江水东流,轻舟胜马。潘梦两人,乘着一只小舟,从武昌逐流直放杭州。不同于来时的逆水急驶,这一路顺江而下,是说不出的悠闲。
说些个江湖逸事,武林趣谈,观些个山风水景,风土人情。喝着美酒清茶,品着新鲜的山河珍肴。放下了纷争,远离了忧愁。
几天的旅程,终于到了终点,看到杭州码头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心中,不由都产生了一种留恋的心情,只希望这旅途,能够再长一些吧。
但两人都非是寻常男女,四目相投,会心一笑中,各个都将这些日来的那种淡淡的情愫埋到了心底深处,也许,对他们而言,在若干年后,这将是一段温馨的回忆吧。
也许是不愿意立刻摆脱此刻的心情,回到这个纷繁喧闹的尘世,梦渊没有立即去枭记在杭州的分号,而是偕潘幼迪一路走来。静静地体会着这江南水乡,人间天堂的韵味。
也算是来得甚巧,正逢西湖边上,龙王庙会,一路上扎着彩排,各样的小贩,杂耍,戏法,把个西湖周边,挤得满满当当。
龙王庙前,有几个和尚,敲着木鱼,不时地念着阿弥陀佛,就在一声声阿弥陀佛中,他们前方的箱子,一点点满起来。
轮到梦渊经过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摸出一锭足有二两的金元宝,放入到了功德箱中。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留步,观二位施主仪表不凡,请入内一坐,小庙虽小,庙内神佛却颇为灵验,两位何不试试去求个签,问个前途如何。那和尚眼前一亮,行了一礼道。
“也好,我们就去求个签看看。”潘幼迪点头道。
“好,好,施主请进。”那和尚喜笑颜开道。
这庙虽不大,但香火兴盛,大殿中香烟缭绕,各方善男信女拥挤一堂,十分热闹。
两人点了檀香,逐个向神佛行礼,潘幼迪有了心事,做得颇为虔诚,至于梦渊,则一边陪同,一边目光四处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行至问签处,潘幼迪轻轻摇动签筒,晃出一支签来,尚不及拾起,就听得内殿传出低低打斗之声。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拾起那只签,而是随着梦渊,快步向殿内奔去。
“你这尼姑好没来由,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用此等下劣手段对我?”朱翠将手中茶碗向对方头上砸去。一面提聚真气,怒视着对方问道。
在她的边上,新凤已经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一盅青瓷茶碗在边上摔得粉碎。
她们两人在分号中已住了数日之久,一向无事,不免觉得无聊起来。听到外面喧闹,于是主仆两个,就出来逛这庙会。
她两人姿容俏丽,衣着华贵,自然是引人瞩目的对象,到得这龙王庙前,心血来潮下,新凤这妮子也提议去抽支签来。
拜完佛后,一个庙中僧侣说她们两人贵不可言,恰逢金面居士在庙中观法护禅,想与两人一见,好奇之下,她们进得内院,见到了这位金面大师。
这位金面大师头戴金冠,双手贴着金箔,十指上各带金色指甲,面戴金色面具,身披金色袈裟,端坐在那里,如果不是一双眸子精光闪烁,几乎和神像一般无二。
那金面大师见得二女,道得几句禅机,就吩咐一旁侍立女尼上茶,不料新凤喝茶后便面色苍白,手中茶碗摔得粉碎。身子也倒在椅中,人事不省。
朱翠也觉得一阵阵晕眩,知道是喝了含药的茶水,但一则她只喝了一口,二则她一身内功,也到了登堂入室的境地,那茶中药力虽强,一时却也奈何她不得。
“嘿嘿,你放心,这茶只是让你们睡上一个时辰,毕竟在曹大人那里,你们活着要比死了值钱多了。”那金脸人揭下面具,露出一张瘦瘦的中年女子脸庞,朝向那个端茶来的中年女尼,“慈一,你去伺候公主睡下吧。”
“遵命”那尼姑一欠身,闪身到了朱翠近前,施展擒拿手法,向朱翠两肩抓来。
“给我滚”朱翠提起精神,一掌劈去过去,却被那女尼摇身闪开。
那女尼是那个金袍女子的得力弟子,一身功力不低,也是得手太过容易,不免小瞧了朱翠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避开朱翠手掌后,双手加力,如一双鸟爪抓过去。
朱翠冷笑一声,却是已经准备好,要给这个女尼一个厉害,她先时劈出的那掌,居然是个虚招。只见她身子微微一蹲,另一只手扬起一挥,如一朵兰花,绽放开来。与此同时,那劈出的手握掌为拳,如锤般击向女尼耳门。
那慈一尼姑眼前一花,都是朱翠扬起的掌影,才知道厉害,但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哪里还闪躲得开。
一旁的金袍女子也是低估了朱翠的厉害,见她误服自己调配的迷药在先,也乐得让徒弟练手,此时见状,怒哼一声,身子腾空冲出。
“好胆”
这位金衣女子犹在空中,就听得一声呵斥,寒光闪烁间,一支飞刀直奔自己肋下而来,刀风迅急,显然蕴含了极强内力。
她不敢怠慢,收回拍向朱翠的一掌,右手大袖挥动,将那柄飞刀卷住。左手一抓,已将那女尼后背抓住,向后高高抛起,甩了出去。即使这样,朱翠的那一拳也落到了女尼小臂之上,叭地一声,那只臂膀就垂了下来,显然是断了。
那金衣女子恼怒地望去,却见得一名灰色披风黑衣青年,怀抱朱翠,满面怒容地望着自己。在他的身旁,是一名面蒙轻纱的黑衣女子。
“是你。”朱翠见到来人,松了一口气,药力上涌,她身子后仰,也晕了过去。
小心地将朱翠的身子放在椅上,梦渊向前跨了一步,正对着金衣女子,浓重的杀意,如怒海狂涛般,从他的心中升了起来。
“青霞剑主李妙真,你好大的胆子。”感觉到身边这位青年的愤怒,潘幼迪同样上前一步,两人互为犄角,牢牢地锁住了对手。
李妙真脸色铁青,那个女子身上发放出来的气机,已经摆明了是一个不下于自己的强敌,但真正让自己害怕的是那个青年的眼光,冷漠,残酷,好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他虽然没有像那个女子那样放出气机,但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把刀,而这把刀的刀锋,正对着自己。
“阿弥陀佛,二位就这样闯进来,不怕菩萨怪罪么。”虽然心中惴惴,但这位被称为李妙真的中年女子却是毫不慌张,反而振奋精神,出言责怪起来。
“姐姐,麻烦你照顾一下她们。”口中交待了一句,梦渊冷笑起来:“李妙真,你胆子很大,真的很大,连我们枭记的人都敢动,想来是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李妙真这才注意到,朱翠的前胸部位,居然佩戴着一只小小的翠玉猫头鹰胸针,而新凤的,则是橙色,至于这个青年的胸前,则是一只蓝色的猫头鹰徽记。
“枭记,哼,我知道你们势力不小,但你知不知道,她们可是钦犯,是内厂曹大人要的人。识相地把她们交给我,看在江湖同道面上,我也不会向曹大人禀报你们窝藏钦犯。”李妙真毫不示弱道。
梦渊点了点头,冷声道:“李妙真,说得好,看来这几年,我不乐帮的威名,已经让人淡忘了。很好,那就从你开始,且看看我不乐岛的威风,是否还在吧!”
“你说什么,不乐岛,枭记,原来枭记就是不乐帮。”李妙真脸色大变道。
“不错,敢动我们的人,还敢威胁我们,你这是自寻死路。”梦渊解下披风,双手平平伸展开来,如一只鹤,张开了它的双翅。
“白鹤晾翅”
最寻常的招式,但是李妙真知道,这个姿势代表着怎样的一个人物,一个被称为魔王的人。
“如果是高立在此,我当然不是对手,但你不过一个小辈,也敢口出狂言。”李妙真口中嘲笑,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地拉开了式子。
梦渊没有再等,他已经扑了上去,日前高立与邵一子一战,让百禽掌已达圆满境界的梦渊,彻底掌握了这门绝学。此时在室内,他的醉金乌不便施展,却把这套掌握了神髓的功夫,用了出来。
不是用手,不是用脚,而是全身的每一处,都是发力的源泉,天地为一洪炉,自身为一乾坤,全身上下,为一个整体,那股子周身各处涌出的气机,有如一阵紧紧包裹自己的风,把自己的身子抬起来,如同飞鸟在空中飞翔,每一扑击,都是全身之力。那种冲击,能够将前方的一切粉碎,这就是白鹤高立的成名绝学,百禽掌法。
在李妙真眼里,对方的那个青年就好像变成了一只大鸟,时而有鹤的优雅,时而有鹰的凶猛,时而如隼的穿刺,时而如燕的灵巧。。。。。。自己不像是和一个人在较量,而是和一只巨禽在搏斗。
五下,十下,李妙真居然一上来就被如此凌厉的攻势所压制,只是苦苦支撑着一次又一次地冲击,一次比一次沉重,她似乎能够听到自己骨骼的呻吟声。而自己的反击,那强劲的气机,则只是把他冲开而已。
慈一呻吟着,把未断的那只手伸入怀里,摸到了一枚菩提珠,那是一种六棱珠,灌注内力,打到人身上也是十分要命的东西。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不然我不介意杀了你。”她刚要有所动作,那个黑纱蒙面的女子已经盯住了她,然后,一股比冰水还冷的气机当头罩下,她顿时不敢动了。她曾经在自己师父身上感觉过这股力量,而眼前这个女人的力量比师父更强大!
“不好,他是想这样耗死我。”看着眼前掠过的那张冷酷的脸,李妙真终于明白了梦渊的意图。她现在好比是对着一柄不断飞来的大锤,每一击都带上了上一击的部分力量,越到后来,打击的力量越是沉重。那种诡异又灵巧如飞禽的身法,不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但这种优美,带来的却是死亡。
又接下梦渊一击,李妙真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攻击了,但这一下,打得她胸中一热,一口血就这样喷出来。她拼着受内伤,挨了一击,终于把一口长剑握到了手里。
“哼,算你还有点脑子。不过,已经太晚了。”梦渊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宣告,在她的耳边响起。前方那个人,忽然如同鱼在水中般地当空一折,抬起的手中,赫然是一柄雪亮的长刀。
李妙真却是不甘束手待毙,喉中发出一声尖啸,手中长剑刷刷刷旋出了三团剑光,名为“三环套月”,绞向梦渊空中的身形。
狂笑声中,梦渊长刀旋舞,粼粼刀光,布下如雪刀幕,而他的身子,骤然一分为四。
当李妙真的长剑绞碎三个人影时,梦渊的真身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那是一道如虹的刀光,映得剑芒黯然失色。
李妙真骇然地望着那个倒在地上的金色无头尸体,是那么的熟悉,这是她最后看见的了。
“师父”那个慈一尼姑悲呼一声,向梦渊背后扑去。
“你这是何苦。”叹息了一声,梦渊回过身来,同时亮起的,是一道环形的刀光。
“叮,任务,援救完成,营救朱翠,新凤,得到精元点数1000点,黄级命运情节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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