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了个眼色,神魔双老,卫扬威,海云和尚见状都站了起来,一起端起酒杯,向鱼壳敬酒,哈布陀肃然道:“恭贺大王开府。”
鱼壳春风满面,缓声道:“鱼壳德薄能鲜,多蒙在座各位不弃,一起打下这片基业,前些日子,哈总管的主人四王子,和我提到说我应该让弟兄们有个好的前途,允许我海外称王。我想了想,同意了,今日开府,敬宴高贤,日后大事要各位协力相助,请各位多予指教。”
白泰官闻言大怒,心说你不等及四王子登基,先窃位自娱,真是岂有此理。便要起身相责,却被边上的吕四娘一把按住了。
只见梦渊为首的一行纷纷站起,举杯向鱼壳贺道:“恭贺鱼壳老弟开府,鱼壳老弟威震海外,势力遍及五湖四海,这一个区区王爷,本就当得,这等大事,却要一个满清的王子来提醒,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正是,鱼壳大王称王,乃是名至实归,我等有幸逢此盛举,理应道贺,请各位一同举杯,为王爷千岁寿。”吕四娘一拉白泰官,举杯相邀道。
鱼壳大喜,满面得色,举杯与梦渊等人一捧,仰头干了。
这旁人没有明白其中的诀窍,倒也罢了,唯有哈布陀仔细地咀嚼了一阵梦渊等人的言语,勃然变色喝道:
“且慢”
鱼壳兴致正高,被他这一喝心中大是不悦,但哈布陀在他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当即放下酒杯问道:
“哈总管有何事见教?”
哈布陀叫出了口才发现坏了,他本身虽然精明,但汉语毕竟不是他的母语,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但明白了不等于说能够马上清楚地说出口,他脑中飞快地组织言辞,但无形中回应就慢了一拍。
就听到梦渊忽然道:“王爷,哈总管这一声且慢倒是叫得颇为及时。”
鱼壳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梦渊一指亭外道:“有一位贵客到了,没想到她也来为王爷道贺,便请王爷和梦某,一起去迎接一下如何。”
鱼壳笑道:“既然先生都说是贵客了,小王岂有不亲自相迎之理。”
这时亭子外面一阵喧哗,鱼壳与梦渊一并走出,鱼壳喝问道:“什么事?”
手下人禀道:“有个老丐婆突然闯来,说也要赴大王之宴。”
鱼壳叱道:“不可无礼,快请她进来。”
话音未落,门帘一动,一个丐妇一路走来,头上青丝覆面,俨如少女,面上却是隐隐有皱纹浮现,行动蹒跚。
鱼壳心中大惊,要知道认得头发与气血相关,即使是养生有道之人,也不过能像天叶散人般,鹤发童颜,而眼前老妇一头青丝,如双十少女,却又面有皱纹,真正是不可思议之事。别的不说,这田横岛是他的基业所在,戒备森严,这老妇能够如同天降般直接到了亭外必经之处,才被人发现,分明是一身武功深不可测!
他连忙上前相迎,哪里敢有半分轻慢之色。那老妇哈哈一笑道:“鱼壳大王,果然不凡。”又望见他身后的梦渊,点头道:“梦先生果然信人,已先到一步了。”
梦渊作了一揖道:“易仙子相约,梦某岂会不来,况且鱼老弟,也是我等值得一交之人。”
他点出了对方的身份,让鱼壳猛然间想起一人来,不由大惊失色,只因这人乃是数十年前成名之人,鱼壳也是从前辈口中听到过她和其他六人的传说,没想到她也亲临此地。加上一边的梦先生一行,自己这田横岛上,竟然汇聚了当今大汉一方辈分最高的几个顶尖人物。
在鱼壳和梦渊的相陪下,易兰珠拐杖顿地,直向首席哈布陀边上的位置而来。
在鱼壳最早的安排中,本来这两个最尊贵的位子,一个是哈布陀坐的,另一个是给宝国禅师坐的,后来梦渊到来,以他的身份,这个位置就应该是他坐了,但现在梦渊坐了鱼壳左边的位置,这右边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如今若易兰珠坐了,那位宝国禅师来,便要坐加座了。
哈布陀咬了咬牙,坏就坏在他刚才已经自承是代表了四王子前来了,如果他连四王子最得力属下的座位都保不住,那他的脸往哪里搁去?另一样是,现在这里的情势,已经从由己方主导,转变为对自己不利,鱼壳刚才的话,分明是心思不定的表现,只是还没有扯破脸皮而已。
为今之计,除了显示实力以外,便再无他法。
他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海云和尚忽然伸腿,一脚跺向梦渊的胫骨,梦渊心中好笑,默默运功于右手小腿,他的小腿就像是一柄抬起的战斧,又像是一根撩起的软鞭般,正正地迎上了海云和尚的脚弓。
“泰国腿法”
在现代,中华真正的格斗武学,日益趋微,在国内的武术界,更多的是表演性质的武术,说难听点,就是舞术。真正的打法,却逐渐流传到了国外的华人界。但是,在外家一类的功夫中,有一门功夫是威名显赫上千年的,那就是泰拳中的腿法。
梦渊在前世,多次看到过泰国拳手的腿法表演,泰国腿法坚硬如铁,柔软如鞭,灵活如手,大多以蹬为诱招,以弧形的扫腿为杀招,
梦渊的这一记抬腿的动作,在泰国腿法中被称为毛腿扫踢法,或者叫“笛”,讲究的是角度小,不超过四十五度,爆发力强,可以与现代咏春中的寸劲相媲美。他又将瑜伽术和鹰翅功的体会加入到了一双小腿的锻炼中,让他的这双腿,成了凌厉万分的武器。
这小角度的一抬腿,落在近处的人耳中,竟然发出了一声古怪的轻响,在下一刻,和海云和尚的脚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海云和尚本来分得挺开的五官一下子搐缩在了一起。整个身子就像是一条被钓起来的鱼般挺了一挺。
“嗷”一声绝对不像是人发出的惨叫声从海云和尚的嗓子里冲了出来。
“咦,你怎么了?崴了脚了?”梦渊本来有些伛偻的身子又弯了几分,一副刚才发现的样子道:“来人啊,这位大师的脚崴了,把他抬出去。。。。。。”
海云和尚狠狠地瞪了梦渊一眼,脚上传来的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让他几乎要有拔剑冲上去的冲动,但对方昏花老眼中透出的那一缕精光,以及脚上那种虽然疼,但依然能够活动的感觉,告诉自己,对方这一脚虽然重,但还是留了几分情的。
即使如此,海云和尚都坐不下去了,在鱼壳招呼来的两个手下的帮助下,被抬到了一边,拿出伤药,对付他那只差不多成了香蕉状的右脚。
转向易兰珠望来的目光,梦渊的嘴角微微上挑,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小范围的冲突与压制,这是他今日定下的基调,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大打出手,在他看来,一个与满清并不彻底决裂的鱼壳,要比一个泾渭分明,立场坚定的鱼壳更有价值。
如果把鱼壳这时的心态比作一架天平,本来满清方面已经在自己一方的托盘上放了足够让天平倾斜的砝码,而梦渊要做的,是在自己这方,放入略微高于对方砝码数量的重量,让天平坚定地倾向于己方,但不能颠覆。他需要时间,吕四娘需要时间,大汉也需要时间。
“哪里来的老妖怪。”哈布陀本来已经伸出来的手,只好慢慢放了下来。易兰珠大模大样地在首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见异状,哈布陀一颗玄起来的心,算是暂时放了下来。
又敬了一圈酒,哈布陀一咬牙,站起身来道:“鱼王爷,今日你既已开府,这答应四王子的事,何时开始着手?”
“哦,这个么。”鱼壳笑了,他能够纵横海外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简单。
“四王子的美意,我一直是感激在心的,而且我观四王子头角峥嵘,绝非池中之物,所以原先商定的那些个事,只要条件合适,继续合作下去也是无妨,当然,我这些弟兄们要吃饭,也要安家,鱼某若是为了一个虚名,就让弟兄们卖命,弟兄们也不会心服。我看这样吧,我这边先做准备,四王子的援助什么时候到位,我这边就什么时候发动如何?”
哈布陀的脸色好看了些,道:“王爷既然依然念得四王子的好,哈某回去如实禀告,相信主人也会很高兴。王爷和宝国禅师,可都是主人最看重的人物,希望王爷可不要令四王子失望哦。”
这时就听外面传来通告,大清宝国禅师到了,接着便是一阵鼓乐之声,门外卫士列阵相迎,礼仪兴隆,几不在哈布陀到来时之下。吕四娘等人很是好奇,要说一席有两个首宾本来就是出奇之事,但都想着原来是梦先生的位置,但现在哈布陀和易兰珠坐了,这席上又要多一个重要人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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