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梦先生,这就是你的愿望么?”边上,纪嫣然问道。
“这是天下人的愿望,你不觉得这个乱世已经太久了么,结束这个乱世的机会,已经要到来了。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握这个机会,让这个乱世,在我们的手中结束,让天下苍生得以休养生息,过上几百年稳定的日子呢?”梦渊的话语中多了几分热情,让他的语气一下子激扬起来,
“就像是着了火的冰。”
苏樱看着梦渊的样子,心中更多的却是好笑。这时候的梦渊,很有些像是一个热血青年,只有她才会注意到,梦渊的心跳速度完全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平静的湖水。
“又在忽悠人了。。。。。。”
不得不说梦渊在忽悠上还是有几分功力的,在一番谈天说地的胡侃后,梦渊算是将这一关应付了过去,站在他背后的苏樱,分明看到他的脖子后面都是汗水。比起真正的唇枪舌剑来,这种态度很有些暧昧的会谈,才是最吃功夫的。
精准地把握对手的性格,作出有针对性的调整,这正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至理。梦渊做得或许称不上最好,但他还是做出来了。
“老弟,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送走了纪嫣然和邹衍,白起也起身告辞道。
“嗯,时候不早了,老哥也该休息了,明后天我想见一见项少龙,让肖先生安排吧。”梦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
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老哥,这两天晚上可能有不速之客到来,下手别太重了。”
白起虽然有些疑惑,但他对这个老弟的智力已经有了相当的信任,认真地应了。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回到自己的居所,邹衍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干爹,您觉得他们就是我们在等的人。”纪嫣然问道。
“嗯,不会有错的。”邹衍两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我本来以为那项少龙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相比起今天见到的那两个人,项少龙就实在是差了不少啊。”
“哦,您不是说,项少龙称得上是人中之龙么?”纪嫣然想起当日见到项少龙后邹衍的评价,有些兴起地问道。
“不错,但今天的这两人,每一个人都比项少龙更强。”
“那个齐白确实很强,以我看来,他的剑术不在李园之下,如果他们两人决斗,我觉得他的胜面还要大一些。”
“嗯,那个肖月潭说齐白曾经在武安君麾下效力,加上他以百破千的指挥能力,完全可能成为一代名将,但更让我感兴趣的,却是那个梦先生?”
“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而且颇有智谋,但即使如此,比起齐白和项少龙来,却是差了一筹了。”纪嫣然皱起了秀眉道。
“嘿嘿,你看到今天他的表现了吧。”邹衍两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纪嫣然微微低头,仔细想了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吃惊地抬手挡在了樱唇前。
“中规中举。”邹衍嘴里蹦出了四个字。
“初步听上去只是顺着我们的心意,却不知不觉间,把他的意图,融入到了我们的想法中去。没有太多惊人之语,却充满了诱惑力。”纪嫣然惊道。
“这才是他真正的高明之处,他把握好了与我们间的尺度!而不是一味地想要说服我们。”邹衍道:“正是如此,我才看重他,一个能够将智谋用得不露声色的谋士,绝对是最好的盟友和最可怕的对手。”
白起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手中依旧提着龙渊。这是多姿多彩的一天,即使对于他这样经历丰富之极的人也不例外。
白起的大半生都是在战争中度过的,从畏惧战争,到适应战争,到习惯战争,到享受战争,他就那么一步步走来,在尸山血海间,留下了沾满了血污的足迹。
他不仅是一名猛将,而且是一名智将。他喜欢骑最快的马,挥舞着锋利的武器,感受着生命的火热与脆弱。同样,他也时常端坐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而这一切,便组成了他的大半个人生。
虽然成过家,虽然有子有孙,但那一切在他生命中的分量,实在是轻了些的,他之所以接受梦渊的邀请,一方面是为了两人间的友情,另一方面,却是对战斗的渴求。
梦渊带给他的,是另一种生活,有几分在刀锋上跳舞的滋味,更多的是符合他心意的挑战。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那种信赖。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是白起,我怎么可能老死在乡间?”白起抚摸着手中的剑,感觉着那种冰冷的颤抖,这柄剑像是有生命般,回应着他。
“锵”
他手中的龙渊,忽然发出了一声长鸣,在床榻上抱剑而卧的白起,双瞳齐张,如两盏金色的小灯,在黑暗中闪动。
“有刺客!”这是白起的第一个反应。在修炼了太阳罡气后,他的视力大大地提高了,只要不是真正的漆黑一片,他就能够视物如同白昼。这时已经是深夜,但他依然察觉到了窗外掠过的人影。
快,只见得窗户一动,一道雪亮的白光,只是一闪,就到了白起的喉间。
“叮”白起手中龙渊一挥,厚重的剑柄划出一片扇影,剑柄的力量自然远大于剑尖,将剑尖拨挡到一边。随后一抬腿,一脚踹了出去。
对方的动作快得出奇,一剑落空,身形只一着地,便一抬膝,与白起对了一脚。腿膝相击,乘势退了一步,左手抬处,有一点寒星闪动。
“危险!”无数次生死之间的感觉让白起浑身的寒毛在这一刻都竖了起来,他想都不想,手中的连鞘长剑已然脱手飞出。
“啪,铛”
剑身撞在对方的左手上,一点寒星呼啸着飞出,直钉如顶梁之中。
“弩箭!”
白起骇出了一身冷汗,对方左手扣着的,竟然是一具弩弓,在这个距离,射出的弩箭足以洞穿金石,要是被射到,那还了得?
“哈啊”
一提气,白起吐气开声,便是一声大喝,籍着这声大吼,白起释放出了自己的杀气。
像是平地响了一声雷,又像是卷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白起身子一弓,就像是一只下山的猛虎,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双手十指曲如虎爪,上扣咽喉,下裂心肺,在他的气势称托之下,他的身影,将对方完全笼罩。
那人哪里想到白起威猛如此,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当头罩下,自己的胆气,都被对方的那一声虎吼震散了。
生死之间,那人只来得及脱手弃剑,双手迎上了白起的双爪,希望能够搏得一线生机。
“齐先生手下留情。”一个惊惶之极的声音响起。
白起猛地想起梦渊先时说过的话,但此时收手,哪里还来得及。
“嘎巴,嘎巴”两声骨响,随后是女子的惊呼惨叫声,对方的一双小臂,齐齐为白起折断,这还是他手下松了几分,否则这搏命一击,恐怕真的就要生死立辨。
一抬手按在对方喉间,白起脚尖一挑,将对方长剑和弩弓踢开,再将自己的长剑挑到手中,冷冷道:“外面那个人,慢慢进来,你的同伴的性命,现在就捏在我的手中。”
触手柔软滑腻,这个刺客,竟也是个女子。
一团柔和的火光从房屋的后侧亮起,照在了白起的屋前,那恰到好处的角度,正好能让屋中的白起,看清外面的人影,却又不至于被灯火晃到双眼。灯火后的角落里,梦渊在苏樱的搀扶下,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在苏樱的另一只手中,是一张奇特造型的弩弓,一端指着白起屋前的那条纤细的人影。
借着灯火,白起看清了被他制住的那个女刺客的模样,一片青巾蒙面,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却是熟悉的,正是昨日白天败在他剑下的那个少女,这时正冷汗淋漓,愤怒地瞪着他。
在屋外的那个女子白起也认得,是赵霸的那个叫赵致的女弟子。
“不要杀我表姐。”赵致哀求道。
白起捏着剑柄道:“我本与你们无冤无仇,但白天她就对我连下杀手,晚上更是想来行刺于我,要我不杀她,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这个。”赵致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表姐并不是真的想杀先生,只是想要试试先生的身手。”犹豫了一下,赵致叹了口气道。
“笑话。”白起怒道:“你欺齐某是三岁孩儿不成?齐某一生临敌何止百千,她有没有杀齐某之心,齐某岂会不知。”
他的左手缓缓收紧,勒得那少女透不过气来,喉中发出阵阵咯咯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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