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呢?”项少龙思索着问道。
“在我们在城中绕行到中途时,便离开了。”乌卓想了想道:“对了,应该是比较靠近驿馆的地方,靠西面。”
“靠西面?”项少龙虎躯一震道:“谁知道,驿馆西面住的是谁?”
“三哥,我知道,是魏国人,就是那个死人妖他们。”
“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是的,我们回来的时候,路上已经有很多客人了,我们混在很多马车中间,毫不起眼地就回来了。”乌卓点了点头:“我注意过,没有人跟着我们。”
“少龙!”
项少龙回过头,在滕翼的眼中,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惊讶,还有几分惧意。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朱姬看他们几个在一边嘀咕道。
“不,没有什么不对。”项少龙连忙否认道。
“嗯,你们做得很不错,我回去以后,会在大王面前好好替你们美言。”朱姬笑着赞了他两句道:“项先生,不知质子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请娘娘放心,项某正在办,在一两天内便有消息。”项少龙连忙应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朱姬打了个哈欠道。
“娘娘的房间早已准备好,请娘娘休息吧。”乌应元忙道。
“三哥,那质子不是被杀了么?”荆俊看朱姬离去,出声问道。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滕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少龙,怎么回事?”乌应元今天晚上是一连数惊。
项少龙叹了口气,才说起他昨天晚上的遭遇来。
昨天晚上,从白起那边回来以后,感觉到颇有压力的项少龙没有休息,而是去了夫人府。
一回生,二回熟,也许连运气都站在了他的这边,这次“夜访”,很是成功,在表明了将在近日安排营救计划后,朱姬对他很是满意。
在俩人一番暧昧后,朱姬说出了嬴政的秘密。
当日为了避人耳目,吕不韦和异人郎君没有把她带走,当时朱姬刚产下一子,尚未足月。他们走后,她知道形势不妙,说不定嬴政会被赵人杀掉□愤,于是连夜使仆人出外找寻其他婴孩,好代替政儿。但匆忙下做的事,自然会有错漏,一时间亦找不到同龄的婴儿,惟有以重金买了个三岁的小孩代替。幸好那时没有人当异人是个人物,连他有没有孩子都不知道。当夜赵穆发觉吕不韦和异人郎君遁走后,把所有婢仆全体处死,只剩下朱姬和那假儿子,也没有起疑心。
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式样特别,刻有凤凰纹饰的精致玉坠,解下来交给项少龙道:“真正的嬴政已被送到邯郸一个刚在长平之役失去了两个儿子的穷家寄养,说明将来以玉坠相认。孩子颈上戴着同样的玉坠子,刻的是龙纹。当时隐瞒了身份,只说是富家千金的私生子。
朱姬也告知了那家人家的居所位置,项少龙收起了玉佩,告辞了朱姬。
“哦,少龙你早上出去,便是去找那个孩子了?”滕翼想起早上项少龙出去过一趟,便问道。
“那个孩子,可能已经死了。”项少龙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拿出了两块玉佩来,一块是凤纹,一块是龙纹。
他早上去那户人家找寻,却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地,据几个拾荒的说,不久前这里起了一场大火,烧死了十几家人,那家叫张力的,也在其中。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从一个拾荒者家中,看到了这块玉佩,并买了下来。
“如此说来,你对那朱姬说的,都是虚言?”
“也不尽然。”项少龙抬起头,双眼神光闪烁,“我有一个危险的主意,如果成了,将会对我们大有好处,不过此事关系重大,除了我们几个,绝对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
“什么主意?”乌应元的呼吸也变得重浊起来,似乎是预感到了项少龙的点子。
“小盘的年龄,应该和嬴政差不多。”项少龙手里摆弄着那只龙纹玉佩,目光扫过四人道。
“什么!”荆俊等人大惊道。
“很大胆的主意,我见过小盘那孩子,应该可以。”滕翼沉吟了片刻,点头道。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乌应元也赞同道。
“很好,那么明天,我会安排小盘和朱姬见面。”项少龙挥了一下手臂道。
赵孝成在厅中来回走着,双手发颤,十几个禁卫在他的边上,看着他发黑的脸色,通红的双眼,噤若寒蝉。
“乐乘误我,乐乘误我。”
他忽然咆哮起来,大袖挥处,将案几上的一干物件全部扫到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呼地抬起头,大声吼道:“成胥呢?这狗崽子还没回来?”
“大王请息怒。”
帷幕掀处,一个仪态万方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
“王后,你怎么来了?”赵孝成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愣了愣,问了一句。
晶王后有些担忧,又带着几分鄙视和怜悯地望着他道:
“这次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你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陪你说说话,商量下怎么对付这次我大赵面临的危机。”
赵王身躯一震,想要辩驳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晶王后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曾几何时,赵孝成王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君主,但是自他中了秦人反间计,任用赵括,乃有长平之败后。他彻底地消沉了,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才会给赵穆以可乘之机。
晶王后对赵孝成,已经没有留下几分感情了,有的,大多是恨,但是她同样明白,自己的命运,是牢牢地和这个颓废的男人绑定在一起的,如果这个男人倒下了,那么她的命运,绝不会比他好些。
“大王,这次的事,很不简单。”
赵孝成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这是一个莫大的阴谋,他们击杀了质子,掳走了朱姬,分明是要给秦国攻打我赵国一个最好的理由。”赵孝成恨恨地道。
“大王,事已至此,秦人方面,我们不可不防,而且,现在城中,鱼龙混杂,需要强有力地人,来控制局势,大王以为,谁可当此重任?”
赵孝成两眼一亮道:“王后提醒得是,廉卿尚在燕国边境,成胥虽然忠心,却才不堪大用,能当此任者,非李牧莫属。”
晶王后赞同道:“大王英明,李牧将军生性耿直,虽然不懂得逢迎,但对大赵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我建议大王立刻命令李牧将军对邯郸进行军管,并准备提防各方的反应,此危急存亡之际,大王千万不可大意了。”
赵孝成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立刻宣李牧进宫!”
待传令官下去,赵孝成沉吟道:“王后,你觉得,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该是何人?”
晶王后道:“这件事,晶也仔细想过,这次的事发生的时机过于凑巧,正好是郭府大宴,城中防务空虚,才给了对方有机可趁。”
赵孝成惊道:“难道是郭纵那老匹夫?”
晶王后皱了皱眉道:“郭家是赵国的支柱,虽然他这次结交李园,其心叵测,但说他有刺杀质子的意愿,却是未必了。不瞒大王,在晶得知此事后,让心腹问了几个出席筵席的宾客。按照他们所说,郭纵应该是没有问题,倒是另一件事,让晶有些担忧呢。”
“是什么事?”赵孝成狐疑地问道,他被质子府遭袭的事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对原本郭府的这场大宴,是真的疏忽了。
“有人看到龙阳君与赵穆那厮眉来眼去,交谈甚欢。”
“王后不要这么说巨鹿侯么,等等,你说赵穆和谁?”赵孝成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说到一半,忽然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晶王后冷冷地望着他,像是看一个小丑。
“赵穆,龙阳君,魏国,信陵君,质子的死。”赵孝成的一张脸忽青忽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我想我是明白了。”
“虽然不确定,但这是最大的可能。”晶王后道。
“难怪对方会视质子府的防卫为无物,难怪对方的动作时机掌握得这么好,难怪乐乘那厮会不在场,好,很好。”
赵孝成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暴走之中,两眼通红,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恶狼。
“大王,成胥将军和乐乘将军到。”
“把乐乘拿下,打入死牢,让成胥进来见我。”赵孝成拍着案几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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