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九妹眼波流转:“我怎么觉得,梦先生是怕这位晏公子伤在我手下呢?”
“哼,梦老弟莫小看了为兄,这位姑娘虽然功力不凡,却未必能胜得为兄。”晏春雷道。
“呵呵,梦某以为,你们两个,任何一人伤了,都是不好,晏兄,你晏家有数百口人之多,要是甘姑娘伤在你手中,水轩主杀上门来,你待如何?甘姑娘,晏兄是晏前辈的独子,又是梦某的结义兄长,要是他重伤在你手下,不消说晏前辈雷霆暴怒,在下亦不得不与姑娘生死相见,为了一个老朽不堪,随时都要进棺材的米如烟,颇不值得。”
“为兄知道了,甘姑娘,那么晏某就在手底下向姑娘请教几招了。”晏春雷点头应道。
“也好,我候教了。”甘十九妹道。
两人话音一落,在两人之间,就好像有一根被压缩的无形弹簧骤然弹开,晏春雷往左,甘明珠向另一侧,一连跨出了五六步去,在飞速寻找出手机会的时候,两人的手,已然按住了各自的剑柄。
“剑名风起云涌,乃是家父昔日行道江湖时所用。”
晏春雷长剑出鞘,在这柄古色斑斓的长剑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他双眸凝视剑尖,一股子无形的联系,在他与剑之间生成,在月光之下,激荡的剑气应手而生,地上的枯叶,就像是风中的蝴蝶一般,翩然起舞。
甘十九妹微微点头,手握胸前短剑剑柄道:“剑名新月,出必见血,请晏兄留意了。”
“我晏家风雷剑法,共只三招,若姑娘能躲过,便算姑娘胜了。”晏春雷道。
甘十九妹笑了,她只是注视着晏春雷肩头道:“我有些明白刚才那位梦先生为何会有这等约定了,晏兄只管放剑过来。”
晏春雷脸上一热,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已经透露出了自己江湖经验不够老到的毛病。于是完全静下心来,应付这一场比斗。
地上的枯叶,像是忽然遭遇到了某种力道,悉索有声地向外排斥开来。渐渐地这些枯吠、围绕着二人身侧团团移转,越转越快,越转越急,万千竹叶离地飞舞疾转,就像是遭遇到了龙卷风的风柱。
晏春雷的左手微微拨动,整个空间之中,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古琴,随着他的手指,发出一道道波纹,带得片片落叶,呼啸着翻滚,如一条条叶龙,不断向对方冲去。
甘十九妹收敛起了笑容,她的一头长发向后呈一字状扬起,连带着衣襟下摆,都在风中猎猎作响,分明是对方的指力劲道,已经对她产生了影响。
于是她抬起了她的左手,一股柔和的指力,从她的纤纤五指散发了出来,不同于晏春雷指力的刚猛霸道,她的指力却是无声无形。只是在她抬起手以后,她的衣裳和头发,首先恢复了平静,随后,以她的身子为中心,周围的风声枯叶,一点点小了下来,直到完全平息。
晏春雷白皙的脸上如涂了一层胭脂,他已然将内功提到了八层,但他引以为傲的“二心桥”功夫,却在对方的无形指力面前如泥牛入海一样,毫无声息。
“这不可能”晏春雷心中叫道,他从小苦练,到如今足有二十五六年苦修之功,而对方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却在内功的比拼上占了绝对的上风。正因如此,一股子不服,激发了他心中的斗志,在左手指力的掩护下,他猛一进身,手中的长剑,骤然间化作了一轮剑环。
“喝”
伴着他腾身而起的势头,一声呵斥如闷雷般从他喉中喷出,那一轮剑环一瞬间怒放开来,带起片片剑气浪潮,汹涌而至。
这是晏家风雷剑法的第一招“雷霆万钧。”
虽然晏家有三大绝学,但是晏春雷的一身功夫,却有大半在这套剑法上,这一招雷霆万钧展开,当真是银蛇万道,凌厉之极。
但是这一剑偏偏走空了。
似乎是识破了晏春雷的来势一般,甘十九妹身子一弓,迎着来剑,向后化作了一道弧度,便是趁着这道弧度,对方的剑势,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边滑了过去。虽然凶险之极,却终究是避了开去。
“第二招”晏春雷喝道,他手中的长剑,在他的内力灌注之下,忽然化作了一道弧旋,在长剑牵引之下,前招的森森剑气,如百川归海一样汇入了这漩涡一般的剑势之中,同时被笼罩的,还有甘十九妹窈窕的身躯,似乎也要在这一招中,化为一片肉糜。
便在此时,场中响起了一声清叱,甘十九妹在危急关头,拔出了胸前的那口短剑,就像是夜幕中的一颗星辰,突然闪动了一下。
那是炸开的一朵剑花,硬是在那呼啸的剑气之中,点出了一个脸盆缺口,甘十九妹的身躯,便从这个缺口中如灵猫一样窜了出来。
晏春雷大怒,自他将这三招剑法练至圆满后,还从来没有过连续两招无功的事,这正是应了羞刀难入鞘的话,最后一招”大地沉眠”,几乎是全力以赴施展了开来。
那是返璞归真的一剑,一剑递出,剑上如挽有千钧重物一般。
甘十九妹脸色一变,眉间煞气骤生,手中短剑抬起,便要递了出去。
“两位住手!”
场中的晏甘二人正要各出杀招,骤然听到脑中一声呼喝,就像有人用针在各自耳中刺了一下一样,以他们两人的功力,都难免心神一分。
便在此时,只见一个人影一闪之下,已到了两人身旁,双手齐出,弹在了两人的剑脊之上。
“嗡”
那是一股并不猛烈,却蕴含了“震”字诀精要的指劲,两人在刹那之间,只觉得手中剑柄振动,硬是将自己酝酿好的后招逼了回去,不得不各自向后退了半步。
“晏兄方才没收住劲,这一场切磋,是甘姑娘胜了。”
两人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却听到梦渊说道,不知何时,他已然到了两人身旁,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我没有输。”晏春雷很有些不甘地道。
“指力比拼,是甘姑娘占了上风,剑术切磋,晏兄你两剑无功,至于最后一剑,晏兄你自问是否有留手?”梦渊淡淡地道。
“这。。。。。。”晏春雷面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你难道要和甘姑娘拼命不成?”
晏春雷被问得哑口无言。
甘十九妹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见梦渊训完了晏春雷,转向她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按照约定,晏兄将不再阻止姑娘向米如烟寻仇。我二人就此告辞。”
说着,他拉起在一旁发愣的晏春雷,转身就走,转眼就走出了百步之外。
“姑娘,你就让他们走了。”看到甘十九妹在原地愣神,阮行忍不住问道。
“你说什么?”甘十九妹醒过神来,问道:“找到米如烟没有?”
“我这就去看看。”阮行一缩脖子,冲进了双鹤堂。
片刻之后,阮行苦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姑娘,到处都找遍了,没有米如烟那老小子的影子。”
“你说什么?”甘十九妹眼眸一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糟糕,我们被耍了。”
阮行一脸茫然地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甘十九哼了一声道:“我刚才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刚才那两个人是在拖延时间,在和我们纠缠的时候,那米如烟已经跑远了。”
“跑了?他一个老不死的,能跑到哪里去?”
“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另外有人带走了米如烟,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对方知道我们丹凤轩对晏家有些忌惮,才让晏春雷那小子摆了这一出。”
“我还是有些糊涂。”阮行迷糊道。
“你还不明白么,那晏小子根本就是个愣头青,剑法虽然不错,但根本没有和真正高手过招的分寸。方才他最后一招如果用出来,可能能伤得了我,但我却有绝对把握要了他的性命。如果不是有那个姓梦的,这金蝉脱壳之计又怎么能成功?”
“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能不惹毛晏家那个老头子,总是一件好事,既然那晏春雷不再插手,就不用管他了。我们先休息一下,然后到淮上找姓樊的去。同时建立势力,打听米老头的下落。”
甘十九妹恨得牙痒痒的:“姓梦的,我记住你了,下次让我看见你,一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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