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班铭来不及想出其他的解决危机的办法,脑中陡然一声轰鸣,就此昏迷过去。
而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则是,如果因为这种原因死了,那真的死得太憋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班铭犹如从梦中陡然惊醒,霍然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还维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看看墙上的虚拟时钟,他昏迷了大概两个小时。
自己观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班铭骇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连续突破了两个境界,达到了天境上品,整个精神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扩张了近乎十倍。
更让他大惊失色的是,原本存在于自己丹田之中的那个意境太极,这时候竟然出现在了精神世界当中,高高悬挂,犹如一轮太阳。
而这意境太极的体积比起两小时前,又要壮大了不少,更似乎有了某种不一样的气息……就像是,鲜活了起来。
鲜活?
班铭的阳神立身于广阔精神世界中,忽然眉头一动,再次打量整个精神世界,发现精神世界除了变大,更有一个惊人的变化,相比过去,似乎更加生动了。
过去的精神世界,虽然达到了物质化,但班铭仍然能够感觉到精神世界和外面世界有着本质不同,一定要形容的话,整个精神世界,仿佛是死的,没有生气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班铭几乎感觉不到内外两个世界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没有差别,就是最大的差别。
班铭敏锐地感知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居然有了淡淡的天地元气。
“这……”
班铭心中震动不已,难道说,自己的精神世界最终会演变为和真实世界毫无差别的世界吗?难道还会像外面一样,从闪电和水里诞生出生命来?
班铭也搞不清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过应该不会是坏事?
他目光微抬,落在了犹如太极图一般由创世终焉之意凝聚而成的意境太极之上。
自己的精神世界发生这种变化,应该是跟这东西有关?
“创始之意……”班铭若有所思,心中有了些许揣测。
同时他意识到,对于这意境太极来说,精华物质似乎很是重要,能够将它催生出更多变化。
可惜手头已经没有了精华物质,不能试验一番。
意识从精神世界中退出来,班铭再度内视己身,发现自己的经脉有颇为灼烫的感觉,而他将灼烫的经脉路径连续起来在脑中成像之后不由愕然还原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自己昏迷的这不到两个小时里,他居然是在疯狂地运转着《星神诀》,而运转功法的速度,提升了千百倍,这才能够让他在短短两小时内一举跨越两个境界,达到天境上品。
而这一切,都是那瓶精华物质在发挥作用。
班铭这才明白了,鬼叔给自己的这瓶精华物质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有意境太极,如果不是他在昏迷中自发地运转了《星神诀》,将精华物质中的能量都给消耗,他恐怕真的已经虚不受补死掉了。
哪怕班铭已经经历过许多凶险,想到其中凶险,也不禁有些后怕,不过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仅修为大涨,而且让精神世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
第二天一大早,碰碰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正是张超。
班铭虽然已经通过了铭雪静院的考核,但毕竟算不上是铭雪静院的正式学生,既然选择留在第一军院,所以班铭还是第一军院的学生。
是学生,自然得去上课。
张超就是来找班铭一起去上课的。
当然,班铭其实早就从洪林海那儿得到了授权,他可以不上任何阵法相关的课程,只要期末的时候考核过关就行。
张超不知道这一节,所以每当有不能逃的课的时候,都会叫着班铭一起去上。
班铭倒是无所谓,他当初传给舒雪的《阵法初阶》上中下篇,如今看来其实写得比较潦草,充其量只是打好了阵法体系的总体框架,而现在,随着舒雪将阵法之道广为传播,在原有框架的基础之上,已经向外延伸除了很多枝叶和花朵。
这些枝叶和花朵,是百年来无数阵法钻研者穷经皓首后的智慧结晶。
其中一些奇思妙想,也许在现在的很多阵法大师或宗师看来,是很平常粗浅的东西,但在班铭看来,却是有趣的东西,值得他去了解和琢磨。
“今天有‘丧狗’的课,这家伙既然已经盯上你了,肯定会格外注意你的,要是不去上他的课,肯定会被当做把柄的。”张超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忿忿的样子。
班铭没有说自己就算不去上课尚苟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和张超迅速地赶到了阵法系大教室。
撇开人品不谈,尚苟在阵法方面其实还是有造诣的,各种专业刊物上发表的专业文章不在少数,自然而然吸引了很多对阵法有追求的学生。
当然,尚苟点着投影里学生的头像一个一个点名这样的点名方式,也是让很多学生不敢翘他的课的重要原因。
张超和班铭到的时候,座位已经满了大半,前面七八排基本没空位了,两人就在中间靠后的位置选了个角落坐下来。
一些人看到班铭出现,多少是有些惊讶。
毕竟,现在阵法系所有人都知道,班铭已经将尚苟深深得罪,以尚苟记仇的性子,以后有的瞧了。
班铭的表情很轻松,仅仅片刻,阵法系二年级的学生几乎都已经来齐,上课铃声刚刚响起,穿得很正式且发型一丝不苟的尚苟就走了进来,径直上了讲台。
尚苟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先往全教室的座位环视一周,如果上座率已经接近全员,也就懒得再点名了。
突然,他的目光凝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扫了过去。
张超面无表情,却用胳膊轻轻撞了班铭一下,意思是丧狗已经盯上你了。
班铭则是若无其事,和尚苟相比,反而是有一道充满仇恨的目光让他有些在意。
这道仇恨的目光来自龙兴天。
自从上次输了“斗阵”,龙兴天的噩梦就开始了。
不光他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笑柄,尚苟那边也是对他明显冷淡下来。
过去,尚苟经常会抽出时间来辅导他提升阵法造诣,现在却连龙兴天主动上门求教都态度淡淡了,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
这直接导致以前巴结他的那些学生,现在都对他避之不及。
而李晓雪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过去他还能跟李晓雪说上两句话,现在则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之后,龙兴天从旁人口中得知,言玉琴居然为了他去找班铭的麻烦,这让已然感受到了人情冷暖的龙兴天大为感动,觉得自己过去怎么被李晓雪迷了眼,忽略掉了言玉琴这样的好姑娘?
然而,没等他向言玉琴表明内心的感受,一道消息五雷轰顶,言玉琴转学了。
自此,龙兴天在第一军院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而这一切,在龙兴天看来,都是因“舒浩”而起,这如何不让龙兴天恨班铭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恨归恨,龙兴天知道班铭现在是系主任洪林海乃至院长周怀瑾眼中的宝贝疙瘩,如果自己对班铭做出什么,肯定会被追究到底,死得很惨。
所以他只能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却没想过,那场改变了自己和舒浩命运的“斗阵”,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精心策划出来的,现在只能算是自食恶果。
有些人,的确是习惯了一切错误的根由都怪罪到别人身上,而不会去反思自己。
尚苟同样是这样的人。
班铭在“斗阵”中赢了龙兴天,落的却是他尚苟的面子,班铭表现得越天才,在尚苟眼中就越不顺眼。
尚苟是知道班铭所拥有的特权的,见班铭居然还出现在自己的课堂,这样的事情在尚苟看来并不是勤奋好学,更像是一种挑衅。
他暗暗生出火气,却突然想到了等会儿自己要讲的课题,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嘴角微微扬起了笑容。
身为系副主任,尚苟开的这门课很有意思,叫“阵法前沿瞻观”,课程紧跟时代,讲述的都是时下最前沿的阵法研究成果。
当然,很多东西因为太过艰深,所以尚苟也只是简而言之,这门课存在的意义,最主要还是为了帮助学生开拓眼界,紧跟前沿。
“今天,我要将讲的主题,是昨天新出版的《阵法》中的一篇成果。”
尚苟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并没有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事实上,在过去的课堂中,尚苟十次有五六次都是从《阵法》杂志中挑选出一个课题来进行讲解。
毕竟,《阵法》是目前阵法界中最专业最前沿的学术刊物,其中任何一篇文章,代表的都是阵法前沿,故而每一篇文章都是精挑细选,含金量极高。
而要将这种文章讲述得通俗易懂,是很考验讲师的阵法造诣的,必须自己先将文章吃透,然后才能深入浅出。
见尚苟要将的是《阵法》里发表的前沿成果,很多学生自觉地打开电子笔记本准备记笔记。
而班铭这时候的思维却有些发散,因为他突然想到,上次在铭雪静院的时候,顾元奇就说过,准备帮他将杜拉格猜想之三的解法投稿到《阵法》上去。
当时,自己还临时起意起了个叫“百年过客”的笔名。
不知道那篇文章有没有被选中?
这时,尚苟拿起感应笔,在投影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两行字。
——杜拉格猜想之三,迄今为止最完美的解法!
——作者,百年过客!
啪。
写完这两行字的尚苟,很熟练地将感应笔扔进了笔筒之中。
班铭不禁张了张嘴巴,眼睛有些瞪大。
而班铭的这个表情,正好落在尚苟的眼中,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得色。
同样是杜拉格猜想,也是有高低之分的,三和十三,两道题之间的难度差了何止一个等级?
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更妙的是,就铭雪静院流传出来的消息,班铭在铭雪静院接受考核时抽中的题目,正好也是杜拉格猜想之三,解出了百分之四十二的完成度。
就一个学生而言,这样的完成度已经很惊人了,但……什么事儿都怕有个对比。
哪怕尚苟想象力在丰富,也无法将“百年过客”这么一个充满沧桑之意的笔名跟舒浩这么一个在校大学生联系起来。
所以,尚苟以为班铭是因为他要讲的课题是杜拉格猜想之三而震惊,却不知道班铭是在惊讶自己的文章居然这么快就发表了。
于是,误会由此产生。
而在此时,看到投影黑板上的两行文字,大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低呼之声,随即纷纷下意识地看向班铭所在。
毕竟,就在不久前,班铭才完成了杜拉格猜想之十三,并且将之解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惊人完成度,因此名声大噪。
之后的铭雪静院考核中,班铭抽中的也是杜拉格猜想之三。
所以,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觉得尚苟挑这个课题,是不是针对“舒浩”来的?
“杜拉格猜想之三,我想在座的同学之中,应该有人钻研过这个题目,而绝大多数的同学,估计对这道题无从下笔。”尚苟曼声说道:“不过这是正常的,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你们所处阶段应该涉及的深度。有的同学应该注意到了,这里有‘最完美’三个字,什么叫做最完美?百分之百完成度就是完美?不,同学们,如果你们知道这位‘百年过客’前辈解出了多少完成度,就能知道,这种解法为什么会被评为‘最完美’……”
提到“百年过客”的时候,尚苟的语气中不由有了浓浓尊重之色。
而被尚苟称呼为“前辈”的班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