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和妹妹并没有立刻入睡。
“百闻不如一见。”杨扬说,“怪不得姐对秦明充满敬意和爱意,今日一见,真的并非凡胎俗子,倒是有几分才气。说话口齿伶俐,有根有据。你绷着脸熊他搂你吻你把他送进监狱的话,我听了都害怕,真怕你们翻脸动真格儿的。可是他毫不畏惧,据理力争,把责任推给了你,说你吻他,真是够诡辩狡猾的!胸有成竹,对答如流,从容应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杨可脸一转,推着妹妹说:“别烦我,到没人的地方说去!我看着信上说得可怜巴巴的怂样,准备给他一个拥抱,安慰安慰就算了,谁知道他竟动了真情,搂着不松手,没完没了地亲吻。女人哪是谁想亲就亲、想吻就吻的呢?我真想治他个调戏妇女罪,把他送进监狱关个三十年、五十年的!方解我的心头之恨呢!”
“不是‘真想’,也不是‘心头之恨’,而是‘真爱’,是‘心头之爱’。”杨扬说,“我过去小的时候,不知道大人抱在一起是干什么的,现在就别骗我了!你两手托住秦明的头,使劲亲啊吻啊,就算没把人家的舌头给咬掉了!别假装正经了,说明你对他也是真心的,服服帖帖地让人家亲吻。狗皮袜子无反正,你告人个啥?他现在都三十出头了,再蹲个五十年出来,八十多了,你们还能够再亲吻下一次吗?”
“你个作死的丫头!”杨可手指着妹妹说,“都是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作的恶。什么事不好干,给他写什么情书的?折磨他一段时间后,最后从字体笔迹中看出破绽,夫妻联手引咱出动(洞),假戏真做占了我的便宜,现在哑巴吃黄连,向谁说去?哎!自认倒霉吧!我也不忍心让他去坐牢。”
妹妹听了说:“你讲情,人家也讲义!明明知道不是你写的情书了,还那样真情地拥抱亲吻你,内心深处对你的感情和相思是多么深厚!”
“罪魁祸首是你。回首往事勾起了我们千年的情丝,万年的爱意:时光如流水,真爱不失去。有情人相见,烈火不燃起?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做人难。好在他今天也有人爱,有人疼,我也有人爱,有人疼,就这样结束吧!”杨可说着,不免有些惆怅。
“哀叹悲伤怪谁?像祝英台那样,不明说,失去了心爱的人。哪有人家张小妹爽快?爱就明说的好!别忌妒了,别惋惜了,等下辈子吧!人家张小妹虽说是农村妇女,可是能写出那样的字,那样的书信,那样的文采,也不简单。秦明能不爱她吗?你们想重复旧好,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你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呢?”杨扬分析着。
“不是想重复旧好,我是想着能为这里做些什么。”
“你和姐夫做生意买卖,又炒股赚了那么多钱,到这里投资建厂,帮他们致富,怎么样?”杨扬提议。
“我不能擅自做主,得和你姐夫商议,得到他的同意,才能决定。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赶回去。”
“我困了,真得睡了。”杨扬说着,睡下了说,“你不想晚走一天,见见张大娘了?”
“不见了,以后再来看她。慌里慌张地也没能给大娘买点吃的。”
“人家孝敬儿媳会给婆婆买的,这床头上什么好吃的都有,还用你买吗?”
“她买是她的心意,我买是我的心意,你不买是你没有心意。我留下一百块钱,放在枕头底下,大娘找到后自己买吃的,不能在这里待,待一刻钟都不舒服。”
“你昔日的情人和媳妇正恩爱着呢,你是不舒服!”妹妹杨扬说,“要不然,我帮你把张小妹掐死,你去享受去?”
“调皮样!再胡扯我打死你!”
“别,别,别!开玩笑闹着玩的,哪能真打?”
“杨可姐,给你们一瓶开水,留夜里渴了喝。”秦明送来一瓶茶敲门说。
“你提回去吧,我们姐妹不渴。”杨可在床上应声说。
“不渴我就提回去,不影响你们休息了。”秦明知道夜入女室并不好,回去了。
“姐,秦明来找你了,你怎么拒绝呢?”
“滚!他从来对我只是关心,没有你想的那层意思。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都是纯洁的友谊。”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你姐夫相信就行了,我们从来都没有到一起,贞节很重要,不是确定和男人厮守,能给他吗?不能开门,万一他有侵犯之意,就不好办了。睡吧。”
姐妹俩窃窃私语。
杨可在妹妹睡去以后,仍无困意。下放到大秦庄时的桩桩往事,像电影幕布和电视银屏上的画面一样,一幕幕在眼前出现,在脑海中闪过,有痛苦,有悲伤,有欢乐,有幸福。
“嗨……”杨可一声长叹,思绪万千:“怎么就不能抛开少女的羞涩向秦明表明爱意呢?如果能和他在一起生活,该是多么幸福!如果把他带进城里,他一定会有所作为;如果……如果……”
杨可在思绪中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姐妹俩起来,吃过早饭,谢绝秦明夫妻的真诚挽留,执意要走。秦明找车把她们送到了车站,买票看着她们坐车离去,才依依惜别,泪眼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