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你庄去两个到小学教书的,你说的是哪一个?”二芹娘问。
“反正我只能说一个,不能给俺表妹说两个。”王嫂的话正说着被二芹娘的话打断了。“死丫头,我一个闺女提两家怎么嫁?又不能谁抢着留谁?快说是早进学校的那一个,还是晚进学校的那一个!”
“其实我看他们两个都不错,为了对表妹负责,我再三比对,还是把表妹介绍给那个早进学校叫秦明的比较合适。主要是他人老实,干什么都不怕吃苦,上学时成绩也好。要不然去年那么多人去参加考试他能得个第一名吗?听说你庄也去了一个女孩子去考试,得了第几?可能是合在一起考了150分吧,比俺庄的两个小子差远啦!”王嫂尽量炫耀秦明的长处、强项使姑妈满意。
“俺东院的小妹没考上气死啦!说她要是上完高中去考也能考上,你庄的两个是高中毕业呗?”二芹娘问王嫂。
“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毕业。听他俩说那次考试都是小学、初中的内容,根本没有高中的题目。别没考过人不好意思,找理由。再能也没有俺庄的两个小子考得!当老师拿的钱不多是实际,但说明本事还是有的,要是像过去兴考状元、举人的,说不定他们还真能披红挂彩,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呢!”王嫂顺着姑妈的话往下说着。
二芹娘有点等急了,说:“好了好了!管他们谁考得好,谁考得差,还是细说说你想给你表妹介绍的男孩子家里的具体情况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还怎么说具体!难道还要我把他家的锅门朝哪个方向,几双筷子,几个碗,哪个墙角放着什么都说了才算具体吗?两口之家,一个儿子,一个母亲。”王嫂简单明了。
“没有啦?”
“没有啦。”
“你连他叫什么名字,为人处世怎么样都没提就没有了,我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给人说成的几桩婚事,怎么做的媒人?”二芹娘问侄女。
“怎么当的媒人?说简单就简单,三言两语的事。把男女双方的情况都传达过去,到一块认识认识,交换一下意见,都同意就结婚,就这么简单。一方不同意,你跑断腿、磨破嘴也没有用。像戏里唱的媒人红娘,为个张生、崔莺莺的婚姻那样折腾,这样折腾,什么‘拷红’的还挨打,我才不干呢!”王嫂似乎又想起了她前面的问题,说,“他名字叫秦明,为人处世很厚道,从来不想占人便宜。”王嫂想想自己前面说到了秦明呀,怎么让我又说一遍。说就说了吧,多说一遍,表妹真的同意了,她才不得忘了女婿的名字呢!”
“乖乖!说话的嘴像刀一样,怪不得你丈夫听你的,什么人能受得了你的拿捏!在家夫妻俩说话也这样冲,像放炮一样吗?”王嫂的姑妈说。
“那得看情况。该温柔的就温柔,不该温柔的就得厉害点!”王嫂说。
“情况既然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当娘的我没意见,我让二芹过来你再把情况说说,看她时什么想法。”二芹娘对王嫂说着走了出去。
“也行。成不成的,趁早做个决断,人家该提的提,咱该说的说。”王嫂说。
时候不大一会,二芹跟着母亲走了进来,寒暄落座之后,王嫂面对坐在身边的表妹开了腔:“二芹,你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该着手考虑了,等到烛老人黄,想找个如意的恐怕比较难,趁现在正年轻,选个合适的定下来,老人也放心了。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谁都配不上你!要实际点,也衡量衡量自己,别挑花了眼,分不清好坏!”
“就是没有好的嘛!”二芹说。
“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好的?”王嫂问表妹。
“我没说天底下没有好男人!有本事的男人、漂亮男人俺也配不上!我是说咱们这方圆几里地方没有。不是人丑就是家穷,不是家穷,就是人不像样!”二芹直言不讳地说。
“表妹说的也是事实。有人样的又有点钱的人还愁说吗?够结婚年龄的早已娶妻生子在热炕头上正享受呢!不够结婚年龄的也早订下来了。有的可能还在挑着哪个女孩子更漂亮些去追去哄呢!剩下的男男女女自然条件就不那么好了。大部分是穷我承认,现在都围在生产队的大锅里,能捞到肉的很少,大多数只能喝汤。但说没有好男人我不相信,论家庭条件可能现在是穷点,但他们和富一点的孩子相比长得也并不丑,有的长得蛮像样的。怎么办呢?只有从瘸子里头挑将军了。反正小伙子不能都去当和尚,大闺女不能都去当尼姑?真那样的话,世界就灭亡了。”王嫂说着看看表妹二芹的反应。
“也别让你表姐说那么多了,就说说你是想老死在家,还是让你表姐当家给你介绍一个吧!”二芹的母亲王怀玉对女儿说。
“老死在家怎么啦?整天烦我,就想把我赶出这个家!我明天就去打听打听哪里有收尼姑的,不得赖在这个家里了吧?你叫我来和表姐说说话,征求我的意见,连话都不让我说!行!你能当了我的家,你当吧!”二芹说着就要往外走,被王嫂伸手拉了回来。“大姑你也别生气,表妹大了有她自己的认识,该让她说出来,不能都像你和我爹老一辈一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进了婆家的门丈夫是个屎壳郎也得跟他过一辈子,那样害了多少年轻人!现在不同了,每个人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有感情,就是生活苦一点也觉得是甜的,你说是不是?”王嫂对着已攥着自己几个手指头的表妹说。
二芹点点头。
“手心手背都是肉,十指连心,咬咬哪个都疼。表妹你也别生俺大姑的气,谁也没少疼你,少关心你。我刚才把我要向你介绍的这个人的个人和家庭情况也给大姑说了,我就不重复了。只是我提的这个人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认识,什么情况了解了也省去我不少口舌;不认识,我再向你多介绍介绍。成与不成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成更好,我喝过表弟的喜酒再接着喝表妹的喜酒。不成呢,今天也没有外人,只有天知地知和咱们三个人知道,包子没掰馅子没淌,他提他的亲事,咱说咱的婆家,对谁都没有影响,对吧?”王嫂问表妹。
“什么对八、对九的,卖什么关子!那是俺娘,也是你大姑,我是你表妹,你是我表姐,谁跟谁?有什么话直说,绕什么绕!”二芹甩开表姐的手说。
“好!直说就直说,反正儿媳妇丑俊早晚都得见公婆!咱王庙小学去年刚进去的秦明,你忠良哥对他认识不坏,催我几趟让我来给大姑说想让表妹和他成为一对,我都没敢来,恐怕十有**没有戏。今天我冒昧斗胆地向表妹说出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冒犯?”王嫂故意吊着表妹的胃口。
“又来了!又来了!不是说过了吗,什么话直说。”王嫂的表妹有点靠近她设下的鱼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