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的经商户,有的以乡镇的名义、有的以个人的名义,到秦虎的机械厂拿货送订单的消息传到了镇党委书记黄元的耳朵里,决定和几个副书记一起亲自前往,以看究竟。
第一次去虽说有点不愉快,心理上留下点阴影,好在秦明在文章中并未提及此事,仍以支持者的身份写了进去,县上又很热心扶持这个创业的事情,对秦明想另行任用,疙瘩已解开,秦虎又一次要缴纳国家税收,再不去看看就有点官僚主义了。
黄元看到的情况,使他产生了感叹:一个靠个人创业干起來的企业,生产的产品竟然会比镇上多年半死不活的企业质量还要好,销量还要大,证明秦虎说的是实话,秦明的文章也是实事求是,沒有虚假、吹捧之意。
黄元感到行动慢了,支持不够,主要是精神上的支持,欠缺较大,要不是适可而止,要真派人把秦虎的厂子给扒了,设备给砸了,恐怕由此引起的麻烦不会小,也不会少,他庆幸自己那天沒鲁莽行事,使秦虎的机械厂得以存活生长起來,自己也免去了招惹的祸害。
他后悔地对秦虎说:“秦厂长,我黄元新來乍到,对镇上的情况不了解,不熟悉,对你的厂子和几人支持不够,你不会埋怨和责怪吧!”
秦虎连忙说:“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你也有你的难处,财政紧张的状况是现实,想缓解一下也可以理解,你现在就很支持,能和其他领导一起來厂子看看产品,检验一下质量,对我是一个很大的鼓励和鞭策,这给了我不少信心和力量,我十分感谢!”
秦虎几句针对性的应酬话后,黄书记予以鼓励:“一定要向秦明为你宣传的那样,以质量赢取消费者,不能马虎;要从长计议,一旦产品出现质量问題,销售量就会陡然下降,失去信任,减少你的收入和利润,千万别到连税费都无力缴纳的地步,自动关门;根据你的能力,还可以再设计其他新的产品,打破单一经营的方式,把路子走得更宽广些,走得更远,为振兴我镇的经济多作贡献,我们镇的其他各村对这种适销对路的产品需求量还是很大的,要首先满足本地,尔后的剩余部分可以向外地出售,不能本末倒置,要分清先后!”
在秦虎和几个镇委副书记的陪同下,黄元在厂子里的生产车间走了一圈,仔细观看了厂子、设备、车间生产、产品质量,感到满意,予以肯定,在秦虎的再三要求下,黄书记答应了他缴纳税费,表彰说:“都能像你这样,在生意做活后主动缴税,致富不忘国家,税源扩大了,何愁财政紧张的状况不能改变呢?放心大胆地干,我把你要求提前缴税的事和县委的领导说一下,让他们给以表扬!”
他们看了一遍,说了一番,坐车返回。
秦虎听取、采纳了秦明夫妻的建议,在黄元等人视察厂子时缴税的要求被答应,虽交了几千块钱,但也值了,在镇领导光临后,厂子生意更加红火,前來买货的人多了,订货的也多了,订单的数字在扩大,一派兴旺景象。
在秦虎缴过税收后,秦明认为文章好做了,生产的人员增加了,又添置了新设备,销售的势头又是这样好,想把厂子办大办强。
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备,此时不出手,等待何时,秦明想了想,对媳妇说:“小妹,我想再为虎子写一篇《致富不忘国家、主动纳税》的文章助推一下,使他的产品销量再扩大些,多赚几个钱,你看行不行!”
“怎么不行!”张小妹说:“广告代言人为产品做宣传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不坑害消费者,不做虚假宣传,就沒有人会骂他,秦虎的产品,质量可靠,货真价实,咱又沒吹牛搞虚假,主动要求缴纳税收也是实际,不是编造的谎言,你琢磨琢磨,推敲推敲,搞点艺术加工,增加点文采,给他宣传出來,叫所有需要这种机械的人都來买,虎子的利润不就扩大了吗?光说‘酒好不怕巷子深’,可好酒好店好位置,不卖得更快吗?你这样主动出击,不守株待兔的想法很好,我表示支持!”
夫妻间说话议事,也有玩笑话在里面,除了奉承之外,更多的是实在。
“什么产品代言人不代言人,我只是觉得虎子的认真劲和各种做法还算正确,如实告诉大家,为好产品喝彩,摇摇旗,呐喊几句,不算错呗,实事求是的东西,不需要琢磨推敲,不需要艺术加工搞花边修饰,多少年的报喜不报忧,虚报浮夸风该结束了,它带來的危害不小,害人不浅,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实实在在的生活,才能使人从内心承认、佩服,我写,我一定如实写出虎子的创业过程和他的经历,你要做好培养女儿、伺候我母亲的思想准备,一旦我的文章与时政的走向不符,进了监狱,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秦明是谨小慎微的人,看到一个人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揪出來批斗,遭受拳打脚踢,致残卧床,至死未起,秦明引以为训。
在风來云去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在姓资还是姓无的争论声中,秦明听到了各种声音,他也有自己的认识:无产阶级在革命胜利后,按照均田的做法,也应该有自己的土地和财产,而不应该做一个永远的无产者,原因很简单,你自己要生活,要生存,失去生存的条件,,物质,你能存活吗?人类应该有产,有生活、生存的条件,特别是随着社会的进步,物质条件的丰富,人们吃穿住行的条件应该越來越好,资产并不是一种罪过,资产阶级需要市场,无产阶级需要经济,经济销售取决于市场需求,需求带來了市场销售的旺盛,二者相得益彰,互相补充,也未必就是坏事,革命不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不会得到永久的支持和拥护,按照历史的规律,人类是向前发展的,即使是有漩涡的迂回倒流,水流曲折,但它最终还是要向海的方向流去的,滚滚而下,不可阻挡,革命就是促进生产力的发展,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各尽其能,按需分配,是多么美好的理想,是多么幸福的社会,这个社会是在物质丰富的条件下的一种分配,是在各尽所能,在一种自觉的工作态度下的共同努力,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最需要的是发展生产力,让商品积累起來,为各取所需创造物质条件,物质,对温饱尚未解决的人來说,是相当需要,也极其重要,做个不知道恰当不恰当的比喻,涸辙之鲋,最需要的是维系生命的水,就是在这种绝境中求生存,秦虎在下岗后,在无比困难的条件下,在众人的帮凑下创业谋生存找出路,办起了机械厂,秦明要为他自强不息的精神歌颂,为他严把质量关的认真劲去颂扬,时代、青年、有志者,需要有这种创业作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