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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厨子听得脸色大变,指天发誓道:“王爷,奴才从没作过此等事情,奴才虽有一门好手艺,一直不得志,是世子爷将奴才收留,又让奴才进得了王府,让奴才可以一展所学,奴才怎么会害世子,奴才若有此等坏心,当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爷看他神情不像做假,正在迟疑,二老爷便道:“狗奴才,不打你,是不会说真话的,王兄,此等奴才太过狡诈,用刑吧。”
二太太听了却道:“且慢,我看他不像在说谎,且再问他一问,或许还有人利用他所做点心之际,在点心里下了毒,嫁祸于他呢,他又不是傻子,明知道世子吃了他做的点心会死,还亲手去做,那不是找死么,况且,若真是他做的,事成之后他便应该逃之夭夭才是,还会蠢到座在屋里等人将他缉拿?”
那厨子听了对二太太感激地看了一眼,仰头皱眉地想了起来,好一会子突然道:“哦,奴才想起来了,这几日二少乃乃院里的一个小丫头总到王妃厨房里来,老缠着奴才教她做点心,说是要学了做给二少爷吃呢。”
这话一出,让二老爷二太太就是老夫人全都眼睛一亮,只有三太太将眉头皱起,摇了摇头,怜惜地看向锦娘,锦娘想他们绕了好大一个弯,总算将矛头指到自己屋里来了,看来,那个人,又是早就埋在自己屋里的一颗棋子,潜伏得还很深,今天可让他们给派上用场了。
她也不看堂中事态的发展,只回过头来看冷华庭,她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冷华庭的安慰和支持。
一转头,却见冷华庭正掊了肚子道:“呃,娘子,我肚子痛,得去如厕。”
锦娘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如此紧张的场面,他说要如厕?
果然二太太听了便道:“小庭,这厨子可是指出下药的正是你院里之人呢,你也不听个究竟,别一会又让人给坑了。”那语气倒像是很关心冷华庭呢,只是,锦娘听在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很别扭,是怕冷华庭临阵脱逃吧。
冷华庭听了便道:“我管她是哪个院子里的,我院里的全是你们塞进来的,指不定都是用来陷害我娘子的,这会子我肚子痛,我要出去。”
说着,也不管屋里人怎么看他,推了轮椅就往外走,锦娘便要帮他推,二老爷却是及时说道,“冷侍卫不是在么?让他来服侍小庭吧,侄媳,有些事情,还是大家当着面说的好。”
锦娘冷冷地看了二老爷一眼,心想,这老狐狸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害到自己呢,这会子出去,也确实不妥,总要看他们究竟用的是那颗棋,用的什么法子害自己才是。
外面冷谦闪身进来,推了冷华庭出去了。
锦娘一时感到好不孤寂,又觉得好疲惫,身心都很累啊,在这府里,太多的Y谋算计,太多的风刀霜剑,简直防不胜防,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妖孽两个,一起自在又开心的生活呢?
“你接着说,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打断你的狗退。”王爷指着那厨子说道。
那厨子听了低了头道:“奴才真不敢妄语啊,此乃人命关天的大事,奴才说错半句,便会害死人的,今儿一大早,真是二少乃乃屋里的那个金儿来过厨房,而且,正是在奴才做点心的时,奴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手脚,奴才自己是万万没有起过那害人之心的。”
锦娘听了又想笑,果然金儿是有问题的啊,自己让张妈妈盯了她好多天,只想着不让她在自己院里弄妖蛾子就成,没想到,她倒是把手伸进王妃院子里来了,还真是个利害的丫头呢,任谁也想不到,她能有本事,在王妃院里下毒。
王爷听了便静静的看向锦娘,锦娘神色坦然地回望了过去,若是这次,王爷真中了那起子小人的计,要惩罚自己,相公他……他会如何呢,她突然感觉好悲凉,心里一阵阵地抽痛,若是自己不在了,他会如何呢?若是自己真的穿越回去了,他会舍得么?若自己真被人害死了,他会很伤心,很伤吧,可怜的相公,难道锦娘与你真的只是情深缘浅么?
王爷看到了锦娘眼里的悲哀,看到她眼里的一抹凄凉和无奈,心里微酸,给锦娘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今天这事,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锦娘那又如何?锦娘是小庭最心爱最在乎的,就如自己在乎王妃一样,就算是王妃负了天下人,王爷也只信王妃,同理,就算锦娘做了再大的恶事,王爷也会帮小庭护着她,何况,锦娘进府这么久以来,何曾做过一件恶事,如此善良又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人,他们不知道,锦娘才是王府的救星,昨儿小庭已经对自己说了,锦娘认得那奇人留下的图,简亲王府想要继续富贵下去,只有锦娘才能帮到,他们陷害这个,陷害那个,不知道锦娘是自己和小庭的逆鳞,任谁都不能伤害的吗?
一会子,两个婆子去将金儿押了来,手里还拿着在金儿屋里翻出来的一小包砒霜。
金儿进来后,一脸的惶然失措,二老爷不等她跪下便喝道:“可是你在世子点心里下了毒药?”
金儿抬了眼看二老爷,一双眼亮清澈的眸子满是恐慌,眼里升起层水雾,让人看着便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但她没有回二老爷的话,而是呆怔地看着王爷。
二老爷见她半晌也没吱声,不由气急,又喝了一声:“你这贱婢,老爷问你话,是不是你在世子爷的点心里下的毒药?再不回答,老爷我劈了你。”
金儿被二老爷吓得脖子缩了一缩,缓缓地转过头来,似乎才看到二老爷一般,好半晌,她才幽幽地说道:“你不是老二爷么?如此大声凶奴婢做甚?这里是王府,不是东府,奴婢的主子是王爷和王妃,王爷在,二老爷您问的哪门子的话?”
二老爷被金儿这话问得一滞,气得就要上前去踹金儿,王爷见了冷声说道:“老二,你好像喧宾夺主了,这里,我还在呢,你急什么。”
二老爷听了只好忍了怒气,狠狠地瞪着金儿,那边二太太却回过头来,瞪了二老爷一眼,二老爷眼神微闪,像是明白了什么,便没再作声,二太太又转过头,眼神凌厉地看着金儿。
“金儿,这厨子说,你今儿早上在他做点心时,到了厨房里,在世子所吃的点心里面下了砒霜,可有此事?”王爷语气平和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金儿从没有做过害人之事。”金儿恭谨地回道。
“那你屋里搜出的砒霜又是怎么一回事?”王爷紧跟着又问。
“奴婢不知,奴婢屋里并无砒霜。”金儿看了一眼那小包药,淡淡地说道。
“回王爷,这包药粉确实是奴婢两个在金儿屋里搜到的,有侍卫做证。”才押了金儿来的婆子见了便低头说道。
“看来,不打她怕是不会说实话了,父王,您可不能太心慈手软了,如此明显的证据,这个丫头还如此嘴硬狂妄,用刑吧,可不能让相公白白遭了这罪。”上官枚正好自里屋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怒火万丈,一个贱婢竟然差点就要了自己相公的命,不打她就抓不出幕后之人,不打她,难以消除自己心头之恨。
她才服侍冷华堂睡下,看着丈夫苍白的脸庞,不觉一阵心疼,她还是喜欢他的,自第一回见到起就喜欢,喜欢有时候就只要一眼,一眼便是一生啊,就算他再不好,他毛病再多,已经嫁给他了,便想要与他白头偕老,有人害他,自然是恨的。
“对,给她用刑,让她说出背后支使她的人来。”一直坐在一边的老夫人见这会子二老爷和二太太都被王爷训得不好开口,便气愤地说道。
“她既是我四妹妹屋里的,背后之人自然不是四妹妹,便是四妹夫啰,不过,玉娘不明白的是,四妹夫不是已经不能再成为世子了吗?四妹妹为何还要指使了人去害我相公啊,她魔症了不成?”孙玉娘一直老实地坐在一旁的绣凳上冷眼旁观着,当听说冷华堂不会死了,她也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失望,总之,她的心情复杂的很,后来又听说是有人给冷华堂下的毒,她便觉得有趣了起来,这个简亲王府,可比孙家要复杂得多了,怪不得锦娘不让自己乱说话,还真是处处都藏着窥视的眼睛和偷听的耳朵呢,不然,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能够害到世子?还有,那个厨子,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做的又是主子的吃食,会那样不小心,让一个小丫头得了手,下了毒去?那分明就是个套,往锦娘头上下的套。
自己虽然想离间锦娘与上官枚,但绝对不想锦娘死,在这府里,锦娘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那个笨丫头,还有好多事得用着她呢,那些人,可别想当孙家人不是一盘菜。
锦娘没想到玉娘会开口帮自己,不由怔怔地看了过去,玉娘正好了瞪了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锦娘不由觉得好笑,一大早还讨厌死了玉娘,没想到,这个时候帮自己的竟然是这个讨厌鬼。
“孙氏,你一个侧妃,来了府里又不过短短两日,你又知道多少事情?再说了,一屋子的长辈在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老夫人自昨儿起就很不待见孙玉娘,就是这个不吉利的女人,一来便害得堂儿被王爷踢,还关了黑屋,不允许进祠堂,今儿又被人下了药,这一切,全是这个女人带给堂儿的。
玉娘听了便低了头,小声说道:“老夫人教训得是,只是请问老夫人,锦娘可是玉娘的亲妹妹,难道您想让玉娘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污陷而无动于衷吗?那要让玉娘置亲情于何地?置自己的父母于何地?再说了,玉娘也是就着道理来说的,在坐的长辈们自然都是明理之人,应该不会只论身份,不论事非公理吧。”
一席话顶得老夫人哑口无言,人家都说了,你要只拿她身份说事,便是不讲道理,便是以身份压她。
上官枚听了玉娘的话,才明白如今这屋里的矛头又是对着锦娘了,一时怔住,看着堂中的金儿便皱了眉,她如今真不想与锦娘对敌,太子妃多次告诫,让她与锦娘交好,等除了那些外来的敌手之后,再来计较两兄弟之间的事情,看来,今天这事又是有人故意弄得华堂和华庭两兄弟反目,而得利的,当然又会是某些个心肠狠毒之人。
“孙妹妹说得也是有理,父王,儿媳也认为,这金儿应该不是弟妹指使的,还是那句老话,她若不肯招,便打吧,总要让她说出真正的幕后之人才是。”上官枚想了想便道。
王爷听堂儿的两个娘子都在维护锦娘,心里稍感安慰,便依上官枚之言道:“那好,来人,将金儿拖出去,打出她肯说实话为止。”
金儿一听急了,吓得哭了起来,忙磕着头道:“王爷,您别打,我说了就是。”
金儿此言一出,二老爷眼里便露出一丝得意,微斜了眼看向锦娘,那眼神,便如看到了正被置于案上待宰的羔羊,一副Y谋就要得逞的样子。
“王爷,这事说来话长,但金儿先捡了紧要的说吧。”金儿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二太太,似乎在向她求证什么,只见二太太对她点了点头,金儿便像下定了决心道:“是奴婢拿了砒霜,下在世子爷所吃的糕点里了。而这指使之人嘛,自然是二少乃乃,那包砒霜也是二少乃乃给奴婢的,砒霜很贵,奴婢一个丫环还买不起这一些呢,若不是主子给,奴婢也没本事害人。”
王爷没想到金儿一开口真的便咬上了锦娘,正要让金儿拿出锦娘指使她的证据,这当口,冷谦推着冷华庭进来了,这回,冷谦进来后,就没有再出去,而是如以前锦娘没嫁过来之时一样,静静的,如一尊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冷华庭身后。
“都说到哪呢?再说一遍听听。”冷华庭睁着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将在坐每一位都巡视了一遍,然后,目光落在地上的金儿身上,有些惊讶,却也有些了然,“金儿,真的是你啊。”冷华庭的语气平静得很,与他平日里,一遇到锦娘的事便着急上火的样子判若两人,就像在问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二少爷……”金儿含泪低咽一声。
“小庭啊,你那媳妇可真是心如蛇蝎呢,她竟然让这个贱丫头下手毒害你的大哥,这不是故意要陷你于不义么?”二老爷似笑非笑地说道,明明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偏要用很婉惜心痛的语气对冷华庭说出来,锦娘听了便觉得头皮发麻,背上凉嗖嗖的直冒冷汗。
冷华庭歪了头看向二老爷,语气仍是无邪得很:“二叔,你也认为是我娘子要害大哥么?请问,我娘子为何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去害大哥啊?”
“自然是想帮你夺得世子之位啊,你父王只得你们两个儿子,堂儿若是有事,第一个继位的自然是……”二老爷冷笑着说着。
话还未完,冷华庭突然自椅子旋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出手,一下便掐住了二老爷的喉咙,而冷谦动作也快,冷华庭飞身而起之时,他身子一闪,便将轮椅放在了冷华庭身下,冷华庭挟了二老爷后便稳稳地坐回了轮椅上,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锦娘看得炫目的同时,也想起了在宁王府时,他们两个也是如此配合着,将自己撸到大树上。
二老爷其实可以躲的,但他一是不想在王爷面前泄露了自己会武功一事,二是冷华庭出手太快,又太突然,他稍一迟疑,便没有闪过,如今被擒住后,他索性不再抵抗,但喉间如被铁钳夹住了一样,心里仍是止不住的惊恐,人在死亡面前,就是再镇定,也会露出几丝胆怯来的,二老爷如今便是,他吓得两手紧紧的抓住冷华庭双手的腕脉,只待他一用力,自己便出手,就算不能自救,也能与他同归于尽。
“二叔,你好像很害怕呀。”冷华庭的眼神仍然很干净,如一个调皮的孩子正在玩闹一般,钳住二老爷喉咙的两指时紧时松,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猫,在捉到可恶的老鼠后,不急于吃掉,只想逗那只老鼠玩。
“庭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二叔,真是太胆大包天,目无尊长,王爷,你也不管管他,任他如此任性妄为吗?”老夫人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连连敲着手里的拐杖,大声喝斥道。
一旁的二太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但她知道冷华庭混帐得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此时越是激他骂他,越会让他恼怒,保不齐他手一抖,二老爷就会一命呜呼了去。
王爷听了便也说道:“庭儿,别闹,这可不是好玩的,放开你二叔吧,有话好好说。”声音却一点也不迫切,仍在好言的哄着冷华庭。
“父王放心,小庭不过跟二叔闹着玩呢,二叔,你说,小庭两指一掐,你这喉咙会不会断掉呢。”冷华庭面带微笑地说道。
二老爷此时真的吓得六神无主了,他眼睛死死地瞪着冷华庭,不知他下一刻又会变个什么主意,如今再听他这样一说,原想说几句硬话撑下面子的,这会子全然不敢了,死死瞪着的眼珠里,终于露出乞求来。
冷华庭突然手一松,将二老爷嫌恶的向边上一推,随即双脚踢在二老爷腰上,轮椅借力滑退了好几步,冷谦又几步上前,将他推回锦娘的身边。
拍了拍手,冷华庭看着跌倒在地上,犹自处于惊怒之中的二老爷道:“小庭不过跟二叔开个玩笑,就是想告诉二叔一件事情,一件非常简单,连小孩子都想得明白事情,那便是,我若想要杀大哥,只需如刚才一样,在月黑风高夜,突然将他擒住,只要喀擦一声,他便会一命呜呼,你说,放着如此简单的方法不用,犯得着去下那个劳什子的毒,留了把柄给你们抓么?是你们太蠢,还是我想得太简单的,跟不上你们的思维呢。”
二老爷捂住自己的喉咙,眼神凶狠地看着冷华庭,刚才的交锋中,他发现小庭的功夫比之前几年可又精进了很多,自己刚才就算全力与他一搏,怕也难以稳超胜券,那日在玉儿屋里的那个蒙面人会是小庭吗?
应该不会吧,小庭的腿不会就好了吧,上回还听小轩发脾气,说是弄了假药给小庭,害得他又发作过一次……而且,那次发病是堂儿亲眼看至了的……
“小庭,你也太过胡闹了,就算要说清道理,也没有将长辈挟持,对长辈动手的道理吧,上次你用茶杯砸了二婶,二婶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这一回,你又对你二叔动手……”二太太气得手直哆嗦,看二老爷平安脱险之的后,她便没了顾及,大声喝斥道。
一转头,又对王爷道:“王兄,因小庭身子不好,咱们几个做叔婶的全都让着他,但他如今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如此下去,这府里谁还敢说他与锦娘半句不是?那不是由得他们小两口在府里为所欲为么?”
“小庭怎么为所欲为了?他哪一次不是被惹毛了才动的手?平日里,我的小庭连个丫环也不乱弹一个指甲壳的,他虽有些任性,却是最讲理了,别人不犯他,他是绝对不会犯着任何人的,老二家的,你说话可以注意些,小庭刚才也没把老二怎么样吧,他不过用简单些的法子告诉你们一个粗浅的道里而已,别时不时地就盯着我的儿子媳妇,再要那样,别说是小庭了,就是本妃我,也要发火了。”王妃听了不等王爷说什么,便接口说道,她实在是太气了,以前那些人怎么对付自己,她能忍都忍着,总想着一大家子能够和睦相处便是最好的,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媳妇,就一个一个地来找媳妇的麻烦,也是看庭儿一天一天变好,就是因着媳妇的缘故吧,哼,真当自己是个棉花团呢,任他们捏圆搓扁?
锦娘听了这话,眼睛便有些湿润了起来,她静静的注视着王妃,一直以来,锦娘对王妃的软弱有些无奈,怒其不争,但又喜欢王妃的温婉善良,这如此复杂Y暗的王府里生活了几十年,仍保持了一颗纯质的心,并没有变成如二太太一般的Y险狡诈,手段毒辣,如今王妃为了自己而开始改变,为了自己而与二太太之流据理力争,就算相公作事有违常理,她仍是一力地张开她柔弱的怀抱,想要保护自己和相公,让她如何不感动?
二太太被王妃近乎无理又张狂的话气得手指发抖,王妃刚才连自称都改了,那分明便是要用身份压人,不讲道理了?她不由愤怒地看向王爷,但王爷却是一脸温柔地看着王妃,眼神里尽是宠溺和鼓励,二太太看着差点快要气炸了,今儿这事怕就算是人证物证都确凿了,怕也难达目的了……
老夫人听着王妃的话也是气,但她一偏头,看王爷半点责怪王妃的意思也没有,倒是很见机的没有再开口,她可不想在佛堂里过年节,王爷能念着老情和孝道,肯请了自己出来,那已经不错了,可别再惹毛了王爷就好。
“父王,儿媳觉得小庭的方才说的也有道理,小庭虽是不太喜欢相公,但却从未对相公怎么样过,相公可是个手无搏J之力的文弱书生,以小庭的本事,真想要害相公,直接动手就成了,还弄那么多妖蛾子作甚?儿媳看,这金儿狡猾得很,不动刑,还真在她嘴里问不出实话来。”上官枚看见二太太吃憋的样子心里便觉得很爽快,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局,怕就是二太太设的,哼,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她聪明,想设计谁就设计谁呢,这回,偏要她吃吃自己陷害别人而落下的好果子不可?
冷华庭听了上官枚这话,将手一扬,对上官枚道:“嫂嫂且别打她,小庭相信金儿,她不会害我娘子的。”
锦娘听了这话便皱了眉,刚才金儿可是明明白白地说,是自己指使她在点心里下的毒呢,哼,没想到,这厮心里还真有金儿,竟然在如此情景下还护着这陷害主子的恶奴。
她不由嗔怒地瞪了冷华庭一眼,冷华庭正推了轮椅向金儿滑去,感觉锦娘在瞪他,忙偏了头,一脸讨好地对锦娘笑了笑,歪了头问金儿:“真是少乃乃让你下的毒吗?”
金儿见冷华庭近得前来,又当众为自己说话,眼里就蒙了泪,嘴角却是含着丝笑意,神情凄楚而可怜,“二少爷,你方才去哪里了?奴婢不怕死,可怕疼啊,奴婢是个早就该死了的,可是一直不甘心,有些事情还没做呢,奴婢便芶活着……方才奴婢胆小,怕挨打,打板子很疼的,所以,才照着他们教奴婢的,说了那一番话,现在二少爷你来了,你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打金儿的,对吧,就像小时候一样,你会护着金儿的,金儿知道。”
第一百零七章
“鼻涕虫,哭脸巴,你放心,爷罩着你,不让他们打你,可是,你不能陷害我娘子。”冷华庭的声音轻软温柔,狭长的凤目里的闪着点点碎星,眼底幽深,如墨如玉。
金儿的明亮的大眼就变得迷离了起来,她跪直了身子,脸上绽开一朵娇憨纯真的笑容,凄美中带着一股赴死的绝然。
“我就知道,少爷你还是会如小时候一样,对金儿好的,少爷还记得吗?金儿还有个婆婆,那场整顿,我娘死了,哥哥卖了,可是,婆婆没死,这些年,只有婆婆和我相依为命,她是金儿唯一的亲人了。”金儿脸上带着笑,眼里浮出晶莹的泪花。
锦娘不由看得心酸,这样的女孩子,就算是害人,也是被*的吧,想到这,锦娘抬眼看向二太太,果然二太太脸色铁青,怒目瞠视着金儿,像要用眼神将金儿凌迟了一样,金儿说得越多,她便越愤怒,不过,一向持重清傲的她,眼底也闪着一丝恐慌,但当着大家的面,她也无计可施吧,看她手里绞着的帕子便知,她的心情有多么的紧张。
“少爷会帮你照顾婆婆的,你别怕。”冷华庭伸手揉了揉金儿的头,眼里挟了笑,安慰金儿道。
“嗯,金儿信你。”金儿笑着猛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王爷猛磕了一个头道:“王爷,奴婢方才说是二少乃乃*奴婢在世子爷点心里下毒,此言全是谎话。”王爷听了眼睛一亮,忙问道:“全是谎言?那真正指使你下毒之人是谁?又是谁让你污陷二少乃乃的?”
那边二老爷听了金儿的话,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他看了二太太一眼,见二太太神情也很紧张,便对王爷道:“此婢巧言令色,一会言辞凿凿说是侄媳指使她下毒,不过片刻又将前言推翻,如此J诈的贱奴,她的话,不足采信,王兄,不如将她拉出去,乱G打死算了。”
“二叔,她的话可不可信自会有公断,你何须如此心急,不等她将话说完,就要打死她呢,难道,她说出来的话,让二叔担心了吗?”一边的上官枚便冷笑着对二老爷说道。
二老爷听得一滞,堂儿媳妇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向着庭儿媳妇,她不知道自己是最关心堂儿的么?自己处处维护着堂儿,她应该能感觉得到才是,怎么到了这关节眼上,她竟然如此言语相*自己?
“堂儿媳妇,二叔可是一心为了堂儿好。”二老爷气愤地喝道。
“侄媳可没有怀疑二叔您的居心,侄媳只是以事论事,想要看到事情的真相而已,更想将那谋害我相公的真凶揪出来,绳之以法。”上官枚不卑不亢地对二老爷说道。
“金儿,你接着说,别怕,尽管说出真相,本王爷自会给你公断。”王爷微眯了眼,凌厉地看了眼二老爷,转过头,声音温和地对金儿道。
“回王爷的话,奴婢并未在点心里下毒,砒霜确实是有人给了奴婢,也确实有人指使奴婢在世子爷的点心里下毒,可是奴婢做不出来那伤天害理之事,所以,只拿了毒药,也去了王妃的厨房,但没有动手。”金儿冷静地对王爷说道。
“看吧,王兄,方才可是明明查出点心里是有砒霜的,这贱婢又矢口否认了,可见她的话,不能当真。”二老爷听了立即冷笑着说道。
“信与不信由您了,奴婢方才所言句句是真,奴婢的确没有下毒,而且,那给奴婢毒药之人,也并非二少乃乃,而是另一位主子,只是……奴婢不能供出她来。”金儿坦然地看着王爷说道。
“金儿,你不说出幕后之人,少爷如何帮你?”冷华庭急切地说道。
金儿回过头了,眼里含了泪,凄婉的对冷华庭一笑道:“少爷,奴婢也有要保护的人,奴婢虽然低贱卑微,没什么本事,但奴婢至少不能害了她。”说着渐渐地回过头来,掌心捂住嘴巴,嘤嘤地哭了起来。
冷华庭听了不由火冒三丈,抓住金儿的肩膀摇着:“金儿,你告诉少爷,你婆婆被他们挟制了对吧,少爷现在就帮你将她救出来。”
金儿凄婉的回头,眼里露出无限的留恋之色,嘴角却缓缓流下一条黑色的血丝,她灿然地笑着,身子摇摇欲坠:“谢谢你少爷,我……没有出卖他们,只是没按他们想的去害人,希望……能看在金儿没有供出他们的份上,放过婆婆,不然,金儿便是变成厉鬼,也不会让他们过得安生。”说着,身子缓缓向下倒去。
冷华庭恼恨地猛捶轮椅扶手,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傻哭脸巴,少爷不是说了会帮你照顾她的吗?为什么你不相信少爷,少爷已经派了人去找了,你怎么这么傻啊,说出真相,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金儿虚弱地睁着眼,撑着最后一口气,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多年以前,金儿就该死了的,是少爷……你……想法子放了金儿一命,金儿是真的……真的想要服侍少爷的……奈何,他们……不让,他们……非要金儿做那……伤……天害理之事,金儿做不来,生……不如死,不如去了干……干净。”声音越说越弱,最后一句,几乎是拼了全力才挤了出来。
锦娘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个生命正在调零枯萎的如花少女,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多么美好善良的女孩,就是拼了死,也不愿意玷污了自己的灵魂,被人威*挟持,宁死也不屈,那颗心,纯洁美丽如冰山上盛开的开的雪莲花,干净透明,高洁优雅,谁说她低贱了,那些自认身份高贵之人,比起这个卑微的小女孩来,肮脏丑陋,龌龊无耻到了极致。
“我真傻,竟然没有想到你手里是拿了砒霜的,竟然没有看出你早就存了死志,你这个鼻涕虫,到死也只想着别人,你这个……这个傻丫头,为什么就不肯再信少爷一次呢。”冷华庭仰天长叹,妖艳的凤眸里滑下两滴清泪,轮椅一滑,俯身将金儿抱起,轻轻用手擦去金儿嘴角的血丝,对冷谦道:“阿谦,一会找个地方,给她厚葬了吧,就在后院的小山坡上,她小时候,最喜到那里玩耍,那里有她喜欢的野山菊,明年秋天,山菊烂漫时,她一定会在那山坡上玩闹的。”
外面进来两个婆子,将金儿的尸体抬了下去。
“庭儿……庭儿你……你……”冷华庭一席话让屋里很多人都动容,王妃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冷华庭今天说话很有条理,头脑冷静睿智,与平日耍赖装混判若两人,她激动地站了起来,连向冷华庭走近几步。
“娘,你坐着就是,这事没完,金儿不能白死了,今儿一定要找出那个*死她的人来。”冷华庭无奈地看了王妃一眼,点了点头哄劝王妃道。
先前被冷华庭突然出手制住时,二老爷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但那时,他仍认为冷华庭混得很,做事不顾后果,任性胡为,仍是个半傻子。刚才听王妃那样一道破,他心里突然警醒了起来,是啊,小庭方才那一番话可是有条有理得很,而且,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破绽不成?
“阿谦,刘医正到了没有。”冷华庭不等二老爷细想,突然对冷谦说道。
“少爷,就在门外呢。”冷谦面无表情地说道,话间未落,人已经到了外面,将刘医正请了进来。
王爷一见刘医正,心里便有所了悟,不由看向二老爷,“老二,看来,应该将杜太医也一并请过来才是,本王将他留在偏厅呢。”手一挥,便有奴婢去请杜太医了。
刘医正进来后,与大家见了礼,便冷静地坐在了旁的椅子上,一副老神在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场内。
杜太医治好世子后,王妃便拿了一大笔谢仪给他,但王爷却诚意地一再留他用饭,说是多谢他救了世子,想与他相交,杜太医听了这话自然是喜出望外,被奴仆们服侍着,在偏厅用茶,这会子被请进正堂,原以为会是好事,一抬眼看到刘医正也在,不由微怔,心里有些打突,但表面平静地坐在了椅子上,一拱手,对王爷道:“不知王爷唤下官来,还有何事?”说着,微带了丝得意地看向刘医正。
“杜大人稍安勿燥,一会本王还有事请教杜太医。”王爷淡笑着对杜太医道。
二老爷这会子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他Y戾地看向冷华庭,脑子里细细地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突然他起了身,一拱手对王爷道:“王兄,年关即至,我衙里还有些事情未办妥,这事你们先查着,我且先办了公事再说。”
王爷听了不由冷笑道:“老二,你不是最想抓到毒害堂儿的真凶么,这会子怎么又要走了?”
“是啊,二叔,您可是今天这出戏的重要角色,少了您,那还怎么唱下去呢。”冷华庭似笑非笑地对二老爷说道。
“阿谦,去,拿了那盘点心给刘医正查验。”不等二老爷做出反应,他又冷声对冷谦说道。
冷谦亲自去端了那盘桂花糕给刘医正,刘医正细心地查验了一番道:“此点心的确有毒,但下官仔细看,点心里面没毒,砒霜粉是洒在点心面上的,王爷请看,下官将点心捏开,用银针试中心,针头并未变黑,但C在这点心面上,银针便成了黑色。”
王爷亲见他试验了一次后,点了头道:“看来,金儿这丫头并未说谎,她是在做点心时进了厨房,她若下毒,定然会下在做点心的面粉里,如此,整个点心都会有毒,而不是只在面上。”
刘医正点了点头说道:“正是,王爷,下官想去查探世子病情,请您允许。”
上官枚听了心中一喜,刘医正的医术可是全大锦都有名的,且他的父亲可是解毒圣手,家学渊源,有他复症,相公定然是要好得更快的。
王爷自然是应允的,上官枚便亲自带了刘医正去了内堂。
那杜太医便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一双吊稍眼滴溜溜地乱转着,蹭蹭挨挨地就想要溜,王爷笑着对他道:“杜大人不要见怪,刘医正只是给堂儿看旧伤的,并非疑心大人的医术。”
杜太医听了心里仍是不安,便偷偷瞄向二老爷,二老爷眼神凌厉地瞪了他一眼后,瞥开眼去。
刘医正很快便出来了,脸上带了丝讥笑,一拱手,对王爷道:“府上还真是喜欢开玩笑,世子爷不过是吃了些泄药而已,怎么就说是中毒了呢?哦,不对,这泄药之前,还吃过一种特殊的东西,能致人高热痉挛,状似身中剧毒,那解药嘛,还正是泄药。”
王爷被刘医正一席话弄得目瞪口呆,惊诧莫名:“刘大人,你是说,堂儿根本没有中毒,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致人高热痉享之药可是西凉国才有之物,若非下官父亲曾见过,下官也判断不出来啊,吃下那种药后,症状确实状若中毒,王爷您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刘医正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
王爷哭笑不得地看着二老爷,这出恶作剧应该就是他作了出来陷害锦娘的吧,那杜太医怕正好是他收买了的。
“杜大人,刘大人方才所言你可听清楚了,你说世子可是中了砒霜之毒?”
杜太医听了吓得一下便跪在王爷面前,眼睛却睃向二老爷,二老爷眯了眼瞪着他,眼神凌厉如刀,他吓得心头一颤,抖着声对王爷道:“王爷息怒,下官……下官方才进那黑屋时,便闻到有股砒霜味,虽验到世子并未中砒霜之毒,心存贪念,便……还请王爷饶恕则个。”
王爷听了便冷笑道:“只是一时贪念,不是别人吩咐了你如此说的吗?杜大人,还是请你实话实说的好,不然,本王便要告你个欺诈之罪。”
杜太医听了微一缩脖子,睃了二老爷后对王爷道:“求王爷开恩,下官只是有起了贪念,想多得些谢仪,真没人吩咐下官什么,今天也不过是凑巧,下官正无聊在街上乱逛,正好碰到侍郎大人说府上世子中了毒,下官别的医术平平,就只有解毒这一项还算过得去,便毛遂自荐了,真没怀什么特殊目的啊,请王原谅下官吧,再说,下官也确实给世子解了毒啊。”
王爷听了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二老爷,二老爷却是若有所恩地看着地上金儿呆过的地方。
“这事可是越发的有趣了啊,以金儿方才所言,明明是有人命她将砒霜下到夫哥所吃的点心里面,然后再嫁祸给我娘子,可偏偏金儿是个心善的,她不肯作伤天害理之事,便只拿了砒霜,没有真正的下毒,但点心上又确实有砒霜……而大哥中的,又不是砒霜,是另一种西凉来的吃了不会死人的毒药,哎呀呀。你说,这下毒这人,究竟是想大哥死,还是只想要陷害我娘子,还是……既想害死大哥,又陷害我娘子呢?二叔,你觉得这事是不是很有趣啊?”冷华庭也不等王爷如何处置杜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二老爷道。
二老爷听了这话,皱着眉头猛地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冷华庭,突然,他感觉身后一阵冷汗直冒,转了头问刘医正:“刘大人,若这点心里的砒霜真被世子吃了,他……还能有救吗?”
刘医正听了便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杜太医,端了茶在手上,慢条斯里地说道:“若是本官来得及时嘛,可能还有救,若是杜大人嘛……只怕人家喜庆地过年,你们府就得办丧事啰。”
二老爷听完一脸的惨白,愤怒地看向二太太,二太太却是从容得很,挑了眉,斜眼看着二老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与二老爷对视。
王爷听了便气愤地对杜大人道:“你这个骗财的庸医,竟然敢行骗到本王府上来了,来人,将这庸医先关了起来,明日送大理寺去。”
杜太医听便猛地磕头,对王爷道:“求王爷开恩,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二老爷越想越后怕,也是气这杜太医,上来便对着杜太医一脚,骂道:“原来你根本不会解砒霜这毒,你这狗东西,差点就害了堂儿,还不快滚,以后再也别让本官看到你。”
杜太医听了这话如获重释,连滚带爬就往外跑,冷华庭对冷谦使了个眼色,冷谦一闪身,便将那杜太医拎了回来,仍在地上。
“父王,如今金儿死了,她临死时也明说了,她没有在点心里下毒,那么,点心上的两种毒又是从何而来呢,以儿媳分析,这两种毒应该是同一个人下的,但这个人却并不想要害死大哥,他只是想要陷害儿媳,所以,大哥所吃下的点心里,只有西凉毒而没有砒霜,砒霜是在大哥已经用过之后再洒到余下点心上去的,为的就是陷害儿媳。但是,这个人,与金儿的指使者,并非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