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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是几时,冷华庭都是跟着锦娘出舱的,就算那会子他想静静地卧在床上看书,只要一看到锦娘收拾了出舱,他便会放下手中的书本,让丰儿推着他一起去,那轮椅上下搬动还真是麻烦,锦娘有时忍不住就嘟了嘴,发牢S道:“相公,要么你就不要出去了,我玩会子就回来,这舱里太闷了,我受不了。”
冷华庭懒得理她,仍是让冷逊帮他将轮椅搬到了甲板上,锦娘看着就叹气,小声嘟囔道:“就不知道那轮椅有什么好坐的,哪一天,你若是能站起来,陪我一起看风景,那多好啊。”
冷华庭听得一滞,坐在轮椅上回头看了锦娘一眼,一把将她扯了过去,拧着她的鼻子道:“越发的调皮了,我能站起来时,自然就站起来了,你是嫌弃我是残废,行动不便,影响了你么?”
锦娘听他故意胡扯,变着腔来冤枉他,心里便就气,一把打落他的手,没有吱声,冷华庭不由勾唇一笑,两指用胳向了她腰间,锦娘吓了一跳,这可是在甲板上呢,四周都是护卫,这厮也不知道顾及一点,没事当众演暖昧大家看啊。
不由扭着腰就自他身边走开,嗔着他小声道:“好多人呢,你也不怕人家看着笑话。”
冷华庭听得眉头一挑,戏谑地看着她道:“娘子还知道要避人啊,成天介跑到这甲板上来,不是早该适应了么?来来来,为夫抱着你看风景。”
锦娘知道这厮就是气自己有事没事的上了甲板,有抛头露面之嫌,所以才变着法儿来罚自己,不由一赌气,真又走近他,作势坐到他腿上去,原只是想吓吓他,他可是正宗的古人,守礼的思想比她可严格得多,原以为他定然不会让她真坐的,没想到,她才走近,他的长臂就将她勾住,两手一夹就将她抱起,真将她像孩子一样,放置在腿上,两手环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这会子真换锦娘不自在了,她红着脸环顾四周,看一旁的侍卫都故意撇过脸去,装不看见,心里就越发的窘,老实地在他腿上说道:“相公,放我下来啊,好多人看着呢。”
“不放,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让他们明白,你是我的娘子。”冷华庭孩子气的在她身后说道。
锦娘这才明白,这厮又在吃莫明其妙的酸醋,根本不是怪自己违反了礼仪规矩,这厮还真是这个时代的另类,思想里就全然没那一套,性子洒脱得很,只要他认为对的,他想如何便如何,哪管人家怎么看他,不过,这样的他却是更加可爱,更让她喜欢,更合了她的心意。
不过,她再如何大方,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如此亲密,无奈的可怜巴巴地小声央求他道:“相公,放我下来吧,那个,我想站着看风景啊,走动走动,有益身体健康呢。”
冷华庭将头埋在她的背后,轻声笑道:“就是不放,你不觉得坐在相公身上很舒服么?”
锦娘无奈,又不好意思在他身上扭动太大,只好任由他抱着,这时,四儿扶着青玉走到船板上来,青玉看着脸上还是很苍白,好在吃了忠林叔备的药,不呕吐了,人也精神了些,四儿便扶他出来透透气。
冷谦一看四儿来了,眉头就皱起,走过去冲四儿冷冰冰地说道:“风大,你出来作什么。”
四儿听了微微一笑,老实地回道:“无事的,我也想透透气,一会子就回去了,不会着凉的。”
冷谦听了这才木然地走开。那冷逊看着眼里便露出复杂之色,过去跟冷谦说道:“你若是只将她纳为妾室,那我便不说什么,若与她成亲,那是万万不能的,父亲大人已经为你订下了大理寺卿王大人之女,等你南方之行后,便要与你们完婚,你不可以胡闹。”
他这话可是当着四儿和锦娘几个说的,明着是告诉四儿,她身份太低,最多只能给冷谦做妾,锦娘听着心里便有气,回头看了四儿一眼,见她正黯然地低着头,强忍着羞愤,双手扶着青玉,自己身子半倚在围栏之上,锦娘看了心里好生难受,奴婢又如何,阿谦与四儿情投意合,四儿又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难道身份不好,就只能做妾室吗?娶个正室回去,那不是要在他们之间横C一杆子吗?弄得原本两人的幸福,变成三人的痛苦,何必呢,幸福比名声身份重要吗?
她正要说话,感觉腰间一紧,知道冷华庭不想她掺与此事,也是,这事得阿谦自己解决,别人再怎么,也只能提个意见,怎么办还在他。
“我早不是那个府里的人呢,你告诉他,就当我当年就死被打死了好了,那王家小姐,你就娶了吧,我反正是不要的,我要娶谁是谁,谁也管不着。”果然就听到冷谦硬着脖子,对冷逊说道。
冷逊听得了滞,大声喝道:“大哥知道你当年受了委屈,但事过境迁,父亲也知道错了,你再耿耿于怀,也太不孝了吧,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亲当年也不过是方法不对而已,哪有儿子总是计较父亲过错的,况且,婚姻大事,向来便是父母做主,哪能由得你胡来,你若娶她,就会被赶出族谱。”
“无所谓,我姓冷还是姓热,都不关你们的事,你回去让他消了我的族藉好了,我去请示王爷,今后就跟着少爷,你不是说她的身份不够么?我让少爷将我改成家奴好了,这样,我与她可算是门当户对了。”冷谦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一席话让冷逊气得青筋直冒,向来好脾气的他,猛地就一掌向冷谦打来,冷谦毫不示弱,抬手架住,一时两兄弟又打将了起来。
四儿听了冷谦那翻话,直觉一股暖流充斥心间,那呆子,从来不会说半句好听的,可方才那一席话,可胜过世上最甜密的语言,再没有比这样的话让她更感动的,一时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泪便涌了上来,两眼追随着冷谦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看着,嘴角却带着无比幸福的微笑。
锦娘也是被冷谦的话给震住了,没想到冷谦这木头呆子,竟然有这样一副决心,方才那话可是太得她的心了,堂堂六品带刀侍卫,竟然自求为奴,这可是数典忘祖,大逆道啊,可偏生冷谦说得理直气壮,人家最在乎的名声和身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四儿可真幸福,竟然检了这样一个宝啊。
青玉苍白着脸半靠在四儿身上,听完阿谦那一席话也是惊震惊又感动,更羡慕,回头看四儿那张相貌普通的脸,只能哀叹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她就能遇到这样的好人,自己就遇不到呢?
正想着,突然船身一阵剧烈地晃动,青玉和四儿同时被晃得一个趔趄,四儿一副心思全在冷谦身上,猝不及防中,身子竟然向围栏外翻去,青玉一见,下意识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想要将她扯回来,但那一瞬,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好想就此松开手,让四儿掉下河去啊,心里一想,手就有点松,四儿的身子便又滑出去了几分。
那边冷谦一见大急,飞身就扑了过来,大喊道:“抱紧了。”
青玉身子一僵,手便加了力,死命地抱住了四儿的腿,但她自己身子原就弱,加之这几天又晕船,四儿的身子又比她要重,一抱之下,自己竟然也被带出了几分,好在冷谦来得快,抓住四儿的衣服,就将她救了回来,向来冷硬又面无表情之人,此时吓出一身冷汗,对着四儿就吼了句:“以后再不许出舱。”
四儿也是吓得半死,腰身被那围栏顶得又酸又痛,好不容易死里逃声,阿谦的声音吼得越大,她越觉得甜蜜,当着众人的面便抱住了阿谦,人家爱说说去,她的木头心里有她,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青玉见四儿平安,心里忽然就有一种释怀,幸亏自己方才并没做傻事,就算四儿死了,冷谦也不会看别人一眼吧,情之一事,看对了眼就行,不对眼的,你再如何去争,争到的也不是想要的那一份,有什么意思。
一时船又大晃了起来,河面上风平浪静,此船怕有好几砣重,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晃动,侍卫全都抽了刀出来,水兵统领向冷华庭走来报道:“大人,怕是有鬼,请大人速速离开。”
冷华庭却是镇定地问道:“此船船身可是铁铸?”
那统领回道:“回大人,船是非铁铸,只是包了层铁皮,防止触礁而用的。”
冷华庭听了便皱了眉,俯身看河水流得极缓,突然勾了唇,眼里闪过Y戾之色,对忠林叔道:“你手里可有使人皮肤发痒溃烂的药粉?”
忠林叔听得了怔,却还是点了头,自怀里拿出几个小瓶子来,却道:“少爷,此药霸道得很,不可滥用啊。”
锦娘这会子也明白了冷华庭的意思,不由也皱了眉道:“怕是连河里的鱼也会一并中毒呢,这河水污了后,两岸的百姓吃了河里的鱼,也会中毒的。”
冷华庭听了就向她翻白眼,他这会子仍是抱着锦娘,四儿方才的那一幕,让他更不敢放开她,就怕一个不慎,她也会翻落水里去。
“大人,船身沉重,他们可能埋了炸药在河底,此时怕是正在引爆。方才属下便听到一声闷响。”
“忠林叔,此毒发作可快?”冷华庭铍了眉并没有又问。
“能使皮肤瞬间溃烂。”忠林叔说道。
“水下引爆,过程复杂得很,即要防水,又要不伤着自身……嗯,还有时间,顾不得这许多了,投毒。”冷华庭对那水兵统领命令道。
那人听了便将忠叔手里的药瓶全都拿了过去,找了几个水性好,又不怕死的,向水底潜去。
锦娘看着就有一丝不忍,忙问忠林叔:“这药有解么?”
“放心吧,少乃乃,有解的,这几个人只要动迅速,快速回船,奴才还是能将他们治好的。”忠林叔安慰道。
锦娘这才放了心,对冷华庭的果断也很佩服,危急时刻,太过妇人之仁确实是成不了大事,此法也是最快捷,最安全的了,何况此河如此之大,水一流,那药物便会散开,时间一长,便会冲淡,也害不了多少人。
船身仍在晃动,但幅度不大,锦娘心想,此时的炸药怕也是像大炮竹一样,爆破力不大,而这船身过大,又包了铁皮,想要爆穿,怕是要用好些个才行,所以冷华庭才说时间尚够吧。
不多时,那几个水兵便浮上岸来了,立即有要去拉他们,忠林叔夫喊,别碰,让他们自行上来即可。
那几名水兵立即走开,水里的水兵艰难地爬了上来,还好,穿着水靠,身上中毒并不严重,那双祼露在外面的手却已然长满了水泡,并正在溃烂,忠林叔忙吩咐人去取清水,自己又拿出另一瓶药剂来,帮那几人医治。
不多久,河面上便传来一阵刺鼻的臭气,一股腐R之味让人闹之作呕,锦娘忙掊住口鼻向河面看去,很快便见到有人浮出了水面,正是贼人,而且,那贼人竟是连水靠都没穿,全身都在溃烂,样子非常赫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锦娘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用帕子捂着嘴,冷华庭见了忙将她的头捂进自己的怀里,自己看着水面,果然,没多久,又有一两个贼人自水底浮了出来,也是全身溃烂,但人还是活的,正吃力地划着水向船边而来。
冷华庭便问忠林叔:“那些人还有救吗?”
忠林叔看着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才道:“回少爷,中毒太深,不太可能了,而且,他们身上的败水,会感染到别人,若弄上船来,会污染到船身。”
冷华庭听了便秀眉紧蹙,凝了眼看着水面,不多时,水面上开始翻起一层死鱼,白哗哗的一大片,加上又有几个贼人浮了上来,臭气愈发的浓了,很多人开始呕吐起来,冷华庭无奈地对水军统领道:“速速开船。”
船行速度加快,那几名勇敢的水兵被忠林叔医治过后,身上的水泡渐消,被抬到舱中休养去了。
四儿也被冷谦抱在胸前,躲在他怀里没敢伸头,青玉早在第一个中毒贼人浮上来的时候便开始吐,吐得连苦胆水都快要呕出,整个人失了力气,软软地趴在船边,众人却无暇顾及到她。
一旁的冷逊看不过眼,走了过去,轻轻将她扶起道:“我送你去船舱吧。”
青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只听得有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一丝关切,她不由湿了眼,无力地点点头,抬眸便看到冷逊那张酷似冷谦的脸,阳光洒在他刚毅英俊的脸上,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唇角一丝温暖的微笑更是让青玉心头一暖,攀着他的手,勉力地站了起来,也不敢太靠在他身上,尽量稳着身形,向后舱走去。
白晟羽被臭气薰得直想骂娘,但接二连三的剌杀Y谋让他心火直冒,那些个贼人也太猖狂了吧,当自己是泥捏的么?前些日子在那员外庄子里,若非锦娘心细如发,自己这个堂堂五尺男儿怕是遭了黑手了,想起临行前,贞娘一再的叮嘱,让他多多照顾锦娘,如今想来还真是愧疚得很啊,人没照顾多少,反而被她救了,没面子啊,没面子,今天又来了这档子事,可不能这么就了了。
他紧盯着水面上那几具尸体,发现他们的服饰上都有一个标记,心里一震,对那水军统领道:“可备得有小船,我要下去查看清楚。”
水军统领听得一怔,水面又臭又脏,大家巴不得快点远离了此处才好,白大人倒还要下水去看,“大人,快些走吧,那水已经污了,没得会让您也染上了可不得了。”
白晟羽坚决道:“无事,你派两名水军给我划般,我只是查看查看再上来。”
水军统领还想劝,冷华庭对他挥挥手道:“让白大人去吧,阿谦,你也跟着一起,穿着水靠,带着忠林叔的解药,看看也成,总这么着确实窝囊。”
水军统领无奈,只得放了绳,将备用救生小船移出,冷谦和白晟羽纵身落在了小船之上。
锦娘这会子还坐在冷华庭身上,懒懒的,没什么力气,方才冷华庭塞给她一块香片,她用袖子捂着,感觉好多了,没其他人那样难受,但就是提不起劲来,这会子见四儿恹恹地站在不远处,便自冷华庭身上滑了下来,走向四儿,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闻闻,会舒服一些的。”
四儿感激地接过,闻着果然好受了不少,但她一副心思全在冷谦身上,大船仍在行驶,离小船越来越远了,她一颗心就揪了起来,自己离那污水远了好多,都难受得很,他却要那么过……若是不小心碰到水了,会不会……
“不放心啊,阿谦要知道了会生气哦,说你不相信他呢。”锦娘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小船。
四儿回过神,脸色微窘,低了头,娇声道:“少乃乃,我不是……”
“不是就好,去看看青玉吧,她吐得太厉害了,方才好险,若是没有她,你怕是掉河里去了。”锦娘微笑地打断她。
四儿听了又忧心地看了眼河面,有点不放心,但少乃乃都说了,她也不能不走,只好福了福,转身就走。
“她是存了那个小心思,不过,方才看来,她像是又想通了,只要她心存良善就好,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的。”锦娘在四儿背后轻轻地说道。
四儿听得一怔,身子微僵,回过头来看着锦娘道:“嗯,我省得的,我……相信阿谦。”
说着,再不迟疑,快步走了。
锦娘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便叹了口气,冷谦是个真汉子,一个将繁文缛节,俗世里的臭现矩踩在脚底下的真男人,四儿能遇到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青玉……希望她能有个好结果啊,这两个丫头都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但愿她也能如四儿一样忠心无二,那么,她的将来,自己一定会尽上一份心的。
“进舱吧,外头冷,方才不还懒懒的么?怎地还站着发愣?”冷华庭推着轮椅过来,一扯她的衣襟说道。
“那你呢,也和我一起回舱里吗?”锦娘歪了头问他,一个人回舱实在闷,就算这甲板上臭味难闻,她也愿意在这呆着,主要是愿意与他一起呆着。
“我想岸上定然还有贼人,有人下水放炸药,肯定就有人在岸上观察成效,这事,怕是不止要害你我而已。”冷华庭看了一眼平静的河面,冷静地说道。
锦娘听了便知道他此刻定然是不会回舱,但又不放心自己在甲板上,怕又会有突如其来的危险,到时,他会照应不到,所以,希望自己能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去。
“相公,你说得对,我想,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个世道是公平的,作恶太多,总会要遭报应的。”锦娘安慰他道,“我回舱里了,相公你小心一点。”
冷华庭让丰儿护着锦娘回到舱内,自己仍等在甲板上,白晟羽和冷谦还没有上来,他不由凝了眸,望着远处快要成了一个小黑点的小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丰儿扶着锦娘到了舱内,锦娘恹恹的,看到床就想扑,身子一沾床边就躺倒了,丰儿心疼地说道:“您啊,这几天越发的懒怠了,怕也是晕船,不太服水土呢,一会到了岸上,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开两剂补药才是。”
锦娘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便与周公下棋去了。
丰儿见了便摇了摇头,将被子给她盖严实些,自己拿起块绣帕绣了起来。
四儿和阿谦两人的事情,丰儿很是羡慕,那样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啊,唉,阿谦虽说没有少爷知情趣,但他对四儿的心可真没话说,又是个敢做敢当的,四儿怕是真要飞上枝头去了,自己与四儿同来……却没有她那个命啊,不过,也许是老天眷顾四儿吧,自小就没了双亲,若非跟着少乃乃这样的主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以后自己也要对少乃乃更忠心才是,也许,少乃乃也会帮自己也寻一门好亲呢?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黑影一闪,她吓得就要扑到床边去护锦娘,但可怜她不过是十几岁的一个小姑娘,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人还没到,后颈上就挨了一记,眼一黑,来不及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锦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觉有双温柔的大手在抚摸着她的脸颊,她有点痒,她懒怠地翻了个身,小嘴嘟囊着:“相公,别闹了。”
那手便在脸上僵停了一下,缓缓移开,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叹气,有人在她耳边说道:“你太没良心了,几次救你,你却当我J人,我真想做J人,将你掳走就好。”
锦娘听着就想睁开眼,又觉得自己仿佛在作梦,那人只是在梦里与她说话而已……
又感觉有人轻轻帮好盖好被她踢翻的被子,迷迷登登地,她又继续睡着了。
直至天黑时,她才醒来,骤然想起梦中之事,猛地爬了起来,就看见丰儿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忙去推她,推了好半晌,丰儿才悠悠地醒转,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突然大惊地叫道:“少乃乃,有J人!”
锦娘听得莫名,环顾舱内,除了她们两个再无一人,不由戳了丰儿的脑子道:“你是梦到J人了吧,快醒醒啊,哎呀,好饿啊,丰儿,去看看少爷在哪里,我要吃饭啊。”说着,就打了个欠,身子又往床里缩。
感觉枕头处有些异样,伸手一摸,竟是一个信封,锦娘心里立即警铃大起,梦里的情景模糊得很,但她却真切地感受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那人扶摸了自己的脸,那是何人?意欲何为?
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笔龙飞凤舞的行草,那字体道劲有力,飞扬洒脱,偏笔尾勾连,透着股孩子气。
“前途仍有风险,改水为陆,不要在江华上岸。”
不过就是十七个小字,却用了个大大的信封装着,看得锦娘一头雾水,问丰儿,“此地离江华还有多远?”
丰儿听得一脸莫名,窘着脸道:“少乃乃,奴婢可是一辈子也没出过府,更没离开过京里,这还是头一遭呢,您都不知道的事儿,奴婢怎么知道嘛。”
锦娘听了哂然一笑,也是,自己都不知道,丰儿怎么会知道,她连字都不认识呢。
“那咱们去找少爷吧,少爷一定会知道的。”锦娘起了身,丰儿忙过来服侍她穿衣,感觉脖子处很是酸痛,不由摸了摸,心有余悸地说道:“少乃乃,这送信之人好像没有恶意呢,只是打晕了奴婢,也没伤害少乃乃您,天啊,若真是有坏人,方才可就真的险了。”
锦娘一听这话又犹豫了起来,若是告诉冷华庭有人突然闯到自己的寝舱里来了,怕是会气得爆跳如雷呢,定然会又忧心,“丰儿,一会子可别说有人到了我的床边了啊,省得少爷又气着了,咱们就说这信是在寝舱外捡的就是。”
丰儿听了也觉得对,帮锦娘收拾妥当后,便拉着她一起出来了舱,这船大得很,除了几间寝舱,还有一个小小的厅堂,作花厅用。
冷华庭此时正坐在花厅里,Y戾地盯着地上两个被绑的汉子。
冷谦和白晟羽早已回来,只是都换了一身劲装,看来,像是刚经过了一场打斗。
“你们两个是黑鲨帮的?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帮派,竟然敢谋害皇差,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啊。”冷华庭冷冷地说道。
地上两人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被扔在地上,眼里露出恐惧哀求之色,哆嗦着回道:“大……大人,小的只是奉帮主之命行事,小人不知道大人是皇差啊,早知道,就是吃了熊心狗子胆,也不敢啊。”
“三姐夫,你那能将皮R化成血水的药呢,给他们俩洒一点,不然,他们两个不会说实话。”冷华庭听了也不反驳,冷笑着对白晟羽道。
白晟羽立即又拿出先前曾拿出来过的小瓶子,揭了盖,放在那两人鼻间晃了晃。
一股白烟自那上瓶里悠悠地冒出来,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两人立即面如死灰,挣扎着就要躲开,“大人,大人,小的说的句句是实啊,大人。”
“你们十人,两个在岸上,八个潜在河底,还弄了那么多的炸药,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何况,本官船上有旗,织造使几个大字你们应该看得清清楚楚吧,船上都是官兵,你再说不知道,那便是当本大人是傻子了?”冷华庭声音不紧不慢,眼神却是犀利得很,如有实质一般打在那二人身上,吓得他们低头不敢直视。
白晟羽嘻笑着将那瓶手慢慢倾斜,作势要倒在其中一人的脸上,“此药一沾肌肤,便会发出滋的一声,就像油滴在火上一样,然后呢,你的脸就会很快的贵烂,流浓,直到只刺白骨,你们那八名同伴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们就忘了?你们想用同样的法子去死么?”
那二人可是亲眼看到同伙莫名地就死在了河里,那死状有多惨,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大人,小的说,小的说实话,小的黑鲨帮就在这丽江河岸的江华境内,前两日有人找到帮主,出了一大笔钱让本帮戳穿大人船底,帮主收了一半定金,便命小的几个等在河岸,伺机而动,后来的事情,大人也应该都知道了。”
此言说了等于没说,一点价值也没有。
其实一名稍瘦些的赋人颤着音说道,那人虽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但眼神却是很镇定,并非如他所说,只是个小啰喽,冷华庭看着就凝了眼,对白晟羽道:“那药太臭了,三姐夫,给他来一手分筋错骨吧,一会子他若再不说实话,就将他跺成R浆,喂鱼算了。”
白晟羽听了还没来得及动手,冷谦却是一把拎起那个贼人,在他身上连点几下,那人立即发出如狼一般的嚎叫,浑身纠成了一团,能听到他骨头断裂的声音,另一个看得这个情形,彻底下傻了,忙捣头于蒜道:“大人,小的愿说实话,小的愿尽实话。”
“那快说,别磨叽了。”白晟羽没好气地说道。
“大人,那个人是戴了面具来的,我家帮主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却知道,他们是想要活捉大人你和你夫人的,先前商议的是,我们去戳穿大人的船,他们自己派人来掳人,所以,大人,您还得小心啊。”
冷华庭听了便看了白晟羽一眼,白晟羽点了点头,“此言怕是真的了,妹夫,咱们怕是不能再按原路走,得改道而行。”
正说着,锦娘带着丰儿走了进来,见地上两个被绑之人,不由怔住,再看冷谦和白晟羽都在,倒是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你们两个安然无恙啊,不然,我可不能跟三姐和四儿交差呢。”
冷华庭见锦娘精神比先前好多了,嘴角便勾起一抹温柔地笑意,“可是饿了?一会便让张妈妈送饭给你。”
“真是饿了呢,不过,我方才捡到一个信封,相公,你们看看。”说着,便将那信拿了出来,递给冷华庭,冷华庭看得眉头一挑,疑惑地问锦娘:“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舱外捡的,我还觉得稀奇呢,怎么会有人写这么一封信呢,是预警么?”锦娘笑问道。
白晟羽自冷华庭手里拿过信去,看了一眼后,也是剑眉紧蹙,看向地上那人道:“你们在江华境内可也有人?”
那人听得一怔,点了点头道:“有个分舵呢。”
“分舵在哪里?”
“在江华县城以北三十里地的黑峰岭上。”
白晟羽听了又问了他一些东西,见没什么可问的了,便命侍卫将这二人压了下去。
那边冷逊自白晟羽手里也接过那封信,一看之下,脸色微变,转头看了锦娘一眼,目光闪烁着,并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大人,要不要改道而行?走江华自是要快捷不少,但若危险重重,不如改道而行吧。”冷逊想了想,还是建议道。
“阿逊认为此信所言非虚?不知道你是否看得出,此乃何人字迹?”冷华庭眼神犀利地看着冷逊,皱了眉问道。
“属下想,此人并无恶意,结合方才那黑鲨帮之贼人所言,可信度更高,属下不过也只是猜度,还请大人明察。”冷逊听得一滞,避重就轻地回道。
冷华庭听了也就没有再问他,却是与白晟羽说道:“不管送信之人意欲何为,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些人一门心思想要掳了我夫妻走,看来,仍会与西凉人有关,我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将前面埋伏之人来个一网打尽。”
白晟羽把玩着手中的小瓶,笑道:“四妹夫的想法与姐夫我不谋而合,总是一味的挨打,我这心里不爽得很,不给他们还个迎头痛击,他们还真拿咱们是软柿子好拿捏呢,堂堂天朝境内,怎么能任由西凉番子一再地作恶?”
“那好,阿谦,你先下船,拿了我手令去江南总督府一趟,让总督大人派兵支援。阿逊,咱们商议一下后天登岸后的行进路线,得重新部署一番才是。”冷华庭冷静地谋划起来。
不过,大家都没有再说起那信的由来,锦娘心里觉得奇怪,也没做多想,见几个大男人在说正经事,自己呆着也没意思,加之肚子又饿得很,带着丰儿出了花厅,寻张妈妈讨饭吃去。
张妈妈这几日也是有些晕船,不过,好在忠林叔倒是将她照顾得很好,拿了些解晕的药物给她吃了,所以,比起青玉来,她的精神要好多了。
正要送饭给少乃乃,没想到少乃乃倒是寻到了厨房里,不过笑眯了眼,“这两日少乃乃可是很容易饿啊。”
锦娘听了脸色微红,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嗜睡又极容易饿,攀了张妈妈的手就看向她手里的食盒:“今儿有什么好吃的,在船上呆了这许多日,好久都没吃青菜了。”
“今儿有青菜,放心吧,饿了就快些吃吧,一回子早早儿歇了。”张妈妈疼爱的看着锦娘,她如今也能感受得出,为何秀姑那样木的人,到了关键时候,肯豁出命去保护少乃乃了,少乃乃很真诚平和,很尊重人,没有半点、主子架子不说,还对人实心得很,也肠也软,就是知道下人们犯了一些小错,只要不是太过份,她都一律放过,自己虽然只与她相处几个月时间,却也被她真心打动,愿意全心相待。
张妈妈送锦娘回寝舱用饭,锦娘胃口很好,吃了两大碗米饭,还喝了一碗燕窝,几个小菜也被吃得七七八八,吃完后,丰儿服侍她净了面,她便眼沉沉地又要往床上腻,张妈妈不由皱了眉道:“少乃乃没觉着最近有点不一样么?不是病了把?”
锦娘懒懒的歪在大迎枕上,张妈妈的话却是听进去了,怔了怔道:“也没啥,就是特想睡,易饿,提不起劲来,赶明儿到了岸上,请大夫瞧瞧去吧,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说着,又打了个呵欠,一副昏昏入睡的样子。
张妈妈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会子,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握住锦娘的手道:“少乃乃的信期是不是好久没来了?”
锦娘听了迷迷糊糊地歪头想了想,咕噜道:“好像是没来,好几十天了,该来了才是啊,不过,我的月事常不准的,这也没什么。”
“上回吃了刘医正的药,您可是好了很多呢,奴婢可是注意着这事,少乃乃,按您现在这副样子,怕是有了呢?”张妈妈欣喜万分地对锦娘大声说道。
锦娘听得了震,惊得瞌睡全没了,正经地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妈妈,喃喃道:“不会吧,怎么就有了?我还小呢,张妈妈,怎么办啊,我……我下月才是十五呢,不会真有了吧。”这个身子虽然在简亲王府里调养得不错,如今比起叫来那会儿可要丰满高挑得多了,可锦娘的下意识里还是很排斥怀孕的,至少是排斥在现在这个危险重重的时候怀孕,可是这个时代,又不能随便吃避孕药,而且,王爷王妃几个是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肚子,巴不得自己快些给他们生个小孙子才好,自己真要去弄那避孕药吃,王妃第一个就不饶……
“说什么傻话呢,都嫁过来半年多了,那可是不得了呢,十五可不小了啊,奴婢那会子生我家大小子时,也正是少乃乃你这个年纪,刘姨娘生世子爷时,也是您这个年纪呢,您啊,人家有了身子只会喜得不得了,瞧您这是啥表情?一会少爷看到怕又得骂了。”张妈妈笑呵呵地嗔了锦娘一眼道。
“可是,如今处处都是危险,我怕……怕保不住呢,哎呀,大夫没确诊,保不齐就没有呢,我先不想这事,好生睡觉才是,张妈妈,您可千万先别说给少爷听了。”锦娘自我安慰地对张妈妈道,一转头,看见丰儿也是一脸傻笑地看着自己,便轻喝道:“丰儿,你最是喜欢在少爷跟前叽歪了,可记住了,决对不可以将这事给露出去,不然,仔细你的皮了。”
丰儿听了不赞同地嘟嚷道:“少乃乃真是冤枉,奴婢的心可是向着少乃乃的,哪里就在少爷跟前儿叽歪了,说得奴婢好伤心啊。”说着,就一副委屈得要哭了的模样。
“装,你就装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就是你家少爷的小眼线,少乃乃我一点子小秘密全被你泄露了,你还装,你如今是有少爷给你撑腰了,不怕少乃乃我了是吗?”锦娘佯装发火,戳着丰儿的脑门子说道。
“哈哈哈,难得少爷也有这份小心思呢,少乃乃,你也别怪丰儿了,丰儿可是专门服侍少爷的,她对少爷忠心可没错,再说了,您可是少爷的人,少爷对您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他不过是关心你呢。”张妈妈就在一旁打圆场,看锦娘恹恹的又要睡,倒是过来帮她安置,丰儿含笑看着这几日越发不讲理的锦娘,也过来服侍着,却是小声对张妈妈道:“指不定真是有了,以前脾气可没这么大呢,我听老一辈的说,怀着身子的主子脾气比平日里可大了不少呢。”
张妈妈听了也拿手戳她,笑骂道:“当着她的面说这话,小心她真要揭了你的皮去。”
“嘻嘻,她舍不得的,不过就是过过嘴瘾,吓乎吓乎而已,再说了,我可是少乃乃的陪嫁,那说不得的,我可真不会说,平日里打个小报告,不过是宽下少爷的心罢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少爷那颗心啊,全系少乃乃身上,没事就揪着心,我看了也过意不去啊。”
在水路上又走了两日,不过,这两日,冷华庭部署完应对敌人的事宜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锦娘一步,那送信之人,分明是混到了船上,这船上也不安全,若非那人并无歹意,那日锦娘怕是又遭不测的,为此,他很是内疚,说了要好生护着她的,却又让人钻了空子,真真恼火得很。
到了江华境内,大船还是靠了岸,水后继续护着大船前行,而冷华庭却带着一锦娘上了岸,改乘马弃而行,自京里来的两队侍卫护卫在马车两侧,冷谦冷逊兄弟二人一左一右的骑马跟着,行装打点齐整后,车队慢慢前行,到了离江华县城三十里处,果然看到有一坐高大的山峰,官道也变得狭窄了起来。
侍卫们捷高了警惕,抽刀在手,紧张地守卫在几辆马车前,行进到山路里时,突然自两侧山林里有嗖嗖冷箭齐响,一抬眼,那铁箭如雨般S向车队人马,侍卫大惊,挥刀连舞,击落不少箭枝,但仍有不少人中箭落刀,一时马嘶人叫,乱作一团,冷谦几个飞剑护着马车,但那箭枝的目标不是马车里的人,而是周围的护卫,一时,他们两个反显得轻松得很,看着周边的护卫受伤不少,冷谦心中一急,大喝着让众人下马躲避,自己纵马挥刀,救了不少侍卫。
但那箭枝越来越密,冷谦突然弃车向来路惶而逃,临走时,对侍卫领队道:“走吧,护不了了。”
那侍卫领队听得一怔,正要喝斥他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已经有不少侍卫也跟着冷谦往来路上逃去,人在危机时,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命,侍卫领队想要喝止,也是无用,回头再看马车边,太子殿下派来的冷逊冷大人也早已不知所踪,马车里只听得一阵女人的哭泣,侍卫领队见了正要过去救人,却没想到,马后被人大抽了一鞭,马儿再不迟疑,扬起蹄子就向来路上跑。
一时间,除了受伤倒地的几个侍卫外,只剩下几辆孤零零地马车,林间的箭中于消停了,不多时,便自两边山林里冲出两队人马,将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两只细小的眼睛如Y鹜一样看着停在路上的马车。
他带着人直冲向最大的那一辆马车,他大笑两声:“哼,这织造使大人可真是个硬扎子,老夫费了几番功夫都功败垂成,这一回,你再逃不掉了吧。”说着,掀开车帘子一看,却是大惊,里面哪有半个人影?先前看着上了马车的一对年轻夫妇此时渺无踪迹,他脸色立变,大呼道:“中计了,快撤。”
话音未落,自官道两端便冲过来大队整齐的军士,为首的正是江南总督,那络腮胡子见了一脸死灰,没想到,计划如此周祥,却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正想要再上山去负堣顽抗,那边江南总督带着江南大营的军士已经杀将过来,而方才逃跑出去的冷谦又带着侍卫堵处了去路,一抬头,山上也飘着江南大营的军旗,退无可退,只能硬拼。
但他带的这些江湖杀手平日里手段再狠,遇上了正规的军队也是不堪一击,又加之,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劣势,冷谦冷逊兄弟二人武功精湛,左突右冲之间,不过几个回合,便将他带来的人马杀了个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