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万寿节的仪式差不多的,虽说今年多了三大藩王,也不过是把献礼的次序换了换。
万寿节献礼之套是宪帝的朱贵妃搞出来的,先帝和圣上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又厌恶朱贵妃,想过要废除,奈何宪帝把这事写进了《帝王略记》里,严令后辈子孙遵行,先帝和圣上也不得不延续旧例。
用过午宴,姚心萝照旧去了福寿宫,直郡王的小世子和徐家小儿都有九个月大了,两个孩子相差几日,一个肖父,一个似母,看着就跟双生子一般,穿着大红绣戏婴的衣裳,在铺厚厚地毯上爬来爬去,不时用他们自己才明白的语言交流。
罗太后在崔悦菱和昭仁大公主的陪伴下,坐在宝座,笑眯着眼,看着地上的小儿,一脸慈祥。
姚心萝走了进来,两个娃儿看到了,飞快地爬到她面前,一个拽住禁步,一个拽住裙摆,仰着无邪的小脸,笑得露出四颗小乳牙。
“皇祖母,您看是不是,小孩儿就喜欢跟小孩儿玩。”昭仁大公主笑道。
姚心萝不理会她,蹲下来和两小娃打招呼,“小石头好,小灯灯好。”
“姨姨。”徐灯灯说话比小石头早,这两字又顺嘴,叫得十分清晰。
“皇祖母,您瞧瞧,这小子气不气人,人家开口喊爹喊娘,他张嘴叫姨姨。”昭仁大公主抱怨道。
“一报还一报,谁让囡囡开口喊得人是你。”罗太后笑道。
“我记得有人为这事炫耀了好久。”崔悦菱掩嘴笑道。
昭仁大公主哼哼了两声,道:“那好,小丫头我们就冤冤相报,等你生了儿子,我去教他先叫我姨姨。”
“大姐姐你再胡说,我以后不带你家灯灯玩了。”姚心萝羞红了脸,她还没嫁人,怎么就说到生儿子去了?
“囡囡别恼,皇祖母帮你捶她。”罗太后笑着在昭仁大公主的背上轻捶了两下,“不许胡说,囡囡还小,经不起你这样打趣。”
“好了,大妹妹,你别在这里耍酒癫了,赶紧进去歇着,把囡囡逗哭了,我可不帮你哄人。”崔悦菱笑道。
“才不要你帮着哄呢。”昭仁大公主扮了个鬼脸。
“丑。”徐灯灯毫不客气评价道。
罗太后三人都噗哧笑了起来。
昭仁大公主怪叫道:“这臭小子,敢嫌弃亲娘,不要了,小丫头,以后他归你了。”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罗太后恼得下力气捶了她两下。
“哎哟皇祖母,小心您的手啊,孙女可不是小丫头那细皮嫩肉的,孙女皮糙肉厚,您仔细伤了手啊。”昭仁大公主坏笑着捧着罗太后的手,“瞧,这手都红了,孙女好心疼啊。”
“去去去,作怪的丫头。”罗太后笑着把手抽了出来。
说笑了一会,昭仁大公主随口问道:“小丫头,那架玉马车,可喜欢?”
玉马车?
姚心萝生辰,收得礼多,一般不看,直接送库房,让冬树登记在册,但崔悦菱和昭仁大公主送的礼,她会去看,里面并没有玉马车,礼单上也没有。
“没瞧玉马车。”姚心萝老实地道,那天看到礼单时,若不是礼物轻薄得不像是昭仁大公主的手笔,她还以为她得罪了昭和大公主呢。这事不能撒谎隐瞒,送到她这里的礼错了不要紧,万一送到别的府上去,纵然大公主不在意、也不惧,但没必要惹来闲话。
昭仁大公主微愕,她信姚心萝所言属实,而且姚心萝也没必要在这事上说谎骗她,但是怎么会没有玉马车呢?那是她特意让能工巧匠做来的,能动的玉马车。
罗太后沉了脸色,道:“你那府上也该好好整治整治,别掉以轻心。”
“孙女知道,回去就好好整治。”昭仁大公主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这事她不用查也知道是谁做的,定是她那个糊涂婆婆、贪婪的大小姑子,真当她鞭子是摆着好玩的,不抽人是不是?
崔悦菱微皱了下眉,当着罗太后的面,并没多言,背人后,拉着昭仁大公主道:“大妹妹,看妹婿的份上,手下留情。”
昭仁大公主磨磨牙,泄气地道:“好憋屈。”不管是得宠还是不得宠的公主,只要没有打算像前朝乐平公主那样声名狼籍,行事就得有所顾忌。
“别急在这一时。”崔悦菱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昭仁大公主任她摸了两下,才躲开,嫌弃地道:“大嫂嫂,你当我是小丫头呢。”
崔悦菱促狭地笑道:“是是是,我们大妹妹是大姑娘了,不能摸头了,那就……”说着她伸手在昭仁大公主圆润的脸颊上,轻拧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大嫂嫂,你学坏了,你给我站住,你休想逃。”昭仁大公主怪叫着去追她。
姑嫂俩追闹到出了福寿宫,就恢复了她们应有的贵妇仪态。姚心萝没去参加冰嬉,留在福寿宫带那两小娃玩,罗太后拘着她,不让她去,宝屏公主的自杀,让罗太后觉得不吉利。
等姚心萝要出宫了,罗太后把供在小佛堂里的一枚玉佛,给她挂脖子上,严肃地叮嘱道:“囡囡要乖,这个佛不许取下来,要挂足一百零八天。”
“哦,知道了。”姚心萝从罗太后这里得的东西可多了,也没多想,捂暖了玉佛,塞进衣襟里。
姚心萝出了福寿宫,往咸安门去,圣上留老国公和姚训铮说话,她到咸安门时,没遇到家人,与定远侯府的人碰到了。
李子萶在郑氏耳边说了句话,郑氏微微点点头,李子萶走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道:“昭和县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姚心萝淡笑道:“李二姑娘请。”
两人走到一处角落,婢女们散落在四周不远处。
“昭和县主,能猜到我找县主要说什么吗?”李子萶笑问道。
姚心萝拢了拢斗篷,浅笑道:“我从不做无谓的猜测。”
“我能问问县主为何会与罗姑娘闹翻吗?”李子萶问道。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李二姑娘无关。”姚心萝唇边仍带着笑,只是眸底幽静淡然,没有笑意。
“我想着两家沾着亲,罗姑娘注定要嫁进来,当我大嫂,就想看看中间有什么误会,帮着说和说和,闺中的交情难得。”李子萶屈膝行礼,“是子萶自视过高,还望昭和县主见谅,忘了这件事吧!”
姚心萝盯着她,目光淡漠,道:“我知你是好意,可有些事是无法说和的,以后不要再多此一举。”
言罢,姚心萝转身离开,破了的镜子,重合不到一起,她不会给罗素约再次靠近她的机会。
李子萶看着她的背影,以及拖曳在雪地里的大红色斗篷,宛若流淌的血,莫名的感到心惊,传言还是有差的,这位昭和县主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姚心萝在马车上,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老国公他们出来了,一家人出宫回府。
万寿节到除夕这段期间,各府的赏梅宴、赏雪宴都停了下来,忙着过年的事。次日一早,剑匣过来找姚心萝要那天的礼单,带回给昭仁大公主看礼单气笑,把礼单甩给徐征远,“驸马好好看看,这也是小丫头脾气好,替我遮掩,要是换了旁人,就算不敢上门来兴师问罪,那传言也不好听。”
徐征远看着礼单,额头青筋突起,他娘实在是太能闹事了,一出又一出,“公主,我去去就来。”
昭仁大公主没去管徐征远做什么,让剑匣去库房扒拉一堆东西送去给姚心萝,至于被徐老夫人替换走的那些好东西,她是不会送去给姚心萝。
下午,宫里传出好消息,夏良人孙氏有了身孕,圣上给她升了位份,六品才人。
十七日,关睢宫下发两道赐婚懿旨,一道是将袁太师的孙女袁书月指给了怀恩伯府的大公子章韬,另一道是将云安郡主指给怀恩伯府的二公子章韨。
娶藩王府的姑娘,总比把姑娘嫁进藩王府好,戚氏纠结了数日,无奈的自己说服了自己。
二十日,姚训锶的家信和年礼送来了,今年他和姜氏以及那个良妾,不回来过年了,还报了个喜,良妾有两个月的身孕。
老国公对周氏所出的次子,疼爱有限,但也希望他有后,姚训锶身上没人爵位,有个庶长子也无妨,何况姜氏年纪渐大,估计也生不出嫡子来了,总不能让二房这一脉断了。
年礼却有点让韩氏吃惊,金镶玉嵌屏一架、镂金八宝床一架、紫檀琉璃水晶灯六盏、镶玉如意九柄……
太丰厚,丰厚得超出韩氏的想像,汴州城有这么富裕吗?韩氏把礼单拿给姚训铮看,迟疑片刻道:“夫君,我担心二弟收了贿赂。”
姚训铮接过礼单,翻看后,有了和她同样的想法,面色沉凝地道:“我让人去查。”这事夫妻俩没有告诉老国公,由姚训铮安排心腹去了汴州城。
二十六日,圣上封笔,姚家人也出发去吉安老家。姚心萝这一辈的女孩共有十个,年龄介乎于姚心萝和姚允妩之间。姚心萝还是四姑娘,姚允妩却是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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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儿子在补习,他爸爸嫌我溺爱,可是没有天桥,没有通道,车来车往,我不放心啊。所以当妈的和当爸的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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