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从秦沁那里确认过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知道?”
男人从嗓子里淡淡的嗯出一个音节。乐—文
老太太叹息一声,“听说她之前跟林远松的儿子是男女朋友,那可是乱一伦……”
“奶奶,”老太太还没有说完,这端的江墨北便出声打断,“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明天的婚礼呢?醢”
男人吐了口薄薄的烟雾,然后抬手将指间夹着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方才淡淡道,“我心里有数。”看了眼厨房出来的纤影,温淡开口,“没事的话先这样。”
顾夕颜端了饭菜出来一一摆好,脸上泛着笑,“墨北,可以吃饭了。”
她毕竟在国外生活多年,所以西餐还是比较拿手的。她只做了几样比较精致的餐点,开了一瓶红酒为江墨北续上缇。
抬起手腕将透明的玻璃杯递过去,笑容明艳,“明天我就走了,陪我喝一杯。”
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深眸看着她为自己续酒,低醇的嗓音淡淡道,“你就别喝了。”
顾夕颜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眸看向对面的男人,唇角染着笑,“没关系,我喝一杯。”像是怕他不同意,又继续道,“以后都没这样的机会了。”
江墨北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搁在手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不停的闪烁,男人俊美的脸庞无动于衷,深邃的眼眸只是静静盯着黑色手机亮起的屏幕。
顾夕颜轻声笑了笑,“不接吗?”
男人没有说话,直到闪烁的屏幕暗下来,他才异常淡静的道,“已经挂掉了。”
顾夕颜挑眉,他这副样子是跟苏以澈闹矛盾了吗?
江墨北长指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挨着薄唇,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香醇的酒香从舌尖开始蔓延,然后充斥整个口腔,一点一点麻痹他的感官和神经系统。
抬手摸到一旁的酒瓶再次倒上,一连喝了四杯。
女人细白的手腕拦截住男人倒酒的大手,声音柔软,“墨北,别喝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甩开顾夕颜的手,重新为自己倒了酒,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杯,桌子上脚底下滚着的都是空着的酒瓶。
眼前晃动的全是那张精致温静的脸庞。
“墨北,你真的不能再喝了。”顾夕颜一把夺过他手中握着的酒杯扔到一边,玻璃落到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朝女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将桌上剩下的半瓶红酒送到唇边,抬手就要灌下去。
顾夕颜伸手将他手中的酒瓶打掉,有些心疼又有些恼怒,看着男人疯狂又冷静的模样大喊,“不想娶她就不要娶,你这样难为你自己干什么?”
江墨北掀眸淡淡看她,语调平静又淡漠,“谁说我不想娶?”
顾夕颜眼皮跳了跳,握着酒瓶的手不由的收紧,面上没什么起伏的情绪,“既然想娶,明天就是你们的婚礼,我也会回法国,你还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男人像是喃喃低语,薄唇牵出的弧度染着浓郁的嘲意,立体的五官铺着重重的戾气和阴霾,英挺的眉眼间是内敛的暗沉。
他能心安理得的跟她在一起?
还是……放了她?
步履不稳的走到一旁的酒柜前重新开了瓶酒,染着浓郁醇香的液体沿着舌尖流入口腔,迅速麻痹他的神经,视线已经有些恍惚,脑海里旋转的全是她温静染笑的脸庞。
算不上惊艳的美,却以这样的方式刻进他的脑海。
他好像看到她在他眼前喋喋不休,绯色的唇瓣翕翕合合,掀起层层叠叠的诱惑。
长指握着的酒瓶直接扔了出去,遒劲的手臂将眼前的女人捞进怀里,俊美的脸庞凑过去,薄唇精准的捕捉到她小巧的唇瓣,辗转撕咬,用力的根本不像是在吻她。
有女人低低的声音响起,“墨北,你弄疼我了……”
男人恍若未闻,长舌灵巧的蹿入她的口腔,强势的攻城略地,凶狠的几乎要剥夺她的呼吸。
算的上漂亮的手指扣着女人纤细的腰身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女人轻呼一声圈上他的脖颈,不过几步远便是卧室。
男人的步子迈的很急,长腿伸出去直接将卧室的门踹开,两人摔入柔软的床褥里。
整个过程他都在吻她,顾夕颜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认识的江墨北从来都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内敛沉静而克制,从来不知道他在床上会如此疯狂和凶悍。
“以澈,我爱你……”
所有的激情被男人断断续续的低语冲击的轰然倒塌,她看着男人素来英俊的五官,心头蔓延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
以澈素白的手指捏着手机贴在耳侧,听筒里嘟嘟的连线声显得很漫长,在她以为会自动挂断的时候那端却突然接了起来。
然后便是女人的声音……
那种高亢的,无法控制的,像是从喉间深处蔓延出来的,典型的女人在床笫间的叫声。
以澈的瞳眸骤然紧缩到极致,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紧,关节处几乎要泛白,连心脏都跟着蜷缩起来,一点一点往下掉。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墨北,你……慢一点……这样太深了……”
“墨北……你别这么用力,轻点……”
“啊……不要……不要这样……”
以澈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凝滞,有什么东西沿着血脉的纹路裂开,一点一点碎裂,然后坍塌,一片废墟。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漫出来,砸在蜷在膝盖的手背上。
茫然的挂断手机,低垂着眉眼看着暗下去的屏幕。
沁姨看着她的模样,手搭在她的肩头,“怎么哭了?”
以澈这才抬了眼眸,听了沁姨的问话抬手摸了摸脸蛋,一片冰凉的液体,茫然的开口,“不知道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啊!
可就是好难过啊!
沁姨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脸蛋,“以澈,明天之后我想离开北苑,专心照顾浓浓,她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的,一个人也不方便。”
以澈点头,嗓音柔软,“好,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等妈妈出院了,你们就住我那里,其他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做好的。”
像是犹豫了一下,沁姨才低声问道,“明天的婚礼……”
“您跟我妈都不要参加,”以澈很快的回答,后面声音却突然低了下来,卷着浓重的自嘲,轻的像是恍惚的幻觉,“可能不会有婚礼了……”
……
一夜未眠。
第二天很早便有造型师等在她的家门口,然后给她打电话说是要做造型化妆。
彼时以澈仍旧窝在医院,僵硬的躺在不算宽敞的单人沙发里,一手紧紧攥着身上覆着的薄被,另一只手扶着搁在耳侧的手机,只是淡淡的回话,“不必麻烦了。”
站在冷风里的造型师和几个助理面面相觑。
“可是今天……是您和江先生的婚礼……”造型师在那端小心翼翼的开口,“江先生可能会生气……”他们都是按照江墨北的吩咐过来的,如果不照办可能不大好交代。
以澈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温静的脸庞泛着一层疲惫,眉眼清淡,“他生气的话找我就好了。”
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有。
“可是……”
如果江先生真的要生气,她是江太太,他自然不会拿她怎么样,受苦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小人物。
造型师想了想重新开口劝道,“不如……您先给江先生打电话,这样我们也不会太为难。”
以澈低着眉眼抿了抿唇,她哪里有勇气给他打电话,等他醒来,应该会打电话给她取消婚礼的吧。
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道,“算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很快过去。”
大约,她是期待这场婚礼的,在最美的年纪,嫁给最爱的人,看着他身穿礼服,从红毯的一端缓缓走来,花瓣撒在他的肩头,然后牵过她的手隆重的宣誓,她觉得,她的人生会在那一刻绽放,会成为漫漫人生长河里最耀眼的回忆。
白净的脸蛋铺上一层淡淡的妆,却始终面无表情。
就当是圆了自己一场婚纱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