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刚睁开眼睛,便觉得晕眩感将整个空间都摇晃起来。简直像是刚坐完过山车,又被人照着脑袋踹了一脚。他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感觉自己稍微舒服了一些。
可是,身体上的不适虽然慢慢退去,但是心理上的恐惧却一点点升腾起来。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确切的说,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空间。
这里几乎没有光亮,墙壁上零星挂着几盏壁灯,却只能隐约照亮眼前几米处的光景。但是仅凭着这点隐约,他也能感觉的到,自己所处的似乎是一条长廊。
温辞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脑子里有些破碎的词,游戏、获胜、离开……乱作一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既然有印象,说明不是绑架。既然不是绑架,那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也就绝不是死局。凡事必有因果,带他来的人也必然有着什么目的。这目的只要不是置他于死地,那他就还有希望。
不自觉地敲了敲脑袋,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要是有桌子就扣桌子,没桌子就敲脑袋,总之手得动一动,这样脑子才会灵活起来。
他曾经听人说起过,人如果被困在陌生的环境里想走出去,那就扶好右边的墙,顺着墙走,就有一线生机。
这方法他以前当然没机会试,现在机会倒是来了。
贴着右边的墙,温辞一边走一边回忆。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行,完全没印象。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睡着之前在做什么,是和谁在一起。他能想到的最近的回忆,是大一的他正在去往导员办公室的路上。
从那个片段开始,记忆一片空白。
但是刚刚,一闪而过的,有游戏两个字。这是一个游戏吗?还是说,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游戏的世界?
只是不管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这里真的太过于诡异了。
明明看似是长廊,却空旷的很,他一路行来,脚步声清晰可闻。这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又往前蹭了一步,行到了最后一盏宫灯处,温辞有点犹豫reads;。前面是一片黑暗,自己又身处在一个完全不明的环境里,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世上死法千万,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坐以待毙。即便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他抬脚,向前踏了一步。结果,呼啦啦又是几盏壁灯,在前方倏然亮起。
这灯还挺智能的。
温辞放了点心,至少,不用担心前面完全是黑暗的了。他加快脚步向前走,果不其然,每一次走到最后一盏壁灯时,前面就会有新的壁灯亮起,只是同时,后面的壁灯却会熄灭。他回首一望,身后已是一片黑暗。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是新旧壁灯交换时,面前的环境却突然有了变化。
前面似乎已到了这条长廊的尽头,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转弯处。不知怎的,心跳倏忽变快,落下的脚步也充满了犹豫不决。
终于,在他踏出最后一步,即将转过转弯时,所有的灯都灭了。
就如同它们突然亮起一般,灭的悄无声息。整个长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没有丝毫光亮的情况下,温辞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出手去尝试着触碰右侧的墙壁。只是,他伸出去的手有点抖。
人在绝对黑暗和安静的情况下,五识都会变得异常敏感。他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似乎就腻在他身边一般,这种不舒服的环境里,难免总让他产生身边有人的错觉,他清楚肯定没有,但是又忍不住去想象。
好想跑回到起点,至少那里是安全的。但是绝对不行,现在已经没有灯光了,他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如果回去了,就很难再有勇气前进了。而在这里,空有他一人,他又能熬多久呢,终究逃不过一死。
他定了定心神,慢慢闭上了眼睛。反正看不见了,索性不去看。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暗示自己,“我所在的环境是光明的,只是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心跳,一边调整,一边努力想象。
终于感觉好了一些,温辞又开始前进。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碰到了一个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正横在他的脖子前。心里虽已有了猜测,但是当伸出手去确认了那件东西时,他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竟是一条极锐利的铁丝。可以想象,如果他刚刚没有抑制住不安,发狂一样地跑过来的话……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游戏,自己真的可能会死。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处境。
但不知为何,心中猜测得到证实,他反而如尘埃落地,彻底轻松了起来。最多不过一死,又有何惧。
黑暗里,温辞居然轻轻地笑了。他倒要看看,这场游戏还有什么花样。
由于不知前方到底还有什么陷阱,他每走一步都小心起来,甚至右手也不敢再完全贴于墙壁上,而是只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着。
果如他所料,这条长廊,他不知走了多久,陷阱无数。或是地上的针阵,或是墙上的刀尖,还有时不时从墙壁喷出的火焰。简直花样繁多,足见游戏方确实煞费苦心,既欲置其于死地,又皆留了生机。
直到感觉右边的墙壁空了,又是一个转角处。温辞刚要迈步,只觉心猛烈一颤,他连忙收脚,就听得面前无数锋利刀刃破空之声。他若快一步,这些刀刃就不是无功而返了。
但还未待他松口气,又是一阵凉意,温辞连忙蹲下。两颗巨大的流星锤从他头上呼啸而过,交错时,带着森森的回响。
但也只是一瞬,这些声音又全都消失不见reads;。他不敢起身,闭紧了眼睛,仔细听身旁的响动。忽然,头顶极微弱的一丝声响,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是不是幻听,身体已本能地一个侧翻。
“咚”,厚重的圆柱落在他刚刚所在的位置,似乎连整个空间都被震得晃了一晃。
然而,也在这一瞬间,长廊内所有壁灯齐齐亮起。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温辞一时不适地闭了下眼睛。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面前已到了长廊的尽头。在几步之外,是一扇极其古朴的黑色雕花大门。
他走上前,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试探着碰了碰门的把手,确定了都无异样,这才慢慢地打开了大门。
极其有远见地向右一闪,躲过了从门内射过来的利箭后,温辞这才慢慢踱进了门内的房间。
其实不该说是房间,说是个场馆更为恰当。场馆很大,共有四层,上下层间以木质楼梯相连。馆内无灯,但不黑暗,馆壁上烛火奕奕,馆中央亦竖了几盏宫灯。只是这摇曳着的光明,更显得整个环境安静诡异。
他不敢乱动,只能暗暗观察,但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便听得自己前方一阵响动,他下意识就是一躲,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刀剑袭来。声源处的墙壁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扇门,而刚刚推开门步入了场馆的那个人,也正在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灯光绰约,虽不足以看清相貌,但观其体态却能分辨得出,这是个男子。
果然,来人开口,声音温柔,透着沉静:“你是人是鬼?”
能这么问,看来不是游戏方的人了,换而言之,应该是和自己处境相同。
“当然是人了,”温辞笑,“放心好了,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男子也反应过来,自己问的确实有点奇怪,连忙尴尬道:“抱歉,我有些紧张过度了。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刚刚穿过长廊进到这里的。”
“哦,”男子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将目光落回了温辞身上,“我叫苏临淮,不知你,怎么称呼?”
“温辞。”
苏临淮继续询问:“你对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温辞诚实道:“没有,只是好像脑海里有什么,游戏这类的词闪来闪去。”
“我也差不多,”苏临淮叹了口气,“我连自己在来这里之前在做什么都记不得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看来都是如此。
温辞没有接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冷,但就在这时,苏临淮身侧也是一声响动,然后一人从墙后走了出来。
比之苏临淮,这个人就有点意思了。
来人竟身着一身劲装,背负长刀,淡淡扫过来的目光里似乎都浸着一股寒气。
看样子,这个游戏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原来不止现代人,连古人都请来了么。
只是这刀客却并不说话,简单扫了他二人一眼后,便坐在了地上,竟练起了功。
他不说话,温辞与苏临淮也都不想多问,亦是纷纷坐了下来,开始恢复体力。
虽然局势并不明朗,却可以想见,前面的情况,必然比想象中还要复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