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开口,米初妍莫名就安静下来,唇角含笑,最幸福的莫过于,身边有个懂你的人。本就不太长的午休时间,被这样的事挤满,电话挂断后,便重新卖力的投入到工作中。
然而米初妍没想到的是,这个电话挂断之后,她和宁呈森,遥遥整月,竟是再无联系。
起初的时候,因为医院忙,因为要各种考核,她没怎么在意,日子溜溜的过,眨眼便是一周。她知道宁呈森会很忙的,而她也实在抽不出空去守着手机,这样一日错过一日,他没来电话,她亦没有打过去。
等到她能喘口气的时候,却是发觉,握着手机也不敢再随便拨打了,主要是不知她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中。
然后她就开始处在各种失眠的状态,如果值夜班,那白天回到宿舍也是睡不着的,如果只上白天班,那晚上更是在各种胡思乱想的状态下,整宿不睡醢。
她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神经质,每当睡不着的时候就趴在宿舍床上,用手机无数次刷网看头条新闻,也会在食堂吃饭时,开始关注新闻频道,为的就是想知道周鸿生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有那么点关于他的新闻。
查的很辛苦,三月份的各种会议之后,再没见到周鸿生的身影出现在各大媒介中,偶有的文字新闻倒是有他名字的出现,但涉及的内容她并不太明白,于是,又是各种求助度娘解释。
唯有确定风平浪静,无数的自我安慰以后,才能合上眼睛半梦半醒的睡上几个钟。然而,即便状态再差,她也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在科室各种忙碌,她听他的话,好好努力好好完成考核。她也说过,不管如何,只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她怎么都行缇。
她坚信,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如果有事,瞿安,徐暮川,再或是摩顿,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抱着如此的心态,每天日复一日的煎熬等待他的归来。
那天闻婷在收拾东西,她妈妈陪着,对她各种数落,说好不容易搭了那么些钱,找了那么些人才把她送进这个知名医院,熬了这么些年头,才算有点资历,非要辞职闹个什么劲儿,辞了职以后,还能找这么好的下家吗?家里还背着你们姐弟读书时的债呢,要我跟你爸爸操心到什么时候?
米初妍这才知道,闻婷的家境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难,也才知道她并没有如实跟她母亲说,她其实是被迫离开这家医院的。
当时米初妍刚值了个夜班回来,不过早上九点,推开门就听到这样的对话,看到闻母弯腰驼背的替她女儿整理笨重的书籍,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尤其是她母亲比很多同龄的长辈都要来的苍老,鬓边发白,发丝微乱,话语间,有着做母亲的无可奈何,又有着不得不为儿女操心的忧虑。
米初妍莫名难受。
或许是那个当口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他们对她的无微不至,迁就包容,反正,她承认,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
在闻婷未发现之前,默默退了出来。
她在门外的墙上靠了许久,而后踱步至楼下的小花园,早上的石板凳还有些沁凉,撩开白大褂下摆坐上去,冷感极甚,也霎时间,赶跑了她彻夜的困乏。
手机在她白大褂的兜里,摸出来,翻翻转转许久后,才拨了号,是给徐暮川打的电话。自从上次夜里,他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后,就让她把号码存着,以便不时之需。
虽然他也说过,宁呈森不在,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但她一次都没有找过,即便是想宁呈森想到夜不能寐,她也没有起意给徐暮川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宁呈森的行踪。
不想让他们担心,不想让他们在各种忙碌的时候,还要分心分神来顾虑她的情绪,他们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家庭,他们的担子其实也都不轻松。
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徐暮川接的很快,声音也很是清晰,大约已经是在上班的状态。
听见她久未出声,略有疑惑,清冷的嗓音追问:“是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说话?因为宁呈森?”
“不……不是。”话出口,米初妍才发觉,彻夜的忙碌后,嗓子有些堵,清了清,这才又继续道:“是另外的事。上次宁呈森说,把闻婷叫到别的医院去,我就想问,他是怎么安排的?”
“那个护士?”徐暮川是顿了会后,才似是想起来的:“呈森说把她弄去济山附属,那边也挺好的,也不算亏待她了,不过我正好忙,还没去办。”
“哦……那,我想问,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要不,先把她调过去吧,要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得劲。”
米初妍不得劲,是因为闻婷的母亲,少工作一个月,就少拿一个月工作,对她们家来说,工资重要,失业的坏情绪,也太影响心情。
徐暮川没多说什么,只道好,明天就去办。
有些怪异,感觉这通电话,好像她支使徐暮川去做事似的,无端便将自己拉入了她们那个圈子中,跟他说话不再用您这样的字眼……
这事,三言两语就谈完,可米初妍却是放不下这通电话,指尖搭在手机背上,紧了又紧,唇皮挪了又挪,却始终都没有开出口。
徐暮川自有察觉:“是不是想问宁呈森近况?”
“……嗯。”她吐了吐气,到底还是承认。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也许在纽约,也许在伦敦,没有状况也算是好状况,你安心做你的事,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徐暮川如此回,米初妍自然就再问不下去。想等到闻婷她们离开宿舍后她再回去,于是,就在那个石板凳上,发呆,可能是空气太好,也可能是实在太累,最后竟是不知不觉,趴着石桌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为,太阳爬了过来,覆盖着她整个背,整个头,热的难受。缓缓抬首,揉着惺忪睡眼,摘了头顶上的丸子头,想要尽可能的放松。
过肩的长发倾泻垂落,至背后,至胸前,原先染过的棕色,早已褪至发尾。她伸手,在发尾端扯了扯,有些叹息……
他说过,等到夏天,她的头发就长长了,不再毛毛躁躁跟狗啃了似的。
而今,夏天也快来了,头发确实又长了,颜色也回归了天然的黑,可是宁呈森,你什么时候回来?
阳光刺眼,眸底酸涩,她拿起手机,抓了张自拍,转发至朋友圈,附文字:我在等……
她知道他看不到,上一次在h市的雪地里,还没来得及把他加进好友,手机便被夺走,那以后,不曾再想起此事。
因为玩的开,她的微信有很多人,同医学系的,同宿舍的,同科室的,各种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的,更甚至叔叔婶婶,还有她自己的母亲也都在其中。
她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留言,不想看也不想回复,发完以后,便想要静静的退出来,可是,有个人极快,几乎是秒回,简短二字:“很美。”
回复人是一朵云,不是字体一朵云,而是云的图片。
米初妍不由扯了扯唇,规规矩矩:“谢谢。”
徐暮云,微信早有加,真正开始聊,是在他这次回来后,但不多,只聊过两次,都是三言两语,她甚至不知道他又飞到地球的哪个角落,亦或是一直都在穗城。
他发了好友信息,内容是:“给我个设想,那些坐着也能打瞌睡的人群,什么样的住宅环境是他们最向往的?”
米初妍:“嗯?”
“建筑师也得了解市场各种需求,你的想法,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启发我。”
米初妍见他问的诚恳,也不好敷衍,摇了摇累及的脖子,敲字:“阳台户外,秋千榻榻米,当然是走哪哪都能坐能睡最舒服……”
尤其是医生这种高强度工作量的职业人群,如果地板是软的话,趴地上也能睡!
他回:“好。”
没多久又一句:“等他吗?应该快出现了吧,也许你睡一觉以后,就能看见他。”
米初妍回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安慰我?虽然作用不大,但还是谢谢!”
他又回:“我在伦敦见过,如果他没有联系你,那应该是身不由己。”
米初妍哒哒哒,很快的敲了回去:“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