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梅喊吃饭的时候,那对未来翁婿还在客厅沙发上讨论一宗陈年旧案,米初妍端着菜盘出来,听到点尾音,像是他们在说着十年前一桩处理有漏洞的走私案。
米安博在说,宁呈森在听,唐心梅喊了好几遍,他们才收住了话匣。
踱步过来的时候,米安博跟唐心梅搭话,而宁呈森,自然而然的走向她:“都是你做的菜?有什么好吃的?沿”
等了一天,没等到道歉,没等到检讨,只有一而再的没话找话。米初妍即便心里已经原谅了这个男人,面上,却还是有些撇不过去,对他的问话,哼了哼气,挤开他的身子,径自转去了餐厅。
讨了个没趣,宁呈森挑了挑眉,暗自受下,转去厨房洗手,又赶上回来装饭的米初妍,有些不要脸的纠缠:“晚上跟我一起走。”
“不可能!”
“为什么?”
“我要写论文,要找资料!”
“论文?怎么没听向敬年说?纺”
“学校的!”
“哦。那更好了,回南都奥园写,正好你有什么不懂我还可以帮你,事倍功半。”
“我偏不!憋死你!”
宁呈森忽声沉笑:“憋死我什么?你以为我要你回去是要干什么?”
明显的挑逗戏谑让米初妍莫名脸红,她就不相信,喊她回南都奥园他会没有男人的心思在里面,今天上午还说着,不抱着睡不着云云……
她原本是想惩罚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她就不让她得逞,憋死他!可是这会儿被他如此正人君子的话语调侃着,感觉好像还是她污了将他想歪了似的。
于是,端着更加愤懑的小脸冲出了厨房,再回到餐厅的时候,米安博已经坐下,瞧见鼓着气的米初妍,忙往后望了望,笑声:“呈森你这是做什么惹我们妍妍生气了?早就见你们不对劲了。”
两个长辈同时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宁呈森瞧了瞧米初妍,略显无辜的拧眉:“前阵子瞒着妍妍给她在科室换了个新导师,可能是新教授给她的训练强度太大了,跟我置气呢。”
米初妍当时刚坐下,听到他的话,还有爸妈看着她满眼不赞同的意思,气的要掀桌:“宁呈森,你别胡说八道!”
她气的面色涨红,他却气定神闲,坐到她身侧,给她盛汤:“好,我胡说八道,你别气,最近工作强度大,觉也睡不好,来,先喝汤压压气。”
“我有气吗?我有因为工作闹脾气吗?”
米初妍觉得,也许真的是睡眠不好的缘故,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冒火,偏生,侧头对上宁呈森的时候,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却完成呈现出人畜无害的纵容:“嗯你没气,是我的错,我不该一走就是那么久,也不该请向教授来折磨你,今天更不该去医院了解你的考核情况,让那些同事撞见,笑话你。”
不知为何,米初妍觉得,原本理在于她的事,被宁呈森当着父母的面状似不经意的说出来,好像全成了她的无理取闹。
张着唇,想驳他,发觉压着口气,说不出话来,父母面前,她还不能说昨天夜总会的事!米初妍闷的只能低头扒饭,自己做的菜,满桌子都懒得去看。
而他,顾不上自己吃,一直很耐心的给她布菜,鱼肉剔骨,大虾剥壳,还叮嘱:“慢慢吃,吃饱了不是还要回医院值班吗?你写论文要找什么资料?我给你点提示。”
去你的值班!
米初妍心底腹诽。男人是虚伪的,心怀鬼胎的男人尤其虚伪,此刻米初妍眼中的宁呈森,更是虚伪之最!明知道他故意在父母面前表现,却还是没忍住,将他布好的一堆菜悉数夹回到他碗里,毫不领情的扒自己的白饭。
大约唐心梅是看不下去了,轻斥:“妍妍你脾气是不是太大了?别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导师愿意磨炼你你自己该珍惜,小宁为你好才会去拜托其他导师,要搭人情的,你以为现在的专家教授哪个那么闲特意去指教你个实习医生?我们医院多少实习生都还是主治医生带在手下的?想跟教授对接,别指望!”
“我……”
本想据理力争,可抬起头看见唐心梅一副你还有理的表情,当下就没了辩解的想法。她当然知道宁呈森为她好才去找向敬年啊,要不然她为什么给他做这一桌子的菜!
可问题是,他找向敬年的目的并不纯粹!而他却一句软话都没给她说!她在心底抓狂,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去揭开身边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的伪面具!
米安博适时插话:“妍妍,如果神外太辛苦就换别的吧,一个女孩子选这个专科本来就累。”
“爸!我没说我累!是宁……”想说,又作罢,缓了缓气:“算了,吃饭,吃饱我回医院!我用功去!我要留院!”
知道父亲并不是特别希望她留在神外,刺激之下,米初妍忘了,她说出的话正中身边男人的意,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安慰:“有我在,你还怕自己留不了院?慢慢吃,吃完我送你。”
tang很想叫他闭嘴,却又不想再惹骂,唯有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泄愤。
饭后,宁呈森被米安博喊去书房下棋,而米初妍,则是被唐心梅拎进了厨房,没想让她帮手,但是免不了要闲聊几句。
身为过来人,小两口有矛盾两个长辈哪里会瞧不出来,唐心梅没有去细问,也没有以母亲的身份自居,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说了几句公道话。
唐心梅对米初妍说:“一个事业有成的出色男子愿意为了你改户籍,等同以他愿意为你入赘,这其中的情分,你的感受应该最深。他的父亲愿意代表宁家千里迢迢的过来屈尊拜访求原谅,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多让他们喜欢,也不是因为你受了多少罪多让他们愧疚,而仅仅只是因为他儿子对你的无比珍视。你们有一定的年龄差,无论是阅历还是心智,他都比你好百倍,你可以仗着他的爱他的宠耍些小任性,但不能无度,更不能让他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你们在伦敦发生的那些事,你可以哭可以闹可以伤心可以掉眼泪可以得到大家的呵护,但他却只能沉痛的埋在心底,要说起伤害和阴影,没有人比他心底的阴影更加重,包括我和你爸爸,因为我和爸爸没有亲眼所见,但他有。”
唐心梅对米初妍说:“跟你说这些,自然不是让你一味的迎合和忍让,而是想让你明白,有时候男人的心理也是特别的脆弱,一旦戳到了他们的软肋,他们的脆弱比女人更甚,既然爱,就要换位关注他的内心世界。人是你选的,爸妈从来不逼你,但如果你现在觉得他的世界太复杂,不适合你,或者你觉得累了,那不管你做任何决定,爸爸妈妈都支持你到底,如果他要纠缠,我轰他出门。”
说到最后,米初妍忍不住嗔怪:“妈,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哪对情侣在一起还没个争执拌嘴的,你以为都是你和爸吗?”
“我和你爸?我和你爸年轻那会儿怎么过的你知道?都是经营过来,伤痛过来的!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爸妈心里明镜着,记着我今天说的话就行。”
未免唐心梅再唠叨,米初妍连连应了好几声,应声的同时,又站到水槽边,打算刷碗,只是,指尖才碰到油乎乎的碗口,就被唐心梅挤了开来:“行了行了你,自己每天事忙的不停,回家你歇着,把你身体养好,我就拜佛烧高香了。”
“我身体早……好了。”末尾音,米初妍的声音忽然转细,而后杏眸瞪亮,问唐心梅:“你说什么……烧什么?”
“我到寺庙拜佛烧高香!”看着忽然呆滞的女儿,唐心梅没好气的回了声。也不知道这是随了谁,偶尔精灵的让人受不了,偶尔愚笨的无可救药!
“寺庙……烧香……烟雾……台封山……会不会是台封山?”米初妍碎碎念,脚步不停打转,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奔出了厨房,直向书房:“宁呈森!宁呈森!”
书房边聊边下棋的两个男人,听见门外的狂喊,皆抬起头,对视后,宁呈森起了身,大步迈到门口,恰撞她推门进来,很着急的拉他的手。
米初妍本欲脱口让他跟她走的话,却因为迎步上来的米安博而不得不缓了下来,支吾道:“那什么……你不是要送我回医院吗?我现在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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