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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女王大人不征服异界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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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2.第七十二章·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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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肃静,却在这时, 只听某位老头“呃”地打了一个嗝,向慕容问道:“慕容, 你带凳子了么?”

    ——像真胤这样的修行者,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个嗝,明显就是故意搅乱氛围的。然而很多人看不出来真胤的真实修为, 只觉得这个老头形容猥琐, 简直是污染了他们的眼睛。

    这个“很多人”自然不包括慕承瑜和姜婉。

    慕承瑜眯起眼睛, 看了看真胤,却听慕容淡淡说道:“我带那东西作甚?”

    “哦, 没带啊。”真胤看起来颇有几分懊恼, 双手抱住飞梭, 把它从慕家的地板上拔了出来,咚地一声扔在地上, “那就坐这个好了。”

    慕承瑜看到这个猥琐老头和慕容旁若无人地说话, 全当他和这一众吃瓜群众们是空气, 于是十分愤怒,踏前一步, 喝道:“还有没有规矩了!”

    真胤把飞梭弄得小了一点——一般的法器都可以随驱使者的心意缩小,便于携带——等到合适坐的大小,一把拉住慕容便坐了上去,然后看着慕承瑜说道:“说吧,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慕承瑜:“……”

    此刻慕承瑾和姜婉都还站着,慕容和真胤竟然毫不客气地坐在慕家宗庙门口,众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都暗暗摇头,心想慕容和慕家之间的梁子已经没法解了。

    眼见真胤大有我就是不起来的流氓架势,慕承瑾只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慕容说道:“你爹当年觊觎我的妻子,我非但念着旧情没有杀他,还收养了你,你难道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哗然。

    当年慕承瑾酒后发疯想要侮辱自己弟妹的事情,只在慕家和姜家之间极小的范围内传播,并且知道此事内情的人都及有默契地闭口不言,因此很多人只知道慕承瑜谷雨岚夫妇离开慕家去大陆历练,却不知道更具体的事情。

    然而,现在,慕承瑾说……当初极有可能继承家族之位的慕家大公子慕承瑾,竟然对自己弟弟的妻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简直是禽兽啊!!

    众人义愤填膺,在短暂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之后,纷纷撸起袖子,表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何况还是一个对自己弟妹下手的人渣,慕容还能活着就已经是慕家的恩赐了,如今不知报恩果然和他人渣老爹一路货色云云。

    慕容面上神色仍是淡淡。

    当年慕承瑾出事之后,慕家念着他举世罕见的天赋,并没有太过为难于他。那时普遍的说法便是,慕承瑾的事是慕承瑾的事,慕容作为他儿子,此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而当年极力为他开脱的,正是他的小叔大人和婶婶大人。

    慕承瑾一辈之中,慕家没有出现任何天赋过人的人物,然而慕承瑾却运气极好地得到了一个天才儿子。当初慕承瑜之所以尽力替他开脱,并非是对自己哥哥心怀愧疚,而是想施恩与当时才十岁不到的慕容,把他认作儿子,然后顺理成章地继承家主之位。

    如今家主之位早就到手了,慕承瑜也不需要他这个失踪了一百年的天才来撑场面,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

    以慕容的耳力,周围人们的议论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坐着,坐得慕承瑜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具毫无人气的尸体——否则,没有任何活人忍得下来这样的污蔑和羞辱。

    真胤甚至用胳膊肘捅了捅慕容。

    慕容被真胤捅了一肘子,像是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慕承瑜,淡淡问道:“说完了?还有吗?”

    慕承瑜有些摸不着头脑,嘴上却十分强硬说道:“你父亲干过的那些龌龊事,还要我一条一条给你列举吗?”

    “抱歉。”慕容淡淡说道:“我已经记不清了,很高兴小叔能提醒我这些事。”

    慕承瑜一窒——所谓慕承瑜的龌龊事都是他随口编出来的,如何能有条有理地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便在慕承瑜尴尬的时候,姜婉突然开口说道:“酒后乱性,此为其一;对慕家核心功法起了觊觎之心,此为其二;在族内的比试上作弊,此为其三;至于剩下诸如偷看我沐浴之类的事情,难道还要我一一地给你举出来?”

    真胤甚至有种抽出胯|下——呸,座下飞梭拍到这两人头顶的冲动。

    姜婉的话在人群中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再加上姜婉本人气质雍容尊贵,声音虽然冷淡威严,却也是悦耳至极,让听众们立时便对她的话信了七八分,然后对这样一个美丽尊贵、却遭受过禽兽侮辱的女子生出同情来。

    就在慕容二人几乎被“禽兽”“人渣”之类的骂声淹没的时候,白衣的琴师突然淡淡说道:“那为什么我听到的说法,和婶婶大人听到的不一样呢?”

    全场瞬间寂静。

    众人原本就竖着耳朵等慕容说话,何况慕容的声音确实很好听,淡漠从容,像是前代的大师不疾不徐地在一幅水墨山水上落笔,风流随性,恣肆天成。

    “我父亲未曾对你做过任何逾礼的举动。”慕容看着面前这一对慕家最尊贵的男女,淡淡说道:“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和一个衣衫凌乱面色惊恐的女人出现在同一间房里,正常人都会往那个方向上想。然而,如果是女人主动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还要往男人身上缠,又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全场寂静,慕容的声音在人满为患、却在那一瞬显得极其空荡的广场上飘荡,听不出丝毫特异的情绪。

    离沧海躲在人群的角落中,听着他的声音,心中终于无可遏止地痛了起来。

    ——百余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忘记仇恨,也足以让一个人像蚌壳一样把仇恨在心里养成珍珠,温润美丽得惊心动魄。

    寂灭海最深处的幽狱里,无休无止的折磨之下,慕容终于把最深的仇恨和执念养成了举世无双的从容淡漠气质,直到今天,当着无数人的面缓缓铺开,优雅得让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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