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生,奚萌心里的沉重感又增了几分,她愣了一会神,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人一言不发地沿着河道寻觅了一番,不仅不见他们口中的尸体,连拖动尸体应有的痕迹也丝毫没有留下。
毫无收获地返程回了小洋楼后,奚萌向周强打听到了有关于李健健和金小瑜的事情。
原来李健健和金小瑜打小便是青梅竹马,高中以后两人才因李健健搬家离开了同一个大院。据说,李健健暗恋金小瑜已经好几年了,只是一直没有苦于说出口,该到说出的时候金小瑜却突然遭遇了意外,所以,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健健回到家后便像个女生般红着眼圈躲去了楼上。
奚萌在外面淋了雨,棉衣湿了一半,实在是冷得不行,便哆哆嗦嗦地钻进淋浴房,用浴帽小心将受伤的脖子裹起来,随后凑合淋了个热水澡出来。
待下楼的时候,周强已经开了好几桶泡面,用开水泡好了一桶桶摆在茶几上。
周强一天也没吃到什么东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随便挪了一桶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问周围的人,“要不要?”
林妍因为金小瑜的死吓得一天魂不附体,裹着毛毯坐在电暖器旁一言不发。
蒋君豪坐在沙发上,拼命揉着太阳穴,“我不吃了,没胃口。”
周强一口热面还未来得及入口,筷子动作顿了顿。
“不管发生了什么,该吃还是得吃,你们不都说了吗,尸体不见了,”他垂着眼眸,望着泡面汤,“既然如此,就当成……我们看花了眼吧,也许金小瑜还没有……”
“她已经死了,”一向很少开口的张毅冷不丁打断他的话,“别再自欺欺人了。”
周强和蒋君豪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他。
周强更是幽幽地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自欺欺人……”
“张毅?”蒋君豪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不得已,他站起来到处找纸巾,揉成团的纸巾一个一个被丢进垃圾桶。他好像感冒了。
在他的身侧,张毅的音色低了不止一度,他的眸光扫过所有人,最终回到原点,直直看向周强。
周强愣是被他眸底的冷色盯得心悸。
张毅冷笑着,“难道不是在自欺欺人吗?从我们那时醒来到现在,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常理能够解释的!什么找到出口,什么找线索,打从一开始,我们就错得离谱。”
楼梯上,奚萌的脚步一滞。
周强已经被他惊得那第一口面愣是半天也没有吃到嘴里,“你你你……”
蒋君豪皱着眉头,手指敲敲茶几面,“张毅,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想办法出去,难道干等在这里等死吗?”
在这一群被三十度高温“冻”地要死的人群中,张毅是个另类,他仅着一件单衫,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由于个头很高,光身高都足以令其他人产生心理上的压迫感。
奚萌隐隐从他的眼眸里,捕捉到一丝飞速闪过的冷厉眸光。
“呵,”张毅语气平静,嘴角上却挂着一丝戏虐之色,“我们自从进了这座鬼城,就根本难逃死亡的命运了,那些无法解释的力量,已经开始攻击我们了……难道,不是吗?”
蒋君豪还没来得及反驳,张毅的话却令裹着毛毯的林妍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我不信!我不会死在这里的!不会!”她踉踉跄跄地向楼梯道跑去,中途还带倒了取暖器,路经奚萌身边的时候,奚萌试图去拉住脸色惨白的她,不想却被她挣脱了。
望着林妍消失在眼际,奚萌冷着脸下楼,走到沙发边。
她看向张毅的时候,他也正在盯着她看。
奚萌觉得嗓眼有些发干。
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毅便耸耸肩往厨房方向去了。
她蹙了蹙眉头,咬着下唇在沙发上坐下,迟疑了几秒,环顾四周仅剩的两名男生,“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一定有解决办法的,一定有。”
“张毅他……”蒋君豪收回视线,情绪低落地看着地面,“奚萌,我们该不会真的……”
“为什么现在你们越来越懈怠?不管这座鬼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管有什么无法解释的力量,我们去把它找出来!好吗。”奚萌歪着脑袋看他俩,“拜托,你们是两个成年的大男人好吗?遇到事情都是这种等死的反应?我都不怕,你们还在怕什么。”
周强本来在发呆,突然被奚萌敲醒了,他的眼神从女孩子颈脖处的青淤慢慢移到她坚定的眸底。过了几秒,他忽的破涕而笑,“奚萌才像个汉子啊,老蒋,我们,都要不如她一个女孩子了吗?”
蒋君豪也随之勉强地笑了一下,“这样吧,明天开始,我们开车挨个街道挨个门面找线索,谁不愿意去就随他,反正,我不是等死的孬种。”
“这就对了么。”奚萌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遇袭的事,她没有几天时间了。去掉今天,还有五天时间容她找到真相。
“噗……”周强刚吃第一口泡面,就没忍住喷了出来。
紧跟着,他到处摸纸巾和垃圾桶,面露菜色。
奚萌看着他拿的那份红烧牛肉面里飘着几块肉粒,光目视着就觉得有些作呕,估计他的反应也都是这肉粒捣的鬼。
“我们对肉制品的反应越来越强烈的啊。”她有些怅然,游戏世界的这个提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光对肉制品反胃到了一种程度,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真是越来越怕冷了,再这样过下去,她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火里了。
“蒋君豪,周强,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去县城生产销售冷冻产品的地方看看。”奚萌望着一面点头一面拼命忍住喷嚏的蒋君豪,忍不住道,“吃点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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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妍始终与奚萌保持着寸步不离,整个人都是紧张兮兮的,一会觉得这里有黑影,一会疑虑哪里的门窗没有关好。还几度把落地的窗帘或露台的衣服看成了还魂归来的金小瑜,一惊一乍把奚萌气得不轻。
她刚开始还能耐下心安慰个两句,到后来直接炸了。冲到露台上将所有的衣服扯下来,扔到林妍面前的床上。
“鬼!鬼!这都是鬼,你满意了吧!”事到如今,奚萌也没理由再掩饰脾气了,“林妍,我告诉你,自己吓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就算有也是……”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了几秒,硬生生把那句“我这样的”给吞了回去,“算了,当我没说。”
林妍坐在大床上裹着被子愣愣地看着她。
就在奚萌和林妍说话的时机,一名男子从她们的卧室房门经过,听到那段对话,眼神动了动,随后他向着走道更远处走去,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奚萌起的很早,一出门便见到蜷缩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的李健健。他眼圈发黑,脸颊上还带着泪痕,她估摸着他可能是偷偷在外面哭了一夜,这会睡着了,便走过去正准备将一床毯子给他盖上,谁知楼上突然传来周强的一声大叫。
奚萌一听,心想坏了。顾不得其他连忙朝楼上奔去。
二楼蒋君豪和张毅同住的卧室门口,周强正努力搀扶着倚在门框上面色难看的蒋君豪,而此时的蒋君豪,正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声。
“老蒋老蒋!蒋君豪!你不要吓我,怎么回事啊这是?”周强也是刚刚经过他的房间门口才发现的情况不对。
奚萌冲到门口时,第一反应是蒋君豪遭遇了和她一样的经历,“他怎么了!?难道这里也被……”
她指指自己的脖子上的勒痕。
周强摇头,“好像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啊!啊啊,我快撑不住了,你来帮我扶一把。”
奚萌三两步冲过去馋住蒋君豪的另一侧胳膊,一面引着周强把他往床上放,“让他平躺,对,一二三,使劲!”
蒋君豪躺倒在床上的时候,张毅和林妍也闻声而来,林妍还睡眼惺忪的样子,张毅更是满嘴泡沫刷牙刷了一半的模样。撞见了这一幕,两人都是一脸茫然。
林妍怔怔地站在门口,突然一个激灵,“他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中毒了似的……”
床上的高个男生,面目因难受而扭曲,面色潮红,呼吸沉重,时不时,还伸手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
这个时候,奚萌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三两下扒开他的棉衣领口,再仔细一看,竟然脖子及胸口附近的皮肤,都异常地开始泛红,还起了部分红点。
奚萌回头急急地问男生们,“他是不是对什么过敏?”
张毅正在胡乱地擦拭着嘴上的牙膏泡沫,听到问话,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周强倒是愣了几秒,突然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蒋君豪对青霉素过敏!”
见其他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周强又解释道,“唉昨晚上奚萌你不是上楼去了吗,你走了之后我问了老蒋要不要吃点药,他不是感冒了嘛!又咳又流鼻涕的,我正好上次从药店胡乱摸了不少回来,就问他要不要吃点消炎的,别到时候冻成肺炎了。”
林妍瞪着他,“然后你给他吃了阿莫西林?”
周强连连摆手:“当然没有!我就是昨晚问他的时候才知道他对青霉素严重过敏的!我知道了这茬怎么可能会让他随便吃阿莫西林!”
“所以说他到底有没有吃?”奚萌见蒋君豪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徐徐冒出。
“没有!真没有!” 周强摊手,“蒋君豪说了他对消炎药普遍过敏后就去睡觉了,他自己要是没有胡乱吃……唉,他自己又不笨也不可能乱吃啊……”
他说话的功夫里,奚萌的目光逐渐移到房间的一张写字台上,那里放着一盏玻璃茶壶,里面还剩有半缸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