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人烫得能煮熟个白鸡蛋,木雪也不能坐视不理,皱着眉把她拖到床上后,给她盖上被褥,就要起身去唤钱多找大夫。
脚步刚踏出去一些,就听见她身后忽然发出“咚”一声的响声,木雪惊疑的回过头,钱玉撅着雪白的屁股,被拔出来的白萝卜似的,又从床上摔了下来,脑袋贴在地上,双手还一个劲的在胡乱挥着。
“你做什么?”见她这幅狼狈模样,木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走到她身边,拉着她滚烫的藕臂,就要扶她起来。“病了就不要乱动!”
“你又回来干什么?”钱玉脑袋烧得浆糊似的,还是倔强地身子歪歪倒倒躲过她的搀扶,自己从床上滚了下来,光着身子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冷笑不已,“咳……就这样放任我病着,最好就这么让我死了,你不就能携着我的家财再行改嫁给你心仪的人了么!”
听她这口气,木雪有些心凉,以为她是知道了自己接济陈秀才的事,可仔细看看她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什么怒气,只有些不甘,便知道这只是她一时说出的气话。
放下心来时,不觉对她说话的口气也温和了些,走过去搀着她就要把她拉起来,“你不要总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你病成这样,总不能不看大夫吧?我替你喊大夫,可好?”
“当然不好!”摇摇晃晃地挣脱开她,钱玉冷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不妨没控好力度,竟然一头撞在墙板上。
“碰”的巨大一声响,看得木雪都替她脑壳疼。
“你不要耍脾气。”木雪皱眉,又要上去扶她,“你病成这样,就不要乱动,我是去替你请大夫。”
钱玉气力不继地趴在墙板上冷笑,“呵呵,我这不是如了你的意么。你不是最讨厌我了,我就这样病死了,你也就不用烦恼了,不好么?”
这怕是脑袋烧糊涂了。木雪皱眉,“你又胡说什么,我何曾说过厌恶你?”
“是,你是没说过。”钱玉冷笑,眼睛烧得睁不开了还在手舞足蹈地抵触她的触碰,“可你当我是傻子察觉不到么!你难道不是巴不得我去死了?!”
见自己说什么她都不听,木雪的好脾性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对着光着身子靠着墙板的人淡道,“好,你既然这么想死,我成全你,只是我见不得人在我面前死,你要想死,就从这间屋子里出去,院里不是有个小池塘么,你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她本是气话,谁知钱玉发了热,骨子里的血性都被激了出来,听她这么一说,眼神一暗,嘴唇咬出血来,“好,好,原来你是真的巴不得我死!那我今天就如了你的愿!”
话落,真个从房间里头的窗子滚跳了出去。
“钱玉!”木雪霎时间脸色刷白,失声喊道,暗夜里很快丢了她的身影,吓得她连鞋都不及穿,慌慌忙忙就开了门过去找她。
钱玉还光着身子,为了不引起钱家下人注意,她唤她时还不敢叫出声,按着记忆的路摸索到了小池塘边时,恰巧看见钱玉张开双臂,身子向下歪着,站在池塘边丫鬟们喂金鱼时踏的石板上。
“钱玉。”见状,木雪心里一抖,唯恐她做傻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向她轻招手,温柔道,“夜里凉,方才是我说错了话,你快回来。”
她一连说了好几遍,钱玉都似乎听不见她说的话一般,魔怔着望着池塘里的水冷笑不已,“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现在就成全你!”
“噗通”一声,勾月的晕光照射下,池塘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木雪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光着身子发热的钱玉跳了进去。
“钱玉!”关乎人命,情急之下,木雪也想不了太多,着急地随着她就跳了下去,还好池塘不大且里头的水是死的,她虽说不会水,在水中闭着气,胡乱抓了几下,总算是摸到了钱玉的胳膊,水里头看不分明,可从她没有挣扎着推开她这一点看,她人该是晕了过去。
咬着牙把她拽了上来,木雪咳嗽了几声,筋疲力尽地拖着她来到了岸边,对着淡淡的月光,仔细一看,她果然闭着眼睛,晕了过去。
“咳……”对着这张绝色的脸脸,木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摇头苦笑几声,趁着钱府的下人还没被她们的动静弄醒,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包裹着她,架着她回了房里。
***
打来一盆水正要替她擦擦身子,她却忽然醒了,睁开眼睛扭转身子淡淡地望着自己。
木雪拿着湿了的手巾站在床边,皱眉与她对上视线,“醒了,清醒了么?”
钱玉不答,看清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后,解了她的意图,冷冷淡淡的望了她一会儿,见她没甚表情的回望过来后,自己心口凉凉的,挣扎着站起来,躲过她的阻拦,走到她端来的一盆水边,端起那盛着水的木盆,“哗啦啦”一阵响,那些水尽数淋在了她身上。
“你疯了……”木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你还发着热,现下夜间那么凉,你还把自己淋湿,你不要命了?”
“好了。”钱玉转身,与她对视,淡道,“我身上不发热了,你可以滚了。”
“你!”木雪气极,眉心拧成疙瘩,望着她,手里扯着的手巾恨不得撕烂,“好心当做驴肝肺,钱玉,你还有没有心?”
“心?我有要你的好心么?”钱玉冷笑,衣裳湿哒哒的不断往地下滴着水,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非常,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就是死了,也不想要你这样怜悯的心!”
俊美公子脸上狠绝而绝望的表情让木雪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已经过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没有似钱玉一样对爱情的执着和在爱里的自尊,她不想陪着钱玉再折腾下去了,这样,真的太累了。
“好,好,我认输。”木雪自暴自弃地跌坐在床上,眼神暗淡下来,淡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钱玉咬牙,腮帮狠狠动了动,“我想让你喜欢我!一辈子和我在一块儿!”
木雪苦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淡淡问她道,“你礼过佛么?”
不明白这和她喜欢她有什么关系,钱玉皱了皱眉,还是迟疑道,“以前随着我老爹去过一次光华寺。”
“你既然礼过佛,就该明白信徒的心情。”木雪淡淡苦笑,“灭绝七情六欲,虔诚信奉佛祖,心神清净,万物归一……”
打断她,钱玉冷道,“这和你爱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现在就是那种心情。”木雪淡道,“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只剩下了我娘,等她老人家殡天,可能我就会随着她去,也可能,我会入道观寺庙做个世外人,一辈子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钱玉皱眉,面上一副狐疑的神色,知道她不会相信,木雪又淡淡补充道,“的确,在嫁你之前,我是抱有期望,也想过相夫教子,可遇见你,我最多可以保证与你举案齐眉,你要鹣鲽情深,我是做不到的。”
钱玉只觉一盆冷水浇到自己头上,痛苦地抱紧自己,“是因为我是女人,还是因为我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如果是后者,我可以改的!”
“并没有什么缘故。你也不必为了我失了自我,就这样维系下去也无所谓了。”木雪平静道,“只是时候到了,劳烦你不要忘了承诺。你也不要这样虐待自己了,我听钱多说,你这半个月几乎没有好生吃过东西。”
钱玉淡淡一笑,脸色惨白,“反正你到时都会走的,做什么还要关心我的死活,好了,我明白了,我以后会控制住自己,不会再做些强迫你的事,咱们以后,相敬如宾?”
“如果你想的话。”
“好,好。”钱玉冷冷点头,打开门,自己拖着*的衣裳慢慢往外走,“今夜劳烦你了,我的病也不牢你操心,我自己会去找大夫的。”
她踉踉跄跄的脚步让人看了心生不忍,木雪起身,还是走上前几步,扶住了她,“就算是仅仅有一面之交的熟人,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如果,如果你下定决心,让咱们距离还是不远不近的话,我,我可以当做,当做……”
“你别说了。”钱玉叹道,“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好意,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和对你好的欲/望,眼睛就像长了脚一样不自觉就像你看了过去,我可以不求回报,也请你以后不要再用怜悯的方式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