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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最后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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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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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怕自己会承受不住想杀人。但是春可能没在意,他有好几次都没有确实地向排头标齐,那个胖上校已经瞄上他了,这不,春又一次走神了,胖上校直接杀过来,二话没说,“啪”甩了春一巴掌,“你长点记性,不论你是什么人,再给我迷糊,滚。”

    春没敢吱声,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们一个队的望着,心里都不是滋味,但人家是首长,即使不尊重我们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什么尊严法制公平,统统扯淡。

    训练结束后,我跟着春一同回去,试图安慰他。然而春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什么,眼神茫然的走着。

    其实,我真得想告诉他,这就是军营呀,是男儿们生活的地方,挨了点打算什么。

    回去我跟班长说了下,班长沉着脸,过了好大会,才叹口气无奈的说:“算了,这事咱们也管不着,这就是部队,没有理可讲。”

    同时因为下午全校的方队要在一起彩排,上午就刷掉了一些人,幸好,我还留在了方队。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正准备午休,班长突然吹哨:所有方队人员三分钟后戴帽子扎腰带楼下集合。

    我们班参加方队的就我和戴猛,这下郑明可嚣张了,他幸灾乐祸的笑道:“老陆,猛子,你们发现吗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好好训练喔,我们可要睡觉了,睡觉真他妈爽。”

    我和猛子相视了一眼,同时扑过去,把郑明痛打一顿,“杀人了。”郑明那犹如杀猪般的嚎叫在整个中队回响。

    等我们被带到阅兵场的时候,发现今天来了好多人,阅兵场旁的主干道停满了车,有军卡有校车也有首长们的小车,整个阅兵场上,红旗招展,军乐阵阵。

    胖上校告诉我们,今天是很正式的彩排,校本部的研究生方队和博士生方队都来了,而且今天校领导直接坐镇,所以你们一定要把我们炮院的精神面貌呈现出,关键时刻要顶得上去。

    胖上校把我们带到指定位置站好,左右都是老生方队,但这时我突然感到深深的失落,因为按照学校的规定,只有顺利通过新生军训,才能参加入伍仪式才能佩戴神圣的红肩章,我们站在一片红肩章的海洋中,而我们的肩旁却丑陋的L露着,像龟裂的荒土,望着那些佩戴着红肩章的班长们,他们的骄傲潇洒高贵,而我再没带上红肩章之前,仍没有真正走入这个美丽世界,仍外是局外人,这一刻,我对红肩章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胖上校不顾脸上的汗水,站在我们方队面前大声喊道:同志们,下午三点,正式彩排,在此之前,咱们把前两天学得再练一下,9月1日,我们的首长检阅你们的时候,他老人家会对你们说,同志们好,这是你们就应该喊,首长好;他说,同志们辛苦了,你们应该说,为人民服务。这个喊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喊,要喊的有节奏,而且一声要比一声高,声音要顶上去,好,你们跟着我来一遍。

    胖上校高举着手,像乐队的指挥般。

    今天仍然酷热难耐,阅兵场上的地面温度差不多该有五十度吧,因为我已经感到即使隔着皮鞋,脚也被灼热的生疼。望着前面的水泥路,好像有青烟升起。衣服更不用说了,才下来没多会就湿透了,还好阅兵场边上有食堂提供的绿豆汤,各个方队也都发了防暑的药物。

    胖上校带着我们喊了几动口令后,可能因为胖的原因,他脑门上好像装着一个水龙头,汗水“呼呼”的往外冒,看着我们都心疼。

    这是第一排有个兄弟从口袋了掏出一迭面巾纸递给他:“首长,你擦擦汗。”

    胖上校摇摇头,笑呵呵的说:“不用了,唉,这人胖了就不好,你们要以我为鉴呢。”

    我们都笑了,第一次感到这位平时严肃的吓人的首长也有很可亲的一面。

    胖上校又说道:“大家稍微放松一下,今天实在是热,你们也都很辛苦,我看天气预报了,阅兵那天的温度比今天还要高,而且你们站的时间也会更长,但是我要提醒你们阅兵的时候,即使你们身边有人中暑倒下,也不准去扶他,为什么,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尽人情,但你们想想,如果都去扶,那整个方队就乱了,整个炮院的荣誉就毁在你们手里了,对一个军人来说,什么最重要,荣誉,为了荣誉,我们可以用命来交换,这是炮院的传统,你们明白吗?”

    下面很静,大家都在思索他的话,我却望向前面那巍峨庄严的主席台,顶部雕塑有巨大的八一军徽,而在我的周围,有站成方队的千军万马,鼓声、口号声、军乐声,置身于如此壮观的场景,有谁不感到自己的强大?不感到自己正在膨胀?不产生忘我的激情呢?就像《全金属外壳》里说的一样,我们生活在伟大时代中,我们是强大巨人,全身武装漫步全球。这是何等的兴奋。想一想在自己决定自己意识的时候,何曾感到如此的强大过,我置身于其中,忘了自己的存在,依附在这个巨人身上,才换来自己精神上的强大。

    然后,我瞬时又感到难言的恐惧:我的个性难到就在这自我陶醉中泯灭了吗?

    下午三点钟,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我们已经在烈日下烘烤了两个多小时。这时,《阅兵进行曲》突然停了下来,前面有很多军官跑来跑去的,胖上校提醒我们:彩排要开始了。

    受笼罩在真个阅兵场这种严肃气氛的影响,全场二千多人一片静穆。

    一名少将以矫健的步伐走到阅兵场正中央,“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他转身,跑向主席台,敬礼,报告:校长同志,k大受阅方队列队完毕请您指示。

    我听班长说过,校长是一名中将,也是一名受人尊敬的老人,没想到他也过来了,而且和我们一样也在烈日下晒了两个多小时。

    随着校长“按计划进行”的命令,雄浑的《阅兵进行曲》再次响彻全场。

    在标兵就位和迎校旗后,一开始进行的是分列式,当一个个方队迈着昂扬整齐的步伐走过主席台时,校长频频向他们招手。

    在彩排过程中,我突然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激情和冲动,这些天的不快被一扫而空,在这一列列整齐的方队里,在这昂扬高亢的口号声里,在这雄性的世界中,我找到了我一直寻找的生活,一种单纯而浪漫的生活。

    彩排结束后,一个首长宣布各方队解散回到自己队里。咱军校的作风就是雷厉风行,刚才整个阅兵场还人声鼎沸,两三分钟内就走的一个不剩。

    我和戴猛回到班里时,其他的兄弟们正端坐在马扎上学习条例条令呢,见我们俩回来,春站起来帮我们把水壶放桌子上,我和戴猛虽然感到挺累,但也不好意思休息,就坐在末尾和兄弟们一起学习。

    条例条令分《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令》、《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和《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令》,纪律条令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维护纪律、实施奖惩的基本依据;内务条令是部队内务建设的基本依据;队列条令是为了规范军人的队列动作、队列队形和队列指挥,保持整齐划一和严格正规的队列生活制定的。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三个条令,就是我们的法律,它们规定了一个军人的一切言行,因此是一定要掌握的。

    春拿着书坐着念,我们在下面默记。

    就这样一直学习到五点半,但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往常这个时候班长就该吹哨集合吃饭了,正当郑明又开始骂娘的点康班长推门进来了,春就问班长:康班长,怎么还不开饭呀?

    “就是就是,班长,我老饿了。”郑明接过话巴。

    班长却一脸悠闲的坐在床上,随手翻开本书,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就没感觉今天外面很静吗?”

    经班长这么一提醒,我们才感觉确实是这回事,以前各个队都集合去吃饭,外面肯定是歌声口号声震天响,但今天却静悄悄的。我站起来透过窗户往外面望去,哇,C场边停了好多辆军车,由普通的北京吉普,也有“猎豹”,除了军用大卡外,还有很多辆高档轿车,首尾相接,一眼望不到头,C场上也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战士。

    “班长,外面是干吗的,摆那么大阵势?”

    “坐下,别乱看。”队长瞪了我一眼,我赶紧坐下,但是他们几个却都很好奇的站了起来,把班长气得够呛。

    “行了行了,都坐下,有什么好看的,明天军委首长要过来嘛,C场上是工兵在探雷。”

    “看玩笑,我们学校C场上那有什么地雷,老生们天天在上面踢球?”郑明撇撇嘴,一脸的不信。

    “有没有是一回事,工作做没做就又是一回事了,还有,明天上午阅兵,队长说了,除了参加方队的下去外,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宿舍里,不准乱看,否则你露个小头,别被我军狙击手给狙了,听见没有?”

    大家听班长说得很严厉,也就吐吐舌头算是听见了。

    晚上吃过饭后已经六点多了,才回到中队马扎还没做热乎就有新的任务了,全队下去剪草。

    他娘的就不能让我们闲一会,每天都跟上紧了发条似的,又跟条疯狗似的跑来跑去。

    三号院有草的地方多的去了,足球场有草,靶场有草,障碍场有草,花园有草,基本上能长草的地方都长了,我们剪刀镰刀在一片风吹草低的画卷中挥洒汗水,夕阳西下照在黝黑的背脊上,照在堆砌的草垛上,很有当年知青上山下乡的味道。就象少林寺的和尚不明白为什么要挑水劈柴一样,我们也弄不懂剪草的用意,反正领导让我们剪草,我们就剪草。这个时候我们都立志争做一个高尚的民工,一个纯粹的民工,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民工,原来干什么都能有成就感。

    九.  1953年,陈康大将从朝鲜战场回国,尚未洗去征尘,就又踏入了另一条战线中:在冰天雪地的北国,创建我军第一所综合性的军事院校,这就是k大的前身。1953年到2003年,正好五十年,半个世纪里,k大伴随见证了共和国的历史,随着历史的晦冥而沉浮,它一度被分解,它也曾退出过部队的编制,更从北国南迁之c市,但是在这半个世纪里,党的几届领导人始终关注着k大的成长,都多次来校视察,也正是在中央领导的直接关怀下,我校才重新回到人民军队的怀抱,才一步步成长壮大起来。而k大也一直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重要思想来指导学校的建设,坚决听从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指挥,始终保持着正确的办学方向,完成了许多项重大的科研任务,向部队输送了一万三千名高素质的人才。

    在五十年校庆前夕,军委首长来到我校,题写“厚德博学,强军兴国”校训,并勉励我校向着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奋进。

    虽然我们这些新兵还没有真正走进这个美丽世界,但是我们已经视自己为骄傲的k大人了,在唱校歌的时候,心里的激动和自豪更是难以言表。

    “我们从北国雪原走开,带着哈军工的风采;我们屹立在湘江之畔,重任在肩,豪情满怀;时代的号角,把我们召唤。。。。。。”

    公元2003年9月1日早上九时许,各个方队已经在阅兵场上列队完毕,几千人没发出一点声音,千军万马勒然静止,浓浓肃杀的气势却不可遏制。每个人都在这一片静穆中等待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的来临。

    终于,终于,上午九点半,从园区主干道开来一辆辆车,停在阅兵场外,在众多肩膀上扛着耀眼金星的将军们的簇拥下,一个身影从一辆普通的中巴上走下,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步伐是如此的稳健,他走下车,站在原地,缓缓的扫视了一下整个阅兵场后,才往前走。

    这是我们这么多k大学自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见到我们的军委一号首长,在整个阅兵期间,我一直感到我处在一种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中,甚至连军委首长走到我们的方队前,大手一挥,向我们问候: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时,甚至在整个阅兵场想起了海啸般的呼声时,都没能把我完全惊醒,在九月的烈日下,有些恍恍惚惚,当首长走了后,面对重新又变得空空如也的阅兵场,竟有一种不真实地感觉,我蹲下来,从阅兵场上捡起一块用来显示我们位置的蓝色胶带留作纪念。

    阅兵结束的如此之匆匆,令我有些怅然,但是我知道在阅兵进行的时候,在那一刻,我们都突然忘记了骄阳、汗水、疲劳。

    晚上,我们休息,但是我却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特别想找个人向她倾诉我心中的骄傲和不安,我想起了闻婷。

    我拿着电话本跑下楼打ic电话,是一个女生接的: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请问闻婷在吗?”

    “在,你等一下。”那女孩把电话搁一旁,我听见她喊闻婷了,也听到了一阵女孩的嬉笑声。

    “喂。”是闻婷的声音,其实这是我自高一认识她一来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心里特别紧张,因为在高中三年里,她似乎一直都是我暗恋的对象,然而因为她矜持的性格,我们至今都未说过几句话,更不用说因为我偏执的性格给她带来的伤害了。

    “闻婷,是我,陆寒。”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我和她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感觉她完全是在应付我,我也就很知趣的结束了通话,结束前,我让她记下我宿舍的电话号码,她说好。我念了一遍,问她记下了吗?她说记下了。我说那你念一遍我听对不对,她却沉默了,我笑了,心里感到莫大的荒凉。

    十。  阅兵任务完成后,我们的训练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生活也变得更有规律了,上午队列训练,下午还是队列训练,终于到了晚上,我们的生活丰富了,有变化了,开始搞体能训练了。

    “如果我不在队列训练中死去,我就要在体能训练中死去。”这是我们的感受。

    第一天晚上,换上体能训练服后到C场上集合,那晚,月色朦胧,凉风习习。

    班长们激动地说:“三年了,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三年前我们的班长就告诉我们,虽然体能训练很苦,但你们一定要忍下去,因为幸福的那一天总会来临的。”

    班长说完后,我们的心里就有很不好的预感,因为我知道他们的幸福将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的。

    一开始班长先带着我们顺着塑胶跑道跑步,八圈三千多米,班长们在第一排,速度控制的比较慢,所以也没感到特别累,大家的情绪都比较高。跑着跑着,不知谁起的头唱起了歌,跟一群发情的小公狼似的。

    “兄弟们不错呀,情绪挺高嘛。”一个班长回头狡黠的笑了,雪白的牙齿在夜里闪闪发亮,跟头饥饿的狼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前两圈尚不太累,但是到了最后几圈,就难以坚持了,具体反映如下:腿沉重的跟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肺里好像被清空了,嘴大张着却怎么都呼吸不到空气。用一个成语概括就是:步履维艰。

    跑完八圈,汗衫都湿透了,我们在起跑处休息,有的坐着,有的躺着,“呼呼”得喘着粗气,最夸张的是郑明,他趴在地上,仰着头喊道:班长回去吧,我想洗澡。

    “回去?”陈班长哑然失笑,他站起来拍拍P股,“这才是热身呢,孩子们,都给我起来,别装熊,刚才不是都挺好的吗?我交给你们的跑长跑的呼吸方法都用了吗?还有说有笑,挺滋润。”

    其他几个班长抱着胸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战友们互相望望,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先做一百个俯卧撑,喊一个做一个。俯卧撑准备,快点。”

    在陈班长厉声命令下,我们不得不趴下,两手撑地,准备做俯卧撑了。

    “开始,一,二,三…。。”

    做到最后二十,我感到两个胳膊好像已经不是我的了,不听使唤的一个劲得发抖,脸上的汗呼呼的流,眼睛被蜇得很疼。

    “别撅着P股,做下去。”五个班长在里面检查,看见谁做不下去、趴在地上或撅着P股的就是一脚。

    我看见在我右前面的郑明像条大蚯蚓似的扭来扭去,光见头一点一点的,每做一个,跟拉屎似的“嗯”一声,再骂一声“我C。”

    正当兄弟们奋力拼搏的时候,前面不知谁的气息没调匀溜,“噗”的一声放个P,大家没忍住都笑了,结果丹田之气溃散,全趴在地上了,结果陈昌全班长又罚了我们二十个。恨得大家都咒那放P的,狗日的,要是被逮着了,非拿瓶塞子把他G门塞住了。

    “118,119,120,好,起立。”听到这句话不啻于天籁之音,我们一下子趴在地上,没有人能爬起来。

    “不准趴下,我喊起立,没听见吗?”班长在旁边怒吼,但是我们真的是爬不起来了。

    陈昌全不满的望着这些躺得乱七八糟的新学员,已受到三年正规军校教育的他感到别扭,感到心里不舒服,这难道就是军校学员吗?素质也太差了。想起自己新兵训练的时候,一到做俯卧撑,班长就往自己身下放张报纸,告诉自己,慢慢做吧,啥时流下的汗把报纸打湿了就自己站起来,而现在再看看他们,一群娘娘腔,难道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以后还靠他们打仗?别他妈搞笑了。

    于是他很不满的喊道:“我数到三,谁再不给老子爬起来,我就不是你们的班长,你们也不是我的兵,咱们单挑,要是我输了,我就不管你们了,谁要是管谁就是狗日的。”

    拉倒吧,跟他比做俯卧撑,看看他那硬得很石头一样的肌R就不寒而栗,找死吗?还是爬起来吧。

    我爬起来的时候,其他的兄弟也稀里哗啦的爬了起来,看起来是英雄所见略同。

    “不错,刚才都做完了,我听见有人在里面喊C,没问题,只要你能做,你就是喊陈昌全C你大爷的都没关系。”

    郑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大伙也都笑了。

    “那个先别笑了,抓紧时间把手臂活动活动,再做一组,二百个。”

    “不是吧,啊,扑通。”我听见一声惨叫,郑明已然晕倒。

    “大福,郑明缺氧了,你去给他做人工呼吸。”陈班长朝郑明倒下的身影努努嘴。

    “哎。”大福是内蒙古的,忒老实的孩子,长的牛高马大的,黑黑的,一看就是又红又专贫下中农出身,陈昌全特喜欢他,大福第一次见陈昌全,别人喊班长,他就喊哥。

    大福还没走过去,郑明就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利落无比。

    “班长,俺刚才想明白了,党叫俺干啥俺就干啥,谁让俺是人民子弟兵呢,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俺都将为了人民的事业一往无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毛主席说了,与天斗其乐无穷…”

    “你小子咋这么贫呢。”陈班长似乎也被郑明逗乐了。

    “班长,这你可不能怪俺,俺家在内蒙古呼和浩特,离北京近,首都人民怪暗内蒙古刮过去沙尘暴,所以他们就刮过来贫嘴暴,想当年俺也是一老实孩子。”

    “那大福为什么就不贫呢?”

    “陈班长,我来分析一下原因,要么大福是深藏不漏,闷S型,要么他家在那个什么乌什么巴盟的离北京远,那西伯利亚寒流吹到广州还都减弱了呢。”

    听着郑明瞎掰活,我赶紧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臂,根据我对陈班长的理解,下面还会有内容。

    第二组俯卧撑开始了,又坚持做了几十个后,感到自己确实做不了了,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自己的耳朵也听不清自己的喘息声。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要坚持。

    在做完这动俯卧撑后,我趴在地上呼呼的喘粗气,跟一台老爷车一样,在我旁边,春歪着头趴着,嘴抿得紧紧地,眼睛里一片空D。

    “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刚才的俯卧撑只是最基本的体能训练等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军校特色的训练。”陈昌全班长喊道。

    休息了会,班长把我们带到一百米起点,指着起跑线说:“现在是鸭子步练习时间,知道什么是鸭子步吗?蹲下,左手握着右脚踝,右手握着左脚踝,然后往前挪,挪完四百米,快点。”

    我们没有立即按他的命令做,而是都木木的站着,脑子已经有些迟钝了。

    康班长把陈班长拉到一旁,小声地说:“昌全,算了吧,第一次别整那么狠,总得让他们适应一下,慢慢来。”

    “伟哥,你忘了当年咱们是怎么被班长训练的,比这苦吧?咱们喊过累没有?班长们有没有留情?什么适应,那是懒得。”

    康伟班长没说话,无论他多么不认同陈昌全的方法,但是在这些新生面前,他总要给自己兄弟面子。而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所以陈昌全也很尊重康伟,他见康伟沉默了,也就退了一步:“好了,伟哥,我听你的,这个整完,再跑完一个接力就回去好吗?”

    康班长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四百米,如果是正常的走或跑的话,是一段很短的距离,但是对于正在进行“鸭子步”训练得我们,它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看不到头,个中的痛苦这里就不再赘述,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试一下。

    “鸭子步”完事后,紧接着就是十个班比赛接力,跑之前,春偷偷地对我说,陆寒,等会你帮我跑吧,我有些不舒服。

    没问题,我笑着拍拍春的肩膀。

    但是我高估自己了,连续冲了两个一百米,才冲过终点,我就感到胃就跟翻江倒海一样难受,蹲在地上直接吐了。

    康班长说,陆寒,你呈什么能。

    说完他很不满的远远的瞅了春一眼。

    解散回去的时候,与其说是走的,不如说是爬着回去的,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了。

    “老陆,我死了吗?这是地狱吗?”郑明说。

    “去你妈的,你活得好好的,倒是我快要死了,都吐了,还他妈要扶你。”

    “老陆,你真好,我要是女人,这辈子肯定非你不嫁。”

    郑明靠在我身上,磨磨蹭蹭的,等所有人都上楼了,他顿时精神起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老陆,来。

    我充满疑惑的跟在他后面。

    他把我带到水房里,竟然从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掏出一包烟和一个火机。

    我和郑明挨着墙角蹲下,我接过烟,点火后,狠狠地抽了一口,望着烟雾,疲惫时抽烟最他妈爽了。

    老陆,你最喜欢抽什么烟?

    我无所谓,到什么地方抽什么烟,但我是喜欢抽我们梦阳的“钟鼎”。

    郑明晒笑,这就反映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抽烟和人品有关,你是个喜新但又不厌旧的人。

    去你妈的,你怎么把烟放这个地方?

    我去,咱们部队里又没有隐私,领导们天天检查内务。我不这样,早晚不被查出来。

    算你厉害。

    嘿嘿,一般般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那天晚上,是我这辈子睡的最香的一晚,冲过凉水澡,爬上床,没到两分钟就酣睡不醒。第二天清晨出C时,全身都酸疼酸疼的,像被武林高手分筋错骨了。

    被陈昌全班长的照头一棒槌教育过的我们,再也不敢轻视体能训练了,而且就像他说的,更严酷的训练还在后面。

    五公里练的是耐力和意志力,仰卧起坐练的是腹部力量,俯卧撑练的是上肢力量,其他的譬如什么老汉推车、鸭子步之类练的就是忍耐的力量了。在每天下午和晚上的体能训练中,他们总能变着法子折磨我们,不把我们整到瘫软在地爬不起来决不罢休,他们就像一群科学家,在我们这群可怜的小白鼠身上试验他们的最新理念。

    而我们,则需要莫大的毅力才能熬过这魔鬼般的训练。

    9月8日下午,我们开始进行器械训练,也就是单双杠,听班长说,他们的老班长已经可以做单杠一到八练习,也就是跟体C运动员一样在一条杠上上下翻飞,而到了他们,最多只能做到五六练习了,如今到了我们这一届,班长撇撇嘴,只要在军训期间单杠一练习合格就谢天谢地了。

    当时我们很不爽,一种被蔑视的感觉刺伤了我们年少的自尊心,但是真的上杠的时候,却不得不闭上了嘴。

    单杠一练习的动作很简单,跳起来,两手握杠,手臂使劲,使身体上移,下巴超过杠就算合格。

    康班长训练我们班和九班,一开始他让九班出来两个兄弟站在单杠两侧当保护。

    康班长问我们道:“有没有愿出来表演一下先的。”

    “报告。”郑明高高地举起了手。

    班长笑着点点头,示意郑明出列。

    郑明迈着八字步谦逊的向我们点点头,走到杠子下,慢腾腾的弯腰抓一把沙子,在手里拍了拍,有高举着手回头向我们示意,嘴里还念念有词:ladies and gentemans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 下面出场的是来自中国的郑明。

    好像中国的体C世界冠军一样。

    班长静静的望着郑明的表演,没管他。

    “你他妈快点。”猛子骂了郑明一句。

    郑明转过身,双膝微弯,两手高举,纵身一跳,稳稳的握住单杠,真想那么回事,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但是接下来的就让人瞠目结舌了,只见郑明跟条大泥鳅一样,使劲往上去,但是就是上不去,憋得脸都红了,最后只能铩羽而归,引来一阵哄笑。

    “都别笑,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班长沉着脸说道。

    然后班长跟我们做示范动作,他一口气做了七八十,看他做的是如此的轻松,而轮到我们做时,要么是跟郑明一样,一个也做不好,要么只能最几个,离班长定的三十的及格线远多了。

    而才仅仅训练一个下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手心的皮已经被磨掉了,洗手的时候钻心的疼,从此,单杠就是我们的一个恶梦。

    美丽新世界(3)

    十一。  相比于体能训练,队列训练就稍稍好点,但这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就好比一个是黄世仁,一个是胡汉三,我们就是旧社会受苦受难的童养媳。

    今天练正步,正步是最帅的也是最能反映军人阳刚之美的队列动作,当然,毫无疑问,它是最累的。

    班长拿过来两个板凳和绳子,把绳子绑在板凳腿上,离地大约二十五厘米,班长告诉我们,踢正步的时候,脚面离地的高度就是这么高,脚尖正好和绳子一般高,不准高也不准低。

    为了让我们尽快找到踢腿高度的感觉,在进行踢腿练习的时候,一只腿支撑,另一只腿踢出,然后固定住,以这个姿势五分钟不能动,因为做动作的时候,腿部肌R很紧张,结果三分半的时候,我的腿抽筋了,疼得我直吸凉气。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我烦心的是我的鞋太咯脚,站军姿的时候就已经把后脚跟磨破了,现在更是血R模糊,一动疼得钻心,但我没说什么,每天训练前,用卫生纸把脚包着,多一层保护膜总好点,除了卫生纸,我还试验过用硬纸壳、塑料袋等等。

    倩妮曾告诉过我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我要变得坚强。

    中午,我们我们班会餐,拿饭卡刷西瓜,但马龙没来,他总跟我们不合群,班长和春都和他聊过,但收效不大,班长对我们几个说,他是少数民族,我们要理解尊重他。

    吃完饭,春带队回去,回到中队,我让郑明把我的马扎和水壶带到班里,我先到水房里洗一洗。

    回到班里,我看到郑明正在焦急地团团转。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郑明哭丧着脸说道:“你没发现我的床上很简洁吗?我的被子没了。”

    听他那么一说,我也赶紧帮他找,这时,队值过来了,他笑眯眯的问我:“哥们,找什么呢?”

    “郑明的被子不见了。”

    “别找了,被队长扔楼下了。”他冲阳台努努嘴。

    郑明一听急了,冲到阳台上,我也跟了过去,往楼下一看,我C,可不是,被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地上呢。

    “队长干吗要扔我被子?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哼,自己为啥就不自觉点呢,人家叠的是豆腐块,你叠的是窝窝头,不扔你仍谁的。”这时,任杰在一旁Y阳怪气的奚落道。

    郑明本就一肚子火,这会更忍不住了,“我C你妈,你说谁呢?”

    “我说你,怎么着,也不知谁拖咱们班的后腿,每次内务评比都是后几名。”

    郑明冷不防一下冲过去,我一把没抱住,他一脚踹在了任杰的肚子上,任杰打了个趔趄,然后捂着肚子蹲了下来,但是却恶狠狠的盯着郑明,别看郑明平时吊儿郎当的,内蒙古的,生下来就十斤,拳脚功夫很是生猛。

    我从后面紧紧抱住郑明,“干什么你?”

    班里几个人都过来,这时班长也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一拳打在郑明胸脯

    “真出息,打自己战友。

    郑明瞪着眼睛,可能感到委屈,眼睛慢慢红了。

    “咱们军校有这么几条高压线,你们决不能碰,第一就是考试作弊,一经发现,立即开除,你找谁都没用,校长都不好使;第二就是小偷小摸;第三是男女关系;第四就是打架斗殴,这一条,使条例条令明确规定的,前段时间让你们自己看条例条令,你们不知好不好好地看,看来有必要进行一次考试,今天,我们对就发生了一起战友间打假的事,十班的郑明,任杰,站起来。”

    郑明和任杰站了起来,表情都很低落。

    “打架,不是一个人的事,这次就在军人大会上口头警告一次,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时间,中队肯定不会轻饶。”

    队长说完后,教导员接过话头:“同志们呐,你们想一想,你们来自全国各地,走在一起容易吗?那是缘分,你们应该好好珍惜。。。。。。”

    教导员说着,我本想记下来,但是练单杠练的手心血R的,太疼了,笔都握不住。

    最后,副队长就全队这段时间的内务作了个讲评:“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我们中队的内务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前天院里对新生队进行内务检查,我们队还不错,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首先是我们的一些细节方面,比如宿舍有蜘蛛网,此外就是咱们的被子问题。”说到这里,副队长停顿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瞥了郑明一眼,郑明低下了头,副队长接着说道:“今后,队里会加大内务检查力度,被子质量还不合格的,中午就别睡觉了,我和区队长商量了一下,我们开办黄埔军校,中午到俱乐部叠被子。”

    听副队长说得有趣,很多人都笑了,但是我身边的郑明却把头埋的更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手却攥得很紧。

    最后,队长又批评了七班,因为七班有些人不服他们的负责人,在班里公开跟负责人顶了起来,队长说:“我可以理解,你们也许会认为,大家都是学员,我干吗听你的,但是你记住了,什么就服从命令,在战场上,你不服从命令,上级就能枪毙你,在这里,请你地下你高贵的头,如果你不低下,我会想办法让你低下的。”

    晚上开完会回到宿舍后,郑明的情绪就很不好,坐在马扎上闷着头不说话,反而是任杰觉得出气了,耻高气扬的,老在郑明面前晃悠,郑明鼓着眼跟个大蛤蟆似的瞪着任杰,我生怕他俩再出什么事,就把任杰拉到阳台上,“小杰,你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练得怎么样了,欣赏一下。”好在任杰只要听到有人愿意听他弹吉他就什么都忘了。

    晚上体能训练完后,郑明拉着我,“老陆,跟我去一趟军人服务社。”

    “你自己去吧,我他妈累得动都不想动。”我没好气地说道。

    但郑明不死心,可怜巴巴的说:“老陆,是不是我被领导骂了,你也开始躲我了。”

    我明知到郑明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他。

    郑明跑过去跟康班长请假,康班长瞅瞅郑明,点了点头,但又不放心的说,早点回来。

    放心吧,班长,我能会给你惹事。

    听郑明说这话,班长差一点没吐出来。

    到了军人服务社,这时是九点半左右,服务社里有很多老生,我们的军人服务社是两层楼的建筑,一楼有工行、邮局、眼镜店、衣服店,二楼有福印店、照相馆、书店,但最受人欢迎的无疑就是杂货店,吃的喝的,应有尽有。而且装有空调,大热天的往里站会都舒服。

    军人服务社啥都好,为我们这群当兵的解决了许多问题,但是有一个最大的诟病,就是这里太他妈黑了,卖的东西死贵,外面卖的一桶方便面如果是两块五,那里面至少要卖三块五,外面一包云烟十块,里面至少要十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去卖苹果,那卖苹果的老板根本不用秤,大苹果一个一块,小苹果一个五毛,这么算到真既省时又省事。

    其实只要好好想一想,也能想通,我们军校学员平时根本出不去,买什么东西没其他地方,垄断必然导致暴利,即使有很多人不满意,但这里的生意却一如既往的火爆,整个三号院有六七千人,你有种不去买有的是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军服有—女人。

    这时候,老生们有很多,那些趴在柜台上和女服务员聊天的是大四的,那些坐在一旁吃泡面喝酒抽烟的是大三大二的,像我们这样穿着体能训练服一脸怯生生的一看就知道是大一的菜鸟。

    我没什么好买的,就站在外面等郑明,十多分钟,郑明出来了,但是看到他拎的东西却吓我一跳,这王八蛋竟然拎了两瓶半斤的红星二锅头。

    “你他妈找死?”

    “怎么了?”郑明一脸的惊愕。

    “你不知道上次队长说了不准喝酒,要是被逮了,死定了,你可别拉我下水。”

    “我靠,就这点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郑明仍一脸的无所谓。

    我没说话,说实话我真不敢。

    “老陆,你说咱俩是不是哥们,今天我被班长打了,在大会上又被队长骂了,这人都丢到家了,你就不能陪我喝点?”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军人服务社旁边就是食堂,食堂后面伫立着一个大烟囱,旁边是一片草地,晚上黑漆漆的,我和郑明拎着东西走到这里,坐下。

    郑明把塑料袋里的酒鬼花生和牛R干撕开,然后递给我一瓶酒,我拧开瓶盖,跟郑明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的Y体顺着喉咙流入体内,顿时胃腔里跟照了火一样。

    我放下酒瓶,抬头望望天空,今晚没有星星,在天上只有一轮弯月孤独的挂在那里,无言的望着人世间的一切。

    “老陆,今天都几号了星期几了?”

    “谁知道呢,问这干吗?那一天不都一样,反正咱们也没有双休日。”

    “我们也来了十多天了,也不知这军训什么时候结束,感觉是遥遥无期了。”

    “结束了又怎么样,咱们的四年不还都这样?”我叹了口气,低落的说。

    “嗬,老陆,感觉这话不是你应该说的,你怎么也和我一样变悲观了呢?”

    我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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