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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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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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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的客源和手艺,他也自信开家店不成问题。但开店就意味着本钱得多投入,光是每个月的房租就是一笔不

    小的费用,何况这条街上的店面都那么贵!如果去别的地方开,又怕好不容易累计起来的客源就这样消失掉。嗯,两相为难呀!

    老板,要等多久啊?

    瞟了一眼在吃的客人,五分钟。头都不抬地回答道。但如果开家店,至少客人不用站着等。而且刮风下雨也不怕多影响生意。还有卫生问题、城管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航哥,我们找家能坐又干净的店面好不好?这里??我不习惯啦。李银抱着李应闲的胳膊别扭地说。李应闲拍拍她的玉手,妳先回去吧,这些东西妳吃不惯的。等妳放学回来我去找妳。转头就看见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保

    镖,示意李银到他们那边去。李银还想说什么,被李应闲笑咪咪地送回保镖处。

    李银七年不见李航,一见面就被他柔和的亲和力所感,像没有那七年的差距一般,很自然的就靠了过去。她觉得李航要比任何一个李家的亲戚小孩都要好相处,同时她也觉得自己似乎无法拒绝李航。

    看吧,李航只不过对她柔声说了一句放学后找她,她就打消原来计划,乖乖跟着保镖回李园了。李应闲重新走到馄饨摊处。刚才因为李银那种特殊的小姐气质,让不少人打量了他们几眼,见只有李应闲回来又都收回目光。不过是个长相清秀到处

    可见的十七、八少年而已,瞧他那身圆领衬衫和牛仔裤,连校服都没穿!李应闲看弓长像个地陀螺一样在摊面后转个不停。隐约的,他对这人产生了一点熟悉感。我见过这个人?或者说是李航见过这个人?大概李航也在这里吃过馄饨吧。李应闲认为自己想到地方也就不再多想。一个卖馄饨的,能有多大威胁?

    老板,还要等多久?

    五分钟。快手包包包,一捏就一个。

    你刚才就说让我等五分钟。

    没见没空位啊!弓长被催毛了,抬头就吼。李应闲两眼顿时下拉成八字眉。

    是你这个小鬼!怎么还没去上学,都几点了?弓长认出这是昨晚把葱都挑出来浪费掉的小鬼。李应闲很委屈地说:我这不是在等着吃早饭嘛。

    你早说啊!弓长一瞪眼,转头就对熟客喊:老张,麻烦吃快点让个座,人家等着上学呢!老张应一声,似乎非常习惯弓长这样搞临时C队。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一抹嘴丢下一块钱就走了。等待的人见有空位立刻要过来坐下,被弓长叫住:哎哎!这位子有人了。麻烦再等会儿!小鬼你过来坐!等的小青年不依了,老板,我比他早来你怎么让他先坐?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他上学我还要上班呢!

    先来后到?他昨晚就来预约了,你说谁比谁先?小鬼,一碗的量够不够?

    够。有没有烧饼?李应闲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固执的想要馄饨配烧饼。

    有,刚送来的,还热着呢!

    你这小馄饨摊还讲预约?没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小青年火了,站起身拍拍P股走掉。李应闲很不好意思地向周围等待的人点点头,很不好意思的慢慢坐下。

    没关系没关系,你吃你的。上学要紧。等的人连忙摆手表示不在意。

    没关系,阿长哥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介意,吃你的好了。坐在他附近穿着学生服的男孩安慰他。

    是啊,阿长说话就这样,你以后常来照顾他生意就知道了。跑来吃馄饨当早点的隔壁裁缝店的阿姨也说道。李应闲扬脸说了一声谢谢。一笑,嘴边还露出两个米酒窝。裁缝店阿姨看了就好喜欢,忍不住就多问了几句。如他在哪里上学啊,是不是刚搬到这附近的啊,今年多大了,家里几口

    人之类。李应闲一边回答,一边把瓷碗里的青葱往外挑。因为父母出国工作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就让他过来借住在一个亲戚家,现

    在读预备校,正准备高考。弓长把烧饼递给他,看到他挑葱又骂了他两句。李应闲乖乖地接过烧饼,乖乖地不敢再去挑碗里的青葱。辣辣的馄饨配热呼呼酥透透的烧饼实在是绝配!滑滑的馄饨,飘着红红辣油的鲜馄饨汤,用烧饼沾着吃,既管饱又管鲜,

    美味得不得了!李应闲吃完一块烧饼,又要了一块。

    他吃得很慢。慢到旁边的人都走了三拨,他碗里还能见到馄饨粒。弓长不知道是不是看他听话吃葱的缘故也没催他,任他坐在那里慢腾腾地吃。李应闲一半脑袋在考虑七天的休养生息,有可能会碰到什么变故顺便想想应对之策,一半脑袋在不自觉地描画馄饨摊

    老板的形象。这个叫阿长的馄饨摊老板总体来说长得还算方正。不是英俊武生型,也不是文弱清秀书生型,而是驰骋疆场、燕颔虎颈的

    大丈夫型。不下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大身材,纯体力活练出的坚韧强壮体魄。

    短袖t恤下两只有力的臂膀每在动作时,都会看到肱二、三头肌,还有腕部伸屈肌的鼓动收缩,没有多余脂肪形成的流畅腰线,随随便便一条牛仔裤硬是给这男人穿出色情的味道。那么翘的臀,显然臀肌也很到位。

    而从这些不难想象掩藏在布料下的腹部,肯定也是壁垒分明的六块肌或八块肌,两条充满劲道的长腿踹起人来八成能要人命。

    李应闲颇为羡慕地想,这个男人如果在床上也肯定属于很来劲、很够味、很勇猛的那种,可以让女人彻底满足。不像他。

    自从家族联姻的那个妻子因病去世,他一直没有纳妾也没有考虑续弦。托李家挑选继承人异常严格的福,他也没有多少必须传宗接代的压力。

    不续弦不纳妾,并不是他多爱那个只做了他一年妻子的女人,而是他对女人的性冲动很少。一年夫妻生活,他只在新婚之夜碰过妻子,之后就以她身体不好的理由,再也没在她屋里过夜。

    他也去找过妓女,但无论她们如何挑逗,他的反应仍旧少的可怜,就算能维持也不到盏茶时间。他一直不知道其中原因,也没感到多少不自由,平时光是忙着整个家族事业,就让他想不起要特地去找个女人发泄或安慰自己。

    但一想到,他这个手握风云,可以撼动整个朝代的堂堂李家当主,竟然是个半阳痿,他就觉得很好笑,非常好笑!他甚至会想,也许就因为这个毛病,才造成他在其它某些方面的变态和残忍。同样的,因为他把精力都投到李家事业上,

    才有了李家更上层楼的辉煌。

    很奇妙,经过这几年测试,他以为现在这具身体因为他这个灵魂的缘故,也变得一样不行,但似乎又有一点不同,他发现自己看着馄饨摊老板的侧影时,竟然开始幻想他衣服下面的样子。

    不只如此,更妙也不知更糟的是,在想到馄饨摊老板脱光衣服在女人身上驰骋的样子时,他鼠蹊部竟有了一阵S动。

    ??这李航该不会是喜欢男人?

    李应闲知道过去的自己很正常,所以如今见到馄饨摊老板冒出不应该有的反应,肯定、应该、就是李航的原因!难道李航想要被男人抱?李应闲把脑中馄饨摊老板压在身下的女人,换成自己现在的形象??嗯,李应闲点点头,心想这

    个李航的身体还有可救之处!如果这具身体真的渴望被男人拥抱,他发誓自己会立刻重新跳井一次!既然不是想被男人抱,难道李航要看别人的性J场面才会有反应?这小孩的毛病怎么比他还多?李应闲在心中嘀咕,自然而然的在脑中把馄饨摊老板和他自己的位置调了个??

    弓长注意这小子半天。一碗馄饨两个烧饼吃了半个小时还没吃完!而且这小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吃着吃着竟开始魂游天外,看他现在的表情,只有三个字形容:发春中!

    看这小子长得倒是乖巧,没想到想起女孩子来跟他弟一个德性!只是占便宜长了张纯真面,所以虽然脸上挂了一副堪称Y

    荡的笑容,也不至于讨人厌,甚至会让人觉得这小子天真坦荡的可爱!说是这样说,可总不能老让他坐在那里大白天的发春梦吧?

    喂!小鬼,你吃到什么时候?上学迟到了!小鬼抬起头,很幽怨地睨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打断他什么伟大思考一般。弓长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小鬼两眼。

    嗯,很可爱很秀气的孩子。长手长脚,看起来还算结实,不过肯定禁不起他一拳。吃饭的样子看起来像有良好的家教,细白童真未泯的孩儿面几乎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我上的是预备校,时间自由。

    噢。预备校?那是什么见鬼的玩意儿?我怎么没听过?过了早上的上客段,终于得歇一口气的弓长一边蹲在地上刷碗,一边随口问:小鬼,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我不叫小鬼,我叫李航。

    李航啊。什么航?航空的航??小航?你是小航!

    第五章

    李应闲根本不明白这馄饨摊老板在激动什么。你说你喊就喊了,冲上来又拍又摸的干什么?喂,老兄,你这双手刚才还泡在洗碗盆里的!

    小航!小航小航!太好了!能见到你太好了!你这个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快让我看看长成什么样了!我不就长这个样?李应闲给这激动的馄饨摊老板搞得啼笑皆非。为了不引起注意,也只能忍耐对方的大巴掌在他身上拍个

    不停。这不,连脸都捧起来了!

    哎,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原来小脸蛋还圆圆的,怎么六、七年不见全都瘦没了!弓长还想抓起他胳膊仔细看。李应闲施了个巧劲从弓长手里挣脱。

    咳,老板,我认识你?馄饨摊老板好像僵了一下。退开一步,仔细看了他半天。

    你是不是叫小航?航空的航。

    是。

    今年十七岁,Y历生日四个一。他怎么知道我生辰是农历十一月十一日?

    你,这句话弓长凑到了李应闲耳朵边问的,你那病好了没有?有没有找医生看?你家人还有没有打你?一把将凑到自己面前的弓长推开,李应闲瞪大眼睛瞅了眼前的男人好几秒钟。咚咚!咚咚!类似电流的什么从耳朵沿着血管一路忽闪窜进心脏。不同寻常的心跳让他万分不适应。这,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李应闲暗中皱眉。最令他头疼的是,他分不清这反应是来自那个小鬼李航,还是他这个跨越了

    千年时空的老鬼!直觉告诉他:这个感觉不太妙!就像他刚才莫名其妙,突然幻想起这男人L体后的反应一样──糟透了!

    你是弓长??阿长哥??

    你想起来了?弓长露出笑容。

    忽略心脏异常地跳动,李应闲挑起唇角,自然露出一个大男孩式的灿烂笑容,点点头道:是啊!我说我怎么第一眼看到你就对你感到熟悉呢,原来??是那小孩的秘密友人。

    阿长哥,你现在好么?真实年龄三十六的男人扮起天真少年得心应手,叫一个比他小了十一岁的青年为大哥也丝毫不见困难。

    我啊,就这样呗。不好也不坏。弓长再见旧时小伙伴,流露出真心的笑颜。大手伸向当年小可爱如今大可爱的脑袋使劲揉了揉。

    一口气跑出拾宝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反应!他竟然在那小馄饨摊老板的手掌下呆立了三秒,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在呆立后,突然莫名其妙

    至极地甩开对方手掌就跑!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李应闲苦笑,真没想到自己这么适合扮演一个天真少年的角色。看,他把一个脸嫩少年的角色发挥得多好!都快赶得上怀

    春大闺女了。过于奇怪及陌生的反应,让他不禁怀疑起昨晚在李园的饮水中,是否给人下了什么影响人神志的怪毒。

    站在东南路的十字路口处等红灯变绿,抬头可见对面是中国人民银行。这家银行不对外营业,门口两具石狮两名警卫,加上四支粗圆的大理石柱挑高的门楣,把这家银行衬托得严肃且紧张,一般人甚至不会在这家银行门口多站。

    相反在这家银行两边分别罗列的其它四家银行则门庭若市,加上一个大型超市,东南路终日热闹非凡。一想到自己刚才像个懦夫一样,连句象样的场面话都说不出就逃离一个普通人,李应闲感到又是耻辱又是愤怒!对,逃离!该死的他刚才竟然??他从没有逃亡过,从没有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逃跑过,这简直就是他的奇耻大辱!

    无论是在千年前的二十九年生命中,还是现在过的这七年中,他不敢说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都游刃有余,但他可以说,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这样失措过!简直就像、就像??停住!不要再想了!

    信号灯变成绿色,李应闲数着脚步,笔直向中国人民银行的正门方向走去。

    啊啊!尖叫声传入耳中,几乎与此同时,汽车带着欲吃人般的咆哮声冲到他身边。

    来不及转头去看,车辆来得太快,所有训练结果全部化为保命本能;抱头、弯身、伏地、滚动,说时迟那时快,一连串动作在秒速中完成。

    可惜,躲开了要害躲不过腿脚遭殃,大腿皮R被车头蹭到,火辣辣的疼痛在快速滚动中传入大脑。身体接触到人行道路边,顾不得伤势顾不得路面肮脏,用最快的速度翻上人行道最里面。只有这样他才能躲开那辆汽车的

    故意撞击。没错!就是故意撞击!汽车的加速声、冲着他来的势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

    比他料想的那个撞他的人显然要稍微聪明一点,或者是指派的人。等他坐起身,那辆车已经在一片惊诧尖叫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人围上前来,好心人已经拨打了一一0。应闲苍白着脸捂着大腿坐在地面上,一双纯真的双眸充满了惊慌与恐惧,红润的嘴唇也失去血色,圆领衬衫变得脏兮兮,

    牛仔裤蹭破了一大块,血顺着大腿浸红了淡蓝色牛仔裤。当场就有一位略微肥胖的阿姨,心疼得蹲下直问他要不要紧。不光是这位阿姨,好几位路过的年轻人纷纷掏出手帕纸巾什

    么的,想要给他止血。看到李应闲惨状的人,嘴中直说开车的人缺德,闯红灯撞了人连停都不停,又说李应闲命大。附近就有警察局,一一0来得很快,行人涌上主动把李应闲抬到警车上,让警察先把人送到医院。一名警察留下询问行人

    肇事车辆详细。坐在警车上,警察一边让他安心,一边询问怎么联络他父母。李应闲如实告诉警察李园的联络方式,该警察立刻向李园打

    电话联系。李园的人得到通知赶到医院,李应闲已经缝完针。左边大腿被缝了九针,医生庆幸说还好没伤到骨头。

    李应闲自己也是啊是啊的附和,一边不住感谢医生和警察。李园管家问应闲要不要换病房,应闲摇头说不需要。在医院住了一晚上观察,晚上李银在保镖的陪同下飞奔而至。在李银泪盈盈的强烈坚持下,应闲被从八人大病房换到豪华

    个人间。直到此时,该医院的医生护士才知道,这个随和少年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深夜二点,医院内一片寂静。被李银坚持留在病房外守护的保镖似乎也抗不住睡魔召唤,坐在椅子上的身体逐渐放松,脑袋也渐渐向肩膀靠去。夜间巡房的医生走近,看到假寐的保镖没有特意去惊醒他,小心转开病房门把,轻轻走进房内。房内,雪白的被单一直拉到下巴,少年蜷窝在病床上正睡得香甜。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从口袋里拿出注S器,熟练地挤出空气弹了弹针筒,随即像要呼唤少年一般弯身向少年靠近。手掌在少年头顶的上方停了停,少年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没有任何犹豫,医生手持针筒迅速向少年露出的脖颈扎去。

    吱!针头扎实。不对!医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明明躺在床上的少年如今却不见踪影。从针扎下到针扎实的一剎那间,人就这样在眼前消失。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退!

    可来不及了。少年温和的笑脸突然出现在他视界内。那么无害的笑容在此时的他看来,竟如厉鬼索命一般森冷Y湿。就在少年的手掌扬起的瞬间─

    砰!少年的身影再度消失,病房内响起数下砰砰暗响声。等保镖听到声音闯进的同时,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也在保镖一愣神之间冲出病房。

    区医院贵宾房夜间发生的事情,在李家特意掩盖下无声无息地消灭了。没有人知道区医院某间贵宾房的某块窗户玻璃被重新换过,也没有人知道那间贵宾房被人彻底打扫粉刷了一遍。不知道是受李家权力的影响,还是办此案的警察看李李应闲顺眼,在他出院的当天,警察就带来了消息。

    牌照是假的,肇事者自然也无法追踪。这个结果早在应闲意料之中,相应地作出惊讶的表情。回答几个例行问题后,打发走也想早点下班的警察。似乎自从回国后他就一直处在挨打位置,这好像跟他一贯的防守原则相差太远。是不是因为这样,对方才感觉到他好欺负

    呢?

    他不知道李航的防守原则是什么,但他李应闲信奉的最佳防守一向只有两个字──进攻!也许是该到他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下午,李应闲出院。出院时他特地绕到重病区一楼待了一会儿。

    如果他推算得不错,李园秘道的其中一个出口,很有可能就在这家离李园相距三千米不到的区医院某处,如果这个地道在经过千年后也没被堵上的话。

    弓长再次见到李航已经是第二天午后。老远的就看到一辆大型外车在李园门口停下,先看到经常出入李家的一个女孩下车,接着就看到一根拐杖伸出了车门。

    那小子怎么了?怎么一天不见腿就瘸了?难道昨天跑得太快被车撞了?呸呸呸!那小子才没这么倒霉!

    弓长想过去看看,但被李家保镖和李银团团围住的李航很快就被扶入李园。弓长只看到左边大腿裹着重重纱布的李航低垂着头,一脸痛苦表情,拄着拐杖被人扶着走的凄惨样。

    当然,如果弓长知道李航脸上的痛苦表情,只是因为他拄拐杖拄的不舒服后悔装过头,他也不会烦得一个下午都在想,要不要找个理由到李园去看看他久违的小友!

    应闲坐在李园暂时分给他的房间内,一分病当十分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腿断。他自然知道李铮及管家等人早就知道他只是轻伤,不过他要的只是一个独处借口。

    知会佣人在晚饭前不得S扰,劝走想照顾他的李银,刚才还躺在床上一脸痛苦衰弱状的李应闲,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继续昨晚的工作,把地板一块块小心撬起,露出古老的青石地砖。房子的格局被打乱,还好他没有被分到后期新建的小楼中,一边回忆原来李园的格局布置,一边把现在住的房间位置与其

    核对。如果他猜得没错,这间暂时被分给他的带厅厢房,应该是原李园中妾婢所生子女的住处,离主屋有一段距离,看似与主屋

    相连,其实却分隔得清清楚楚。在这间屋中应该有一条除了家主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通往家主卧房及书房的秘道。李园的密道就如蛛网,只要找到其中一条,只要知道密道运行的诀窍,就能自由来去李园各处,包括外面。早在潜入这个城市的头一天,他就已经围着李园绕过好几圈,把周围地形牢记在了心头。千年的变化太大,他不知道原来

    李园延伸至外的几条秘密地道是否还在,有机会他会好好查一番。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李园,相传千年,李园内的很多秘密也许早就淹没在时间的洪流内,而这些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很有

    可能成为他日后活命的机会,他必须把它们找出来,哪怕只是可能。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李应闲伏起身露出微笑。

    过了晚上的上客段,清闲下来的弓长抽出随身携带的杂志仔细阅读。

    哥。柔软又略微带点磁性的声音响起。弓长抬起头,见是自己的小妹,笑着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又低头看起自己的杂志。

    哥。弓音拉了一张凳子在弓长身边坐下,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乃乃又说妳什么了?对任何人都大大咧咧的弓长,唯独面对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时才会这么柔声细语。弓音抿抿嘴唇,缓缓摇了摇头。

    真的?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妳不要放在心上就是。她那个人就是嘴巴坏,心里还是为这个家好的。

    我知道。弓音快速回了一句。弓长合上杂志,带着诧异的眼神看向妹妹。

    哥,我回去了。

    等等。妳马上就要大学毕业,妳还没跟我说妳打算将来要干什么呢?弓长一把拉住妹妹。

    我已经想好了,毕业后就去中学当音乐老师。弓音回答得很快。

    当音乐老师?妳不打算进乐团或深造什么的?我记得妳在学校里拿过好几个奖吧?忙于生计而疏于弟妹教育的弓长,不太确定也不太好意思地追问了一句。

    都是小奖项,算不得什么。哥,我回去了,等会儿还有一个家教。

    哦,路上小心。有什么记得打我手机。目送妹妹的身影在路灯中远离,弓长掏出手机,很熟练地拨了几个号码。

    喂,老哥你有什么事?

    我问你点事,现在方便不?

    方便方便,你说你说。电话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弓长笑骂一声:你小子在搞些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哥,我在加班!今天临下班有人送了一辆车子来,说今晚内修好就付双倍钱。老板说谁肯留下来加班就多付谁一百块。这不,我一听有这好事就立马举手了!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修好?要不要我给你留晚饭?对于小弟弓武拼命挣钱这点,弓长又是感动又是有点难过。因为错过学年,本来能上中专的弓武,也只能初中毕业后找了一间成人技校读书,学了一门修车手艺,经过这几年磨练,

    也快成了车行里的一把老手。

    留留留!一定要留!我大概再过两个钟头就能回去。哥你找我就问这事?

    小武,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她有什么心事?弓长的声调转为严肃。

    心事?哥,你指的是什么心事啊?你知道姐她也有很多事都不跟我说的。电话那头弓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你们是双胞胎,她有什么事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听到大哥的声音里有了一点怒意,弓武似乎慌了,哥,你别生气。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这事??唉!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我说我说,你可别跟姐和乃乃说是我说的。弓长闭上眼睛再张开。他就知道弓音的心事肯定和家中那位老佛爷有关!

    是这样的,你知道姐她得过好几个大奖,因为她表现好又有天分,她现在的导师想推荐她去维多利亚音乐学院深造小提琴。可是国费生的名额只有一个,本来老姐是很有希望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说是内部决定了。

    老姐本来也不打算去了,结果她导师又说只要老姐肯自费,他可以帮助联系对方学校增加一个留学生名额。但咱家又没那个钱可以让她去留学深造,老姐这几天本来就在愁这事,偏偏乃乃她??

    她怎么了?弓长内心复杂得要命。

    她说??姐姐年龄大了也该找个人家嫁了,趁着年轻貌美,赶紧找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给家中增光,不要老是待在家里吃闲饭,增加家里负担。又说姐早就应该找份工作支撑家用,不应该浪费大笔金钱去学没用的音乐。而且??

    乃乃不但说了,还真的给姐姐找了人相亲,让她这礼拜天就去跟人见面。听说是个做水产生意的,三十来岁,家中满有钱的,个头不高,说是想找个有文化有素养有气质的女孩做老婆什么的。

    姐听了当时就跟乃乃说不去,乃乃就生气了,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又扯到当年的事上头??后来姐就哭了。这件事,姐跟乃乃都不想跟你说,怕你生气??

    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沉默了一会儿,弓长板着脸平静地说道。弓武似乎看到了大哥额头上的青筋正绷得死死的,焦虑地叫了一声哥。

    你放心,做你的事吧。晚上早点回来。

    哥!乃乃身体不好!你??

    我知道。合上手机,弓长一脚把跟前的凳子踹散了架。

    第六章

    把躺在脚边的这个连站岗都能睡过去,还能恰好让暗杀者不小心溜掉的保镖,折巴折巴丢进废弃不用的地道暗坑内,李应闲在想着怎么把他的第二个目标弄到手。

    那个开车撞他的人,假扮医生暗杀他的人,在病房外远程S击的人,无论哪一个都应该是杀手行的翘楚。虽然这种天天走在生死边缘的生活很刺激,不过很可惜,他不会再给李铮多玩花招的机会。

    没办法,谁叫他在国内没有任何属于或支持他的势力,他不能总坐着挨打,更不可能等待对方良心发现,所以等他再把这几个麻烦解决掉,相信李铮会安生上一段时间。

    而还没有完全掌控他家那股分支权力的李铮,自然不可能有很多可以为他所用的高级杀手。如果他料想的不错,杀手应该只有两个。开车撞他的人、假扮医生的人应该为同一人。嗨,你们现在正躲在哪里?

    一轮弯月下,身穿白衬衫牛仔裤的少年赤着脚坐在一口古井边,抬头观月的秀气面庞上,笼罩着一层像是迷茫又像是嘲笑的神情。

    我原本不信鬼神。老天爷,告诉我,你把我弄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你的力量吗?

    后建小洋楼的二楼。李铮站在卧室落地窗的Y暗角落里,默默看着坐在井边的少年。

    七年前,他同几个堂兄弟合伙把少年推进那口古井,没有人认为他能活着爬出来。

    可如今,那个他以为必死无疑的少年就坐在那口井边,带着朦胧的微笑,幻惑的就像月下的精灵,更像是从古井内飘出的鬼魂,坐在那里等待新鲜的血Y。

    少年的面庞并不特别美丽,一张脸更像通俗所说的娃娃脸,这样的他在月夜下看起来是如此温柔和善,如此的单纯与安详。

    如果忽略那具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精壮身材,恐怕任何人都不会认为他有任何危险性。晚饭期间他得到一个消息,他安C在妹妹李银身边的一个心腹保镖失踪了。半个小时前还有人看见他,可一会儿工夫就消

    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的保镖全都是父亲精挑细选给他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是身经百战,都是最严格的xxx部队退役军官。就是这样出身的保镖,在有他众多耳目的李园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消失了。李航,我亲爱的小堂弟,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你是怎么从那口深深深深的古井内,活着爬出来的?

    你是怎么在几个兄弟连手对付的情况下,活着从异国他乡回到李园,甚至还完成了试题?你又是用了什么手段杀了我的保镖?

    还有,每天晚上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监视你的人从来没有看到你走出房间?

    夜更深了。李应闲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好端端的他干嘛非要拄着一根拐杖,半夜十二点溜到这馄饨摊面前罚站?谁会想到半夜十二点还会有这么多人吃馄饨?这些人都不用睡觉了是不是?还好,没等他站满一分钟,馄饨摊老板已经注意到站在Y暗角落的他。

    你怎么站在那儿?你腿怎么了?能过来不?徐天,帮我把那小鬼搀过来,顺便给他找个凳子!

    哦。坐在一张桌子上和人打扑克的瘦长斯文型男子,站起身向李应闲方向走来。李应闲用拐杖隔开那人伸向他的胳膊。谢谢。我自己能走。斯文男子耸耸肩,回头对正在下馄饨的弓长喊了一句:这小鬼不要我扶。我不管他了啊!

    你说不管就不管啦!给他找个凳子!他那样站着你看着不累我看着累!弓长吼。叫徐天的男子掏掏耳朵,小声嘀咕道:半夜三更的,也只有你弓长才敢吼这么大声。

    喂!小子,坐这儿来!徐天对李应闲招手示意坐到他身边。

    李应闲看一眼忙得团团转的弓长,再看一眼那个叫徐天的男子,依言走了过去。P股刚挨到凳子,李应闲就接到了这桌人毫不客气堂堂皇皇的打量眼神。

    那看法,真的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都刷了一遍。

    哎,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你怎么认识弓老大的?

    喂,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打哪儿来?是这里人吗?

    你高中生?哪个学校?住在哪里?几年级了?

    你爸妈干啥的?

    你们是人口调查局的?噗哧!徐天几个全笑了。

    没,好奇而已。弓长熟悉的人我们差不多都认识,看他对你那么上心,偏偏咱们几个竟连一个都不认识你,有点好奇罢了。徐天笑咪咪地说。

    李应闲闻言,一手抱着拐杖一手抓抓脑袋,嘿嘿两声答道:那你们就继续好奇吧。转回头,对着弓长喊:阿长哥,给我下一碗馄饨。我饿了!

    等会儿,就好!

    阿长哥?徐天几个看应闲的眼光更加好奇。

    小朋友,诚实是美德,狡猾狡猾的不好。

    哦,是吗?老朋友,沉默是金,询问他人隐私的不好大不好。

    哈哈!徐天扶扶眼镜哈哈笑。

    呵呵。应闲摆出他那张童叟无欺的招牌天真笑脸。

    徐天,你怎么连个小鬼都搞不定?我看你越混越回去了!哈哈!一边脑门上贴着纸条的罗峪,拍着桌子笑得跟抽筋似的。

    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问问小朋友姓甚名谁。徐天瞄了一眼弓长手中端的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哦,他叫李航,是我的老小友。你们可别欺负他!没事多照应他一下。弓长把手中端着的碗放到李应闲面前。

    馄饨没了,先吃这个吧。不够,我等会儿给你包。

    牛R面?好香!李应闲喜笑颜开。

    趁热吃。弓长顺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瓜。李应闲的脸似乎红了红,可惜灯黄又暗没一人看得出来。徐天看了看李应闲又看了看弓长,还没想好措词怎么开口,就听一边的罗峪已经嚷嚷开了。

    我说弓长!你也太偏心了吧!我和你十几年的交情,也没见你下过几次牛R面给我吃!这小子谁啊,你对他这么好!

    我弟!去!罗峪帮我把那几个碗洗了!洗完了,再包一百个馄饨,有人要你就下。

    啊?又是我?你怎么不叫徐天?罗峪一边嘀咕,别人都换了免洗碗筷就你还用瓷碗瓷羹之类的老生常谈,一边让出了位置。

    弓长和徐天都当没听见。

    你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徐天等弓长坐下后连忙问道。

    干弟弟。几年前他跟父母去国外,这几天才回来。那时候他都是快收摊了才来吃馄饨,你们没看过也正常。听弓长答的简单,徐天也没有再多问,心想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私下问个清楚好了。不是他好奇心大,实在是他对弓长

    的了解让他知道,弓长不可能这么对待一个只不过吃了他几碗馄饨的小男孩。表面上看弓长好像跟谁都处得来,跟谁都能称兄道弟,但徐天知道,弓长那家伙才是真正的天性冷淡,除了家人,要不是

    他、罗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又和他投缘,弓长也不会和他们走得这么近。他和那个小男生一定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什么!否则弓长绝对不会待他这般,也绝对不会开口说他是自己的弟弟。李航。这个名字他徐天记住了!

    小航,你腿怎么了?

    车撞的。

    车撞的?哪个王八蛋干的!人呢?送警察局了?

    没。人跑了,没抓住。

    车牌也没人看清楚?

    没。

    你咋这么倒霉??这是哪个缺德的王八蛋干的,给老子知道了非剁了他不可!弓长一脸咬牙切齿。看他脸色的人都知道这人不是在说狠话──他真的干得出来!徐天心眼动了动,猜想弓家八成又出什么烦心事,伸手拍了拍弓长的背以示安慰。弓长侧头对徐天苦笑了一下。徐天又轻轻拍了他两下。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应闲看起来似乎在专心吃他的牛R面,但弓长和徐天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落在了他眼底。

    吃到牛筋了?这么用劲!弓长笑他。应闲没吭声,把碗里的青葱都挑了出来。弓长皱起眉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徐天提出的事引开了注意。从二人的对话中,应闲了解到这个馄饨摊老板正在找店面,想把生意扩大。

    等应闲慢腾腾地吃完牛R面,徐天和罗峪几个已经离开,桌面上的客人也只剩下他一个。

    你吃东西都这么慢?弓长一边埋火眼一边笑问。

    也不是。只有吃好吃的时候。应闲放下碗筷认真地看弓长做事。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人总会变嘛。

    是呀。你以前??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不吃葱了!看来弓老大并没有忘记这小子刚才的罪行。应闲赶紧挪开目光。没办法,那人瞪他的样子让他看得心跳得慌。

    呃,这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弓长用眼神问他。就讨厌不想吃呗,还能有什么原因?

    因为有一次我在吃青葱炒豆腐干时突然发病,之后就一直不太愿意吃葱和豆腐干。还有萝卜,那天还有萝卜汤。趁此机会,把他不爱吃的都找借口罗列了出来。

    就为这?

    就为这。应闲在对方怀疑的眼光下,万分肯定地点点头。

    嗯,好吧。以后就专门训练你吃这三样好了。

    阿长哥!少年叫得可怜又凄惨。哈哈笑开了怀,收拾完摊子,弓长拿着两瓶矿泉水在应闲身边坐下。

    没人了,你现在肯跟我说说你这腿是怎么受伤的了吧?

    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徐天临走前让他在便利店买的。天热,多喝点水好。

    谢谢阿长哥。李应闲的脸似乎又红了红。两人都不吭声了,弓长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少年故意岔开了话题,还是意图扮演一个成熟男人,少年不说他也没有追问。昏

    暗寂静的拾宝街街头,只有少年的喝水声偶尔咕咕响两下。

    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么?弓长率先打破沉默。

    跟你一样,不好也不坏。应闲偏头笑。看到弓长正盯着他看时又转开目光。

    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啊。但我都讨回来了。

    呵呵,看来我们家小航变强了呢!弓长说着,自然伸展臂膀搂住了身边的少年,啧!练得还挺结实的。

    你干啥!

    什么干啥?弓长被甩开还有点莫名其妙。

    没什么。那个??我有点不习惯。

    哦,弓长也没把少年的推拒往心里去,你以后还走吗?说完,手又自然搭上少年的肩膀。

    走?去哪里?应闲一时没反应过来。

    国外啊。

    暂时没这个打算。麻烦你能不能把你的胳膊从我肩膀上拿下来?大夏天的很热你知不知道!

    那就好。说真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呢。一句话让李应闲变成了哑巴。李航,你知道么,这世间还有人舍不得你的离开呢。

    那我呢?在千年以前的那个世界,有没有人如同这个男人一样,从内心深处对我说出舍不得这三个字?舍不得??李应闲再也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三个字,竟然会让他在心中纠葛如此。可惜,不是对他所说。男人的温情也不是对他。可为什么肩膀上的热度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拥有这份情的人呢?忍不住转头仔细去看这个男人。好像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看一个人。昏黄的灯光下,全身硬线条的男人竟不可思议地呈现出一抹柔和。

    短短的极为精神的头发,代表聪慧的饱满天庭,一双浓眉,扫到眼尾时略略上挑形成眉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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