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见洛云溪远远跑来,急忙收了面上的神色,眉眼一松,换了一副温婉的笑颜。
“云溪,”她亲热的拉过云溪的手,“今日我去万华楼买了些脂粉,我琢磨着你近些日子也没去街上逛,便自作主张给你稍来几个!你看看喜欢哪个!”说罢,让婢女从锦袋里拿出几个胭脂盒子。
“真的吗!刚巧我的胭脂用完了,我着寻思什么时候去街上转转呢!”洛云溪满面惊喜,她一把接过婢女手中的,旋开盖子,闻了闻,选中一个就势握在手中,素白的小脸扬着一抹干净的笑意,“云烟姐姐,这个香味清淡些,我喜欢这个!”
那妙龄女子看着她宠溺的一笑,又转向身旁随行的婢女,“看吧,我就说云溪会喜欢这盒吧!”
洛云溪掩唇一笑,璨若星辰的眸子带着一丝皎洁,“嘿嘿,还是云烟姐姐最懂我reads;!”
那女子柔柔掩唇低笑,被引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喝了一杯清茶,寒暄了几句,过了有两炷香的时间,她才起身不舍道,“云溪,姐姐今日还有些旁的事,就不陪你了,改日再来找你!”
洛云溪嘟着嘴,面上虽不舍,但还是派人将她送走。
待那道身影离开,洛云溪含笑的面色瞬间收起,深邃的眸子褪去了方才的柔弱,覆上一层淡淡的疏离。
洛云烟,她的堂姐,因为年幼父母双亡而被父亲当做亲女儿一般养在府上的人。
曾经,她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可却在五年前如梦初醒的那一刻,让她认清了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真实面目。
洛云溪回了房,倚在雕纹软塌上,微微阖眼,一幕难以忘却的往事涌上心头。
五年前初春,邻国北魏兴兵,西楚边关犯境,骁勇善战的父亲被封帅,带兵北征。
洛家先祖世代忠良,一生戎马,到了父亲这一辈,自然也毫不逊色,那次出征,父亲带上了十三岁的哥哥,自父亲和哥哥离开,家中只剩云溪和云烟还有身子柔弱的母亲。
当年,云溪贪玩好动又不服输,看着哥哥被带走,自己也想去边关的军队中体验一番,于是她在最信任的云烟姐姐的煽动下,瞒着母亲,不顾管家王伯的反对,偷溜出府,一人一骑去边境寻父亲,那一年,她还不到十一岁。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无知和可笑,居然选了一个最愚蠢极端的方法去做一件不仅毫无效益还会将自己至于险境的事。
想到这里,洛云溪揉了揉酸涩难当的眸子,愈发不想回忆那段惊悚难当的往事。
那一路北上,日夜兼程,小小的身子总有些吃不消,但她洛云溪出自名将之后,又自幼习武,自认不算个娇贵的小姐,还是将苦扛下了,前一段走的虽然艰辛但也还算顺利,到了后半段,居然危机四伏,遇到了连环行刺的杀手。
她永远忘不了那样饥寒交错的夜晚,小小的她捂着右臂还在淌血的剑伤潜在水下,直到昏厥的那一刻也不明白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再次醒来是被右臂上的伤疼醒,依旧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天空下着倾盆大雨,风硬冷的过分,她依稀觉得一双灵巧的手在利落的包扎她臂上的伤口,她下意识的退后,冰凉的声音自唇边溢出,“谁?”
那人未答话,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歇。
“你救了我?”洛云溪虽然意识模糊,那也隐约觉得此人没有恶意。
“闭嘴,你再说话就将你扔回到湖里去!”那人声音淡淡,顷刻被雨声淹没。
洛云溪噤了声,黑暗中,她一丝一毫也看不到那人的样貌,干脆阖了眼。
一阵冷风席卷,原本就衣襟湿透的她冻得瑟瑟发抖,她之前从未想过,北方的春天居然也会这样冷!
没日没夜的逃亡早已耗尽了她全部体力,寒风暴雨下,硬撑的意识逐渐消散,一件宽大的衣衫覆在她身上,然后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来,跌入一个暖暖的怀抱,她想推却,可是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接着自己被交到另一人怀中,“将她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小丫头,我不知道你出自什么人家,但你若是能活下来,就好好去查查你身边亲近的人吧!”洛云溪依稀听到这样一番话,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