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确有一道光芒在闪烁。
一团篝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篝火上架着个破烂的水缸,水缸里滋滋冒着热气,篝火旁,依稀有人影在晃动,秋天若是看的没错的话,那几个黑不溜秋的人的身上,赫然背着一把枪!
秋天和老枪隐匿在草丛中,无声无息,两人一起打量着不远处那个被灯光照耀的地方。
那里,的确是个小村落的模样,村落里到处都是用石头和茅草垒成的类似窝棚样子的屋舍,尖顶圆身,整个屋子不到两米高,像秋天小时候在邻居家见到的牛棚一样,几十个小茅屋并无规格,这里一处,那里一处。
篝火的火光,再加上凄冷的月光,映出了这个小村落的房子,以及房子外的人。
十几个皮肤黝黑,再夜晚中根本看不到相貌的人身形削瘦,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他们背着枪,身上穿着的却是绿色的军装,这些不知身份的人背着枪,全都聚在篝火前烤火取暖。
一道淡淡的血腥味一个劲儿的冲进秋天的鼻子里,秋天纵目看了过去,在篝火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地上的血流了一滩,那些死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十分简陋,但从他们的打扮上还是依稀能辨认出他们就是这个村落里的原居民。
秋天看到这幅景象,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低声问向老枪,“咱们不会是找到土匪窝了吧。”
“有可能。”老枪压低声音,道:“索马里正在打仗,到处都是兵,有兵就有匪,这些人屠杀普通村民,应该不是兵,是索马里的匪,也就是电视上报道的,**武装。”
“**武装?他们不都想着推翻政府建立政权吗?他们这样屠杀百姓,就算建立了政权又能如何?”秋天说着,语调中有一丝的愤怒。
兵,也要有兵的模样,军人,不管是正规军还是杂牌军,都不能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这不仅是军令,也是规矩。
老枪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自古战乱无安民,非洲就是这样,拿枪的是老大,被杀的都是弱者,人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必须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一番话听到耳朵里,虽然有些刺耳,但秋天仔细想了想,老枪这话说的也没错。
老枪见秋天皱着眉头半天都不说话,又是轻声笑了笑,说道:“要想在这里立稳脚跟,首先咱们得有枪。”
“枪?”秋天瞥了一眼老枪腰里别着的那把黑色的柯尔特。
“手枪对付一般人还行,在这里,手枪没大用。”老枪下巴一抬,示意着那些身穿军装的人,道:“我观察了一下,那帮人一共有十二个人,两把霰弹枪,三把手枪,四把土猎枪,还有三把ak冲锋枪,等会儿咱俩悄悄摸上去,杀了他们,把枪抢过来。”
“什么?!!!!”秋天像是没听清楚老枪说的话,半天才回过神来问,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杀人?!”
“怎么了?怕了?”老枪的眼神十分平静的问道。
秋天咽了口唾沫,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不,不是怕,只是”
只是,我不想杀人,也不会杀人!
不等秋天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老枪二话不说把他手里的手枪塞到秋天的手里,不由分说的命令道:“上。”
秋天瞥了一眼手中捏着的硬邦邦的手枪,指尖的冰凉在刺激着秋天的心脏,秋天能感觉到此时他浑身冰冷的像是冻结住了冰块,他的手指不听指挥,放在手里的手枪啪的一声从指尖滑落,落在了草丛中。
老枪冷眼盯着秋天那一张被月光照亮,变得有些惨白的脸,闷声说道:“你还是怕了。”
“是,我怕了。”苦笑着,秋天点点头,说道:“我,不会杀人。”
“你不是杀人犯吗?”老枪皱眉道:“我记得,在华夏黄海监狱的时候你不是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吗?”
关于华夏的事,秋天没法说,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时半会儿秋天也说不清楚。
秋天苦笑一声,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总之,我不会杀人的,再说那些人和我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杀他们?”
“无冤无仇?”老枪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他瞪着秋天,冷声说道:“这里是非洲索马里,是世界上最混乱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仁慈,只有残忍,狠是你在这里活下来唯一的法宝,不狠,你我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活下去。”
“道理谁都明白,可”犹豫了一会儿,秋天长叹着说道:“可那些人毕竟是一条生命啊,我没权利剥夺他们的性命,谁都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性命。”
“妇人之仁!”
老枪的一双眼睛越来越冷,利刃一般的目光射在秋天的眼睛中,“把枪捡起来,冲出去,能杀几个是几个,我们需要枪,没枪,在这里我们都得死!”
秋天又看了一眼那把滑落在他脚边的黑色手枪,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细密的牛毛汗逐渐渗出了秋天的额头。
畏惧,不忍,惆怅,无奈,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充斥在秋天的心口,堵的他难受,秋天的脸越来越白,可过了足足十分钟,他几次抬起的手指都没能抓起地上的手枪。
“我不行”最后一次,秋天猛的把手收了回来,颓然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烂泥一样缩在草丛中。
“怂货。”老枪似乎也恼了,几次三番他让秋天像个男人起来战斗,秋天都畏首畏尾的不敢起来,老枪低眉看着这个缩在草丛中脸色煞白的男人,不,大男孩儿,压低了嗓音低喝道:“你要是个爷们儿,就给我站起来,拿起枪来去战斗,这把枪里满弹夹的子弹,十五发,足够对付那十二个人了。”
可是不管老枪怎么说,秋天依旧动也不动。
老枪心一横,二话不说摸起地上的手枪调转枪口塞到了秋天的手里,开口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开枪,你给我开枪,冲上去。”
秋天握着枪,干裂的嘴唇一个劲儿的哆嗦,恐慌和无助再一次的充斥在秋天的脑海里,秋天拿着枪,好像拿着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个烧火棍。
老枪终于怒了,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更不用说脾气暴躁的老枪了,本来老枪还以为秋天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呢,可到了关键时候,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却成了怂货,老枪吐了口唾沫,一把抓起秋天的手,像是在黄海监狱时那样捏着秋天的手腕把枪口对准了远处的非洲士兵。
手腕被举起的那一刹那,秋天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在那个雨夜发生的事,老枪正是这么举起他的胳膊,对准了监狱长开了两枪。
那天晚上的事对秋天来说就是一个噩梦,这几天每天晚上每当秋天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都你能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画面,一个满身都是枪眼的男人满脸是血的扑向他要他偿命,每当那时,秋天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不要!”秋天疯了一般低声吼了一声,手腕用力想要甩开老枪的手,可不管秋天怎么使力气,老枪的一双大手都像是铁钳一样死死的卡住了秋天的手腕。
“小子,开枪,只有开枪,你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你才配在这里生存!”牙齿咬的吱吱响,老枪的脸上绷紧了肌肉,他用力的压低手腕,试图把秋天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食指与扳机的距离越来越近,秋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被老枪摁在扳机上,嘴唇都咬破了。
“不,不要!”秋天嗓音嘶哑,说话的声音裂成了碎玻璃。
“哼!”老枪冷着脸,根本不因为秋天的挣扎而心软半分,老枪狠狠的压低手指,想要把秋天的手指摁在扳机上。
枪口的方向是百米之外一个士兵的头部,那个士兵头上没有戴钢盔,身上也没有穿任何的防弹衣之类的防护装备,这一枪打中了,那士兵必死无疑。
“别怪我”老枪在心里默默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把力气聚集在手指上,猛的摁住了秋天的食指。
“不行!”
关键的时候,额头上暴起颗颗青筋的秋天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子蛮力,他居然猛的抬起手腕来,枪口冲向了天空。
老枪的手指已经摁了下来,秋天的食指也撞在了手枪扳机上。
“嘭!”一声枪响如大打雷一般在黑夜中炸响,一发子弹斜向上射入了黑色的夜空中。
枪一响,远处村落里的十几个非洲士兵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咋咋呼呼的从篝火旁站了起来,这帮人举着枪,冲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一顿扫射!
“噼里啪啦”
猎枪,手枪,ak,霰弹枪,不同的枪支发出不同的声音,各种枪声混坐一团,子弹像雨幕一般射向了秋天和老枪。
老枪二话不说,他伸出胳膊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把秋天的头摁了下来,与此同时老枪又低吼一声,“趴下,不要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