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翟兮兮脸色猛地一变,“自杀?怎么会?我昨天送她回家还好好的呢……”
原本低头沉默着的宫城豁然抬头,语气起伏,“姐,谁?”
*
翟兮兮与宫城赶到医院的时候,唐甜甜苍白着一张脸躺在惨白的病房里,一只手吊着药瓶子,一只手腕帮着纱布。
宫城站在门口,双眼紧紧盯着唐甜甜绑了纱布的手腕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的光又深又沉。
唐甜甜的母亲哭哭啼啼的,“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出来、好好解决?怎么这么傻呢?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还有你爸……”
翟兮兮听着难受。
昨晚送唐甜甜回家的时候,唐甜甜一声不吭,连滴眼泪都没有掉,她安慰唐甜甜的时候,唐甜甜还说‘没事’,没想到不过一夜功夫,差点就阴阳两隔。
医生说,唐甜甜失血过多,大脑缺氧时间过长,命是保住了,可是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只是她是自杀的,求生意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翟兮兮安慰了唐妈几句,唐妈越哭越凶,翟兮兮也不好再安慰了。
闷坐了一会儿,翟兮兮拉着一直站在门口的宫城离开病房,走到过道的顶头窗边站定。
翟兮兮开门见山:“宫城,我不会再问你是不是喜欢唐甜甜,也不会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点,你拿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就算你不想将来娶她,但你至少要在现在给她一个交代,而不是将她拍在岸上当一条失水的鱼,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清白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多重要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是逼你一定要负责,但你不能回避,上了人家怕怕屁股不认,那叫流氓!”
翟兮兮说完转身进了病房,留宫城一人原地,清风掀起了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还有些稚嫩的浓眉。
直到晚上,唐甜甜也没有醒过来。
宫城虽然没有进病房照顾,但也一直守在病房之外,翟兮兮见此,觉得莫名有些心酸。
他对唐甜甜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讨厌,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大概是人类的通病。
其实昨晚,宫城甩手离开时光倾城包厢的时候,唐甜甜打开卫生间的门,宫城是看见她了的,可是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现在守在门口,万一她一直不醒来,就算他在她门外守一辈子又能怎么样?
翟兮兮离开医院时自然是韩珩一来车来接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看见韩珩一的瞬间,翟兮兮忽然感觉胸膛里像是堵了涨了水的棉花一样,又重又难受。
韩珩一知道他是为了唐甜甜而心里难受,伸手将她带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慰:“会没事的。”
他不太会安慰人的。
翟兮兮听了心里滋味更加莫名,撒娇似地往韩珩一的怀里钻了钻。
韩珩一笑,抱着她捋了捋她的背,然后将她塞回副驾座,又给她系上安全带。
回到别墅,韩珩一下车给翟兮兮开了车门,她小懒猫一样赖在车里不出来,韩珩一无奈,长臂一伸见她从车里抱出来。
一路往楼上走去。
翟兮兮轻闭着眼睛,纤细的双臂圈住韩珩一的脖颈,脚上的细高跟已经被她甩在玄关,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挂在半空里悠悠荡荡的,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晕。
她以前不会这样撒娇的。
今天唐甜甜的事情让她忽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世事无常,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的额外恩赐,天知道今天还好好的人,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珍惜眼前的人,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是她从韩臻与韩珩一那里悟出的真理,在唐甜甜与宫城这里得到了升华,她觉得道理不能用精美的框裱在墙上,而是该渗透到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去。
对于翟兮兮今天猫儿一般的求宠姿态,韩珩一自然是很受用的,直接放好了水将她丢进浴缸里,帮她洗澡的时候还很贴心地给她把腋毛给刮了。
翟兮兮一动不动,任由他像摆弄小鸡似的帮她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
韩珩一表情平静,内心却激动到发抖。
翟兮兮今晚这么温顺,之前他一直想试却被翟兮兮骂作流氓的那几个姿势,今晚有望顺利解锁。
几乎是怀着感恩的心情快速给自己洗剥干净,韩珩一冲出卫生间走到大床边上,意外地发现,翟兮兮居然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了一线晶莹剔透的口水。
他瞬间感觉自己就像那一簇小火苗,‘哗啦’被浇了一大盆冷水,灭了个彻彻底底,只剩一缕青烟顽强不屈地升腾。
韩珩一低头瞪着柔软的被褥中露出来的那张巴掌大小脸,在一片粉嫩的颜色中愈加粉嫩娇柔。
几次握拳松拳,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略一弯腰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关了灯,躺进翟兮兮身侧。
怀里抱着温娇玉软,沐浴乳混着女子特有的清香不停地往他鼻子里钻,像一只玉手似的,撩拨得他浑身的血液就没有个安静的时候。
原本被冷水浇灭的小火苗,开始死灰复燃。
韩珩一抬起翟兮兮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越吻,身体的那把火烧得越旺。
当炙热又暧昧的吻落在翟兮兮精致的锁骨上的时候,翟兮兮意识恢复,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能知道韩珩一想干什么。
好梦被扰,她心底有些不畅,不高兴地推他,却被轻而易举桎梏。
意乱情迷时,韩珩一发出了解锁新姿势的请求,翟兮兮肯定不同意的,只是这次否决的时候,没有前几次来得坚决,半推半就间,新姿势解锁成功。
韩珩一倒是舒畅了,就是苦了翟兮兮,累得半死。
最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怎么结束的,翟兮兮是不知道了。
次日一早醒来,身边躺了另一个人,她想秋后算账都找不着人,拖着颤抖的双腿洗完漱,翟兮兮站在卧室当中想骂人。
韩臻看着她满身伤痕累累,又气又心疼,刚关心了两句,被翟兮兮一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给顶了回来。
真是冤枉又伤心,他明明只是想关心一下。
翟兮兮昨晚真的是被折腾狠了,身体宛如散了架,哪哪儿都痛,上课的时候很难集中精神,终于捱到下课,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
从学校里出来,远远的就看见韩臻的车在路边的树下停着。
翟兮兮脸上蓦然绽开一抹笑,抬脚冲车子走过去。
忽然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
翟兮兮抬头,是一张十分年轻的男生面孔,翟兮兮疑惑:“你是谁?请问有事?”
边问,她的视线边越过男生的臂膀往他后面看过去。
她没有看见男生眼睛里闪过一抹挫败。
“翟兮兮同学你好,我叫季斐然,跟你一个班的,今晚我们系和工程系举办联谊会,我想邀请你成为我的女伴,你别误会,班级里其他人都已经配好了对,我了解了下,就差我们两还是单着的,所以只好凑合一下了,不知道你……”
他后面说了什么翟兮兮没听进去,她只听到了‘季斐然’三个字。
倒不是说她认识,只是,在那个所有人都比她小两岁的班级里,她曾听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女生议论过校草季斐然这个人,什么有颜有才,家里又有钱,什么男神,所有褒义词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当时翟兮兮是不屑的,那个季斐然再怎么男神,再怎么校草,一定都比不上韩臻还有韩珩一。
第一次听到‘季斐然’这三个字之后,几乎每次她来学校上课,都能听见前面或后面后左边或右边,总有人在议论这三个字。
翟兮兮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稚嫩的男生,五官隽秀而精致,个头很高,肩宽腰窄,简单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裤,很有气质。
单拎出来看,是不错,但是,跟韩臻比,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韩臻的。
对于自家男人,翟兮兮从来这么自信。
思及此,翟兮兮的目光再次落到不远处树下的车窗上,抬脚想绕开季斐然往车子走过去,“麻烦让一下,我有事。”
季斐然长腿一迈,又直直挡在翟兮兮的正前方。
从来都是女生追着他屁股后面,第一次主动跟女孩搭讪,居然被无视,他有些不能接受。
翟兮兮是半个月前忽然空降到他们班级的,她来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她。
但是从小被追捧着长大,他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该送上门等着被他挑选,没有女孩能抗拒他魅力的吸引,谁知道,半个月了,别说吸引,就是看,翟兮兮都没睁眼看过他。
有几次他故意坐在她后面的位置,她旁边的女生都在议论他,她却像没听到一般。
现在他主动邀请她做他联谊会的女伴,她居然还是无动于衷。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翟兮兮同学,我……”
翟兮兮不耐烦,“这位同学,你究竟有什么事?”
“我……”季斐然刚要将自己之前的邀请再说一遍。
只是刚说了一个‘我’字,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兮兮。”
翟兮兮立马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一把推开季斐然,冲着他身后飞奔过去。
季斐然一愣,转身,看见韩臻的瞬间,他心底忽然产生一种被打脸的窘迫羞臊感。
一直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可是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比,他深深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翟兮兮挽住韩臻的胳膊,高兴地仰着笑脸:“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忙完啦?”
这两天韩臻忙着接手凝远国际,翟墨远是真的想当甩手掌柜的了,巴不得翟兮兮赶紧接管凝远国际,但是以翟兮兮现在这自身条件,还没那个本事管理一家大型企业,只好让韩臻想给她管着,等她毕业了,慢慢学着管理,再接手过来。
韩臻抬手亲昵地刮了下翟兮兮的鼻尖,笑说:“忙完了,走吧,跟老公回家。”
他没有做什么,也没说太多什么,只一句‘跟老公回家’,完胜。
他没回头,凭感觉就能想象出身后那个对他老婆意图不轨的男生是怎样一副失败的样子,事实上,季斐然也确实是被震惊到了。
原来他惦记了半个月的女生,居然已经有老公了!
现在大学生是可以结婚的,这本不算什么新鲜事,可是……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跟着韩臻上了车。
前一秒钟还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下一瞬,气息一变,她有些提前进入冬天的感觉。
翟兮兮愣了,“韩臻,你咋啦?”他的脸色有点黑,还有点难看。
韩臻没有急着开车,手肘随意地撑在方向盘上,皮笑肉不笑地问:“兮兮,刚刚那人干什么的?”
这个……翟兮兮还真不知道,刚季斐然说了半天,她一句也没挺近耳朵里。
她如实回答:“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压根没听清,刚我一看见你的车,满脑子都是你,别人说的话哪里还能入得了我的耳朵?”
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韩臻听着舒坦,脸上立刻放晴。
翟兮兮诡异地看着他再度转变的气息,心里着实惊讶:这男人变起脸来,也比翻书快。
他们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趟医院。
唐甜甜还没有醒来,唐妈眼泪都快哭干了。
翟兮兮买了点东西送过去,又安慰了几句,出了病房路过宫城面前,翟兮兮终究是不忍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没出声,以无言的行动安慰了他。
唐甜甜之所以醒不过来,算是心病,这心病,翟兮兮不能治,方北凝同样没法治。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翟兮兮与方北凝都悄悄地给唐甜甜治过,没有任何作用,一商量,大概因为唐甜甜着不是物质伤害的缘故,而是她的心被伤了,生了死意,所以现在不愿意醒过来。
嗳?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唐甜甜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宫城的了。
翟兮兮拉着宫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直白地问:“宫城,你想不想让唐甜甜醒过来?”
宫城哪有不愿意的,直把头猛点。
翟兮兮笑:“想就好,你试试我的办法,说不定能让甜甜早点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