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宫中各处宫殿已被应时的鲜花装饰一新,衬着高挂的大红灯笼,竟有些如梦如幻,仿若置身花的海洋。
苏九儿跟着颜殇前往主殿时,迎面走来一群头戴鲜花的年轻宫女,几人显然很是兴奋,互指着各自头上还吐着芬芳的花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待看到颜殇一行人,几人忙敛了声色,朝着他们福了福,唤了声“殿下”,更有一个头戴大红月季花的小宫女很是机灵,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滴溜直转,看到颜殇身后的人后便一眼认出了她,乖巧地唤了声“婉平公主”,也算是见礼了。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给足了面子,苏九儿显然很高兴,便打算赏她些什么,小宫女看着苏九儿一脸期盼,感受到同伴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后不由有些得意,见她如此,摸到袖中空荡荡的苏九儿面上有些尴尬,刚要开口,却见颜殇从腰间解下一块羊脂玉的玉佩递与那宫女,温和道:“拿去吧,这是公主赏你的。”
灯火辉煌中,苏九儿盯着颜殇如玉的侧脸,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
小宫女得了赏赐喜不自胜,行过谢礼后,便跟着同伴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苏九儿心中疑惑,不由转首向颜殇问道:“她们这是去干什么呀?”
颜殇闻言笑了笑,俯身在她耳边神秘道:“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说话间喷洒在她耳边的热气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颤,感觉到面上微微发烫,她佯怒瞪了颜殇一眼道:“故作高深!”借机向前迈了一步拉开距离,待他看不到她的脸,她才松了口气,用右手扇了扇风,喃喃道:“今日有些热啊。”
看到她红透了的耳垂,颜殇无声而笑。
待至主殿,宫人已按皇上的吩咐安排好了座位,只等来人就座。
及至盛宴开始,已是高朋满座。
颜啸天坐在主位上,右手边坐着姬太后,左手边坐着端庄贤淑的姬皇后姬云,身后则是以颜殇为首的一众皇子公主,再往后还有一些受宠的妃嫔。
苏九儿坐在颜殇身后,感受到周围一众打量的目光后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眼睛只盯着酒席上的一众身影,显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目光落在左席一抹紫色身影上,苏九儿不由眼前一亮。但见那人一袭紫衣潋滟芳华,三千青丝只在身后简单地绾了个碧落髻,除了发间一支白玉簪外再无其他装饰。脂粉未施却已是明眸皓齿,粉面朱唇,在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中衬得超凡脱俗,眉间一颗娇艳欲滴的朱砂痣更是为她添了几分邪魅之气。如此佳人,当属拓跋玉儿无疑。
不仅仅是她,此刻殿中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已是不由自主聚集在了这个美得有些过分的公主身上。
有些人被她的美貌气质吸引。
有些人对她天星的身份甚为好奇。
苏九儿悄声打着坐席中的一行人,暗自猜测来人的身份。
左一席位上坐着三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底金龙锦衣的中年男子,他端是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场便是不容忽视,一双鹰眸锐利非常,虽是嘴角带笑,给人的冷意距离感却是不减;他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一身黑色锦缎的男子,看模样不过二十岁,眉眼间与中年男子有五分相似,明明容貌俊美却是一身的阴鸷肃杀之气;苏九儿看着摇摇头,眼神跳过这男子身旁的拓跋玉儿,心中已是确定,这三人定是西凉皇室之人,那中年男子乃是西凉皇帝拓跋嗣,而他身边的当属西凉太子拓跋焘无疑,这人的好杀之名可是人尽皆知。
目光一转,却见左二席位上的三人着装怪异,翻领、对襟、窄袖的胡服在这一众中土人的装束中显得格外突兀,扫了眼为首的中年男子,却见他肩宽体壮,一头长发梳成一条条发辫,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下巴上的青胡茬显出他的不修边幅,苏九儿心中暗自推敲,这人应是漠北皇帝李元衡才是,而他身边的一男一女?想起南嘉与漠北的婚事,苏九儿不由莞尔,这男子应是漠北大皇子李晟,而那女子不过**岁,在一众人中很是显小,听闻漠北皇帝对最小的公主李昭宠爱之至,来人身份不言而喻。
然而苏九儿要找的却不是这几人。
此刻她的目光又移到了右席上。
右二席上,一身着紫衣的男子端坐在那里,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着白玉的八宝银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他的身边除了几个年纪稍长一脸谨慎的几人外,并无他人。苏九儿不由暗自点头,天幽辰皇当是此人,看了眼一袭紫衣潋滟的拓跋玉儿,又看了眼一袭紫衣高贵的洛辰,苏九儿心中不觉好笑,这两人果真是父女,连穿衣的品味都一模一样,让她看着都觉得尴尬呢。
只是淡淡扫了眼右一席位上的两人,苏九儿不用猜也是知道此二人除了是东璃的皇帝景垣和太子景序也是没谁了。
当下眼睛只是在拓跋玉儿和洛辰之间乱转,企图发现一些别人不得而知的小秘密。
苏九儿这边心思千回百转间,也不过宫女上酒的时间。
此刻颜啸天端着酒杯站起身,目光落在酒席上的一众人身上,温和笑道:“各位不远千里万里来我南嘉,我南嘉子民荣幸之至,今晚盛宴,是为各位接风洗尘,各位自当尽兴,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说罢,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紧跟着纷纷站起的众人见他如此,便都应了一声,亦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颜啸天坐下后似是十分高兴,大手一挥道:“盛宴开始!”
便即刻有太监喊道:“献歌舞--”
紧接着一众身姿曼妙面带白纱的女子登场,丝竹声起,伴着这美妙的舞姿,酒席上一片觥筹交错。
苏九儿一直盯着下方,此际一舞将尽,她却发现这西凉国主与天幽辰皇除了互敬一杯酒外再无交集,这辰皇对拓跋玉儿只是淡淡扫了两眼,而拓跋玉儿却是连个眼角也没给自己的亲爹,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这些皇家人的心思她竟一时看不透,亲生父女相见竟也冷漠如同路人,这得多深沉的心思啊!
心中哀叹一声,不觉索然,苏九儿便趁周围人不注意,搬着自己面前的小桌子挪到了最后面,既然没戏看,不如找个偏僻的地方吃吃喝喝,省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