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小镇决战
陆小凤的心情有些沉重，当他见到楚风的时候心情更沉重了，此时他已经成为了楚风的车夫。
楚风刚刚从四方酒楼出来，他就看见了陆小凤，“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陆小凤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七月初七，西山竹林，午后，你将和燕十三交手。”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梅吟雪已经走进了马车，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这两人的对话。
楚风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七月初七，已经算是午后了。”
楚风点了点头，他已经登上了马车，留下了一句话：“那你应当知道我要去哪里。”
陆小凤知道，今天七月初七，又已是午后，楚风岂非就要去剑燕十三，去西山竹林见燕十三。
陆小凤没有再说什么，就算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因为楚风已经走进了车厢。而且他也知道楚风和西门吹雪这两个人虽然有许多地方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答应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办到。
西山竹林。
现在西山并没有竹林，竹林早已经被小镇上的镇民砍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小片竹子，而且竹子并不大，更不算青翠，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无疑的，这里就是燕十三和楚风约定的西山竹林，而且燕十三也已经在西山竹林等了。
燕十三并不是一个人在等，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脸上有着一道斜长的剑痕，名字叫做乌鸦的人。
乌鸦本来是一种动物的名字，但这个声音沙哑的人却叫自己乌鸦。他的声音沙哑，面目更是令人畏惧厌恶，但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一个杀手。
这人不但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杀手，而且还是一位非常奇特的杀手。这人喜欢杀人，杀人的手法技艺都很高明，但并非是这个人最奇特的地方，这人最奇特的地方就是这人只杀名人，而且无论他杀了那个名人都会保留这个名人身上一件可以证明这位名人身份的武器。
大部分的时候他会选择名人身上的武器，还有少部分的时候他会选择玉石之类的奇珍异宝。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有一点可以知道，这人收集这些东西绝对不是用来炫耀的，因此这人从来没有拿这些东西来炫耀过。
他曾经是想杀燕十三的，他想取下燕十三身上的那柄剑。燕十三并不算名人，但在他眼中看来燕十三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猎物，不过他失败了，而且原本冷酷的面上更是留下一道永远都抹不去的剑痕。
这一次乌鸦也出现在这里，那乌鸦是不是准备为人收敛尸体，将名人身上的武器顺手牵羊带走呢？他这一次牵走的武器是那个人的武器呢？
乌鸦已经开始冷笑，他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还有一大盒饭菜，他望着笔直如长枪立着的燕十三，冷冷道：“你如果死了，你那柄剑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燕十三一点也不生气，他淡淡道：“死人的东西自然都是属于活人的，但至于是不是你的，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只是我并不认为我会死。”
乌鸦冷笑，“难道你有把握击败楚风了？”
燕十三神情平静：“我没有把握，但我并不认为自己会败。”
“为什么？”乌鸦望着燕十三，他沙哑着说道，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讽意味。
燕十三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但燕十三只是淡淡说了五个字：“因为燕十三。”
乌鸦怔住，他本是不太明白的，但很快他也明白了，他的神情变得开始郑重起来了，现在他终于有一点开始相信燕十三不会败了。
陆小凤认为燕十三一定会败，至少在昨天看到燕十三的时候，他认为燕十三一定会败。但现在不一样，自从他辰时在小镇上遇上燕十三以后，他心中有十成把握就只剩下七成了。等他来到这片竹林见到燕十三的时候，他心中那七成把握现在变得没有一丁点把握了。
倘若说昨天看到的燕十三，燕十三虽然是一柄出鞘的神兵利器，但这柄神兵利器已经败了一次，在那光华之下却有着千疮百孔。
而今天辰时他碰到燕十三的时候，他非常惊讶的发现燕十三身上的伤痕竟然已经在慢慢消失了。而此时他看到燕十三的时候，他已经感觉燕十三是一柄神兵利器，足矣取任何人性命的神兵利器，只不过他现在已经看不出燕十三的深浅了。
这柄神兵利器已经收入了鞘中，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出鞘的时候会有多么大的锋芒，会有多么可怕的威力。他相信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神兵利器藏在鞘中，这时候的神兵利器才是最可怕的。因此在燕十三眼中看来，此时此刻的燕十三岂非是最可怕的。
不过陆小凤也并不认为楚风会败，他虽然已经肯定胡金袖曾经对他说得那句话绝对是实话，楚风一定受伤了，但他并不认为楚风会败，他从楚风的身上看不到半点畏惧或怯弱，此时此刻的楚风眼中充满了光芒，充斥着自信。
这是一个真正剑客在面对势均力敌的高手时候才会流露出的自信。面对这样一位剑客，陆小凤也难以判断楚风会胜还是会败。
楚风已经走下了马车，他下车的动作和陆小凤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优雅而从容。仿佛这一次下车本就是一次不同的休息，而不是一场极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决战。
在生死面前还能如此从容优雅的人，在陆小凤的记忆中，这种绝对不多，至少在他看来，在他的朋友中似乎只有西门吹雪、花满楼、木道人三个人可以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从容。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叶孤城。
陆小凤的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的神色，他是唯一接下天外飞仙这一招的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叶孤城的朋友。
望着楚风，这一刻他甚至感觉看到了叶孤城一样。
不过楚风毕竟是楚风，而叶孤城毕竟是叶孤城，这本就是两个人，虽然这两个人的身上虽然有着一种江湖上罕见的孤傲的剑客气质，但楚风只是楚风，叶孤城也只是叶孤城。
楚风下了马车，他下车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燕十三，看到了站在一片枯黄竹子中央的燕十三，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走到了燕十三的面前，他的眼神也半点不掩饰的打量着燕十三，他的面上露出非常满意的神色，道：“很好，现在你总算配我出剑了。”
燕十三依旧冷静而理智，他没有愤怒，当一个人知道对手说得是实话的时候，像燕十三这种人是不会愤怒的。
燕十三不但没有愤怒，而且还深深瞧了一眼一袭蓝色长袍的楚风，拱手施礼道：“今日之战，无论胜败我都应当多谢你，我虽然是想求名，但我最想求得却是剑，我以前并不太懂这个道理，现在我明白了。”
身在江湖，很少有人不喜欢名，如过江之鲫的人都追求名利，但很少有人敢承认这件事，楚风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确也喜欢名，但他知道他最想追求得是剑，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他才有如今的剑法造诣，才可以在生死之间亦可以如此从容，而现在他对手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楚风淡淡一笑，他望着燕十三，“你求剑也好，求名也罢，你都应当知道一件事，只要你可以击败我，那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倘若你败了，那你无论是求剑还是求名，都得不到。”
“我明白。”燕十三点头，他的眼中闪烁着光，他盯着楚风道：“因此今日之战我非胜不可。”
言语落地，燕十三的手已经握住了剑，他握住剑的一瞬间，一股恢弘的气势在一瞬之间就已经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楚风自然也是感觉到了那股恢弘的气势，他依旧笔直而立，只是愣愣望着燕十三。
此时此刻无论是陆小凤还是梅吟雪抑或者乌鸦都已经知道，两人的言语已经，剩下得岂非也就只有交手了？
乌鸦开始有些兴奋起来了，他是见过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的，他知道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的狠辣霸道奇诡，已经算得上他平生以来见到过最可怕的剑法。
他也知道楚风，他知道楚风击败了白云城主叶孤城，已经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剑客。
他实在很好奇，这两人的交锋究竟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呢？
陆小凤也想亲眼目睹这一战，但也不想。他想看一看西门吹雪眼中的势均力敌的对手究竟多么厉害，但他也不希望楚风交手，他不希望楚风死，至少不希望在已经负伤的情况之下，败给燕十三，最终倒在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之下。
可现在已经没有法子阻止了，因为这两个人都已经准备出剑了。
梅吟雪的眼神依旧是冰冷的，冰冷得依旧是没有一丁点感情的，他也和其他两个人一样盯着两人即将到来的交锋，可他脑海中却想到了一个人：紫衣侯。
紫衣侯知不知道楚风的情况呢？
可此刻楚风已经拔剑了。
乌黑的剑柄，拔出在乌黑的剑鞘中。
一剑已经击出，如一道黑月划破了白如飞雪的长空，斩向燕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