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十三
三百年来，江湖上运气最好的人是谁？
据说三百年来，江湖上运气最好的人就是金坛段家的大公子段玉。
为什么他的运气是最好？
因为他拥有传说中其中极其霸道极其厉害武器之一的碧玉刀，据说碧玉刀和其他的六种武器不一样，它天生就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是的，三百年来江湖上运气最好的人的确是段家大公子段玉。
你知不知道江湖上除开碧玉刀以外还有一件叫做碧玉钗的宝物？
我知道，据说碧玉钗和碧玉刀不同。碧玉刀天生就会给主人带来好运，但碧玉钗只能给主人带来无穷的厄运与灾祸。据说它的每一任主人最多不过半年就会死于非命，但迄今为止距离碧玉钗出现在江湖上已经过去了将近一百五十年，这一百五十年间江湖上下再没有出现过碧玉钗这种武器，这种武器已经成为了传说。
是的，这种武器的确已经成为了传说。
无论是碧玉刀还是碧玉钗都不是我今天要说得事，我今天要说得不是碧玉刀、也不是碧玉钗，而是碧玉珠。
碧玉珠？这和楚风有神秘关系？慕容秋荻抬头望着海天孤燕开口问道。
海天孤燕微微一笑，他道：“你知不知道碧玉山庄为什么叫碧玉山庄？”
“因为碧玉珠？”
“是的，碧玉山庄叫碧玉山庄正是因为碧玉珠，而碧玉山庄的碧玉夫人的武学造诣再加上碧玉珠，即便是我也很难可以胜得过。”
“此次楚风前往碧玉山庄就是为了见碧玉夫人？”
“不是！”海天孤燕摇头笑道：“碧玉夫人虽然是风华绝代，但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碧玉夫人只不过是一个老女人而已。”
慕容秋荻面上没有一丁点笑意，她凝视着海天孤燕道：“倘若碧玉夫人还是如昔日一般风华绝代，或许她一辈子也看不见楚风，楚风见人从来不太在乎容貌，他只在乎这个人是否值得他一见。”
“哦？”
“倘若碧玉夫人的武学造诣值得楚风出剑，那楚风岂非一定要去见碧玉夫人？”
海天孤燕瞧了慕容秋荻半晌，他无奈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对楚风似乎非常了解，不过这一次你却错了。楚风前往碧玉山庄不是为了见碧玉夫人，而是为了一个昔年在江湖上出现，但又消失在江湖上的人。”
“什么人？”
“无十三。”海天孤燕望着眼中闪过一抹波动，面上遮着紫色面纱的慕容惜生道：“小慕容，你是不是知道这个人？”
无十三？慕容秋荻不知道，她望向了慕容惜生。
她知道海天孤燕问得人就是慕容惜生。
慕容惜生的声音依旧清澈冷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仙气与寒意，她冷冷道：“大概在三十年前，江湖上出现过一个人，她叫无十三。”
“无十三，他姓无？”
“不是，他不姓无，他之所以叫无十三，只是因为他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姐无妹无子无女无妻无友的人”
“十二无，第十三呢？”
“无敌。”
“无敌？”慕容秋荻瞪大眼睛望着慕容惜生，她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狂妄的人，竟然敢自称自己无敌。
慕容惜生脸上依旧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她淡淡道：“这人一共在江湖上出现了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江湖上下都传诵着这个人的名字，即便是三十年前名动天下的绝代奇侠沈浪在这三个月之中，在无十三面前也黯然失色。”
“他做了什么？”
“三个月时间，他连续战败了江湖上四十三名最富盛名的高手，其中有一位你应该是知道的。”
慕容秋荻望着慕容惜生。
慕容惜生道：“你知不知道一套叫做横云遮天七七四十九剑的剑法？”
慕容秋荻点头：“我知道，创立这套剑法的人叫连山云，据说这一套剑法足以和巴山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相提并论，只不过这套剑法却因为连山云的销声匿迹，消失于江湖之上。”
慕容惜生淡淡道：“连山云并非是销声匿迹，而是败在了无十三手中，他败在无十三手中之时，他的七七四十九手横云遮天剑法一招都没有使用出来。”
慕容秋荻道：“无十三竟如此可怕？”
慕容惜生并不渲染解释，他只是淡淡道：“无十三在江湖上击败了四十三位当世之上最富盛名的高手以后，准备和当世声望如日方中的名侠沈浪交手，然而在这期间他却忽然消失在江湖之上，却不想他竟然在碧玉山庄。”
慕容秋荻知道江湖上有不少奇人异事，譬如海天孤燕岂非是江湖上千百年以来第一奇人？但无十三这人却也不能不算得上奇特。
竟然可以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连续击败四十三位绝代高手，而后又销声匿迹于江湖之上。这样的奇人江湖上下似乎没有出现过第二位。
慕容惜生没有看慕容秋荻，而是望着海天孤燕，她望着海天孤燕道：“前辈的意思是楚风前往碧玉山庄去找无十三了？”
海天孤燕点头道：“是的，原本赴约的人是公子羽，但楚风击败了公子羽，世上已经不可能再有公子羽，因此赴约的人变成了楚风。”
“公子羽为什么和无十三有约定？”
海天孤燕淡淡道：“这是昔年公子羽的父辈和无十三之间的往事，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海天孤燕淡淡道：“我可以保证以楚风现在的武学造诣应当不会败在无十三的手中。”
慕容秋荻走了、慕容惜生也已经走了。
茅草屋中只有大空上人和海天孤燕两人。
海天孤燕已经脱下了披在身上的蓑衣，他躺在一张昔日他亲手编织的竹椅上，从茶几上拿下一壶也是他亲手酿制的米酒，饮了一口。
一侧的大空上人望着海天孤燕轻声叹了口气道：“倘若我不是了解你，刚才我几乎都已经相信你的话了。”
海天孤燕眯着眼睛，他仰望着天空，并没有看大空上人一眼，只是轻声叹道：“你认为我应当对她们说什么呢？难道我能告诉他们这一次楚风要见的人比无十三更加危险更加可怕，或许应当是世上真正无敌于天下的人？我即便告诉她们又有什么用呢？”
大空上人叹道：“因此你说出了碧玉山庄。”
“天底下的确存在碧玉山庄，也的确有碧玉夫人，也有无十三，她们如果要找楚风，那一定会知道这些地方。”海天孤燕淡淡道：“不过在我看来即便是楚风面对神，他也并非一定会败。”
大空上人知道神，他曾从海天孤燕口中提到这位海天孤燕口中平生以来遇上得最厉害最可怕的对手。
大空上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问道：“你认为楚风可以击败神？”
海天孤燕眼中玩世不恭的神色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沉与晦涩，他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倘若世上还有人可以击败海天孤燕，我相信这个人应当就是楚风。”
“为什么？”
海天孤燕淡淡道：“我有一句话是没有欺骗这两个丫头的，我这一次离岛的确是为了去见楚风，而且我也已经见到了楚风。”他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诚心方能用剑，净手放能握剑，强敌方能证剑，倘若连楚风这种诚于剑执着于武的人都无法击败神，那世上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击败那位异界来客了。”
大空上人不说话了，他抬眼望着外面的天空。
在大空上人眼中看来是不是有人可以击败那位强大不可一世的神并不重要，重要得是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
慕容惜生、慕容秋荻已经离岛。
一叶扁舟上，慕容秋荻望着慕容惜生问道：“你相不相信海天孤燕的话？”
慕容惜生望着慕容秋荻道：“你呢？你信不信？”
慕容秋荻摇头道：“我相信他说得话大部分都是事实，只不过我并不相信楚风去碧玉山庄找无十三了。”
慕容惜生眼神依旧清澈如明镜，她淡淡道：“现今江湖上下知道楚风下落的人除开海天孤燕，也就只有公子羽、明月心两人了，然而这两人自八月十六的决战之后就已经销声匿迹于江湖之上，甚至于传奇人物公子羽还发布了自身的死讯，江湖上下任何人想要找到他们也是一件无匹困难的事情。”
慕容秋荻瞪大眼睛望着慕容惜生，淡淡道：“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担心？”
慕容惜生一脸平静平和，她淡淡道：“担心有什么用，至少我知道楚风现在还没有死，岂非已经足够了。”
慕容秋荻不说话了，她怔怔望着这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女子很久很久，才轻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倘若我是你，或许我现在应当过得逍遥自在得多。”
慕容惜生不说话，但他知道慕容秋荻说得是什么。
慕容秋荻心中岂非一直有一个人，一个叫谢晓峰的人。
谢晓峰是人，但谢晓峰的心属于剑，属于神剑山庄。
谢晓峰若想攀登剑道巅峰，那岂非和慕容秋荻只能永远有缘无分？谢晓峰若想护佑神剑山庄，那岂非只能一直在剑道之上攀登？
慕容秋荻知道这个道理，她明白，因此她放手。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做出一些虽然不愿意但会做的事情，慕容秋荻就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