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此去无归又何妨
倘若在其他时候遇上萧飞雨，风四娘和萧飞雨早已经不是立身在原地，至少她们的四周应当有美酒佳肴，或许她们已经喝个酩酊大醉了。
但今日不同。
今日算得上风四娘第一次主动找萧飞雨，也算得上萧飞雨第一次主动见风四娘，而产生这种非常古怪但绝对不算复杂的情况是因为一个人：楚风。
准确来说也可以说是因为另一个人：萧王孙。
风四娘和胡金袖岂非本就是来找萧王孙的？
萧飞雨已经在书信之中知道这件事，因此风四娘也不再赘述，现在不是浪费时间闲谈叙旧的时候，她望着儒生打扮的萧飞雨，直截了当道：“我们想前往帝王谷去见你的父亲萧王孙，有一件事请求他帮忙。”
萧飞雨脸上笑容爽朗，他扫过风四娘，而后望着一侧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却依旧掩饰不住着急神色的胡金袖，她道：“你们真要去见我的父亲？”
风四娘没有说话，他望着萧飞雨，此时此刻任何人都应当看得出风四娘眼神中流露出的意思，萧飞雨也自然是看得出的，只不过她的脸上只是带着非常优雅而平静的笑容，却没有任何动作。
胡金袖往前走了一步，她望着萧飞雨道：“我们并非要去见你的父亲，但据我所知我们想要办到的事情，似乎只有你的父亲才知道，因此我们只有见你的父亲。”
萧飞雨笑了笑，她凝视着胡金袖，轻轻摇晃着折扇，轻声叹道：“倘若你早五六年来或许可以见到我父亲，但现在即便我有心相助，你们也不可能见到我父亲了。”
胡金袖的心沉了下去，风四娘的心也沉了下去，她们面色立刻就冷沉如冰。
萧飞雨却还轻笑，她轻笑望着胡金袖道：“你们误会我话中的意思了，我的父亲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帝王谷了，而并非仙去”
胡金袖又笑了，但这次是苦笑，她苦笑望向风四娘，风四娘面上也露出了苦笑，淡淡的苦笑。
萧飞雨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她的面上一闪而过的灵光，她轻描淡写道：“我既然来见你们，自然之道你们要见我的父亲是为了什么事情，我自然也不会让你们白白走这一趟，你们找我的父亲是不是因为楚风的事情。”
风四娘点头。
萧飞雨又道：“父亲曾交代过一件事，这件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我知道，这件事太过奇幻太过诡异太不可思议，以至于我都难以相信，但现在我却不能不相信了，不能不相信世上除开我们这一界以外，竟然还存在天外天，存在一位名为神的无上强者，而你们这一次来是不是就是要去找哪位绝世强者？”她平静望着有些不可思议的胡金袖、风四娘，淡淡道：“楚风被那位强者选中，前往那位绝世强者之地界赴约？你们也想前往。”
“是的。”胡金袖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她望着萧飞雨道：“还请萧姑娘告知如何前往那一界？”
萧飞雨负手而立，她望着风四娘、胡金袖，淡淡道：“告诉你们如何前往那一界并不算难，但问题是你们是不是可以在那一界寻找到楚风才是最困难的，据我所知那一界和我们这一界几乎无边广袤，想在茫茫人海之中寻到一人是极其困难的，何况我也不知道如何从那一界回到我们这一界的法子。”
胡金袖甜甜一笑，她的笑容平静，她的神情依旧自若，没有半点勉强的神色，她望着萧飞雨道：“我明白萧姑娘的意思，我这一去即便前往了那一界，未必可以寻到楚风！即便寻到了楚风，也未必可以带着楚风从那一界回答，即便是有机会和楚风从那一界回来，那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萧飞雨面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她神情凝重的望着楚风，她道：“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本就不用别人提点，你自己就应当想得明白，因此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到底去还不回去，三天后，你可以在帝王谷中回答我这个问题。”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话，就被胡金袖打断了，胡金袖微微一笑：“我胡金袖这一生之中还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出生入死，但我想尝试一下。”
“为了楚风？”萧飞雨的神情有些动容了。
胡金袖笑了笑，她笑容淡然而恬静，和平日的胡金袖全然不是一个人，虽然现在胡金袖依旧是一袭黑袍，衣袖是金色的，看上去高贵优雅，但任何人看见此时此刻的胡金袖都不会任何胡金袖就是那个身轻如燕的胡金袖了。
身轻如燕胡金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种没有任何把握的赌博呢？
“倘若这个问题你是当着楚风的面问我，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否定的，并且对着他的脸就甩两巴掌；现在你问我，我也会毫不犹豫肯定的，楚风本就是无情的剑客，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是我的厄运，倘若今生今世我没有遇上这样一个男人，我这一生应当逍遥快活得多，但倘若我这一次没有遇上楚风，那也应当算得上我这一生最大的不幸，相信关于这一点不但我是这样想，或许上官小仙、公孙兰、梅吟雪、风四娘以及那位仙风道骨的慕容惜生仙子也是如此思忖的吧，因此这次设下的赌局虽然对我来胜算很低，但我胡金袖终究不会败在除开楚风以外的任何人手中。”
她说得很平静，但很自信，她的语调很平和，她的神情很从容，似乎这本就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并不算什么的决断。
萧飞雨的神情动容，她望着胡金袖，她忽然从胡金袖身上看到昔日自己的影子。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此时此刻她无论什么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她并不了解胡金袖，但了解做出这种决定下的女人，一旦女人做出了这种决定，那就已经是无可转寰了，除了死，世上还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个女人呢？
萧飞雨没有拒绝，她只是对着胡金袖说了一句话，她道：“入谷，陪我喝酒。”
胡金袖没有拒绝，现在她也有些想和萧飞雨喝酒了，但她绝对不能喝多，在没有找到楚风，没有确定楚风的生死以前，她绝对不能喝多。
美酒，佳人，但没有男人，只有三位绝代佳人。
风四娘喝酒肆无忌惮，她一旦也不担心，一点也不在意。
在没有见到萧飞雨以前，她并没有想过喝酒，更没有想过喝很多酒，即便是见到了萧飞雨，她也没有想过喝许多酒，可胡金袖的那一席话却让她准备喝酒了。
她原本是准备和胡金袖一起去找楚风的，但现在她发现她已经不太适合去找楚风了，因此她喝酒，她喝酒喝的不少，一坛酒已经下肚，但她依旧没有醉。
她望着萧飞雨，也望着胡金袖。
她望着胡金袖道：“劝君更尽一杯酒，昆仑山上无故人，今日你不能喝醉，但这杯酒你不能不喝。”
胡金袖喝了，她没有拒绝。
此次之行他不能不感谢风四娘，她甚至对风四娘还有一些歉意，她可以感觉得出风四娘对楚风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但这些话风四娘是从来没有说出来的，不过她说出来的。
她本不应当说出来，但她不能不说出来，她并不希望风四娘陪着她一起去做一件她也没有一丁点把握可以办到的事情，因此他不能不说出这一席话。
风四娘并没有坚持同她一起前往昆仑，这一点已经在她预料之中，现在她只希望风四娘再笨一点。
可风四娘既然在江湖上被人称为女妖怪女魔头，这种女人怎么可能笨呢？
在喝酒的时候，风四娘已经明白了胡金袖的想法，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说什么了，她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不过她要送行，她要亲自送胡金袖到昆仑之巅。
萧飞雨离开了帝王谷，她是和风四娘、胡金袖一起离开的，路上他们已经接到了慕容秋荻传来的消息，已经知道了海天孤燕，甚至她们已经做好了应付海天孤燕阻拦的准备。
昆仑山，海天孤燕并不在昆仑山，但萧飞雨、风四娘、胡金袖已经来到了昆仑山了。
此时此刻，楚风已经准备离开绝仙谷了。
战胜了神将，他已经有离开绝仙谷的资格，不过他要见魔——只有魔才知道如何离开绝仙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