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无情多是痴情人
神、魔。
两人昔日是夫妻，但如今却已是相互对立的局面。
摩诃无量长生不老，理想抱负，人生的一切都可以在今日之战以后得以实现，又有什么人可以拒绝这种诱惑呢？
身为神者本应断绝七情六欲，可神终究并非真正的神，他有七情六欲，因此他虽然自称为神，但他终究是人。
身为魔者本应逍遥天下，任意妄为，可魔终究并非是真正的魔，她有抱负她有理想，她有魔渡众生的梦，因此她也终究是人。
两位自称神或魔的人，此时此刻她们面对了一场足以成为媲美至高无上神魔存在的机会，只要神杀死魔或魔杀死神，他们就可以得到对方的摩诃无量，练成真正的世界本源摩诃无量，真正长生不老，真正天下无敌，也可以实现一直以来都徘徊在她们心中多年的理想，这种诱惑又有什么人可以拒绝呢？
魔兵没有杀死神的执念，昔日即便她死在神调制毒药之下一次，可她依旧没有杀神的执念。她不杀神并非是因为他爱神刻骨铭心，只是因为在她看来神的生死个人的仇恨，远远没有一直以来就存在他心中的理想来得重要。
今生今世若可以实现魔渡众生天下平等公平的理想，就算让她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呢？她无悔。
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她没有杀神的想法，可此时此刻神却已经想要杀她了，神要得到他的地极摩诃，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并不在乎神是不是可以练成真正的摩诃无量，可此时此刻她不能死，她的理想梦想，她的魔渡众生计划都还没有实现，因此她如何能去死呢？？
除此之外她现在还有一个不能死的理由，她不能让神得到摩诃无量。
倘若神真可以创造神国，施行神临天下的计划，她就算身死也没有关系，可她发现此时此刻的神即便实现了神临天下的计划，建立了永恒神国，成为了长生不死的神，统治了天下，可又有什么人可以保证用卑鄙手段得到长生的神会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呢？
人的**是永无止境的，因此她已经不相信神了，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地极限摩诃交给神，她不能死，现在她甚至可以说没有其他选择了，她唯有杀死神，只有杀死神，她才可以不用死，她才可以阻止神的**，她也才可以继续实现她的魔渡众生的计划。
此时此刻的白素贞已经没有选择了，她一定要和神交手，并且只能击杀神。
这场决斗没有其他人插手，神是骄傲自负的人，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迄今为止在神眼中看来，天上地下也只有魔也只有这位她昔日的妻子白素贞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并驾齐驱，因此此时此刻又有谁有资格参与这场旷古绝今的决战呢？
神将没有资格，即便追随他身边有将近两百年的法海也没有资格这个。
神望着魔，望着已经准备出手的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道：“自从我知道你没有死以后，我原本一直担心你会不会来找我报仇，后来我明白在你眼中魔渡众生的计划远远比我更重要，因此我也就放过了你，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最终还是要找你，而且主动找到你！地极摩诃，白素贞啊白素贞，你实在不应当修炼这种武学，或许你根本不应当存在于这个世上。”他一手握剑，一手高举，抬头望着万里晴空，轻声叹道：“世上竟然有了至高无上的神，又如何需要魔？天上地下岂非只能有一个太阳？”
魔冷笑不已，她申请不屑望着神，仿佛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她道：“你实在不应当找上我，找上我是你所有计划中最大的败笔。”
“败笔？”神微微一笑，他看上去自信甚至自负，望着魔道：“或许吧，白素贞，我们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见，也有一百多年没有交手，就让为夫看一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吧。”
没有什么赘余的言语，只有瞬息间的交锋。
漆黑如墨的长平剑，虚空仿佛都被这一剑割裂，漆黑的剑芒瞬间将魔囊括其中。
魔神情不变，这一剑虽然精妙，可又如何能制服她？她一挥手，掌纳风云，半空之中凭空出现一股飓风，飓风飞旋，刹那将可怕犀利足以断石切金的锋锐剑芒瞬间剿灭。
神淡淡一笑，显而易见并不惊讶，他缓缓伸出那干枯而粗糙的右手，右手一挥，他的手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龙形剑芒，一剑朝着魔隔空斩下，数百丈的剑芒竟然凭空形成。
剑芒驰骋劈空而下，一块巨大的石壁在遇上龙形剑芒如泥土一般瞬间切下，这一道剑芒的锋锐竟然比刚才哪一剑还可怕数倍。
魔眼中也没有诧异，她自然是看得出此时此刻的神使用得并非是昔年她和神一同创立的移天神诀和不灭魔身，而是天极摩诃的造化之力，显而易见神并不准备和他拖延下去，希望快速决定胜负，得到真正的摩诃无量。
魔身躯漂浮在半空中，她也不想和神拖延下去。
当今世上倘若说谁最了解神，那自然是魔无疑，魔知道若论医卜星象等方面，或许她比神要高一些，倘若论武学造诣，她却并不如神，倘若来回交锋下去，时间一长极有可能被神寻找到破绽，因此她也想在神还没有看穿他的招式特点之上和神决出胜负，否则时间一长，她便难以有取胜的把握了。
空中风云涌动，天地无光。
两人撄锋不止，此时此刻的两人仿佛化作了真正的神魔一样，此刻两人所使用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武者的领悟，一举一动之间竟然可以引动天地异变。
普佛山上时明时暗，山石滚滚，土木横飞，大片大片的山体被削平，。仿佛世界末日降至一般。
法海神情不变，可眼中的苦涩却更浓重了，他一直挽着高空中交锋的两人，甚至口中忍不住发生了一声叹息声：“快了，快了。”
神将本就是一位武学狂人，这种武道巅峰的高手交锋，他本是绝对不可能错过的，更不可能分心的，可此时此刻他却还是听见了法海的言语。
他伸手抓住法海的衣衫，一双眼中甚至流转血光，望着法海，嘶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神究竟有什么计划，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
身体剧烈摇晃，法海口中不停吐血，可没有挣扎，只是感觉被神将摇晃累了，才拂开神将的手，望着已经交锋得如火如荼，随时可能决出胜负的神与魔，这才慢慢道：“神将，以你对神的了解，你认为他会不会实现这种计划。”
神将皱眉，在他的记忆中神似乎从来没有对魔也就是白素贞流露出杀意过，但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又如何解释呢？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没有抓住，神将挠了挠头，他开口望着法海，冷声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他的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的，因为他看见法海忽然跪下了，只听法海的声音在他的耳畔想起：“神，一路走高。”
远方，神、魔交锋已经步入最后的阶段。
神、魔同时叫天极摩诃、地极摩诃运转到最巅峰的境界，欲在一招之间决定胜负。
两股至强至大的力量在普佛山上空如闪电般飞掣而去。
神与魔都已经将毕生所学都融入这一招中，这一击不是要对手的性命，便是要自身性命。
这一次交锋无论是神还是魔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没有到真正交锋的时候，没有谁有胜利的把握。
招式撄锋，可即便胜负已分，无论是神还是魔，都不知道两人这一招交锋究竟孰强孰弱。
魔一双美丽清澈的眸子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忽然发现神聚集于双手见的摩诃无量竟然在快要交锋之时消失了，她的双掌狠狠印在神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喷在了他的身上，同时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子神的胸膛不但想着她的身体涌入。
这一刻，魔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生一种不可思议脱胎换骨的变化。
白素贞披着黑袍，而黑袍在这一次交锋之中已经飘飞了去，她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看上去时而虚时而实，不过随着那种奇怪的力量涌入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渐渐实质化，不再虚幻缥缈。
摆阵一只手提着神的后背上的衣角，望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败了的神。
神脸上没有半点失败的不甘心，脸上实在还带上了灿烂的笑容以及一种难以解释有点像解脱，又有一点像高兴的情绪。
他拉着魔渐渐实质化，不再虚幻的手臂，轻叹道：“这才是白素贞，这才是艳冠天下举世无双的白素贞，本座的妻子。”
这句话落下，神闭上了眼睛，气息彻底消失，只余下一具苍老得不成人形的尸体。
法海双膝跪倒在地上，磕头叹道：“神，一路走好。”显而易见他对这种局面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魔抱着神，她立在半空中。
此时此刻的魔已经融合了天极摩诃、地极摩诃，练成了真正的摩诃无量，可以说此时此刻的魔是神，是主宰这方天地的神，天上地下还有什么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呢？又有什么人和她交锋呢？
她静静立在半空，如同一座孤峰，一座永恒的孤峰，她眼睛望着法海，没有说话。
法海对着神三叩首以后，站起身望着魔，依旧不急不缓，淡淡道：“魔，世上无论人神还是什么人都已经没有法子阻止你实现魔渡众生的计划了，我法海愿意遵从神命追随你左右，帮你实现魔渡众生的计划。”
魔沉默，法海低头立在魔面前。
良久，普佛山上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声音。
天地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