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长安
长安是大镖局司马超群、卓东来的地盘。
但同样也是金钱帮的地盘。
金钱帮的总舵就在长安。
上官小仙原本并不想到长安来，她这一次游玩主要是想见楚风的，如今楚风不到长安，因此她不想到长安，可她偏偏不能不到长安，因为言青衣、李红袍已经抵达长安了。
车夫是荆无命，世上很难有人想象荆无命化身车夫的样子，世上也很难有人会去想荆无命会去但车夫，但事实上此时此刻荆无命就是一名车夫，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车夫。
马车行驶进长安城，这原本是一辆豪华的马车，但一路奔走，就算再豪华的马车也会有些破旧，因此这辆马车虽然起眼，但也并不太起眼了，不过对于这些无论是荆无命还是上官小仙都不在意，他们现在只在意两个人：言青衣、李红袍。
上官小仙坐在车厢内，却已经忍不住伸出了一只手，开口问道：“言青衣、李红袍为什么会选择在长安定居？”
荆无命自然不知道，他是最近才收到李红袍言青衣在长安定居的消息，他摇头道：“至少长安风景不错，而且热闹繁华，对于老人家来说是一个能够享福的地方，不过这应当不是言青衣、李红袍居住在长安的原因。”
“那有什么原因？”
荆无命冷冷道：“或许是因为言青衣、李红袍故意让我们在长安找到他们。”
上官小仙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的确有这种可能，可我现在有什么法子呢？”
荆无命一边赶着马车向着小巷子内走，一边开口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法子。”
“找大镖局的司马超群、卓东来？”上官小仙笑吟吟道。
荆无命冷冷道：“至少司马超群是愿意帮我们这个忙的，而且无论大镖局如何，和我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
上官小仙微笑叹道：“不错，无论司马超群出了什么事，和我们金钱帮都没有一丁点关系，不过我却希望司马超群、卓东来可以顺利一些，至少早到言青衣、李红袍的时候顺利一些。”
荆无命没有说话，他已经将车停到了小巷，准备去大镖局了。
大镖局的大当家是司马超群，二当家是卓东来。从大镖局闯进之初，这一点就没有改变过，至今也是这样。
清楚了雄狮堂朱猛以后，大镖局迅猛扩张，如今可以算得上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镖局了，长安洛阳一带，基本上没有哪个镖局的规模，可以和大镖局相提并论。
不过无论是司马超群还是卓东来都没有急于扩张。
他们都是江湖上绝顶聪明人物，他们明白如今的大镖局虽然是兵强马壮，但内部却存在不少叛逆分子，倘若不清楚这些人，大镖局内部始终存在隐患。
自雄狮堂分崩离析以后，司马超群、卓东来就已经开始清除大镖局内部隐患了。
大镖局联盟创立之处，一共有三十九路绿林豪杰加入大镖局联盟，再加上雄狮堂分裂，最终一共有四十路绿林豪杰加入大镖局。
不过如今这四十路绿林豪杰中的其中三支被清除出大镖局，其余的三十七支镖局联盟的人也遭到了清洗。
如今的大镖局实力虽然没有过去那么大，但人心之齐，却也算得上世上少有联盟帮派可以比得上。
不过即便如此卓东来和司马超群都没有立刻扩张的打算，他们准备将大镖局的根基再稳固一些，然后再继续扩张。
这一年多以来，无论是司马超群还是卓东来日子都过得非常充实，整个人也都非常亢奋，不过到昨天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因为他们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金钱帮帮主上官小仙的信件。
上官小仙信件上只有一个请求：请大镖局寻找言青衣、李红袍这两个人。
信件如今摆在大厅内，摆在卓东来、司马超群两人的面前。
两人望了望信件，也望了望对方，半晌没有开口，不过终究需要有人开口，司马超群开口了。
此时他正在用早餐。
他的早餐很丰富，三个鸡蛋，一块牛肉，一大碗面。
而此刻他正在吃面，他吃了一口面，才开口道：“言青衣、李红袍，江湖还有几个人知道这两人。”
卓东来喝了一口波斯葡萄酒，摇头道：“知道这两个人的人没有多少了，但知道这两个人的人却没有哪个不忌惮他们。”
“你呢？你忌惮他们不？”
卓东来诚实道：“我是人，自然忌惮他们。”
司马超群将碗里面吃完，瞪着卓东来道：“那现在上官小仙请我们帮他找言青衣、李红袍这两个人，我们应不应当帮她去找？”
卓东来依旧不假思索，道：“要。”
“为什么？”
卓东来望着司马超群道：“因为楚风。”
司马超群原本还想开口，可听见楚风这两个字，他的嘴巴好像被封住了一样，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楚风不是他们的朋友，但楚风帮了他们大忙。作为一个江湖人，因此他们不能不帮忙，不能不忙楚风的忙。
卓东来没有看司马超群的面色，他淡淡道：“上官小仙离开金钱帮就是为了找楚风，而且他在无争山庄找到了楚风，同时也见到了言青衣、李红袍，而言青衣、李红袍甚至于萧四无都是为了楚风而去了，因为这个忙我们不能不帮。”
司马超群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冷冷盯着卓东来道：“那你知不知道言青衣、李红袍是多么厉害的人？”
卓东来道：“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上官小仙请我们找人，未尝没有算计我们的意思，可我们不能不找。”
司马超群冷笑一声，不说话。
卓东来却笑了，他笑着又饮下了一杯波斯葡萄酒，轻声叹道：“我知道你虽然很生气，可心中却已经下定决心去找了，可你却顾忌我，因此才继续生气，可你完全不用继续生气，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会去找楚风的。”
司马超群愣住饿了，他望着卓东来。
卓东来面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他望着司马超群淡淡道：“楚风对我没有救命之恩，但他已经算是你的朋友了，而你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司马超群凝视了卓东来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道：“东来，你似乎已经变了。”
卓东来微微一笑，道：“每个人都在变，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我们现在应当想得却不是我的事情，而是在想如何才能在长安找到言青衣、李红袍，或者说言青衣、李红袍这两个人根本就不用我们去找，他们也会自己出现。”
司马超群不知道，他道：“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你无论什么处理都可以，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不过我有一点条件。”
卓东来望着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脸上带着笑意，他拍了拍手。
很快一个丫鬟端着一碗面上来，他将面递给卓东来，微笑道：“这些年你至少应当吃一吃面，面虽然不好吃，但不吃却会饿。”
卓东来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吃面，以前他常常吃面，但现在他吃面的次数却没有几次了，他喜欢喝酒，早上的时候他喜欢喝波斯葡萄酒。
世上有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小孩、少年、青年、中年、老人、男人、女人、少女、少、老妇……
在许多人看来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在不少人眼中看来，世上大部分人都差不多。
不过世上有一种人，不管什么人看来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一个老头，一个老妇人。
老头老得头发都没有几根，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起了褶皱，他现在似乎只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老妇人倒是比老头年轻不少，不过她也已经老了。
这些日子对着镜子，他发现头发又白了不少，每到这个时候她就非常恼怒，甚至想要杀人。
不过她终究不是以前的她了，以前她想杀人就一定会去杀人，但现在即便她很想杀人，也不会去杀人了。
她曾听人说越老的人越讨厌杀人，这句话在她看来并不正确，不过对于她来说却算得上是正确的，至少现在她一点也不喜欢杀人了。
她转过身，用那依旧还算明亮的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几乎要睡过去的红袍老头，踢了一脚，见老头醒来，她才板着脸冷声道：“你天天呆在家里没有事做，为什么不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老头有些无奈望着还穿着少女才穿的青衣老妇人，轻声叹道：“我也想去打探消息，只不过这里是长安，我又怎么可以去打探消息呢？”
老妇人知道老头说得是事实，可还是忍不住愤怒，她又提了老头几脚，冷笑道：“你不去打探消息也可以，就走开一点，免得我见到你心烦。”
老头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起身了。
很早以前他就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小女孩还是大女人，无论是老女人还是年轻的女人，她们都喜欢发脾气，因此在她们发脾气的时候说话，那是再做世上最蠢的事情。
当然他还知道一句话：一个女人如果愿意常常在你面前发脾气，自然就是已经爱你入骨髓了。
因此他虽然叹气，但还是非常高兴。
一个人可以老到他这种地步还有人喜欢，那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