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泾县周边某一个小村落里。
真该说荀攸不愧是有俩个孩子的爹啊。
“对了,若是不好好写, 想要应付一番的话,会加量的哟。”荀攸笑眯眯的补充道。
刚才还想随便写写的阿蒙瞬间蔫了,他整个人都瘫软在桌上烦躁的在桌面上滚着脸。他最烦读书了,他是要做武将的人干嘛要去看竹简?那上面写的字密密麻麻的,看一行就感觉脑袋发晕,谁能全部读完啊?!
阿蒙盯着那竹简, 发现里面还有不少他不认识的字,更加烦躁不愿意去看了, 无聊的侧着脸去看身边面无表情人。
比起看完一行就歇菜的阿蒙, 冶儿也强不到哪儿去,她虽然努力的读到了第二行,可是途中跳过的字太多了,根本就没弄懂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这本书上写得又是兵,又是道天地什么法的, 冶儿看得稀里糊涂的。
荀攸见俩孩子还没开始抄呢,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无奈一笑,贴心的解释道:“对了,这是本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书,当然,实战时可不能太过依赖这书,不过对初学者的你们来说这本书足够了。”
“兵法?”冶儿和阿蒙听后眼睛忽地变亮,之前还惆怅怎么抄的想法一扫而空,俩人默契的摊开手边的空竹简,借着灯光,乖巧的拿起毛笔开始边阅读边写字。
一个人阅读起来或许很困难,但遇到不会的地方俩人一起商量的话,进度就会加快很多。
荀攸相信日积月累的友情是最坚固的,他借着惩罚的幌子特意培养阿蒙,私心只是为了给阿冶培养出一个助力。冶儿身为女子,若日后真得入了军营,那么阿蒙的存在会帮她很大的忙。尤其是议会时,有阿蒙在的话,冶儿多少也可以借着阿蒙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明明就知道心中期待的那件事发生的几率极小,却还是没忍住做下了这么一番乍看下不显眼的安排。
冶儿和阿蒙贪婪的吸允着竹简上的兵法,不懂得地方就抱着竹简去找荀攸询问。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车队行至南阳荀攸就提出了辞别。
他临走时,还特意去找冶儿道:“若日后遇到麻烦,阿冶尽管来颍川找攸,攸暂时还没有再次入仕的打算,平日里很是清闲。”
荀攸不知道他这番隐晦的告知冶儿听不听得懂,他只希望这孩子能记住这句话。哪怕反应慢些也不要紧,只要记得他在颍川等她来就好。
与荀攸分别后,冶儿和阿蒙也日日抄写着兵书剩下的部分,而且又约定每日清晨一起对练。经过挨罚后,冶儿和阿蒙在力气上都有所收敛,懂得了对练要点到为止,最重也只不过打青了小伙伴的皮肤,这到让黄盖和邓当俩个监护人很是惊讶了一番。
遥想这俩小时候,可从没有这么懂事听话过。
返回长沙的这一路上,精力旺盛的俩只小家伙不但再发生伤人事件,关系还蹭蹭的往上涨起来,如荀攸所料,俩人在路上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抵达长沙城后,邓当便交工揪着阿蒙离去,大概是去跟这臭小子好好算算他偷偷跟来行军的事。
阿蒙丝毫不知道一会就要听自家姐夫的碎碎念,还有心情对冶儿挥挥手。
冶儿回应了几下后,便乖乖的跟着黄盖身后护送大公子回孙家。
终于返回久别的家中,孙策刚带着蔡琰进家门就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所有人都在议事厅内,不只是父母亲都在,连二弟孙权,还有年纪尚小的四弟孙翊也在场,只是唯独没见着妹妹尚香。
孙策皱皱眉,对父母介绍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蔡琰,蔡琰对俩人见礼后,吴夫人喜得不得了,当即起身拉住了蔡琰的手,开心的说:“好孩子日后把这儿当自个儿家就好。”说着,带着蔡琰离开议事厅,带她去暂住的房间看看还缺什么。
吴夫人特意带走蔡琰回避后,孙策将岳父蔡邕在长安的情况对孙坚说了。并且将吕布所作所为都毫无保留也都一一告状给了孙坚听。
孙坚早就知道吕布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孙策,万幸荀攸很靠谱,没让他儿子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他点头道:“这会正是先主与人主交替时,人主又年幼朝堂难免凌乱些,你岳丈如今很得董卓的心,吕布轻易不敢动他,日后又有你做他女婿,你只要不犯大错好好经营事业,便能给你岳丈撑腰,朝堂上其他人想要动他,还得考虑考虑你乐意不乐意。”
听了父亲这番话,孙策才放下心来,准备一会去见蔡琰时就跟她说说,让她别太担心。
孙策想罢,只听孙坚又道:“伯符,为父年纪大了,你送回聘到蔡家女儿的书信后,为父就上书辞退了长沙太守一职,过不了多久人主便会下来敕令,到时候你也会被分出去,直到为父离世为止都不准再回孙家。”
孙策虽然早已做好了离家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突然。
“阿父,策……”孙策看着父亲孙坚严肃的表情,滚到嘴边不愿离家的话又吞了进去。
为了孙家长存,他此刻别无选择。
“为父与你母商议了,想提前在长沙就为你与蔡家女儿办婚礼,虽然仓促了些,可也是迫于无奈,你阿母这会也该与那孩子说了。不过那孩子还未及笄,你得答应为父,蔡琰未及笄前不准碰她。”
孙策沉默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下了孙坚的要求。
孙坚又道:“策、权、还有翊儿,为父从不曾与你们三个说些家里老一辈传下来的家训,一方面是不想太压制你们的性子,另一方面也是考虑你们太过年幼些,只是经历了这次,为父想开了,若是为父有不好,也不怕你们三个走歪路。”
孙策越听越觉得自家父亲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不赞同道:“阿父乱说什么呢,什么不好,你定能长命百岁。”
孙坚摇摇头,继续道:“你们三人且听好,咱家祖训第一条就是妾室庶子乃祸家之根,续娶为父不管,但你们若是敢在正室在世弄回那些乱七八糟的,为父死不瞑目!若日后无子继承,尽管去兄弟间找合适的孩子过继,你们三人都记清楚没?”
孙策、孙策和孙翊不懂父亲为什么把这个看这么重,却还是乖乖的点头应下。
孙坚满意点点头,又与三人讲了些比较大众的兄弟和睦的家训后,才停止训话。
孙策见孙坚不再说话,问出了从刚才就有些好奇的疑问道:“阿父,怎么不见尚香?”若是平日里,尚香早就起哄的喊着要哥哥娶大姐姐了,这会竟然没来议事厅也太奇怪了。
孙坚答道:“你妹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在屋里休息,你去看看她吧。”
孙策应下离开后,孙权担忧的看着捂着胸口喘粗气一直在逞强的自家父亲,问道:“阿父你感觉如何?为何不与大哥说清楚?”
孙坚摆摆手,缓缓道:“给你大哥少点烦心事吧,别去跟他说为父与尚香回来的遭遇。”
孙权与弟弟孙翊对视一眼,虽然心里不赞同父亲的决定,却还是听话的应下了。
冶儿比孙策早来找尚香,只是她一进屋便被屋内的药味顶的倒退几步,再进屋就见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尚香一脸病容的躺在床榻上,她右手放在外,左手收入被中正在休息。
明明分开前还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床榻上的尚香本就睡得不踏实,听见有脚步声还以为是侍从来送饭,睁开眼就见小伙伴站在那儿。
“冶儿,你回来了!”尚香很开心,想起来却浑身使不上力,她尴尬的笑笑道:“你好不容易回来,我却染上了风寒,你快别过来了,再传给你。”
“不怕,冶身子壮士着呢。”冶儿丝毫不在意,去桌边倒了杯水给尚香端了过去,喂她喝了一些后,将杯子放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又将想起身的尚香扶起坐好,贴心的给她在身后垫了个软枕。
尚香许久没见小伙伴,发现小伙伴不止有些黑了,个子也隐约比之前高了些,她好奇道:“冶儿你跟兄长他们一起去长安都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说吧。”
尚香用右手拉着冶儿,直到她将一路的见闻都讲了,才满足的松开手。
冶儿见尚香满足,想起一直揣在怀里的物件,连忙拿出来道:“这个,是冶在路上刻的。”
尚香看着冶儿手心中那刻着虎型的圆形木牌,那是个做工有些粗糙,可是表面却被打磨的很是光滑的木牌,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这份心意却让尚香开心的合不拢嘴。
“这是冶儿刻的吗?”尚香开心的接过,比量了一下后问道:“冶儿你说我穿根绳挂在脖子上好不好?”
“都好。”
冶儿很高兴尚香能喜欢她做的木牌,俩人一直聊到孙策来了,冶儿才回避的离开。
尚香又跟孙策聊了会,收了不少好东西后,送走孙策又躺下休息。
尚香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抬起一直藏在被子里的左手。她的左手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绷带,掌心隐隐传来疼痛,让尚香额头冒出冷汗。
那日他们被黄祖阻击,箭矢飞来时,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一发差点要了父亲一命的箭,手掌被疾矢贯穿伤到了筋骨,大夫说哪怕伤口愈合,日后执笔也会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