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满市的一栋高档别墅里,环境优雅,灯光柔和。
只是弥漫的气氛有些冷肃,人的心情也不似周围的环境那么平静祥和。
“什么人干的?”一个男子寒着脸问道。他的脸本来是坚毅的古铜色,现在浮现出许些苍白,神色是凝重而惊骇的。
罗特,吉满市市长——吉满市实际的统治者罗纳其的长子,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在吉满市乃至整个沙歌国,威望和名气都如日中天。
“公子,这事尚未查清楚,只知道那里所有的别墅都被烧毁了,人都死光了,瑞恩失踪了。”下属回答道,“有消息称这事跟一个叫狗剩的男人有关,不过这个人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了消息。”
“狗剩……就是那个跟艾雅公主走得很近的男人?”罗特沉吟道。
“是他。”
罗特沉思片刻,说道:“他跟瑞恩无冤无仇,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再说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来,我看这其中另有隐情。”
“公子说的是,这件事如果没有魂兽或者重装战士帮忙,是做不成的。”下属说道。
“魂兽,重装战士……”罗特冷笑,“在吉满市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谁要有这么大的手笔?”
“包括我们在内也就只有两三个家族有这能耐和手笔。”
“那你猜猜会是谁对瑞恩下手?”罗特问道。
“小的猜不出来。”
罗特冷哼一声,说道:“你下去吧。”
下属退下后,罗特掏出手机,迟疑了片刻,拨了一串号码。
“喂,哥,磕了什么药让你大晚上的想起了我?”手机那头传来了弟弟罗勃的声音。
“怎么,不磕药就不能想一下你么,难道只准女人想你,男人想想就不行了?”罗特跟这个弟弟的关系说不上太好,但毕竟是亲弟弟,他没必要见外。
“行,要是别的男人想我的话我一定把他切了,但如果是你那就另当别论了。”罗勃笑着说,“说吧,我的哥,找我有什么事?”
“昨晚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啊?”罗勃疑惑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别装糊涂,有一说一。”罗特认真说,“昨晚瑞恩被人灭门抄家了,你想必不会不知道吧?”
“看你说的,吉满市又不大,他那里这么大的火光我能不瞧见么。”罗勃回答道,“只是我只能撒泡尿,也救不了那么大的火啊。怎么,你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最好不是你。”罗特闷声说道,“要是你不小心把汽油打翻了,引燃了他家的那几间茅房,那我和父亲都要被你拖累!”
“没这么严重吧?”罗勃依旧笑着说,“别说不是我,就算是我,烧他一个黑道小流氓的几间房子又算得了什么大事,我们还怕他不成?”
“看来你是不知道瑞恩是怎么爬到今天的位置上来的。”罗特说,“他就是一条疯狗,疯起来连自己都咬,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莫拉市的一家地下酒吧。
诺森看着弟弟和一个叫卡多瑞的年轻人从后门进来,还抬着一个受伤的男子,便皱起了眉头。
他来到房间里,看向诺德,问道:“这是什么人?”
“我的朋友。”诺德回答,“快想办法救救他,他看起来快不行了。”
诺森和弟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胖了些,脸的横肉更多也更为白嫩。他盯向床上的狗剩,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他伤势很严重,胸口的枪伤没有痊愈,子弹似乎还在里边,很可能会感染。”
诺德急忙对卡多瑞说道:“你和我哥哥在这里照看狗哥,我去叫医生来。”
“要不把狗哥送到医院去吧?”卡多瑞提议。
“不能送医院。”诺森说,“那样做的话会暴露你们的行踪,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们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但是诺德既然带你们到我这里来,说明你们做的事一定见不得光。还是让诺德去请个信得过的医生来吧。”
医生在房间里给狗剩动手术治伤,门外诺森、诺德和卡多瑞焦急地等待着,期间诺德把在吉满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诺森。
诺森听完后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过来不知道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医生的助手出现在门口,对门外三人说道:“怪事,真是怪事!”
卡多瑞急忙问:“什么怪事,狗哥变超人了?”
医生的助手咽着口水说道:“这个人,这个人——他,他没有心脏……”
门外三人同时一惊,异口同声道:“没有心脏!?”
房间里,医生正在给狗剩包扎伤口,诺森、诺德和卡多瑞匆忙走进来,看到的是一地的染着鲜血的绷带。他们注意到一旁桌子上那个染血的小盘子,里边有一颗亮闪闪的子弹。
诺德拉过忙碌的医生,问道:“怎么回事,狗哥——你的助手说的是不是真的?”
医生点头,神色非常不自然,不知是恐惧还是惊异,回答道:“是真的,先生。我给他取出子弹的时候,发现他的胸腔里确实没有心脏。”
诺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瞄了瞄床上狗剩的那张惨白得可怖的脸,又转头看了卡多瑞一眼,发现卡多瑞这时候也是面白如纸。
他强作镇定,问道:“胸腔里没有心脏有什么,难道是一团死肉?”
医生摇头,惊魂未定地说道:“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子弹传过胸口嵌在了他的后背上。”
见识博广的诺森对这样荒唐的事情半信半疑,问道:“心脏会不会在他身体里别的地方?有些人天生比较怪异,心脏位置和常人不同也不是稀奇的事情,你仔细检查一下。”
医生转头看了狗剩一眼,认真地又摇了一下头。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
地下酒吧里,诺德这些天帮哥哥看管着酒吧,处理酒吧业务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卡多瑞有事没事就往河边加油站跑,魂之力的买卖泡汤了,他现在极为惦记出售飞船残骸的事。
河堤上,诺森看着那个苏醒过来不久就到河边吹风的奇怪男子的背影,他的黑色风衣在月光下像恐怖的旗帜在飘扬着,月色很浓,但黑暗更盛。
诺森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向前走了几步,迟疑片刻,问道:“我听诺德说你叫狗剩,是个东方人,而且失忆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简单的人物。”
狗剩张开双臂,拥抱着从河面上吹来的冷风,他的背影在咧咧的风声中显得有些狰狞。
“不是简单的人物。”他的话中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那会是什么呢?”
诺森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说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
狗剩豁然转身,截断了诺森的话,说道:“我希望自己是个简单的人,最好能像猪一样不用思考。”
诺森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平凡简单是好事,但你不是注定不是这样的人。”
狗剩有些诧异,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没有心脏。”诺森说出了最明显的例子,“普通人没有心脏根本不能存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我没有心脏……”狗剩下意识捂住了胸口,“我为什么会没有心脏?”
“谁知道呢?”诺森说,“或许只有你那失去了的记忆能够解释。”
“或许,这也是我必须要找回它的原因。”狗剩淡然说,“不然我会一直茫然下去。”
“是的,平凡不等于茫然。”诺森说,“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有在茫然的时候才会平凡,你应该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可怕?可敬?或者两者皆具。”
狗剩面无表情,转过头去,看着河面上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风越发的寒冷。
许久,他才开口说道:“那依你的意思,我该不该继续寻找我的记忆?”
诺森笑了笑,说道:“你的问题在我这里没有答案,你得问你自己。”
狗剩茫然道:“我很乱。”
诺森无奈地摇头,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可能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你自然会有答案。”
狗剩轻笑,说道:“承你吉言。”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平静:“不管能不能找回记忆,我都会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无论我是什么人,我都会把你们当初朋友,虽然我似乎并不属于这里。”
风越发的猛烈,吹得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呼呼作响,他的黑发飘洒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夜幕中所有的星星都隐身不见,只有那轮圆月皓洁如玉。
诺森有一股烈焰猛然间在胸口腾起,血液膨胀,心跳声砰砰如震天的战鼓一般。
这个没有心的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时候,语气如此坚定,让人听了深信不疑。
诺森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结交这个朋友究竟是福是祸,但他知道在这个人身上,他将会得到一些有生以来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都无比的惊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诺德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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