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卡多瑞看到安瑞泽的房子已经是一片火海之时,亦是被吓得脸色惨白。
“军队要来了,快找人。”狗剩提醒道。
此刻的莫拉市,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莫拉市,在极远的地方都能听得这座城市中传来的一阵阵爆炸声,抬眼看去,整座城市一片红光。
空中、地上、城里、城外,到处都是两个势力的军队在较劲,炮火对轰,已然打得不可开交。
卡多瑞在倒塌的房子里找到了安娜,卡多瑞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小妮子只是昏迷不省人事,并没有受到要紧的伤害。狗剩也在废墟下边找到安瑞泽老大爷,卡多瑞抱着安娜赶过去,还没有开口询问情况,狗剩就已经朝他摇了摇头。
卡多瑞感到喉咙干涸,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大叔他——他真的走了?”他久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狗剩点了点头,神情漠然。
这莫拉市的战斗说打起来就打起来,动作那么迅速,一点征兆都没有,遭殃的就是这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平民百姓。安瑞泽的死跟其他平民百姓的伤亡比起来又有所不同,因为这很可能不是误炸,而是对既定目标的摧毁。
安瑞泽被炸死的原因,很可能是他跟狗剩有关系,而狗剩是罗拔的头号必杀之人。
“站住!”就在狗剩准备带走安瑞泽的尸体之时,后边的士兵和装甲车也赶到了,“举起手来!”
卡多瑞觉得后面那一句简直就是侮辱人的话,要不你就一枪蹦了我,休想叫我举起手来!
抱着必死的决心,卡多瑞脸上立即露出亲切的笑容,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大哥大哥,误会,全是误会,我们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士兵见狗剩和卡多瑞各自都抱着一个人,大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卡多瑞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们——我们是这旁边的邻居,见到这里出了事就赶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这爷孙俩已经不行了。”
两个士兵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士兵指了指狗剩:“你!过来!我们要查看一个你抱着的那个人。”
狗剩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来到装甲车前,两个士兵从上边跳了下来,过来查看了一下安瑞泽的尸体,眼睛一亮,其中一个士兵说道:“这老家伙的尸身我们要带着,你可以滚了!”
说着,这士兵一伸手要把尸体夺去,但手还没碰到尸体,就觉得脑袋上猛然一阵疼痛,吓得他连连退了几步。他仔细一看,却是站在跟前的这个男人给了他一巴掌,不是打在脸上而是打在了头上。
士兵顿时大怒,豁地举起手中的枪,旁边的另一个士兵也同时举枪。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违抗本大爷的命令,去死吧!”士兵的枪口已经对准狗剩,说着就要扣下扳机。
枪响了,但是枪口是对着天空的,子弹飞向了无尽的苍穹,没有了下文。
开枪的士兵的手已经被狗剩扣住,轻轻一捏,手腕就被捏断。
啊啊啊——不要!
这个士兵发出了杀猪般的求饶声。
说时迟那时快,装甲车里的士兵见外边的情况不妙,立即把装甲车往前开来,炮筒和机枪对准了狗剩。
狗剩快速把安瑞泽的尸体放到了地上,然后一拳两拳就打倒了面前的两个士兵,虽然他们自信有魂之力护体,但无奈遇上了狗剩。
装甲车气势汹汹地撞上来,狗剩一个凌空翻身跳到装甲车上,掀开了门盖钻进去,又是两拳,分别打晕车里的两个人,随后还觉得不解气,用脚分别把他们的双手都给踩断了。狗剩这么大的力道,骨头也要粉碎,再高的医学科技恐怕都不能修复得完好如初。
对于狗剩雷厉风行的手段卡多瑞早已见惯不怪,虽然解决了几个士兵,也夺得了一辆装甲车,但是卡多瑞不打算乘坐装甲车逃离,因为现在正是两军交战之际,坐吉满市的装甲车被莫拉市的军队发现就麻烦了。
“狗哥,我们快走。”卡多瑞催促道,“想办法尽快出城,诺德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狗剩点点头,蹲下去要扛起安瑞泽的尸体。
“大叔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我想他一定不希望自己拖累我们。”卡多瑞说,“而且这里是他的家,他一定愿意留在这里。”
狗剩犹豫了一下,还是扛起了安瑞泽的尸体,转身对卡多瑞说道:“后边的土岗,我们把他安置在那里。”
卡多瑞明白狗剩的意思,说道:“那快走吧,正好顺路出城。”
今晚注定不是平静的夜晚,即便夜已经很深很深。
此时卡多瑞和狗剩已经往西出了莫拉市,正走在一条老公路上,公路年久失修,已经是坑坑洼洼的了。这一带僻静,人少车少,所以卡多瑞才选择往这个方向逃难。
夜色正浓,皓月当空,只是寒风太过凛冽,迎面呼呼地吹拂着人的脸。
沙歌国冬天的气候就是这么奇怪,白天热得厉害,夜里冷得吓人。
没有代步的工具,要想走到河畔的废弃石桥去跟诺德等人汇合可不容易。身后的莫拉市仍处于激烈的交战中,轰隆的炮火声不断传来,任谁都知道,等到天亮这座大城市基本会变成一片废墟。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卡多瑞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这小妮子醒过来以后要是知道她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不知道该得多伤心。”
“是我害了他们两个。”狗剩闷声说,“瑞恩早就告诉过我有人在暗自调查关于我的事,但是我没在意。如果不是我惹祸,他们就是不会引火烧身,你们也不会……”
听了狗剩说出这样的话,卡多瑞很是吃惊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狗哥,你变了。”
“变了?”狗剩抬起头来。
“变得有感情,有人情味了。”卡多瑞说,“刚认识的那会儿,你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我是什么样的?”狗剩问。
“那会儿你像个木头人。”卡多瑞回答。
黎明时分,狗剩和卡多瑞来到河畔的废弃石桥边上,看到了那辆已经不成样子了的黑色小车,但是没见到其他人的身影。狗剩发现车子上有大片的血迹,神情凝重地向四周扫了一眼。
“有什么发现?”卡多瑞问。
“他们应该就在附近。”狗剩回答,“你在这里等候,我四下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看着卡多瑞把安娜放了下来,狗剩正准备去周边转一转,一转身就看到一伙人正朝这边走来,看清了来人,他对卡多瑞说道:“不用去找了,他们来了。”
诺森的死对众人的打击很大,刚刚把诺森给葬了,大家的心情都非常不好,尤其是最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狗剩和卡多瑞。
“可恶!”卡多瑞一拳砸进沙子里,“这个仇非报不可!”
诺德看了看还没醒过来的安娜,问卡多瑞道:“她怎么了?”
卡多瑞把安娜的情况跟诺德说了一下,说到她父亲的死的时候,诺德哀叹一声,然后陷入了沉默当中。
“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吧。”有过类似经历的瑞恩是所以人当中表现得最为平静的一个,“往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诺德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再往前几公里有一个小镇,我们可以暂时到那里落脚。”
安娜幽幽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她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右半边额头,摸到的是一块棉布。
她记得突如其来的一声爆炸,楼塌了,她被困在了里面。熊熊的大火将她包围住,一跟烧红的木头朝她砸下来,她躲不开被砸倒在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自己的脸,真的毁了吗?
她心里一阵难过,随后又是一阵疑惑:是什么人救了自己?
片刻之后这个疑惑就解开了,因为她看到了正趴在床边熟睡的卡多瑞。
也许是累坏了,已经是午后时分,卡多瑞仍旧没有醒来,他的样子有点邋遢,却显得比精心打扮的时候更帅气。
安娜轻轻叹了口气,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陷入了沉思当中。
“安娜,你醒了么?”不知过了多久,卡多瑞迷糊的声音传来。
安娜转头一看,看到卡多瑞正在挪眼睛,挪完之后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她:“真的醒了?醒来了就好,可把我吓死了。”
安娜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搭话。
“怎么了?傻了吗?”卡多瑞笑道,“还是哪里不舒服?”
安娜轻轻摇头,眼中没有什么光彩,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呆呆地问道:“卡多瑞大哥,我爸爸呢?”
“大叔……”卡多瑞支支吾吾答不上话,“他——他——”
安娜见卡多瑞这个样子,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浮现出伤痛欲绝的神色,两眼通红,眼泪说来就来。
她伸手就要扯掉输液管,但卡多瑞抢先一步制止了她。
“没事的,大叔没事,别闹。”卡多瑞安慰道,“你好好养伤,等身体恢复了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说,听话。”
“你骗我!”安娜泪眼摩挲地说道,“我亲眼看到爸爸——他倒在地上,满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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