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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趴在船上伸出手,但是距离林昱太远,根本够不着。林成焦急得用手划水, 试图划到林昱身边, “少爷, 我也不会游水啊。”
“那你怎么会撑船啊?”林昱拼命用手拍水,身边散落一片水花。
“会撑船不代表会游泳啊, 再说了,我这点撑船技术也是前几日您吵嚷着要游湖,我跟渔老大现学的, 少爷您先撑住, 我去叫人啊。”说罢林成双手卷成筒状,对着河面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少爷掉水里了, 快来人啊。”
夏日晴空万里,绿树浓荫,蝉鸣阵阵。每逢夏末时节这蛟河之上莲子已成荷叶老, 很多人慕名前来游湖采莲, 但是晌午时分很是炎热,河面上鲜少有人。
林成喊破喉咙也没见有人来,公子很快就体力不支沉入水里去了。林昱突然觉得腰上一紧,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身,正要试图带着他往水面游去。他侧目一看,身边是一个碧衣女子,水灵灵的大眼睛,精致的鹅蛋脸,一头泼墨似的长发飘散在脑后,因是在水中,女子的衣摆披帛随着灵动曼妙的身姿不断飘扬,如梦似幻。林昱竟一时看得痴了,不禁身体一僵,连划水都忘了。女子连拖带拽把他弄到岸上,只见她长发湿透,脸上淌着水滴,碧色的衣裙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肌肤上,显现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女子见被她救上来的人在打量自己,道了声:“无礼。”然后转身跃进湖中,只剩脚踝上的铃铛铃铃作响,河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从蛟河回来之后,林昱就命人寻找这名脚上有铃铛的女子,殊不知,皎河河畔未出嫁的女子多半脚上饰有铃铛,是以,仅凭这样的线索寻人很难。于是坊间对于知府大人家的大公子林昱游湖不慎掉入湖中,被一采莲女子相救这一事件,流传了两个不同的版本。一说那采莲女子是天上的仙子下凡,路过蛟河,瞧见这一望无际的绿荷红菡萏煞是可爱,就想在此处游个泳洗个澡解解乏儿,不想衣服还没脱就听到有人落水,而后就有了大公子被救一事。没想到这个大公子是个痴情种子,对该女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不断命人在蛟河河畔寻找那个女子的下落。人家是天上的仙子,说不定早就离了蛟河飞到天宫去了。
还有一说是这个碧色女子其实是蛟河里的水鬼,化荷叶为罗裙,荷花为芙蓉面,专门作法让长得俊俏的公子哥落水,然后再上演一场美女救人的把戏,让男子对其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然后该水鬼再趁夜半潜入他们的府邸吸食男子的精气云云。
是夜,林昱在自己的庭院中踱步,回想那日救他的女子,恍然间听到一串铃铛的声音,他转头却看见庭院中的一方莲花池里一个女子破水而出,赤足踏出莲池,浑身衣衫头发湿漉漉的,发髻上斜插一朵盛开的莲花,伴着脚上的铃铛之声缓缓走来。林昱只觉背脊发凉,一阵寒意袭来,竟吓得说不出话,往后退了几步,慌忙转身踉跄逃走。
他穿过过长廊,到另一个庭院中,却见一个碧衣女子侧身立于月光之下,服饰妆容整洁,螓首峨眉,面若桃花,发间也是一朵娇羞的睡莲。女子转身福身笑道:“公子切莫惊慌,小女子乃那日救公子于蛟河之人,方才来寻公子,未来得及变化身形,惊扰公子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林昱稍稍恢复平静,问道:“敢问小姐找在下何事?看小姐模样并非寻常人。”
女子玉手捻作兰花,轻轻拂了拂耳边的碎发,徐声道:“小女子乃皎河之中一只鲤鱼精,名唤小莲。无事不登三宝殿,小莲实乃有急事求于公子,望公子能慷慨相助。”
林昱抬手道:“小姐请说,不必拘泥,小姐乃在下的救命恩人,必不会加害于我,如若在下有幸可以帮忙的话,便可报当日救命之恩。”
女子施礼道:“小女子尚未修成人形之前只是蛟河中一只普通的小鲤鱼精,我每日勤加修习,终于有足够的道行可以升仙,凡妖羽化升仙之时必遭雷霆劫。那日夏雷阵阵,乌云滚滚,气息奄奄的小莲被天雷打落在岸边,幸而被打渔翁江老儿救下,带回家好生看护疗养,方才躲过一劫。如今那江老儿被人诬陷入狱,生死未卜,故来求公子相助。”
林昱应道: “在下必会全力调查江老儿的案情,如果此案真有冤情,我会让家父出面还他清白。”语毕,突然后面冒出一个木棒敲在他的右肩脖颈处,他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翌日醒来,林昱看见手里握着一串铃铛,忽然想起昨夜的事,就命人去牢里查看,果然有姓江的老头身陷囹圄。
这江老儿原名江颂,住在蛟河岸边一个小村子里,平日里靠打渔为生,隔三差五也为城中几个老主顾送些鲜鱼。一日城中的刘员外的夫人前来县衙,状告江颂谋害刘员外,原因是刘员外食用了江老儿送来的鱼后就吐血身亡。仵作验尸刘员外确为中毒而死,于是江颂就被逮捕入狱。
林昱觉得此案疑点很多,第一,这江颂与那刘员外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逼得其投毒杀人,而且还蠢笨到投毒在自己的鱼上。第二,这次中毒事件为什么偏偏刘员外一人中毒,难道只有刘员外一人吃了他送来的鱼吗?第三,那碧衣女子言辞恳切,其中必有隐情。他一向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近来这一件件事情让他很疑惑,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不断在他心头萦绕,难道自己真的被鬼怪迷惑了心智不成?
“少爷,查到了。”林成一路小跑而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刘员外夫人的供词上说,因一日刘员外见到江老儿的女儿美貌聪慧,想纳其为小老婆,江老儿不允,两人就发生了口角,事后那江老儿便恼羞成怒投毒将刘员外害死。我听您的吩咐去牢里看了那个江老头,蓬头垢面的,想必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我听值班的牢头说,此人每日喊冤,日渐消瘦。我看他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会投毒杀人的人。”
“你见过哪个进大牢的人不喊冤的。”林昱捏着手中的茶杯沉声道:“林成,你到刘员外府上询问一下当时在场的人或者丫鬟下人什么的,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县衙忽略的细节。”
“是,少爷。”林成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还有,你去打听一下江颂家里还有什么人。牢房那边你也去打点打点,让牢头对江颂好生照顾一二。”
“是。”林成应了一声,朝少爷揖了一礼,颔首离去。
林成走后,林昱径直走到父亲的书房,此时林正清正在批示公文,抬头见儿子过来,一脸悦色道:“近几日听说你对一件案子颇为上心,这些年你经常出门游历些名山大川,素来不过问衙门里的事情,这次怎么刚回来就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了。“
“此乃朋友所托,不好推辞,还望父亲相助。”林昱对父亲施了一礼,然后把整个案情的经过和疑点向他一一说明,林正清虽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倒也神清气爽,守正持重,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许是经常处理公事劳累的缘故,神色中隐隐有一些倦怠。他撂下笔放在砚台上,取出一张宣纸铺开,用纸镇压住,提笔蘸了蘸墨。“听你这么一说,此案似有疏漏之处,我手书一封你且交给谭知县,他自会协助你破案。对了,你让季师爷跟你一起去,他对审理案子很有经验,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到你。”
“谢父亲。”
“父亲,阿宁舍不得您。”若宁依偎在他怀中,哽咽出声。江颂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安慰道:“女儿终要嫁人的,往后成为人妇,需得谨慎守礼,孝顺公婆。”
“我记下了,父亲。”
唢呐锣鼓声由远及近,林昱翻身下马,刚走到厅堂门口就撩起袍裾膝行而前,在江颂面前停下深叩一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贤婿请起。”江颂笑呵呵地扶起林昱,又吩咐若兰看茶,“寒室简陋,多有怠慢。”
“泰山大人品节高尚,雅人深致,此地山清水秀,景色怡人,更像是仙源福地。”
二人说笑一阵,突然外头礼乐声大作,江颂微叹口气,向众人道:“吉时到了,快些启程吧。”
若宁行过出阁大礼,手执一面海棠纨扇,由张婶扶着上了花轿。
目送若宁一行人离开后,江颂身子一个不稳向旁边歪去,幸而若兰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阿爹。”若兰关切道。
江颂站稳了身子,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
若宁上娇后,立刻有四邻八乡的村民吵嚷着来讨吉利钱,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昱向林成使了个眼色,林成喊过一旁的仆从向村民撒了几波铜钱,村民欢喜着让开道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由另一条路返回。
花轿在林府门口停下,若宁由喜婆背下,几个丫鬟婆子上前向地上撒了谷豆以求吉利。新人牵巾走进喜堂,端正敛衽行礼。仪宾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新房内,二人对坐床上,旁边侍立的喜娘们将缤纷的彩果、同心钱币撒向婚床,彩果乃是红枣、桂圆、莲子、花生之类,寓意早生贵子。有喜娘上前分别剪下若宁林昱的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的样子,是为“合髻”。
此时,领头的喜娘扬声唱道:“撒帐撒帐,百年好合,喜气洋洋。百子千孙,福祚绵长。”
林昱大声道:“赏。”
又有喜娘接着唱祝词:“撒帐撒帐,花开并蒂喜盈盈,鸳鸯交颈成两两。珠联璧合燕双/飞,吉日良辰人共赏。”
“赏。”林昱微笑道。
门哄地一下被推开,丁武由众人推搡着来闹洞房,“我们再不来,你林大公子的银钱都要被这几个喜娘给哄走了。”
四下一片哄笑,丁武几人把几个喜娘拨到一边,占领了中间的位置,调笑道:“看这架势,是要开始却扇了,昱哥,快呀。”
林昱看向以素手执扇遮面的新娘,那扇面上花团锦簇的海棠如粉似霞,扇柄上系着一串精致的琉璃并宝石的红色流苏,透过曼曼红纱,隐约可见伊人姣好的面容,不知怎地,他心头竟涌起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