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有张婶照料若兰我自是放心,可是我还想去看看她。”
林昱擦完脸,就把若宁打横抱上床,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 环着她的腰柔声道:“现下她已经睡着了,你过去也是无用,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不如陪我睡一会再去吧。”
“可是……”若宁还是放心不下, 本想起身去看若兰, 但是身子被林昱紧紧抱住, 动弹不得。她回头看他阖着双眼, 面带倦色,转而说道:“那个慕容公子,可要好好谢谢他。”
“那是自然。”林昱想必是困得不行,低声应了一句便环着若宁沉沉睡去。
翌日众人在前厅纷纷议论着昨晚林府被盗之事,林正清让府衙全力彻查下去, 又吩咐林成在府中增加人手加强戒备, 众人才安心散去。
若宁一早便去若兰的住处照看她去了, 林昱用完早饭, 就到莲池庭院中取了剑,只身前往一里外的树林里练习剑法。只见他剑招变幻如卷风舒云,身形矫捷如蛟龙破空,时而点剑而起衣袂翩跹,时而剑势凌厉落叶崩飞。挥剑行走间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度翩翩。
倏地他眼中闪过一丝觉警,继而收起剑势,负剑而立。
“出来吧,如此鬼鬼祟祟窥视他人,绝非君子所为。”林昱对着树林大声喊道。
果然,一阵天晕地转,不知从哪个方向闪下一个人来。他今日着一身天青色绣着云纹的锦袍,脚下蹬着一双金地缂丝云靴,除了没睡好,俊逸的脸上略有些疲倦之外,整个人还是很精神的。
“你今天倒是起的早了,看你模样应是早就来到此地,我竟未察觉,你的轻功还真是好的很啊。”林昱看见是他,并不觉得意外。
慕容泽伸手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能这么快就发现我,说明你的武功也不赖啊。如果我猜的不错,昨晚最后出现的黑衣人就是你,林昱,水云寨寨主。”
听到慕容泽的话后,林昱心里微怔,面色却依然沉静。他年少时游历山川,一日在嵊水山上偶遇一位上山采药的老者,老者见这少年天资聪颖,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就决心收他为徒。林昱当时亦对岐黄之术颇有兴趣,就在老者的悉心教导下学起医术来。后来林昱才发现这位华佗般的师父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水云寨寨主成凌云,当时成老寨主已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幼女,寨中又无可担大任的青年才俊,于是成老债主离世前便想将寨主之位传给他。
他觉得自己无心权势,更无法担此重任,无奈成老债主以性命相逼,他不得已便应承了下来。他在即位时宣称自己只是暂代寨主之位,等有了合适的人选,便退位让贤。
昨天晚上他从挽宁苑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到出事的地方去,而是转到后面的那座莲池庭院中,匆忙找了一套黑色夜行衣穿上,再拿黑巾将面部包了,方循声来到若兰院中。
他送走成勇他们之后才现身去的若兰那里,加上昨夜与慕容泽过了两招,他从自己的武功套路中看出些破绽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自己的身份他是如何知晓的,这让林昱觉得很奇怪。
慕容泽见他不动声色,嘴角牵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继续道:“江湖第一大帮派水云寨,各个州省都有分支,组织严密,江湖上一呼百应,谁都不会想到他们寨主的真正身份竟然是扬州知府的大公子。”
林昱的寨主身份是极隐秘的,他从不在人前露面,寨中只有成勇悦欣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水云寨以前是个强盗窝,干得本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勾当,势力又非常强大,朝廷多次围剿均惨败而归,早已成为朝廷眼中的一根毒刺。就是这样一个亦侠亦盗的绿林帮派,却从上一任成老寨主开始渐渐销声匿迹归隐起来。后来在林昱的治理下,水云寨各部开荒种田,采桑捕鱼,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宛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只不过今年闹蝗灾,庄家颗粒无收,加上府衙趁虚而入强取豪夺,寨中的一位长老就重操旧业,盗了扬州城中几个富豪官邸,却唯独没有盗林府。林昱恐人起疑,就命成勇趁夜偷盗林府一回。原本授意成勇偷的是二夫人的宅院,林府之中只有二夫人娘家资产丰厚家财万贯,且二夫人平日里泼辣乖张,常惹母亲生气,不偷她的偷谁。
谁想这成勇在进府前不慎把自己给他的林府地图给弄丢了,林府内有许多弯弯绕绕,花木屏障,成勇一时迷了路,怕不好交差,思付着反正也是做做样子,就随意择了一座有阁楼的庭院偷上一偷。没想到那座庭院空有一个富贵的架子,里面半点值钱的东西也无,更没想到的是还惊动了住在楼上的若兰,后来半路还杀出一个会武功的慕容泽,这次任务真是够呛。
林昱收回思绪,缓缓道:“没想到你久居京城,消息竟如此灵通。据我所知,家父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姓慕容的朋友,可是宫中却有一个云妃,本名是叫做慕容云嫣的,听说她昔日深得圣宠,可是五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冲撞了圣驾,被皇上囚禁在她自己的帘翠宫中。她膝下只有一位皇子,据说这位皇子从小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但是却从三年前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博学多才又骁勇善战,还立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军功。许是因为受他母妃牵连的缘故,皇上并不待见这位皇子,至今他还未被封王开府。我说的对吧,二皇子殿下?”
慕容泽愣了一愣,面上没有绷住,微微抽搐了一下:“你……”过了会,又干笑了几声,道:“看来水云寨的密探真是无孔不入啊。”
林昱微微笑了笑:“彼此彼此。”
慕容泽原名赵廷泽,此次来扬州的目的本是帮太子赵廷琰暗查运河修筑一事,顺便拉拢各级官员。他与高兴一路上乔装打扮行为低调,不想刚到扬州地界就被人跟踪了,本来想在西街闹市把尾巴甩掉,谁知竟然碰到若兰那个小丫头拦路,这才大摇大摆地住到林正清的府上。这林正清行事也甚为缜密,到现在除了皇城里面盯着他的那些人之外,各地大小官员都还不知道林府里面住着一位皇子。
慕容泽觉得再说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就向他拱手道:“既然你我都知道各自的底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咱们互相揣着吧,就此告辞。”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林昱却叫住他:“慢着,我要你帮我找那本失传已久的《素心剑谱》。”
慕容泽满面狐疑,挑了挑眉:“理由?”
“你喜欢若兰,而我又是若兰的亲姐夫,你说当借不当借。”
慕容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呐呐道:“你怎知我……?”
“我如何知晓的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管把《素心剑谱》给我找来即可。若兰那个丫头很听我这个姐夫的话的,如果我告诉他你偷偷喜欢他,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林昱浅笑一声,那日在挽宁苑中烤鱼,你跟若宁打听若兰有无意中人,却拿自己的随侍高兴当挡箭牌,宫中随侍必是阉人,你给他说的是哪门子亲,还不是替自己问的。
此时慕容泽心里恨的牙痒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威胁。本来想揭穿他的底牌,让他有所忌惮,谁知却被他倒打一耙,还要赔上一本剑谱,真是得不偿失,失算啊失算。他随即叹了一口气,道:“《素心剑谱》确实藏在宫中,帮你找来倒也不难,只不过我略有好奇,你武功虽不及我,但也不算差了,为何还要寻那剑谱?”
林昱抬眼看了看天空,目光深远,“这些年我一直醉心于诗书药理,在武艺上并无多少精进。”少顷,他目光变得深邃,深沉道:“当你有了心中所爱,有了想保护的人,心里就会害怕,害怕没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周全,就会让自己变得愈加强大。”
二人均负手而立,一时无甚言语,周围显得格外静谧,只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良久,林昱沉吟道:“听说你三年前有过一位夫人的。若你也曾经爱过,各中道理我不说你也明白。”然后侧首看了看他说:“若宁最宝贝的就是她这个妹妹,日后你若是敢让她心伤,我第一个不会轻饶你。”
听见他提起旧事,慕容泽脸色一沉,紧抿着嘴唇闷声道:“你且放心,若是日后她跟了我,我必会将她视若珍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林昱回到林府的时候,若宁姐妹已经在挽宁苑等他吃饭了,看若兰气色,已经无事了。
若宁问起来:“夫君可知悦欣姑娘哪里去了,今天早上便不见她的踪影,我府上寻遍了也未寻到。”
林昱答道:“唔,一早她收到家中急信,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匆回去了,因你去若兰院中了,她就只告诉了我一人知道。”
昨晚成勇他们走的时候,他让成勇到悦欣房中,趁她熟睡点了她的穴,把人连被子一道裹了塞进马车,连夜把她送回水云寨去了。
不多时若宁便来到莲池旁,四下无人,荒月寂寂,一阵冷风灌进她的脖子里,让她起了一阵寒栗。
若宁轻唤一声:“夫君可在此处?”
这时突然从水里冒出个人来,周围顿时水花四溅。那人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迹,咕哝了一句:“娘子……”
若宁定睛一看,竟是林昱。
林昱忙从莲池中迈出来,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若宁,她狠狠甩掉被林昱拉着的手,眼中又是惊慌又是气愤,一股湿热在她眼眶里打转:“我只当你娶我是念着当初我在蛟河之中救你的恩情,没想到你竟然是会水的,那这份恩情也是假的,从头到尾你只是在诓我罢了。”
林昱见她哭了起来,情急之下也不顾自己衣衫湿透,毅然将她抱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我确实会水。”少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紧了她些,又接着说:“只是水性不似你们姐妹那般好。那日我在蛟河之中落水只是想吓唬吓唬林成,没想到老天怜爱让我遇见了你,我今日让你来此处,就是不想再瞒你什么。”
若宁稍稍寻回了一丝镇静,隐隐抽噎道:“后来我与若兰在这庭院之中装神弄鬼,你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吧。”
林昱把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了些,“第一次我确实被若兰那副鬼样子吓得不轻,后来我让林成去你家中查探才知道实情,你那时定是把我当成爱慕美色的登徒子了吧,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把戏来戏弄于我。”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又继续道:“我让悦欣来府中小住本是为了让你醋妒一番,不想你竟无动于衷,你可知我当时心有多痛吗?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真的不理会吗,宁儿?”
林昱见她又羞红了脸,就低头吻住她的柔软的双唇,趁她张口的间隙,把舌头滑入她的口中与她一阵缠绵。若宁呜咽了几声,抡起拳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锤了几下,林昱抓住她的手贴在他心口处,让她感受他坚定有力的心跳。
林昱身上的湿衣洇在她身上,身体贴合处都是一片湿热,他担心若宁身子受寒,就拿挂在庭中的披风裹在她身上,抱着她径直走到挽宁苑。院子里一众丫鬟老妈子见状纷纷惊讶着张大着嘴巴,林昱也不管怀中挣扎着要下去的若宁,一路抱紧她进了房间,在踏进门槛之前,转头对着院子的众人淡淡说了一句:“速去备来热水和衣服。”
内室一座巨大的苏绣屏风后面,若宁沉浸在一片水雾之中,温热的水面漂浮着芬芳馥郁的玫瑰花瓣,让她全身上下都淋漓舒畅了一番。
“娘子,水可凉了,要不要为夫帮你提些热水?”林昱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若宁恍然回过神来,忙答道:“哦,不用,我就好了。”
若宁从浴桶中出来,擦干身子,就伸手去够夫君放在衣架上的衣服,架上是一件单薄的藕粉色丝质寝衣,旁边还有一个稍厚点的宽袍对襟褙子。她穿好后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这时林昱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到床上躺下,在他去扯被子的空挡,若宁把外面的宽袍褙子给脱掉了,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香肩。林昱斜视着不敢看她,但是喉头却不听话地滚了滚。
他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又帮她掖好被角,声音略有些沙哑:“娘子稍后片刻,我沐浴之后就来。”刚走两步,他又转身低低叮嘱一句:“可不要先睡着了”
若宁拥着锦被,伸手摩挲着被面上的图案,这还是他们成亲时候做的百子被,上面绣着许多可爱的小人在嬉笑打闹。若宁沉思中隐约听见他轻声唤来丫鬟换水,又听见他轻轻的洗漱声,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就是今晚了吧,自己不是也盼着这一天的吗?况且他说不再瞒我,是把我当成他心中重要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