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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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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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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陈进良蹙眉嗯了一声, 眼神凌厉逼人, 陈小二在他阴沉目光的注视下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语。

    丁武道:“大人,小人已从凶犯在陈家巷留下的脚印以及江姑娘提供的线索, 推断出凶犯的样貌特征,小人亦派出大批衙役全力搜捕,不出三日便可将凶犯缉拿归案。”

    陈思片刻之后, 陈进良扬声道:“此案证据不足,先将嫌犯俞沁押下, 择日再审。”随后目光落在丁武身上, 又赞扬道:“丁捕头如离朱之明,察秋毫之末, 为本案立下了不少功劳, 着实辛苦。待本案结束, 本公事必将丁捕头所为整拟文书上报朝廷,核察功勋, 好好犒赏于你。”

    丁武谦恭一礼:“此案全靠知府林大人洞若观火,运筹帷幄,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不敢居功。”

    陈进良只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一股滞涩之气郁于胸中,难以舒展。林正清啊林正清, 看来这回想拉你下台, 想必是不能够了。

    府衙门外, 阳光一片灿烂,白花花的日头照得人睁不开眼。

    丁武边擦额角的汗珠,大步流星走向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林昱。

    丁武双手抱臂,神情散漫道:“我说,昱哥,每次办案都是你找的线索你捉的凶手,除了你老丈人那一次,全让我在人前出风头,白白担了个江南第一神捕的名头。”

    林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侧目淡笑道:“你有你的长处。”

    这话听来很是受用,丁武立刻抬起耷拉的脑袋,板正身子,恢复了平日里英挺神武的姿态,“前去城门口和渡头调查的兄弟们回消息说,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人士。杏潘村那边倒是抓了十几个跛脚的或近日腿脚受过伤病的,已在逐个问话。”

    林昱颔首:“干的不错,明日我与你一起到杏潘村一趟。”

    丁武一揖作别离去,一个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行贤而去自贤之心,林兄乃君子也。”

    林昱微微一笑,朝他拱手一礼:“太后冥诞刚过,慕容兄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想必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

    慕容泽连忙摆手:“岂敢岂敢,凡人之福祸,本就莫测,我怎能责怪姐夫您呢。不过姐夫倒是说对了,我本无需复来此地,只因心中甚是牵挂那小丫头。”说着双手紧握成拳,忿忿道:“我定要亲手抓住那个偷袭若兰的贼人,将他碎尸万段。”

    林昱啪嗒一下打开扇子遮在头顶,抬眸望了望蔚蓝的天空,打趣道:“先别一口一个姐夫叫得这么亲热,若兰中不中意你还不一定呢,刚刚丁武悄悄与我说了,他也对若兰有意,想让我从中撮合一二。”

    慕容泽闻言眼中骤然一亮,英眉紧蹙,低吼道:“什么,他区区一个衙门捕头,怎能与我英俊非凡身份尊贵的皇子相比!我这就回林府去见若兰,日后定让你知晓什么叫做郎有情妾有意,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个姐夫我还真叫定了。”

    慕容泽回至林府,却四处寻不得若兰,后从一个小厮口中得知她与林家二少爷同去夫子处念书了,只好作罢。

    晚饭过后,若兰提剑到后院空地习武,走到近处看见慕容泽抄手倚在游廊的柱子上,若兰心中大喜,脱口而出:“师……阿泽。”

    “乖徒儿,只顾玩耍还没把我忘了。”慕容泽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拍了拍柱子旁边可供休憩小坐的空位,沉缓道:“过来。”

    若兰微一愣怔,努了努嘴,仍然欣喜着小跑上前坐下,瞳目紧盯着他欢喜道:“若兰怎么会把师父忘记呢。”说完似又想起什么来,问道:“师父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高兴呢?”

    慕容泽也在旁侧坐下,理了理衣袍,眸色幽深道:“他睡着了。”

    若兰闻言低声哦了一下,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师父,不如我耍上一段,您看我剑法有无精进。”

    “今日不习剑。”四周低低的虫鸣声掠过锦绣花翠,他抬眸望向缀着寥寥几颗星子的天空,残月如钩,满目却是是莹莹的亮,幽幽的蓝。

    “看星星。”他嗓音温柔平顺。

    若兰一脸不解地侧首,却对上他深邃沉湛的双眸。他脸部轮廓在黑暗中极为明晰,五官英俊动人,颀长挺拔的身姿愈发显得气宇轩昂,冷峻醇厚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得将刚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夜色凉如水,阶上影成双。慕容泽觉得如斯感觉甚好。

    “师父,我好困啊,我可不可以回去睡觉啊?”昨夜惊魂甫定,今日又是上公堂,又是陪智允温书,此时略一放松,浓浓困意随即席卷而来。良久之后,若兰打着哈欠,从口中逸出这句很不应景的话。

    慕容泽浸着冷意的话在她头顶响起:“不可以。”

    若宁心头一凛,抬起头郑重道:“那位姑娘现在何处?快快有请。”

    半夏领命退出去了,不多时一个紫色华衣裹身的美妇被领进内室,若宁见她略施粉黛,秀眉明眸,如墨般的秀发,只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发间随意插了一枚蝴蝶流苏发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虽是优雅华贵容仪规整,但是举手投足间却带着那么一点点刻意别扭,倒像是,若兰初学闺阁仪态时的模样。

    当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紫衣女子朝若宁深深一跪,耳后露出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若宁觉得很熟悉,似是在哪里见到过,正在思索间,只听那女子道:“若宁姐姐,我是沁娘身边的亲信,名叫紫苏,姐姐虽不认识我,但是我曾在撷芳楼见过姐姐。”

    若宁虽与沁娘有着师徒的情分,每月两次的见面也只在撷芳楼后面一处隐蔽的庭院中,与她相处时,沁娘只教她习舞,别的事情,沁娘不说,她也不问。若宁猛然想起,那日在撷芳楼,沁娘教她床笫之事时,外间立着的紫衣丫鬟与眼前的女子身形相似,当时虽隔着纱幔珠帘,但是那个丫鬟周身散发的气质却与普通丫鬟有很大不同,而且她耳后隐约有一块这样的蝴蝶胎记,所以若宁才记忆犹新。

    若宁将她搀扶起身,焦急问道:“沁姨她如何了?”

    紫苏抬头迎着若宁关切的双目,回道:“姐姐有所不知,五日前撷芳楼的一个小丫鬟死在沁娘房中,当时沁娘也在场,官府来人的时候,沁娘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随即她就被衙差带走了,现下被关在提刑司的大牢中。”

    “啊!”若宁闻言一骇,眼睛不由得睁大,她身子一软,后退到身后的太师椅中。她这些时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头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沁娘如此神通广大之人,她身边的亲信也绝非等闲宵小之辈,现在竟找上她来,想必他们已是束手无策。片刻静默之后,若宁掂起掉在腿上的丝帕,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收到丫鬟传来的口信后,林昱立即回府直奔挽宁苑,双脚刚踏进内室,若宁便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夫君,妾身有一事相求,请夫君千万答应我。”

    林昱微微一怔,连忙俯身扶起伏地而跪的若宁,握住她略显冰冷的手,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地上甚凉,娘子快起身,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话吩咐我即可,还说什么求不求的。”

    若宁低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残泪,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回道:“夫君恕罪,我本也无意隐瞒于你,我自幼与那撷芳楼的沁娘相识,若宁打小就没了娘亲,沁娘心善,于我就如同半个亲娘一般,如今她蒙冤入狱,我区区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半点法子,只能来求夫君救沁娘于水火。”

    话音刚落,若宁又伤心地掩面呜咽了起来,林昱看着她落泪的样子心疼不已,伸出修长的大手覆上她因哭泣而绯红的面颊,温柔地轻拂几下,镇定了心神问她:“娘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唔。”若宁尽力止住抽泣,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夫君稍候。”

    若宁出门唤来半夏,将侯在偏厅的紫苏引了进来,向内室正中长身玉立的林昱介绍道:“夫君,她是沁娘身边的亲信紫苏,便是她今日前来与我说了此事。”

    紫苏迈起款款珊步,规规矩矩低头向他行礼,林昱并未看她一眼,只神色清明地问道:“据我所知,撷芳楼出事之后,不光是老板沁娘,几个主要管事,一众舞姬娼伶,就连厨房打下手的伙计都被提刑司的人抓进大牢里,你是如何脱身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撷芳楼内所有人员的名册上,并没有你的名字。”方才这女子进来之时,林昱听得出她步履稳健重心平移,却忸怩着迈着小碎步子,明显敛起了原本的洒脱精炼之气,这女子应是个练家子无疑。

    此时,紫苏正端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腾在半空,听他如此说,就平缓立直身板抬眸回答:“撷芳楼出事的那天我恰好有任务在身,所以不在那里。至于为什么我没有在撷芳楼的名册之内,还请公子见谅,恕我不便相告。”

    “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林昱目光浅淡地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里面躺着两粒药丸,递向林昱:“此毒名为“双生”,是苗人蛊毒之法的一种,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虫毒草随机调配,再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繁复精细的工序炼制而成,两粒药丸相互为毒/药与解药,若是服下其中一粒,除了这另外一粒,世上再无解药。”

    林昱接过药丸,凑到鼻端闻了闻,眸色幽深道:“所以,你是想用它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没等他归还药丸,紫苏突然上前一步,迅速抓起一粒药丸扔进嘴巴里,旋即利落退后,向林昱拱手道:“听闻林公子见多识广医术高明,想必心中对这“双生”之毒的真假已经有了判断,现在紫苏的命在公子手上,还请公子慷慨相助,救沁娘一命。”

    林昱立在原处不动声色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若宁却是愣怔了一下,急切叹道:“紫苏姑娘你何苦如此。”

    紫苏轻笑一声,抱了抱拳头,低头道:“紫苏主意已定,解药还请公子代为保管。这些天为救沁娘,我与其他几个未受牵连的姐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就算拼了性命搏上一搏,紫苏也心甘情愿。”

    这时若宁疑惑地问他:“刚刚夫君说撷芳楼上下所有相关的人都被抓进大牢,如果单单一个丫鬟被杀害的话,为何如此小题大做,牵连如此之广。”

    林昱回答:“提刑司所查的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丫鬟被杀的案子,前些时日扬州城内接连发生了两起女子失踪被杀案,被害两名女子均来自蛟县,蛟城谭知县贿赂季师爷,把这两起案子当作普通的采花贼奸杀案,随便找了个替死鬼给了结了去,并未上报。直到撷芳楼出事那天,衙役赶到沁娘房中,只见一个丫鬟面目惊恐地躺在血泊中,沁娘却安静地席地坐在香案之后,经过盘问,她承认自己杀了人,并且把那两起少女被杀案也招认下来,说是逼良为娼未遂而起的杀意。”

    若宁和紫苏两个人屏息倾听着,室内一片寂静,林昱顿了一下,又继续道:“现在变成了连环凶杀大案,提点刑狱公事陈进良一向与父亲政见不合,他以父亲玩忽职守治下不力为由,将举劾书呈给了皇上,现在由他全权审理此案,这次父亲恐怕难逃一个失职之罪了。”

    若宁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心急如焚道:“那可如何是好。”

    林昱静默片刻,若有所思道:“为今之计,需要有人进到大牢里,向沁娘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的问题是,提刑司大牢坚固无比,看管严密,这几日更甚,若是没有提点刑狱公事的令牌根本无法进去探视。”

    “我可以设法偷令牌进去。”紫苏开口道:“去年我路过城外竹林,遇见一个崴了脚的男子歇在路边,那时他已经饥肠辘辘精疲力竭,身边亦没有仆从跟着,我看他着实可怜,就随手帮了他,后来才知道那男子正是提点刑狱公事陈进良。前日我施计与陈进良在其回家的路上偶遇,他从我耳后的蝴蝶胎记将我认了出来,现在我是他府上的一位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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