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黄蓉暗叫不妙,正待急退闪躲,其势已是不及,眼见拳
锋掌力迫到面门,急忙头一低,双臂内弯,手肘向前,似箭
般向敌人胸口撞去。
彭连虎这一招去势虽猛,知她尚能拆解,但接着第十招
料得她万难招架,倏然间见她以攻为守,袭向自己要害,第
十招“星落长空”本已使出一半,立即凝住内力,便如悬崖
勒马一般硬生生扣招不发,叫道:“你是黑风双煞门下!”语
声竟是微微颤抖,右臂振处,黄蓉向后直跌出了七八步。
彭连虎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耸然动容。除了赵王完颜洪
烈外,厅中对黑风双煞人人忌惮。彭连虎第十招本要痛下杀
手,至少也要打得这小丫头重伤呕血,但在第九招忽然看出
她本门武功竟是黑风双煞一路,大惊之下,这个连杀百人不
眨一眼的魔头竟然敛手跃开。
黄蓉被他一推,险些摔倒,待得勉力定住,只觉全身都
是震得隐隐作痛,双臂更似失了知觉,待要答话,静夜中远
处传来一声大叫,正是郭靖的声音,叫声中带着惊慌愤怒,似
乎遇到了极大危险。黄蓉情切关心,不禁失色。
郭靖被梁子翁按倒在地,手上腿上脉门同时被拿,再也
动弹不得,倏觉梁子翁张口来咬自己咽喉,危急中也不知哪
里来了一股神力,奋力猛挣,一个“鲤鱼打挺”,已跃起身来。
梁子翁反手一掌。郭靖向前急跃,但梁子翁掌法如风,这一
掌如何避得开?拍的一声,背心早着。这一下与完颜康的拳
头可大不相同,登时奇痛彻骨。郭靖只吓得心胆俱寒,哪敢
逗留,急步向前奔逃。他轻功本好,在花园中假山花木之间
东西奔窜,梁子翁一时倒也追他不着。郭靖进了一阵,稍一
迟缓,嗤的一声,后心衣服被撕下了一大片,背心隐隐作痛,
料知已被抓破皮R。
郭靖大骇,没命的奔逃,眼见前面正是王妃所居的农舍,
当即跃入,只盼黑暗中敌人找寻不到,得以脱难。他伏在墙
后,不敢稍动,只听梁子翁与完颜康一问一答,慢慢走近,梁
子翁粗声暴气,显是怒不可抑。郭靖心想:“躲在墙边,终究
会给他找到。王妃心慈,或能救我。”危急中不暇再想,直闯
进房,只见房中烛火尚明,那王妃却在另室。
他四下一望,见东边有个板橱,当即打开橱门,缩身入
内,再将橱门关上,把金刀握在手里,刚松得一口气,只听
脚步声响,有人走进房来。郭靖从橱缝中望出去,见进来的
正是王妃。只见她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望着烛火呆呆出神。
不久完颜康进来,问道:“妈,没坏人进来吓了您吗?”王
妃摇摇头。完颜康退了出去,与梁子翁另行搜查去了。
王妃关上了门,便欲安寝。郭靖心想:“待她吹灭灯火,
我就从窗里逃出去。不,还是多待一会,别又撞上了小王爷
和那白发老头。这老头儿刚才要咬我的咽喉,这一招实在古
怪,师父们可从来没教过,下次见到,须得好好请问。人家
咬你咽喉,那又如何拆解?”又想:“闹了这么久,想来蓉儿
早回去啦。我得快些出去,否则她定会记挂。”
忽然窗格一响,有人推窗跳了进来。郭靖和王妃都大吃
一惊,王妃更是失声而呼。郭靖看这人时,正是那自称穆易
的杨铁心。不禁大出意料之外,只道他早已带了女儿逃出王
府,岂知仍在此处。
王妃稍一定神,看清楚是杨铁心,说道:“你快走罢,别
让他们见到。”杨铁心道:“多谢王妃的好心!我不亲来向您
道谢,死不瞑目。”但语含讥讽,充满酸苦辛辣之意。王妃叹
道:“那也罢了,这本是我孩儿不好,委屈了你们父女两位。”
杨铁心在室中四下打量,见到桌凳橱床,竟然无一物不
是旧识,心中一阵难过,眼眶一红,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伸
袖子在眼上抹了抹,走到墙旁,取下壁上挂着的一根生满了
锈的铁枪,拿近看时,只见近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铁心杨
氏”四字。他轻轻抚挲枪杆,叹道:“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
没用啦。”王妃温言道:“请您别动这枪。”杨铁心道:“为甚
么?”王妃道:“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杨铁心涩然道:“是吗?”顿了一顿,又道:“铁枪本有一
对,现下只剩下一根了。”王妃道:“甚么?”杨铁心不答,把
铁枪挂回墙头,向枪旁的一张破犁注视片刻,说道:“犁头损
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王妃听了这话,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凝目瞧着
杨铁心,道:“你……你说甚么?”杨铁心缓缓的道:“我说犁
头损啦,明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王妃双脚酸软无力,跌在椅上,颤声道:“你……你是谁?
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说的
话?”
这位王妃,自就是杨铁心的妻子包惜弱了。金国六王子
完颜洪烈在临安牛家村中了丘处机一箭,幸得包惜弱相救,见
了她娇柔秀丽的容貌,竟是念念不能去心,于是以金银贿赂
了段天德,要他带兵夜袭牛家村,自己却假装侠义,于包惜
弱危难之中出手相救。包惜弱家破人亡,举目无亲,只道丈
夫已死,只得随完颜洪烈北来,禁不住他低声下气,出尽了
水磨功夫,无可奈何之下,终于嫁了给他。
包惜弱在王府之中,十八年来容颜并无多大改变,但杨
铁心奔走江湖,风霜侵磨,早已非复昔时少年子弟的模样,是
以此日重会,包惜弱竟未认出眼前之人就是丈夫。只是两人
别后互相思念,于当年遭难之夕对方的一言一动,更是魂牵
梦萦,记得加倍分明。
杨铁心不答,走到板桌旁边,拉开抽屜,只见放着几套
男子的青布衫裤,正与他从前所穿着的一模一样,他取出一
件布衫,往身上披了,说道:“我衣衫够穿啦!你身子弱,又
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这几句话,正
是十八年前那晚,他见包惜弱怀着孕给他缝新衫之时,对她
所说。
她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衣袖,果见左臂上有个伤疤,
不由得惊喜交集,只是十八年来认定丈夫早已死了,此时重
来,自是鬼魂显灵,当即紧紧抱住他,哭道:“你……你快带
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Y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
你在一起。”
杨铁心抱着妻子,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阵,才
道:“你瞧我是鬼吗?”包惜弱搂着他道:“不管你是人是鬼,
我总是不放开你。”顿了一顿,又道:“难道你没死?难道你
还活着?那……那……”
杨铁心正要答言,忽听完颜康在窗外道:“妈,你怎么又
伤心啦?你在跟谁说话?”
包惜弱一惊,道:“我没事,就睡啦。”完颜康明明听得
室内有男人之声,起了疑心,绕到门口,轻轻打门,道:“妈,
我有话跟你说。”包惜弱道:“明天再说罢,这时候我倦得很。”
完颜康见母亲不肯开门,疑心更甚,道:“只说几句话就走。”
杨铁心知他定要进来,走到窗边想越窗而出,一推窗子,
那窗却给人在外面反扣住了。包惜弱惶急之下,心想只有暂
且瞒过儿子再说,室中狭隘,无地可藏,于是指了指板橱。杨
铁心与爱妻劫后重逢,再也不肯分手,拉开橱门,便要进去。
橱门一开,房内三人同时大惊。包惜弱乍见郭靖,禁不
住叫出声来。
完颜康听得母亲惊呼,更是担心,只怕有人加害于他,肩
头在门上猛撞。郭靖一把将杨铁心拉进板橱,关上了橱门。门
闩跟着便断,门板飞起,完颜康直闯进来。他见母亲脸色苍
白,颊有泪痕,但房中却无别人,甚为奇怪,忙问:“妈,出
了甚么事?”包惜弱定了定神,道:“没事,我心里不大舒服。”
完颜康走到母亲身边,靠在她怀里,说道:“妈,我不再
胡闹啦。你别伤心,是儿子不好。”包惜弱道:“嗯,你去吧,
我要睡啦。”完颜康只觉母亲不住颤抖,问道:“妈,没人进
来过吗?”包惜弱惊道:“谁?”完颜康道:“王府混进来了J
细。”包惜弱道:“是吗?你快去睡,这些事情你别理会。”完
颜康道:“那些卫兵真够脓包的。妈,你休息罢。”正要退出,
忽见板橱门缝中露出一片男子衣角,心中疑云大起,当下不
动声色,坐了下来,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心中琢磨:“橱
里藏得有人,不知妈知不知道?”喝了几口茶,站起来缓步走
动,道:“妈,儿子今天的枪使得好不好?”
包惜弱道:“下次不许你再仗势欺人。”完颜康道:“仗甚
么势啊?我和那浑小子是凭真本事一拳一枪的比武。”说着从
壁上摘下铁枪,一抖一收,红缨一扑,一招“起凤腾蛟”,猛
向板橱门上刺去。这一下直戳进去,郭靖与杨铁心不知抵御,
眼见是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包惜弱心中大急,登时晕了过
去。
完颜康枪尖未到橱门,已自收转,心想:“原来妈知道橱
里有人。”拄枪靠在身旁,扶起母亲,双眼却注视着橱中动静。
包惜弱悠悠醒转,见橱门好端端地并未刺破,大为喜慰,
但这般忽惊忽喜,已是支持不住,全身酸软,更无半分力气。
完颜康甚是恚怒,道:“妈,我是您的亲儿子吗?”包惜
弱道:“当然是啊,你问这个干吗?”完颜康道:“那为甚么很
多事你瞒着我?”
包惜弱思潮起伏,心想:“今日之事,必得跟他明言,让
他们父子相会。然后我再自求了断。我既失了贞节,铸成大
错,今生今世不能再和铁哥重圆的了。”言念及此,泪落如线。
完颜康见母亲今日神情大异,心下惊疑不定。包惜弱道:“你
好生坐着,仔细听我说。”完颜康依言坐了。手中却仍绰着铁
枪,目不转睛的瞧着橱门。包惜弱道:“你瞧瞧枪上四个甚么
字?”完颜康道:“我小时候就问过妈了,你不肯对我说那杨
铁心是谁。”包惜弱道:“此刻我要跟你说了。”
杨铁心躲在橱内,母子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
怦然,暗道:“她现今是王妃之尊,岂能再跟我这草莽匹夫?
她泄漏我的行藏,莫非要他儿子来杀我吗?”
只听包惜弱道:“这枝铁枪,本来是在江南大宋京师临安
府牛家村,是我派人千里迢迢去取来的。墙上那个半截犁头,
这屋子里的桌子、凳子、板橱、木床,没一件不是从牛家村
运来的。”完颜康道:“我一直不明白,妈为甚么定要住在这
破破烂烂的地方。儿子给你拿些家具来,你总是不要。”包惜
弱道:“你说这地方破烂吗?我可觉得比王府里画栋雕梁的楼
阁要好得多呢!孩子,你没福气,没能和你亲生的爹爹妈妈
一起住在这破烂的地方。”杨铁心听到这里,心头大震,眼泪
扑簌簌的落下。
完颜康笑道:“妈,你越说越奇怪啦,爹爹怎能住在这里?”
包惜弱叹道:“可怜他十八年来东奔西走,流落江湖,要想安
安稳稳的在这屋子里住上一天半日,又哪里能够?”完颜康睁
大了眼睛,颤声道:“妈,你说甚么?”包惜弱厉声道:“你可
知你亲生的爹爹是谁?”完颜康更奇了,说道:“我爹爹是大
金国赵王的便是,妈你问这个干吗?”
包惜弱站起身来,抱住铁枪,泪如雨下,哭道:“孩子,
你不知道,那也怪你不得,这……这便是你亲生爹爹当年所
用的铁枪……”指着枪上的名字道:“这才是你亲生爹爹的名
字!”
完颜康身子颤抖,叫道:“妈,你神智胡涂啦,我请太医
去。”包惜弱道:“我胡涂甚么?你道你是大金国女真人吗?你
是汉人啊!你不叫完颜康,你本来姓杨,叫作杨康!”完颜康
惊疑万分,又感说不出的愤怒,转身道:“我请爹爹去。”
包惜弱道:“你爹爹就在这里!”大踏步走到板橱边,拉
开橱门,牵着杨铁心的手走了出来。
第十回 冤家聚头
完颜康斗然见到杨铁心,惊诧之下,便即认出,大叫一
声:“啊,是你!”提起铁枪,“行步蹬虎”、“朝天一炷香”,枪
尖闪闪,直刺杨铁心咽喉。
包惜弱叫道:“这是你亲生的爹爹啊,你……你还不信
吗?”举头猛往墙上撞去,蓬的一声,倒在地下。
完颜康大惊,回身撤步,收枪看母亲时,只见她满额鲜
血,呼吸细微,存亡未卜。他倏遭大变,一时手足无措。杨
铁心俯身抱起妻子,夺门就往外闯。
完颜康叫道:“快放下!”上步“孤雁出群”,枪势如风,
往他背心刺去。
杨铁心听到背后风声响动,左手反圈,已抓住了枪头之
后五寸处。“杨家枪”战阵无敌,一招“回马枪”尤为世代相
传的绝技。杨铁心这一下以左手拿住枪杆,乃“回马枪”中
第三个变化的半招,本来不待敌人回夺,右手早已一枪迎面
搠去,这时他右手抱着包惜弱,回身喝道:“这招枪法我杨家
传子不传女,谅你师父没有教过。”
丘处机武功甚高,于枪法却不精研。大宋年间杨家枪法
流传江湖,可是十九并非嫡传正宗。他所知的正宗杨家枪法,
大抵便是当年在牛家村雪地里和杨铁心试枪时见得,杨家世
代秘传的绝招,毕竟并不通晓。完颜康果然不懂这招枪法,一
怔之下,两人手力齐进,那铁枪年代长久,杆子早已朽坏,喀
的一声,齐腰折断。
郭靖纵身上前,喝道:“你见了亲生爹爹,还不磕头?”完
颜康踌躇难决。杨铁心早已抱了妻子冲出屋去。穆念慈在屋
外接应,父女两人越墙而出。
郭靖不敢逗留,奔到屋外,正要翻墙随出,突觉黑暗中
一股劲风袭向顶门,急忙缩头,掌风从鼻尖上直擦过去,脸
上一阵剧痛,犹如刀刮。这敌人掌风好不厉害,而且悄没声
的袭到,自己竟然毫不知觉,不禁骇然,只听那人喝道:“浑
小子,老子在这儿候得久啦!把头颈伸过来,让老子吸你的
血!”正是参仙老怪梁子翁。
黄蓉听彭连虎说她是黑风双煞门下,笑道:“你输啦!”转
身走向厅门。
彭连虎晃身拦在门口,喝道:“你既是黑风双煞门下,我
也不来为难你。但你得说个明白,你师父叫你到这儿来干甚
么?”黄蓉笑道:“你说十招中认不出我的门户宗派,就让我
走,你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无赖?”彭连虎怒道:“你
最后这招‘灵鳌步’,还不是黑风双煞所传?”黄蓉笑道:“我
从来没见过黑风双煞。再说,他们这一点儿微末功夫,怎配
做我师父?”彭连虎道:“你混赖也没用。”黄蓉道:“黑风双
煞的名头我倒也听见过。我只知道这两人伤天害理,无恶不
作,欺师灭祖,乃是武林中的无耻败类。彭寨主怎能把我和
这两个下流家伙拉扯在一起?”
众人起先还道她不肯吐实,待得听她如此诋毁黑风双煞,
不禁面面相觑,才信她决不是双煞一派,要知再无稽的天大
谎话也有人敢说,但决计无人敢于当众辱骂师长。
彭连虎向旁一让,说道:“小姑娘,算你赢啦。老彭很佩
服,想请教你的芳名。”黄蓉嫣然一笑,道:“不敢当,我叫蓉
儿。”彭连虎道:“你贵姓?”黄蓉道:“那就说不得了。我既
不姓彭,也不姓沙。”
这时阁中诸人除藏僧灵智与欧阳克之外,都已输在她的
手里。灵智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只有欧阳克出手,才能将
她截留,各人都注目于他。
欧阳克缓步而出,微微一笑,说道:“下走不才,想请教
姑娘几招。”黄蓉看了他一身白衣打扮,道:“那些骑白骆驼
的美貌姑娘们,都是你一家的吗?”欧阳克笑道:“你见过她
们了?这些女子通统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你一半美貌。”黄蓉
脸上微微一红,听他称赞自己容貌,也自欢喜,道:“你倒不
像这许多老头儿们那么蛮不讲理。”
这欧阳克武功了得,又仗着叔父撑腰,多年来横行西域。
他天生好色,历年派人到各地搜罗美女,收为姬妾,闲居之
余又教她们学些武功,因此这些姬妾又算得是他女弟子。这
次他受赵王之聘来到燕京,随行带了二十四名姬人,命各人
身穿白衣男装,骑乘白驼。因姬妾数众,兼之均会武功,是
以分批行走。其中八人在道上遇到了江南六怪与郭靖,听朱
聪说起汗血宝马的来历,便起心劫夺,想将宝马献给欧阳克
讨好,却未成功。
欧阳克自负下陈姬妾全是天下佳丽,就是大金、大宋两
国皇帝的后宫也未必能比得上,哪知在赵王府中却遇到了黄
蓉,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虽然年齿尚稚,实是生平
未见的绝色,自己的众姬相比之下竟如粪土,当她与诸人比
武之时,早已神魂飘荡,这时听她温颜软语,更是心痒骨软,
说不出话来。
黄蓉道:“我要走啦,要是他们再拦我,你帮着我,成不
成?”欧阳克笑道:“要我帮你也成,你得拜我为师,永远跟
着我。”黄蓉道:“就算拜师父,也不用永远跟着啊!”欧阳克
道:“我的弟子可与别人的不同,都是女的,永远跟在我身边。
我只消呼叫一声,她们就全都来啦。”黄蓉侧了头,笑道:
“我不信。”
欧阳克一声呼哨,过不片刻,门中走进二十几个白衣女
子,或高或矮,或肥或瘦,但服饰打扮全无二致,个个体态
婀娜,笑容冶艳,一齐站在欧阳克身后。原来他在香雪厅饮
宴,众姬都在厅外侍候。彭连虎等个个看得眼都花了,心中
好生羡慕他真会享福。
黄蓉出言相激,让他召来众姬,原想乘阁中人多杂乱,借
机脱身,哪知欧阳克看破她的心思,待众姬进厅,立即挡在
门口,折扇轻摇,红烛下斜睨黄蓉,显得又是潇洒,又是得
意。二十四名姬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瞧着黄蓉,有的自惭形秽,
有的便生妒心,料知这样的美貌姑娘既入“公子师父”之眼,
非成为他的“女弟子”不可,此后自己再也休想得他宠爱了。
这二十四名姬人在他身后这么一站,有如两面屏风,黄蓉更
难夺门而出。
黄蓉见计不售,说道:“你如真的本领了得,我拜你为师
那是再好没有,省得我给人家欺侮。”欧阳克道:“莫非你要
试试?”黄蓉道:“不错。”欧阳克道:“好,你来吧,不用怕,
我不还手就是。”黄蓉道:“怎么?你不用还手就胜得了我?”
欧阳克笑道:“你打我,我喜欢还来不及,怎舍得还手?”
众人心中笑他轻薄,却又颇为奇怪:“这小姑娘武功不弱,
就算你高她十倍,不动手怎能将她打败?难道会使妖法?”
黄蓉道:“我不信你真不还手。我要将你两只手缚了起
来。”欧阳克解下腰带,递给了她,双手叠在背后,走到她面
前。黄蓉见他有恃无恐,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脸上虽然仍
露笑容,心中却越来越惊,一时彷徨无计,心想:“只好行一
步算一步了。”于是接过腰带,双手微微向外一崩,那腰带似
是用金丝织成,虽用上了内力,竟然崩它不断,当下将他双
手紧紧缚住,笑道:“怎么算输?怎么算赢?”
欧阳克伸出右足,点在地下,以左足为轴,双足相离三
尺,在原地转了个圈子,只见砖地上已被他右足尖画了浅浅
的一个圆圈,直径六尺,画得整整齐齐。画这圆圈已自不易,
而足下内劲如此了得,连沙通天、彭连虎等也均佩服。
欧阳克走进圈子,说道:“谁出了圈子,谁就输了。”黄
蓉道:“要是两人都出圈子呢?”欧阳克道:“算我输好啦。”黄
蓉道:“若是你输了,就不能再追我拦我?”欧阳克道:“这个
自然。如你给我推出了圈子,可得乖乖的跟我走。这里众位
前辈都是见证。”
黄蓉道:“好!”走进圈子,左掌“回风拂柳”,右掌“星
河在天”,左轻右重,劲含刚柔,同时发出。欧阳克身子微侧,
这两掌竟没能避开,同时击在他肩背之上。黄蓉掌力方与他
身子相遇,立知不妙,这欧阳克内功精湛,说不还手真不还
手,但借力打力,自己有多少掌力打到他身上,立时有多少
劲力反击出来。他手不动,足不起,黄蓉竟是站立不稳,险
些便跌出了圈子。她哪敢再发第二招,在圈中走了几步,说
道:“我要走啦,却不是给你推出圈子的。你不能出圈子追我。
刚才你说过了,两人都出圈子就是你输。”
欧阳克一怔,黄蓉已缓步出圈子。她怕夜长梦多,再生
变卦,加快脚步,只见她发上金环闪闪,身上白衫飘动,已
奔到门边。
欧阳克暗呼:“上当!”只是有言在先,却也不便追赶。沙
通天、彭连虎等见黄蓉又以诡计僵住了欧阳克,忍不住捧腹
大笑。
黄蓉正要出门,猛听得头顶风响,身前一件巨W从空而
堕。她侧身闪避,只怕给这件大东西压住了,但见空中落下
来的竟是坐在太师椅的那个高大藏僧。他身穿红袍,坐在椅
上竟还比她高出半个头,他连人带椅,纵跃而至,椅子便似
乎粘在他身上一般。
黄蓉正要开言,忽见这藏僧从僧袍下取出一对铜钹,双
手合处,当的一声,震耳欲聋,正自诧异,突然眼前一花,那
对铜钹一上一下,疾飞过来,只见钹边闪闪生光,锋利异常,
这一打中,身子只怕要被双钹切成三截,大惊之下,铜钹离
身已近,哪里还来及闪避,立即窜起,反向前冲,右掌从上
面铜钹底下一托,左足在下面铜钹上一顿,竟自在两钹之间
冲了过去。这一下凶险异常,双钹固然逃过,但也已跃进灵
智身旁。
灵智巨掌起处,“大手印”向她拍去。黄蓉便似收足不住,
仍是向前猛冲,直扑向敌人怀里。众人同声惊呼,这样花一
般的少女眼见要被灵智巨掌震得筋折骨断,五脏碎裂。欧阳
克大叫:“手下留情!”哪里还来得及?眼见灵智的巨掌已击
在她背上,却见他手掌立即收转,大声怪叫。黄蓉已乘着他
这一掌之势飞出厅外。远远听得她清脆的笑声不绝,似乎全
未受伤,料想灵智这一掌击出时力道虽巨,但不知如何,他
手掌甫及对方身子,立即迅速异常的回缩,掌力竟然来不及
发出。
众人一凝神间,但听得灵智怒吼连连,右手掌中鲜血淋
漓。他举起掌来,只见掌中竟被刺破了十多个小孔,蓦地里
想起,叫道:“软猬甲!软猬甲!”叫声中又是惊,又是怒,又
有痛楚。
彭连虎惊道:“这丫头身上穿了‘软猬甲’?那是东海桃
花岛的镇岛之宝!”沙通天奇道:“她小小年纪,怎能弄到这
副“软猬甲’?”
欧阳克挂念着黄蓉,跃出门外,黑暗中不见人影,不知
她已逃到了何处,一声呼哨,领了众姬追寻,心中却感喜慰:
“她既逃走,想来并未受伤。好歹我要抱她在手里。”
侯通海问道:“师哥,甚么叫软猬甲?”彭连虎抢着道:
“刺猬见过吗?”侯通海道:“当然见过。”彭连虎道:“她外衣
内贴身穿着一套软甲,这软甲不但刀枪不入,而且生满了倒
刺,就同刺猬一般。谁打她一拳,踢她一脚,就够谁受的!”
侯通海伸了伸舌头,道:“亏得我从来没打中过这臭小子!”沙
通天道:“我去追她回来!”侯通海道:“师哥,她……她身子
可碰不得。”沙通天道:“还用你说?我抓住她头发拖了回来。”
侯通海道:“对,对,怎么我便想不到。师哥,你当真聪明。”
师兄弟俩和彭连虎一齐追了出去。
这时赵王完颜洪烈已得儿子急报,得悉王妃被掳,惊怒
交集之下,父子两人点起亲兵,出府追赶。同时汤祖德率领
了卫队大呼小叫,搜捕刺客。王府里里外外,闹得天翻地覆。
郭靖又在墙边遇到梁子翁,怎肯乖乖的将头颈伸过去让
他吸血?大骇之下,转头狂奔,不辨东西南北,尽往最暗处
钻去。梁子翁一心要喝他鲜血,半步不肯放松。幸好郭靖轻
功了得,又在黑夜,否则已为所擒,奔了好一阵,四下里已
然灯烛无光,也不知到了何处,忽觉遍地都是荆棘,乱石嶙
峋,有如无数石剑倒C。王府之中何来荆棘乱石,郭靖哪有
余暇寻思?只觉小腿被荆棘刺得甚是疼痛,他一想到那白发
老头咬向自己咽喉的牙齿,别说是小小荆棘,就是刀山剑林,
也是毫不犹豫的钻进去了。突然间脚下一软,叫声不好,身
子已凭空下堕,似乎跌了四五丈这才到底,竟是一个极深的
DX。
他身在半空已然运劲,只待着地时站定,以免跌伤,哪
知双足所触处都是一个个圆球,立足不稳,仰天一交跌倒,撑
持着坐起身来时手触圆球,吓了一跳,摸得几下,辨出这些
大圆球都是死人骷髅头,看来这深D是赵王府杀了人之后抛
弃尸体的所在。
只听梁子翁在上面D口叫道:“小子,快上来!”郭靖心
想:“我可没那么笨,上来送死!”伸手四下摸索,身后空D
无物,于是向后退了几步,以防梁子翁跃下追杀。
梁子翁叫骂了几声,料想郭靖决计不会上来,喝道:“你
逃到阎王殿上,老子也会追到你。”涌身一跃,跳了下来。
郭靖大惊,又向后退了几步,居然仍有容身之处。他转
过身来,双手伸出探路,一步步前行,原来是个地道。
接着梁子翁也发觉了是地道,他艺高人胆大,虽然眼前
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但也不怕郭靖暗算,发足追去,心
中反而喜欢:“瓮中捉鳖,你这小子再也逃不了啦。这一下还
不喝干了你身上鲜血?”郭靖暗暗叫苦:“这地道总有尽头,我
命休矣!”梁子翁哈哈大笑,双手张开,摸着地道的两壁,也
不性急,慢慢的一步步紧迫。
郭靖又逃了数丈,斗觉前面一空,地道已完,到了一个
土室。梁子翁转眼追到,笑道:“臭小子,再逃到哪里去?”
忽然左边角落里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谁在这里撒野?”
两人万料不到这地底黑D之中竟会有人居住,斗然间听
到这声音,语声虽轻,在两人耳中却直是轰轰焦雷一般。郭
靖固然吓得心中突突乱跳,梁子翁也不禁毛骨悚然。
只听得那声音又Y森森的道:“进我D来,有死无生。你
们活得不耐烦了吗?”话声似是女子,说话时不住急喘,像是
身患重病。
两人听话声不像是鬼怪,惊惧稍减。郭靖听她出言怪责,
忙道:“我是不小心掉进来的,有人追我……”一言未毕,梁
子翁已听清楚了他的所在,抢上数步,伸手来拿。郭靖听到
他手掌风声,疾忙避开。梁子翁一拿不中,连施擒拿。郭靖
左躲右闪。一团漆黑之中,一个乱抓,一个瞎躲。突然嗤的
一声响,梁子翁扯裂了郭靖左手的衣袖。
那女子怒道:“谁敢到这里捉人?”梁子翁骂道:“你装神
扮鬼,吓得倒我吗?”那女人气喘喘的道:“哼,少年人,躲
到我这里来。”
郭靖身处绝境,危急万状,听了她这话,不加思索的便
纵身过去,突觉五根冰凉的手指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手腕,
劲力大得异乎寻常,被她一拉之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扑
出,撞在一团干草之上。
那女人喘着气,向梁子翁道:“你这几下擒拿手,劲道不
小啊。你是关外来的罢?”
梁子翁大吃一惊,心想:“我瞧不见她半根寒毛,怎地她
连我的武功家数都认了出来?难道她竟能黑中视物?这个女
人,可古怪得紧了!”当下不敢轻忽,朗声道:“在下是关东
参客,姓梁。这小子偷了我的要物,在下非追还不可,请尊
驾勿以阻拦。”
那女子道:“啊,是参仙梁子翁枉顾。别人不知,无意中
闯进我D来,已是罪不可赦,梁老怪你是一派宗师,难道武
林中的规矩你也不懂吗?”梁子翁愈觉惊奇,问道:“请教尊
驾的万儿。”那女人道:“我……我……”郭靖突觉拿住自己
手腕的那只手剧烈颤抖,慢慢松开了手指,又听她强抑呻吟,
似乎十分痛苦,问道:“你有病吗?”
梁子翁自负武功了得,又听到她的呻吟,心想这人就算
身负绝技,也是非病即伤,不足为患,当下运劲于臂,双手
齐出,疾向郭靖胸口抓去,刚碰到他衣服,正待手指抓紧,突
然手腕上遇到一股大力向左粘去。梁子翁吃了一惊,左手回
转,反拿敌臂。那女子喝道:“去罢!”一掌拍在梁子翁背上。
腾的一声,将他打得倒退三步,幸而他内功了得,未曾受伤。
梁子翁骂道:“好贼婆!你过来。”那女子只是喘气,丝
毫不动,梁子翁知她果真下身不能移动,惊惧之心立时减了
七分,慢慢*近,正要纵身上前袭击,突然间脚踝上有物卷
到,似是一条软鞭,这一下无声无息,鞭来如电,更是大吃
一惊,他应变奇速,就在这一瞬间身随鞭起,右腿向那女子踢
去,噗的一下,头顶已撞上了土壁。
他腿上功夫原是武林一绝,在关外享大名逾二十年,这
一腿当者立毙,端的厉害无比。哪知他脚尖将到未到之际,忽
觉“冲阳X”上一麻,大惊之下,立即闪回。这“冲阳X”位
于足趺上五寸,被人拿正了X道,这一条腿便麻木不仁,幸
好他缩脚得快,才没给拿中,但急踢急缩,自己扭得膝弯中
一阵疼痛。
梁子翁心念一闪:“这人在暗中如处白昼,拿X如是之准,
岂非妖魅?”危急中翻了半个筋斗避开,反手挥掌,要震开她
拿来的这一招。他知对手厉害,这一掌使上十成之力,心想
此人这般气喘,决无内力抵挡,突然听得格格一响,敌人手
臂暴长,指尖已搭上了他肩头。梁子翁左手力格,只觉敌人
手腕冰凉,似非血R之躯,哪敢再行拆招,就地翻滚,急奔
而出,手足并用,爬出地D,吁了一口长气,心想:“我活了
几十年,从未遇过这般怪事,不知到底是女人还是女鬼?想
来王爷必知其中蹊跷。”忙奔回香雪厅去。一路上只想:“这
臭小子落入了那不知是女鬼还是女妖的手里,一身宝血当然
给她吸得干干净净。难道还会跟我客气?唉,采Y补阳遇上
了臭叫化,养蛇炼血却又遇上了女鬼,两次都是险些性命不
保。难道修炼长生果真是逆天行事,鬼神所忌,以致功败垂
成吗?”
郭靖听他走远,心中大喜,跪下向那女人磕头,说道:
“弟子拜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女人适才和梁子翁拆了这几招,累得气喘更剧,咳嗽
了一阵,嘶嗄着嗓子道:“那老怪干么要杀你?”郭靖道:“王
道长受了伤,要药治伤,弟子便到王府来……”忽然想到:
“此人住在赵王府内,不知是否完颜洪烈一党?”当下住口不
说了。那女人道:“嗯,你是偷了老怪的药。听说他精研药性,
想来你偷到的必是灵丹妙药了。”
郭靖道:“我拿了他一些治内伤的药,他大大生气,非杀
了我不可。前辈可是受了伤?弟子这里有很多药,其中四味
是田七、血竭、熊胆、没药,王道长也不需用这许多,前辈
要是……”那女人怒道:“我受甚么伤,谁要你讨好?”
郭靖碰了一个钉子,忙道:“是,是。”隔了片刻,听她
不住喘气,心中不忍,又道:“前辈要是行走不便,晚辈负你
老人家出去。”那女人骂道:“谁老啦?你这浑小子怎知我是
老人家?”郭靖唯唯,不敢作声,要想舍她而去,总感不安,
当下硬起头皮,又问:“您可要甚么应用物品,我去给您拿来。”
那女人冷笑道:“你婆婆妈妈的,倒真好心。”左手伸出,
搭在他肩头向里一拉,郭靖只觉肩上剧痛,身不由主的到了
她面前,忽觉颈中一阵冰凉,那女人的右臂已扼住他头颈,只
听她喝道:“背我出去。”郭靖心想:“我本来要背你出去。”于
是转身弯腰,慢慢走出地道。那女人道:“是我*着你背的,
我可不受人卖好。”
郭靖这才明白,这女人骄傲得紧,不肯受后辈的恩惠。走
到D口,举头上望,看到了天上的星星,不由得吁了口长气,
心想:“刚才真是死里逃生,这黑D之中,竟有人等着救我性
命。我去说给蓉儿听,只怕她还不肯信呢。”他跟着马钰行走
悬崖惯了的,那D虽如深井,却也毫不费力的攀援了上去。
出得D来,那女子问道:“你这轻功是谁教的?快说!”手
臂忽紧,郭靖喉头被扼,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惊慌,忙
运内力抵御。那女人故意要试他功力,扼得更加紧了,过了
一阵,才渐渐放松,喝道:“嘿,看你不出,浑小子还会玄门
正宗的内功。你说王道长受了伤,王道长叫甚么名字?”
郭靖心道:“你救了我性命,要问甚么,自然不会瞒你,
何必动蛮?”当下答道:“王道长名叫王处一,人家称他为玉
阳子。”突觉背上那女人身子一震,又听她气喘喘的道:“你
是全真门下的弟子?那……那好得很。”语音中竟流露出情不
自禁的欢愉之意,又问:“王处一是你甚么人?干么你叫他道
长,不称他师父、师叔、师伯?”郭靖道:“弟子不是全真门
下,不过丹阳子马钰马道长传过我一些呼吸吐纳的功夫。”
那女人道:“嗯,你学过全真派内功,很好。”隔了一会,
问道:“那么你师父是谁?”郭靖道:“弟子共有七位师尊,人
称江南七侠。大师父飞天蝙蝠姓柯。”那女人剧烈的咳嗽了几
下,声音甚是苦涩,说道:“那是柯镇恶!”郭靖道:“是。”那
女人道:“你从蒙古来?”郭靖又道:“是。”心下奇怪:“她怎
么知道我从蒙古来?”
那女人缓缓的道:“你叫杨康,是不是?”语音之中,Y
森之气更甚。郭靖道:“不是,弟子姓郭。”
那女人沉吟片刻,说道:“你坐在地下。”郭靖依言坐倒。
那女人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卷物事,放在地下,卷开外面包着
的一块不知是布是纸的东西,露出一物,星光熹微下灿然耀
眼,赫然是柄匕首。郭靖见了甚是眼熟,拿起一看,那匕首
寒光闪闪,柄上刻着“杨康”两字,正是那晚自己用以刺死
铜尸陈玄风的利刃。当年郭啸天与杨铁心得长春子丘处机各
赠匕首一柄,两人曾有约言,妻子他日生下孩子,如均是男,
结为兄弟,若各为女,结为姊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是夫
妻了。两人互换匕首,作为信物,因此刻有“杨康”字样的
匕首后来却在郭靖手中。其时年幼,不识“杨康”两字,但
匕首的形状却是从小便见惯了的,心道:“杨康?杨康?”一
时想不起这名字刚才便曾听王妃说过。
他正自沉吟,那女人已夹手夺过匕首,喝道:“你认得这
匕首,是不是?”
郭靖若是机灵得半分,听得她声音如此凄厉,也必先回
头向她瞥上一眼,但他念着人家救命之恩,想来救我性命之
人,当然是大大的好人,是以更无丝毫疑忌,立即照实回答:
“是啊!晚辈幼时曾用这匕首杀死了一个恶人,那恶人突然不
见了,连匕首都……”刚说到这里,突觉颈中一紧,登时窒
息,危急中弯臂向后推出,手腕立被那女人伸左手擒住。
那女人右臂放松,身子滑落,坐在地下,喝道:“你瞧我
是谁?”
郭靖被她扼得眼前金星直冒,定神看去时,只见她长发
披肩,脸如白纸,正是黑风双煞中的铁尸梅超风,这一下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