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迦苗大步走到成湛身旁, 俯视着他。
“成湛,你看着我, 刚才的话, 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一遍!”她话音一落, 成湛立刻站了起来。
他身形高大,转眼间就变成他俯视她, 两个人怒视着对方。
“叶迦苗,我很确切地告诉你, 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浪费了五年时间, 来陪你演这场戏。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做的每一件事, 不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我不也只是你满足虚荣心的一个工具?因为我爱她, 把我们拆开了, 你就感到开心,你不就是这样的目的吗?”
“成湛, ”叶迦苗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逆转,感到措手不及, “我承认, 一开始是这样。可后来不是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啊……”
“闭嘴!”成湛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你见过哪一对未婚夫妇像我们这样, 未婚妻要把自己未婚夫推进火坑?你现在去外面看看, 顾客听到靓颜这两个字是什么表情, 比对着狗shi还要厌恶。你以为只是在配方上改一个小小的数据那么简单?成市集团几十年的根基,说不定就因为你这个数据断裂!”
“成湛,苗苗她不懂这些,这件事确实她做错了,我们会弥补的。你不要着急,问题总会解决的。”冯瑾在一旁打圆场。
“谁让你要让她做代言人?你不知道我最痛恨她吗?我怎么知道她后来又不代言了?她这样诡计多端,变来变去,我也不知道会弄成现在这样。成湛,我们结婚吧,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不要离开我。靓颜没有了就算了,你每天做得那么辛苦,我看着也心疼啊。我们回国去,爸爸会给你安排更好的工作,姥爷那边也后很多机会,都会比你做企业轻松的。”
叶迦苗拉着成湛的手臂,试图说服他。
成湛迅速把手抽出来,冷眼看着她,无法相信,竟然有这样的女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仍然只会推脱责任。
“叶迦苗,但凡你有一丁点她的善良,我也不会觉得陪你演这场戏会这么痛苦。你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我们不合适。”
他终于说出了这个决定,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同样是女人,她们年龄只是相差半岁,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另外一个女人,他这么冷漠地推开她,她仍然会想着来帮他。时至今日,他已经很确定,如果他再拖下去,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成湛,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叶迦苗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瑾妈妈,成湛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抱着旁边的冯瑾,大声的哭诉。
“站住!”冯瑾对着门口的人大声喝令,“成湛,如果你今天就这么走出这个房间,我一定让夏心悦声败名裂,她永远别想再做市长夫人的梦!”
成湛脚步顿住,转身,冷笑一声,“冯瑾,你最好祈祷,这样的事永远不要发生。国家医`药监`督局局`长的邮箱里,现在躺着一份文件,这些年,你这个d市的医`药局局`长在美国做了哪些事情,牟取了多少暴利,文件上一清二楚。当然,邮件现在是隐形状态,如果你再为难她们母女,只要你说的事情发生,马上就会现形。”
冯瑾脸色瞬间苍白,“你敢威胁我?!”
“不敢,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顺便告诉你一声,夏心悦16年前的医疗事故,为什么会发生,我迟早会查到原因,你手里的那些证据,也会变成垃圾。”
“你……滚!”冯瑾同样变得失控,一贯优雅知性的形象,瞬间坍塌。
“瑾妈妈,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叶迦苗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回头看向冯瑾,焦急地追问,“成湛哥哥走了,他不要我了,瑾妈妈,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抢回来!”冯瑾随手从桌上抽了两抽纸巾,把她脸上的眼泪擦掉。
“记住,以后不许随便哭,不要跟你妈一样那么懦弱!现在什么年代,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有个屁用?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要主动去争取,让你不好过的人,一定要踩死她!别说一个夏叶辰,再来十个我也有办法对付。别怕,你的瑾妈妈还没死呢。”
冯瑾说话一向硬气十足,同样是冯政和的女儿,和冯瑜温柔和善的性格完全相反,做科研出身的冯瑾,果敢严谨,手段狠辣。
叶迦苗听到这样的话,立刻止住了眼泪,“瑾妈妈,你说的对,成湛哥哥,我一定会抢回来的!夏叶辰,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格调高雅的房间内,瞬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瑾妈妈,刚才成湛说,夏心悦16年前的医疗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妈真的是夏心悦害死的吗?”
叶迦苗一直惦记着这句话。
“这件事,你就先别管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挽回成湛的心!你看看夏叶辰,多有心机,随便在媒体面前大放几句阙词,就让他死心塌地地以为这个女人有多好。你怎么就那么笨呢?五年的时间,你都没留住一个男人?我不是让你想办法生个孩子什么的?这种伎俩,夏心悦都会,你怎么就学不会?”
冯瑾看着叶迦苗,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有什么办法?前两年我还在大学里,订婚以后,他就躲到纽约来了。他都不让我进他的房间,更别说让他……碰我,这样怎么生孩子?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叶迦苗越说声音越小,这件事,她费了多少心思,下药这种低劣的手段都用过了,都没成功。
“成湛是个很谨慎的男人,也很聪明。你的那些伎俩,对他肯定没用。所以你更应该赢得他的心。你要学会为他着想,真正去关心他,包括支持他的事业。男人都要面子,尤其是成湛这种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让你爸给他安排工作。一旦他的心转到你这边来了,他一定会死心塌地地对你。”
叶迦苗使劲地点头,心里已经在寻思,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
晨曦初露。
夏叶辰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又钻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她想转身,却动不了,一条腿被他两条腿夹住,她自己的另外一条腿,架在了他身上,几乎都要够着他的腰了。
而他,好像一只手抓着她的脚,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圈在臂弯内。
她头枕在他手臂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竟然伸进了他的睡袍里,覆在他的厚实光滑的胸膛上。
难怪她昨晚做梦的时候,感觉手滑滑的,又有温度,她还以为是睡在了毛绒绒的电热毯上呢。
妈呀!
这睡姿,简直火`辣到了极点。
夏叶辰想象一下,从高空俯视下来,床`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她想到了一种花纹。
缠枝莲。
缠转不断,生生不息。
她脑海还蹦出很多的词,都是让她觉得温暖到了心底的词汇。
问题是,这样抱着,睡着了没觉得什么,只会觉得很舒服。可现在醒来,她又感觉到火烧火燎的燥热,那种被猫抓挠心的感觉又来了。
不行,她得赶紧爬起来。
夏叶辰把手轻轻地从他的睡袍里面抽出来,抽到一半,抓着她脚的手突然放开,按住了她还在他睡袍里的手。
这么一按,她的手紧紧贴着了他的身体,没有隔着任何布料,皮肤的触感很清晰,也很熟悉。
他的身体,怎么那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夏叶辰想要把手抽出来,他却更用力地按住,她想把另一条被他夹住的腿抽出来,也被夹得紧紧的。
他是故意的吧?
“御叔叔,你醒了就放开我吧。” 夏叶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像蚊子一样在叫,她抬头看着他,他的长睫毛在动,说明他已经醒了。
盛御终于睁开眼,低头看着她,她的脸,红得跟被激`素催出来的红富士苹果一样,红得真不像话。
夏叶辰看着他不说话,只能再抽了抽手,这一次,他放开了她的手。
她把腿抽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某个地方,那种很硬的触感,让她倏地往后退了一点,和他的身体保持一点距离。
“我不是故意的,御叔叔,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去学校了。”她急匆匆地爬起来,跳下了床。
夏叶辰感觉她像是从火坑里直接爬出来的一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火烧过,热得要死。
盛御脸同样红得不像话,浑身都处于高度充血状态。
这个小东西,昨天晚上一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两只脚也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她睡着了没感觉,受折磨的却是他。
他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只能一手抓住她的一只脚,用两条腿紧紧地夹住她一条腿,让她动不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体几乎跟贴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他同样很难受。
最终,他只能用老办法,背《史记》来转移注意力。背到后来,他感觉实在太熟悉了,真是没趣,最后开始背《二十四史》。
他直接跳到了《新唐书》,背了不知道多久,原本已经快睡着了,结果背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立刻就想到了成湛。
他当时气得差点直接把她一口吞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一定要想个什么办法,让她尽快爱上他,最好今天晚上就爱上他。
以前他最讨厌一见钟情的故事,现在他真希望这种奇迹发生在他身上,让这个女人对他一见钟情……
盛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猛然想起,她肯定又不会吃早餐。立刻跳下床,把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袍腰带重新系好,大步离开了房间。
楼下,夏叶辰已经洗洗刷刷完毕,准备出门。
“站住。”突然从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夏叶辰回头,看到男人一身睡袍就跑了下来,脊背开始冒冷汗。昨天晚上,她到底在干嘛?睡觉就睡觉,怎么把手伸到他睡袍里去了。
倪雯珊如果知道了,应该不会再说她是性`冷`淡了吧?她好像也有蠢蠢欲动的感觉。
“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吃完早餐再走。”盛御下了楼梯,走到她身旁,扣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餐桌前,拉开椅子,让她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给她。
他转身进入厨房,去做早餐。
“不是让你们请个阿姨吗?为什么一直没请?这点小事,你那个助理也做不了?”厨房里,传来训话的声音。
“不用请啊,阿冰会给我们做早餐的”夏叶辰说完,感觉舌头闪了一下。
住进别墅的这三个月,他们一直没有请阿姨。如果阿冰心情好,就会起来给他们做早餐。心情不好,各自解决温饱问题。
气人的是,阿冰三天有两天半心情不好,总是被那个南歌子气得要吐血。
“你那个助理,智商也够高,把池冰气得都要想告老还乡了。”盛御突然转身看向她,“果然,有什么样的艺人,就有什么样的助理。”
夏叶辰气得“蹭”地跳了起来,大步奔入厨房,“御叔叔,你这话说对了,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的司机。你看看阿冰,每天把我们攻击的一无是处,就像我们欠了一千万一样。”
“一千万?你上次说不是一百万吗?”盛御继续煮面,随口问了一句。
夏叶辰愣了一下,她上次说的是一百万吗?好像是说过。
“上次是一百万,现在涨利息了!”她气得瞪了他一眼,又跑回餐桌前坐下来。
两个人东拉西扯地聊天,夏叶辰不时地被逗笑,有时候被他的冷幽默逗笑,有时候被她自己逗笑,有时候想起南歌子会笑。
总之,这个早晨,她好像一直在笑。
楼上的两个人,大概是知道他们两个会在这里,故意把空间让给他们,一直没下楼来。
“御叔叔,你就不能多煮点吗?一会儿他们也可以吃。”夏叶辰看着他只煮了两碗面,忍不住问了一句。
盛御立刻瞪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开早餐铺的?”
她说话的语气很不友善,最后一句才平缓下来,“我只给两个人做过早餐。”
“两个人?”夏叶辰立刻看着他,“你和我吗?”
“不是……”盛御刚想解释,突然转移话题,“快吃你的早餐,哪来那么废话?”
夏叶辰嘴角抽了抽,埋头吃面。
她脑海里却一直在想,两个人?肯定不是指他自己,还有她。难道,是他那次生病的时候做梦,一直叫的那个明明?
“御叔叔,明明是谁啊?”夏叶辰虽然知道不能这么赤`裸`裸地挖他的过去,可她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盛御想反过来问她,想想又打住了,如果她知道了他那么早就认识她了,又一直在找她,她骄傲的尾巴估计要翘到天上去了。
“一个很重要的人。”他随口回了一句,埋头吃面。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偷看她,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最好吃个醋什么的,这样也让他多一点信心。
结果,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埋头吃她的面。
夏叶辰换了个问法,“御叔叔,你说只给两个人做过早餐,就是明明和我吗?”
她这么一问,却把他给问住了。
明明和她,不是同一个人吗?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盛御说的两个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小混蛋,不过,他打算现在不告诉她,简单回了一声“嗯”。
他决定下次给他母亲扫墓的时候,郑重的道个歉,他不是有意要把她藏起来。她应该会原谅她儿子为了让她儿媳妇尽快爱上他,用这么一个蠢办法。
夏叶辰果然被这个“明明”激起了好奇心,“御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明明?她漂亮吗?是不是就是你办公室里那幅画上的人?你上面不是写了小星星吗?”
她越想越不爽,不等他回答,就起身准备离开,“我吃饱了,去艺术馆。”声音闷闷的。
盛御看着她的碗已经空了,就没有再叫住她。只是她的反应,让他有些捉摸不透,这个算不算吃醋?问题是,他又不能钻进她心里,去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每次看到她跟那个成湛牵扯不清,就气得发疯,她一点这种反应都没有,说明不是吃醋。
夏叶辰心里却被这个“明明”搅得心烦意乱,她真后悔,没事问这个干什么,这不是找虐吗?
为了不影响今天排演的心情,她强行转移了注意力,去楼上把各自躲在房间里的阿冰和南歌子叫了出来,准备出发去艺术馆。
“等等。”
他们三个出门的时候,被盛御叫住。
“池冰,你把她们送到艺术馆之后,就去处理欧博兰的事情,让小车陪她去排演。”盛御对着阿冰和南歌子命令完,转头看向夏叶辰,用非常严厉的眼神警告她。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随便对着媒体大放阙词,你是艺人,不是政治家更不是演说家。这种事情,以后让池冰去做。李佳琳现在没空做这种事情。明白吗?”
“知道了。”夏叶辰应了一声。
她感觉每次说到工作上的事情,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很理智,也很客观,对她也毫不客气,这本来应该是对的。
可现在,她自己好像有些公私不分了,就像现在这一刻,她还在想那个 “明明”,到底是个什么鬼?他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想着她!
听完老板的训话,他们三个才各自上车。
“辰辰姐,辰姐夫真的太帅了,他叫我小车呢。”南歌子坐在副驾座上,又开始犯花痴了。
池冰一边开车一边瞟了她一眼,“他不叫你小车,难道叫你大车,还是老车?还有,他是老板,先生,不是辰姐夫,别叫得那么俗。”
“关你什么事?我就是喜欢他叫我小车,我也喜欢叫他辰姐夫,他本来就是辰辰姐的老公嘛,他们还睡在一起呢……”
“南歌子!”
“南歌子!”
夏叶辰和池冰异口同声地吼了一句,把南歌子吓了一跳,立刻闭嘴不出声了。
睡在一起……但是什么也不做。
夏叶辰想起这一点,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记得刚搬进梧枫园的时候,她每天晚上又紧张又害怕,每次睡个觉,都像奔赴战场一样。
每天都要给自己理一理思绪,他们结婚了,他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但几个月下来,他没有对她怎么样。
昨天晚上他们睡在一起,她仍然紧张,但不害怕,甚至有些太过放肆,她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这样。
以前即使做梦,或者睡着以后,她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因为他的身体的温暖就像磁场一样,磁力太大,她就是小小的铁屑,不可能不被吸过去。
但他们也仅仅只是抱在一起,她也会很安分。
可昨天晚上,她竟然……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想要触摸他的身体,这个意识,好像是经历快艇上的事情之后,她无师自通的。
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有一种渴望。但那个坏蛋御叔叔好像没有。
他是不是还在想着他的那个什么明明?还是小星星?他不会把她当成她们的替身了吧?
夏叶辰越想越气愤,立刻拿出手机,把所有的号码,电话,微信的称呼,小星星的御叔叔,全部改成了,大坏蛋御叔叔,感觉还不够,继续加形容词,最后变成了,宇宙超级无敌大坏蛋御叔叔……
让小星星见鬼去吧,以后她再也不要这个小名了。
夏叶辰被“明明”这个醋坛子泡了一路,浑身酸得不行。
车子到了艺术管后,池冰一如既往想跟她“训话”,他一开口,立刻被她打断,“你给我闭嘴!到底谁是你们的直接上司,谁给你们发工资?我!”
夏叶辰说完,转身,大步走进了艺术馆。
南歌子大笑,冲着呆愣中的池冰做了个鬼脸,“对,你要闭嘴,以后你都闭嘴。”她说完,立刻跑过去追前面的人了。
池冰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两个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嘀咕了一句,“两个神经病……”都挺可爱的。
他心里这么说。
池冰原地呆愣了片刻,才回到车上,车子很快开走。
——
暮色熹微,华灯初上。
第二天的排演,夏叶辰很不在状态,离开艺术馆的时候,整个人很疲惫。
“辰辰姐,阿冰说还在堵车,还要等等,我去给你买杯热牛奶吧,我看你今天好像很累呢!是不是因为排练的缘故?”南歌子拿着她的东西,边走边问。
“可能是,你去买吧,记得买脱脂的。”夏叶辰把自己的包和衣服拿过来,让南歌子先去买饮料,她自己慢慢走过去,池冰应该会直接在路口接她们。
“辰辰!”夏叶辰刚走出艺术馆的大门,立刻听到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成湛大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什么话也没说,突然抱住了她。
夏叶辰被他抱住的那一刻,脑袋里突然像被电击过一样,一片空白,也丧生了反应功能,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
“辰辰,这五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每次看到你,我都会忍不住想要这样抱着你。五年前,你还小,我不敢这么做。五年后的今天,从现在起,我不会再放开你,永远都不会!”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像高山上突然急落下来的瀑布,一泻而下,快速而有力,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夏叶辰大脑仍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很机械地在脑海里重复他说的话。
他在想她?
怎么可能,他不是和叶迦苗订婚了吗?
“叶迦苗”这个名字,像雷一样立刻把她惊醒,她猛然推开了他,“成湛,你在干什么?你看清楚,我是夏叶辰,不是叶迦苗。这些话,你应该对她去说,她才是你的未婚妻……”
夏叶辰看着他,他眼圈很红,像是一夜未睡留下的痕迹,她心里有一丝刺痛,声音也越来越小。
“以前是,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是!辰辰,我是不得以这样做,除了这么做,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来保护你们。但这是以前,以后,我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们,我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叶辰想起昨天晚上,他来华御公司找她没说完的那句话,“……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接受她,是因为夏……”
说的是她母亲夏心悦吗?
“辰辰,你肯定不会忘记,你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成湛说到一半,倒抽了一口冷气,所有的话被吞了回去。
那么多人把她们母女俩围困在医院门口的广场上,辱骂她们,甚至爆打,这样的情形,他永远都不敢再去回想,也永远不会忘记。
看到那些人那样欺负她们,他竟然没有能力赶走他们,没有能力保护她们,最终只能去把成轩爸爸叫过来。
这件事,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
夏叶辰听到一贯沉稳坚毅的声音,此刻竟然变得不稳,英俊瘦削的脸上,布满阴云,她感觉身体里顿时像被塞入了一团团棉花,虽然很软,却在她胸腔内膨胀,同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六岁那年的记忆,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是她二十二年的生命中,经历过的最惨痛的噩梦。
所有的人都指着她们母女俩辱骂,说她母亲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骂她是野`种,甚至有泼妇一样的人冲上来就对她母亲爆打,她母亲腰椎受损,左手小手指的手骨被踩碎,现在都恢复不了,也饱受头痛、耳鸣的痛苦……
夏叶辰想起这些,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打寒颤,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可她还是觉得恐惧,冰冷,仿佛她身处的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地狱。
“辰辰,我以前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你们,可现在真的不一样了,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们,我一定可以做到!”
冯家的人仗势欺人,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成湛没有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出来。
他现在也不能跟他的小女孩讲那么多,她的性格,如果知道冯瑾做过的那些事情,一定会直接跑过去,找她算账。
如果她知道,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叶迦苗订婚,如果他不这么做,冯家的人不会放过她们,她心里肯定也会有压力。
更何况,他突然和冯瑾撕毁协议,冯瑾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那个女人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可他现在手里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对她造成真正的威胁。
他还需要时间!
夏叶辰听到声音又是从头上传来的,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又抱住了她。
这样的拥抱,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可现在,她应该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承受了。
她想要推开他,又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手突然没有力气。
夏叶辰仍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辰辰,我们回国就结婚,我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她会是我最美丽的新娘。”头顶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结婚,新娘?
夏叶辰倏地回过神来,使劲推开了他,一脸惊愕地看着他,“我……已经结婚……”
她感觉嗓子很干,像被火灼烧过一样。
“我知道你跟那个人结婚了,我也知道你们结婚只是救急,我不介意,我会等你跟他结束婚姻关系。成辰,你现在已经成年,你应该很清楚,没有爱情的婚姻,只会是一个悲剧。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梁阿姨和成轩爸爸的悲剧吗?”
“我们……”夏叶辰心里猛然一滞。
她和御叔叔之间,有爱情吗?
夏叶辰被他立刻问住了,呆愣地看着他。
这个问题,像炸弹一样,把她脑袋瞬间炸开了花,她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夏叶辰一直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浮现许多的画面,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成湛哥哥,你为什么那么高?为什么我那么矮?”
“因为我比你大,小女孩,小不点,小叮当……”
“那你能不能长慢一点?等等我啊!”
“……等你干什么?”
夏叶辰脑海里突然膨胀得厉害,被记忆的碎片充斥,心里疼痛难忍。
“等我……成湛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跟那个姐姐一起去图书馆?她很讨厌,老是看着你笑。等我长大了,我陪你去图书馆。”
“好!那你要快点长大……”
夏叶辰不会忘记,这个邻家哥哥,在她少女时代带给的悸动。
这个她六岁就认识了的邻家大哥哥,曾经是她心目中最英俊的白马王子。
她一直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长到了就可以嫁给他,做他的新娘。
可等她长到足够大,18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他身边却已经有了别人。
她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学着把这个已经浸透到她骨髓里的身影,从她生命里一点一点地挖掉。
她好不容易学会接受新的人,刚刚适应新的生活,一切又突然逆转。
他现在就站在她面前,这么近,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触及。可她又觉得这么遥远,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横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该说什么?
她都已经结婚了!
“不管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婚,我都会对我们的婚姻忠诚。”夏叶辰想到这句话,疼痛许久的心,像突然吃了一颗安定丸,渐渐愈合,疼痛也消失。
她的这种反应,却让他同样也变得手足无措。
成湛看着她片刻前痛苦激动的神色,慢慢平缓下来,脸上的平静,让他感觉到莫名的恐慌。
他无数次想象过,当他回头走向她,她一定会很激动,激动地立刻飞到他的怀里。小时候的她,不是一直喜欢粘着他的吗?
事情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他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她?
“辰辰姐,阿冰来了,我们要回去了。先生已经到家。”南歌子突然跑出来,手里端着两杯热饮料,看到他们两个,突然惊叫,“啊!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南歌子一直都这么叫成湛,虽然他们其实并不认识,夏叶辰只是跟她提过一点点成湛的事情。
“哥哥,三年前的冠军赛,为什么你不来?辰辰姐可伤心了,最后都没有比赛……”
“南歌子!”夏叶辰立刻把她喝住,转头瞪了她一眼。
南歌子噘着嘴巴不说话了,拿着饮料走向停车的地方。
“我去了。”成湛突然回了一句。
虽然他不能去,可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去了。可她却没有登台表演,原因,他当然也知道。
“辰辰,你喜欢唱歌,就安心去唱歌,我会支持你。娱乐圈这么鱼龙混杂,那个男人整天泡在娱乐圈里,会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他害得你陷入潜`规`则,反过来又来救急,让你落入他的圈套。”
成湛上前一步,更近地看着她,“跟他离婚,你们的婚姻根本就不算数。辰辰,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所以肯定不会在意。你爱的人是我,你嫁的人也必须是我!我会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成湛快速地把话说完,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晚上气温低,早点回去。”
艺术馆门口,人来人往,看着这一对男女,像在演情侣戏一样,都纷纷看过来。
夏叶辰心慌意乱,她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幸亏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车子很快启动,离开。
夏叶辰失神地看着车子渐渐消失,一阵冷风吹过,才把她惊醒,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可梦里的情形却清晰无比,她想立刻忘记,也似乎不可能。压在她心上,又让她觉得沉重压抑。
南歌子又来叫她,她才回到车上。
回去的路上,她神思恍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过去和现在,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或许是受她情绪的影响,车厢里很安静,池冰专心地开车,南歌子也不像平常那样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一直到了别墅,池冰才开口打破了沉寂,“南歌子,你不用下车。”
南歌子正准备开车门,回过头来望着他,“为什么?不下车,我晚上睡哪?”
“不会让你睡大街就是!”池冰说完,一把将她拽回到原位,把安全带系上。自己打开车门,跳下车,绕到夏叶辰的座位,给她打开了车门。
“先生说过的话,你可能忘了,他说了让你不要去欧博兰,肯定也包括不要见欧博兰公司的任何人,如果你想继续在娱乐圈混,最好不要挑战他的极限。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没看到,如果你脑子没浸水,最好也不要跟先生说。”
池冰说完,做出请她下车的手势。
夏叶辰原本脑袋就是木木地,听着他这些话,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怕盛御知道成湛来找过她?
“你还真是护主啊!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已经提醒过你,我才是你的上司,给你发工资的人是我,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夏叶辰已经对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忍耐到了极点。
“我对你很客气,只要你记得你是盛夫人就行。”池冰等着她下车,把车门关上,不等她再说什么,又大步回到驾驶座上,转眼间,就把车快速开走了。
夏叶辰站在路边,呆愣了片刻,转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没有看着她,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夏叶辰低头一看,她身上还披着成湛的黑色外套。她为什么不能见欧博兰公司的人?她还是他们的代言人呢,难道他要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吗?
夏叶辰想起来就觉得气,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
她没有把外套收起来,昂首走向别墅,经过他身旁,她直接绕过他,进入别墅里面。手腕上却一紧。
“干什么?”夏叶辰现在情绪极度恶劣。
“干什么?吃饭。”盛御一手扯掉她身上的外套,往门口玄关上一扔,拉着她大步走向餐厅,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把她往椅子上一按。
夏叶辰想要起身去洗手,他已经回到她身旁,递给她一个热气腾腾的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