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德林时薇拉跑来询问他的情况, 大小姐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多兰症, 听见她嘀咕一句名字还挺好听, 青长夜忍不住笑笑。薇拉算他第一个当成朋友的贵族女孩,过去他也遇见过几个贵族家的姑娘, 薇拉骄矜, 却比一般女孩子爽利。在知道他和爱德温已经确定关系后, 薇拉和青长夜相处时完全把后者当朋友看待。坐在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询问了他的情况,如果真要说他和这些学生的关系是多久开始好转的, 大概的确是同薇拉相熟以后。
马德林学院的毕业季在寒冬与冷春交替之时, 第一任校长选择这个与众不同的时间作为毕业日, 目的是为了暗示学生们凛冬过去后便有希望来临。青长夜在这一个多月内不止一次昏迷在课堂上, 连一向不怎么细心的薇拉都察觉到了不对,爱德温却从没说过要他休学。毕业日当天,青长夜以年级代表的身份做了毕业演讲,他的各科成绩一直很好,除了机械学差点, 其他学科几乎都拿的满分。讲台上黑发黑眼的年轻人穿着蓝色学士服,纯白领口一点勾勒用的红线和他嫣红的唇相得益彰,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 声音淡淡的,在场的每个人却都能听见。青长夜没有看稿子。台下的毕业生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则站在远处打量这个传闻中和王有特殊关系的学长。他好看得就像一幅画。
青长夜演讲结束时,薇拉尖叫了一声,站在她身后舞蹈的姑娘们推推攘攘将团长往讲台边送。在青长夜快要下台时, 薇拉忽然冲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女孩芬芳温暖的体香掠过他的鼻尖,薇拉在青长夜脸上亲了一口,后者愣了愣,白皙脸颊上添了一个香艳的唇印。无数人在台下尖叫,那种肆无忌惮的欢呼声近乎要把他们淹没了,青长夜看见舞蹈团的女孩子全部疯狂地按快门。显然是早有准备。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薇拉在他耳边哼哼:“我要做最厉害的异能者,打跑傻逼王和你在一起。”
“……好。”青长夜笑着抱了抱她:“毕业快乐。”
在那一个瞬间,看着薇拉年轻娇美的脸庞、高跟鞋和学士服下的长腿,青长夜忽然明白了爱德温为什么坚持要让他毕业。在王的眼里他只是个十八岁的普通学生,他希望他拥有这段宝贵的人生经历。第一个人摘下学士帽往台上丟过来,接着便是无数的蓝帽子,狂欢中夹杂着男生们的笑声。
“薇拉小姐最美!”
“薇拉小姐缺男朋友吗!让我来安慰你受伤的心!”
“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们,”马德林的校长笑眯眯地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场景,他旁边站着整个联邦最核心的人物。爱德温和校长算老相识,过去他也曾在马德林就读,但和青长夜以及大多数学生都不一样,王那时必须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才能勉强凑够学费。他的母亲勒死了联邦上一任的统治者,枢机会判定他们母子为异端。和青长夜恰好相反,爱德温别的课程都不怎么样,机械学却好得要命,好到马德林校长肯破例收留这个天才:“那不是你的小男友吗,你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他再优秀、再招人喜欢也是我的,该高兴才对。”
“你没有以前可爱了,我还记得十多年前你来马德林的时候,”校长笑得像一只老狐狸,他伸手在自己腿上比了比:“只有这么矮,那时你还天天叫我老师。”
他记得清清楚楚。又瘦又弱小的孩子,眼睛里却住着野兽。表面上装得乖乖的,实际谁也走不进那孩子的内心。他的母亲在勒死联邦王后被判了缓刑,老校长第一眼就看出这对母子和外界传闻不同。大家都认为爱德温的生母是个不要命的疯女人,但在他们之中,母亲是羊,被称为懦夫的儿子才是沉默的狮子。
“我现在也可以叫您老师。”
“说到这个,陛下是不是该感谢我邀你来马德林任教?如果不这样你也遇不见他,”老校长看着走下讲台的青长夜,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好的学生,那种优秀是由内而外的,他并不意外爱德温喜欢上这种人:“不过我听说他有多兰症,现在的医疗技术要想治疗多兰实在有些困难。”
“历史上有多少人得过多兰?”
“很少,这是家族遗传病。”
“这么小概率的事件发生在他身上……”
男人剔透的绿眼里掠过一抹深意,他似乎还说了什么,老校长没有听清。青长夜正从演讲台上绕过来,看见男生过来前擦掉了薇拉留下的唇印,校长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毕业后青长夜和爱德温去了帝都,这时他从对方那儿拿到的时间已经有了十万年,为了防止意外,他把大多数时间通过时间银行的虚拟账户传给了a和娜塔莎。贝莱伯爵已经不管他的死活了,如果只凭马德林的毕业证去找工作、没有家族关系,青长夜依旧只能从最基本的活干起。
“小夜要不留在帝都给我当秘术?”在他毕业后的一个星期,魔药又一次到达了巅峰,等他从急救病房醒来时爱德温撑着下颚在床边懒洋洋地微笑道。
青长夜点头:“有钱拿吗?”
“没有,都办公室恋情了还拿什么钱。”爱德温说:“我就是你的工资。”
“……”
“就这么说定了?”
距离魔药失效还有一个月,药效在青长夜身上体现得越来越频繁,他经常在办公时感觉身体乏力,有几次通讯器摔在地上直接把旁边的爱德温引了过来。冬末的吊兰于窗台盛开,丝丝缕缕的幽香借助微风抚过鼻尖。在a给他的资料里一月初是他假身份的生日,私生子的母亲便是因春寒到来生下他不久后死亡。青长夜几乎要忘了这个日子,他那天和往常一样办了公,不知道为什么,青长夜隐约感觉那日的公务比平常少了很多,皇宫内的人也早早退下。直到最后一轮晚霞从天边降落,爱德温笑着问他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青长夜略略思索后挑了挑眉。他的记忆力很好,虽然之前完全把这件事忘到了大脑后,只要给他线索他便能想起来。
“礼物?”青长夜摊开手。
“我啊。”王指了指自己。
“你是工资,”青长夜淡淡道:“生日礼物要另算。”
“那小夜想要什么?”
“让我干一次。”
“……”王勾住他的肩膀:“先吃蛋糕。”
青长夜没有坚持,他知道这个条件对爱德温而言几乎不可能,王带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和简约冰冷的办公室不同,房间里堆满了粉色与白色交错的气球,几乎构成一片海洋,人在其中寸步难行。青长夜都不想吐槽爱德温的鬼主意,对方告诉他蛋糕藏在其中一个气球里,那个类似气球的容器用特殊的材质制成,不找到就没吃的。
青长夜:“……”
好吧。
他迈开步子走向了气球海里,每个气球看上去都一模一样,青长夜走了几步后回来:“有没有风机?”
爱德温微怔后笑开:“有。”
他没有找人拿机器,而是自己绕了一圈后选定了其中一个气球,异能让气球的分子逐渐散开,爱德温接住里面的蛋糕,很不可思议的,那玩意儿居然毫发无损,其上的蜡烛甚至都在燃烧。蛋糕很简单,胚里的水果夹心和其上的奶油组成漂亮的颜色,燕麦片均匀撒在最顶层,蛋糕上只插了九支蜡烛,走位非常风骚地凑成了一个心形。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哇,”青长夜笑了笑:“谢谢。”
爱德温没有说话,他用异能关了灯,青长夜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够那么熟练地操控各种物质的结构,连电路开关这种东西都能分解后重组。灯灭后爱德温给他唱了生日歌,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唱儿歌居然意外的不错,青长夜边听边笑:“你唱歌都不走调啊。”
“就我一个人唱很寂寞啊,寿星不一起吗?”爱德温隔着烛火同他四目相对:“听说你们东方人过生日时应该吃那种很长的面条?那个我不会,问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嫁鸡随鸡,吃我们西方的蛋糕吧。”
青长夜摆摆手:“没关系,我很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对方看了他一会儿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低垂,王的睫毛和发色一致,就像在其上落了一层细细的金雪。爱德温轻声道:“许个愿?”
青长夜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对面人在凝望自己,他很快许好了愿望,爱德温没有问他许了什么,而是摸了摸下巴。
“既然今天是你的生日,如果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都可以说出来,无论是牵涉到我或者其他人,我都会帮你解决,我保证,”爱德温直直地望着他:“这算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青长夜一愣。
这是暗示吗?爱德温知道什么了?他的脑中在急短的时间内闪过了数种想法,王的话语太像是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告诉对方多兰症是假的、他一开始出现在马德林便是别有目的……最终青长夜摇了摇头。
“好,”爱德温面带笑意,火光在他绿色的眼睛里燃烧:“吹蜡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王者第四天,貂蝉拿了一个四杀,有人夸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