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 那么,可能是周然所在的香水公司挖人不成,反设计杀害拥有秘密配方的袁夫妇吗?
还有,袁姗又为什么会和陈楠牵扯上关系?这是辞职以后的周然怀恨在心,所以下的指示吗?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袁姗已经乖乖按照周然所说的做了,她又为什么要杀害周然呢?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计划有变,袁姗不再按照原先周然设想的剧情进行。
这样一想就合情合理了,袁姗是周然从小养的一条“狗”,他以为狗可以忠心一辈子,指哪打哪,却忘了狗急也会跳墙。
而周然可能做了某些让袁姗感受到威胁的事情,抑或是让她觉得原本安稳的人生即将被摧毁。譬如周然以她之前是杀人共犯做要挟,又要她翻下几条人命官司,譬如杀死陈楠。所以,这个女人丧失了安全感,故而狠下了心,打算斩草除根。
这是目前叶殊能想到的,最为合理的推测。
这个女人为了像是一个正常人存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从一开始就是肮脏的,又怎配获得希望之光?
叶殊不再想了,她抱胸靠在车的角落里,沉沉入睡。
黎明破晓时,先是出现比星辰还要小、还要灼目的光点。随之那白点缓缓挤破乌压压的黑夜,从深色的帷幕挣破开来,绽放出比火焰还要热烈几十倍的光。
很快的,天就亮了。
此时距离十一月十一日只剩下短短十几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今天内,凶手必有行动,而明天就是他的婚礼。
叶殊缓缓睁开眼,任凭灼目的光线自睫毛的缝隙一丝丝溢入眼瞳,点亮虹膜,流光溢彩。
她打了个哈欠,从纪零的手中抽过湿纸巾擦了擦脸,问:“几点了?”
“六点了。”
“行,去找他们吧。”叶殊指的是袁姗现任父母的家。
与此同时,车窗传来急促的笃笃声,原来是秦让跑出去买早餐了。
于是,他们三人一人一杯豆浆和油条,面朝小区前的漓河,春暖花开……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就连一贯挑剔的纪零在饥肠辘辘的时候也挤不出什么倒胃口的嫌恶话。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带着吃饭磨磨唧唧并且需要细嚼慢咽的纪零,敲响了袁姗父母家的门。
“你们是?”一名中年女人彬彬有礼询问。她穿着量身订做的晚礼服,披着厚实的狐毛皮草,不出意外应该是袁母。
“我们是黄山警局的刑侦警员,这是我们的证件。看样子,您是要去袁小姐的婚宴了?”
“婚礼是在明天,今晚要先摆见客的酒宴,不过隆重程度应该和明天差不多。我们还早着呢,下午才启程去黄山区,现在是在试礼服。”
“那方便我们询问一些事情吗?这和袁小姐的安危有关,所以希望你们也知情。”
袁母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将手指抬起,遮蔽在唇心,询问:“小姗出什么事情了?”
“您先别急,方便我们进去再细谈吗?”叶殊累了足足一天,现在站一会儿,两腿都打颤。
“都怪我这个急脾气,差点怠慢了几位。快请进,老袁,泡茶。”
“好的,有客人来了?”袁父远远地应了一声是。
叶殊坐定了,解释来龙去脉:“是这样的,一个星期前,黄山区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经过我们的推敲判断,凶手杀人是有一定的目的与规律的,而袁小姐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人。目前掌握的资料不足,我们还得进一步调查凶手与被害者之间的联系。所以,就想来问一些有关袁小姐的情况。”
“那么,小姗没事吧?你们有派人去保护她吗?”袁母对袁姗应该是真心疼爱,字里行间都在担忧她的处境。
“您放心,袁小姐已经被队里的同事保护着了。”
“那就好,”袁母拍了拍心口,长吁一口气,“差点忘了,你们还想问什么?”
“我想了解一些有关袁小姐小时候的事情。”
袁母微微一笑,将手搭在袁父的膝盖上,满足地说:“我有生育问题,所以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十几年前,老袁的弟弟一家在意外中去世,我们就收养了小姗。因为私心里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就直接将她转了户籍,认作女儿。原本还担心这么大的孩子,和我们不够亲近,哪知道我们是天生的有缘,那孩子乖巧懂事,和我又亲密,出门去,别人都说我们就像姐妹俩一样。”
看来袁姗是真的在生活里努力扮演好各个角色,叶殊都替她累。
“那么,能和我说一些袁小姐高中时期的事情吗?”
“她高中原本是在岐山区读的,后来我们去黄山区做生意,才将她转到了那边的学校,虽然是高二转进去的,但是她的性格好,很快就融入了班级。”
“原来是这样,那方便我们看一下袁小姐以前的房间吗?”
袁母微笑点头,“好的,就在那边,你们可以看看。她的房间一直都维持高中毕业出国前的原样。原本以为她回来会继续住下去,却没想到,一转眼就要嫁人了。”
叶殊没说话,她走进那个房间,小心翼翼翻阅过书架上的杂书。
这里物件的摆设都很整洁,书籍分类也加了许多字母标签,排列地近乎完美,可以看出袁姗本人有强迫症。
叶殊从中抽出一本同学录,看到上面有许多高中同班同学的祝福。
还没来得及翻页,就听得纪零在后头冷硬地说:“记住,以后像这种四面是墙,中间有床的地方,你就别进来,这是我和叶殊的专属地。”
“凭什么?”秦让这人也够较真,他朝房间踏了一步,又倒退出去,反复三次,挑衅道:“我不但进来,我还能来去自如。”
叶殊扫过一记眼风,喝道:“之前我说你们才三岁,我是带你们来春游的,这句话是我说错了。现在是深秋初冬了,哪能春游啊,明明该是重案幼儿园03班的秋游活动!”
“您知道?”叶殊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她坐到塑料靠背椅上,做好打持久交谈战的准备,“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叶殊,是刑侦部门重案三组的刑警。”
男人冷静了下来,说:“我是陈楠,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袁姗。”
“能把你知道都告诉我吗?”
陈楠目光变得冷肃,板着一张脸,生硬地说:“大概是几天前,我的未婚妻一直收到一个男人的来信骚扰。袁姗性格内向,又有些腼腆胆小。她怕我担心,所以就隐瞒了一段时间。直到我昨天,我看到她出门拿信,也跟了上去,这才发现有这些东西。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所以决定报警。”
叶殊愣了一会儿,问:“居然不是袁小姐报警的?”
袁姗点了点头,她抬眸,细声细气说:“因为过两天就会搬到新房里,那里只是暂时租来住的房子,就没想那么多。原先以为只是有人寄错了恶作剧的信,后来接连收到三封,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是昨天收到的信,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袁小姐的安全意识很差啊,”叶殊在本子上快速记录下信息,接着道,“你想想看,那房子只是你暂时租来的,却有人能迅速锁定你所在地。那就说明了,这个男人一直尾随着你,甚至跟踪你也有一段时间了。这种人不可怕吗?如果你不作出抵抗的动作,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陈楠抚了抚袁姗的削瘦的肩头,话里话外满满都是温情,“她一直这样,胆小怕事,不爱给我添麻烦,凡事都习惯躲在我的身后。也就是我能照顾好她了,不然按照她的性格,跟了别人,恐怕会出大事。”
叶殊配合地笑了笑,继续将话题引回跟踪事件上,“刚才听陈先生说,你认识跟踪者,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和我未婚妻刚认识,确定了关系,她常常会来公司找我,大概是那个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的意思是?”
“我公司里的职员对袁姗有非分之想,之前没怎么看出来。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他对袁姗纠缠不清,这才知道这个人品行不端正,业绩方面也不突出,所以就把他辞退了。”
“也就是说,你怀疑现在的跟踪者就是两三年前的那个职员?可能是他怀恨在心,或者是对袁小姐念念不忘,这才处心积虑潜伏在你们身边,伺机报复?”
“对,”陈楠肯定地说,“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他在昨天的恶作剧信件里留了照片,就是这个人,我没有认错。”
“方便把照片给我看一下吗?”
陈楠从一侧的纯白信封里掏出照片,递过去。
叶殊接手,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绝对不会看错,这个男人的轮廓,她就是化成灰也认识他。
照片里的男人微笑着,五官再也不是模糊不堪,眉目线条清晰到有一定的违和感,总觉得他灿烂如烈阳的笑容里带着新鲜的刺,遍布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