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就知道, 皇上对臣妾最好。”陶妃欣喜异常,听了皇上这番话,所有的担心都没了, 原来皇上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教训,根本就没有厌弃她的意思。
她忍不住又上前, 试探着靠在卫君庭的身侧, 微微撅嘴道:“臣妾担心地这些天饭都没好好吃, 皇上, 你看臣妾是不是都瘦了?”
卫君庭看了看陶妃伸过来的手, 手指纤细无肉, 隐约可见青色的经络, 的确是比之前瘦了些。
“那朕让御膳房顿些补品给你, 好好补一补怎么样?”卫君庭握住了她的手,陶妃抿嘴笑了一下,“臣妾谢谢皇上, 不过, 如果皇上能够亲手喂臣妾吃东西, 臣妾一定会更快丰盈起来。”
卫君庭挑了下眉,看了看桌上的凉瓜和酥梨,他从善如流地拿了一块酥梨递给她道:“爱妃, 这酥梨甜美,你多吃些。”
“谢皇上, ”陶妃吃了梨, 笑着道, “果然好吃,皇上对臣妾真好。”
她说着,斜眼瞧了一下乐安,乐安与她对视了一眼,视线就转向了别处:陶妃这目光有点危险啊,怎么看都觉得是在挑衅我,可是我一个太监,她挑衅我做什么。
成功让乐安“自惭形秽”,陶妃不屑地想收回视线,不料却在看到她腰间的绿色宫绦时大吃一惊。
那不是皇上的翡翠扳指吗?怎么会在这个太监身上?难不成是皇上赏给他的?
皇上为什么要赏他这个扳指?她认得这个翡翠扳指,皇上很喜欢,经常会戴在手上,她还开过玩笑,跟皇上要过一次,皇上没有给她,倒是赏了她几匹上好的贡缎来代替。
她知道那是皇上的心头好,所以也没有再不知好歹地提过,但是现在这个扳指却堂而皇之带在了这个小太监身上,这怎能不让她惊愕失色,进而怒火中烧?
这个乐安,该死的太监,居然跟那些个狐媚子一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对他这么好。在丽安宫里他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还摔了她一盆花,到现在也没见皇上责罚他,反而还亲手喂他凉瓜吃,这就罢了,但是他腰上挂着的翡翠扳指彻底点燃了她的妒火,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陶妃并没有当即爆发出来,相反她很冷静,除了刚看到扳指,有些震惊失色之外,她低头立刻收敛起不忿的表情,转而继续对卫君庭温言软语。
她掩饰得太好,卫君庭跟乐安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卫君庭非常自责,如果在这时他能用心一些,敏锐一点,看出陶妃眉眼间的狠厉,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乐安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现实却是,陶妃把什么都藏在了心里,成功骗过了卫君庭,她在回到丽安宫后吩咐晚溪道:“去给我盯着这个乐安,查一查他什么时候到皇上身边的,主要负责什么,跟皇上说过什么,统统给我查清楚,我全部都要知道。”
“是,娘娘。”晚溪立刻差人去办,陶妃坐在榻上,手碰到桌上的杯盏,她抓起一个,狠狠掷在地上,白底蓝花的杯盏立刻四分五裂,她目露凶光,一口银牙碎咬,“乐安,小太监,等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卫君庭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出宫一趟,本来他是打算带上乐安的,然而想到乐安上次说的话,以及他关于离开皇宫的种种计划,他考虑过后,决定还是让他留在宫中比较妥当,以免他多出去几次心野了,更加惦记着要离开。
乐安不知道卫君庭心中所想,她只是听卫君庭说要出宫,也想跟着去,但是还没说出来就被卫君庭一口否决。
不过,皇上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尤其是对乐安,他更加狠不下心来,怕乐安失望,他补了一句会给乐安带礼物,乐安别的没要求,倒是很想念宫外的小吃了。这个对于卫君庭来说是小菜一碟,承诺说会给他带,卫君庭只带了赵巍跟几名侍卫便悄悄出了宫。
卫君庭离开之后,乐安发觉自己一下子轻松了,本来她日常就负责贴身伺候皇上,现在皇上不在,她有大把地空闲时间。
许久不见宝栗子跟高伟,她做完了自己的事,找了个食盒,装了一些糕点便去找他们了——这很多点心都是皇上赏的,她一个人也吃不完,又能放,她便不知不觉存了许多。
高伟跟宝栗子一见到乐安都挺高兴,尤其是宝栗子,一直咧着嘴乐,对乐安嘘寒问暖,知道乐安在正源宫过得好,得重用,他笑得更开心了,脸上有光,与有荣焉。
高伟受不了他那一副傻样子,比起乐安入没入皇上的眼,他更关心乐安的安全。他最近可是听到一件与乐安有关的事,说他在丽安宫内大声喧哗,还不小心摔了陶妃的一盆花。
他问乐安有没有这回事,乐安惊讶于高伟消息的灵通,大概把事情说了一下,当然略过了其他重要的隐情,高伟明白在皇上身边当差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他没有强迫乐安说通透,只是提醒乐安要小心陶妃,依他对陶妃的分析,这位娘娘心胸狭隘,爱记仇,很有可能会伺机报复。
乐安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在更鼓房又待了一会儿,天快黑了,乐安得回正源宫,跟高伟和宝栗子说了一声,她一个人提着食盒往回走。
因为无事,她走得并不快,从更鼓房到正源宫,有挺长的路,尤其是沿着莲花池的一段,平时人少,这到了傍晚,更是寂寂无声。池里突然响起了一声鸟叫,一只黑不溜秋的鸟儿往水里扎了个猛子又不见了,乐安吓了一跳,不知怎的,胳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明明天气那么热,她却打了个冷战。
她加快了脚步,不想在这里多待,刚走了没多远,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来,迎面就撞上了乐安,乐安一下子就被他撞倒在地,食盒也摔了下来,盖子掉在一旁,里面宝栗子送她的两个玛瑙耳挖也掉出来,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你没事吧?”那个太监将乐安的食盒捡了起来,盖子重新放好,然后才把乐安拉了起来。
“我没事,”乐安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面孔,长相平淡无奇,扔在人堆里肯定不会被注意到,那太监低下头,乐安以为他害怕便柔声提醒他道,“天黑了,下次你走路要小心点。”
那太监点头称是,把食盒递给乐安,乐安接过,看见他手背上有痣,棕黑色,小小的一颗,正好在手背上正中间。那太监见乐安接了食盒,立马就走了,速度之快让乐安颇为惊奇,提着食盒她低头找了找,耳挖小,天又黑,愣是没找到。没办法,她想着明日再来寻一寻,准备继续走回去,一转身面前突然出现了四个太监,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拦住我所为何事?”乐安皱眉,这几个太监面色不善,来势汹汹,不知道
到底要干嘛。
“我们是陶妃娘娘办事的,陶妃娘娘最喜欢的碧玺手串被偷了,我们正在找贼人,不知道这位公公你见到没有?”领头的一个高个子太监开口就把陶妃搬了出来,看乐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偷东西的贼。
乐安很不舒服,听到是陶妃的人,她心生警惕,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我刚从更鼓房那边过来,并不曾见到什么碧玺手串,也没见到你们口中的贼。”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为娘娘办事,怎么着也要搜一搜。”那太监边说边示意其他几个太监上前,乐安一听要搜她,忙用食盒挡在胸前,不悦道:“我是正源宫里的人,没有犯任何过错,哪能容你们说搜就搜?”
“哟,正源宫里的人又如何,你就是玉坤宫,寿延宫里的人,说到底也就是个奴才,陶妃娘娘是主,主子要搜一个下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人嗤笑一声,转而说到,“你要是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怕人搜呢?”
他一使眼色,两边立刻有人上去,乐安被逼得连连后退,手上的食盒挡在怀里,她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一个太监抓住了她的手,她用力挣脱,把食盒往他们身上狠狠一砸,她立马转身想跑。岂料,这几个太监都是练过武功的,翻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她一前一后,她只恨自己不会游泳,要不然就能跳进池里游走了。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可都是会凫水的,在水里你也跑不过我们。”那太监似乎看出了乐安心中所想,直接把她的水路给堵死了。
“……”乐安无语了片刻,而后妥协道,“你们不就是想看看我身上有没有碧玺手串吗,我自己搜给你们看。”
她说着掏了掏袖笼,“没有。”
紧接着又翻了翻腰上的褡裢,“也没有。”
全身上下都拍了一遍,她看着他们道:“搜完了,看到了吧,我身上没有陶妃娘娘的手串。”
本来以为这样就行了,谁知道那太监冷笑一声道:“你当我们傻的,还有一个地方没搜。”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乐安抿嘴,瞪着他们。
那太监将手一伸,旁边的太监把食盒递上,他掂了一掂,里面发出“呼啦呼啦”东西碰撞的声音。
乐安皱眉,她记得食盒除了两个小耳挖之外没有其他东西,而且刚刚被那个太监一撞,她还没找到,这里面应该是空无一物的。
那太监把食盒一打开,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赃物就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乐安上前探头一瞧,傻了眼:食盒中间赫然出现一条碧绿色的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