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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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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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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等他走开了,对许志恒道:“你招呼好金叔和向叔,我也去释放一下。”许志恒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笑了笑,举起杯对金叔道:“来,小弟我敬大家一杯!”在他们的碰杯声中,我追上了肖坚的步伐。

    “天外飞仙”的洗手间里,两人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中的彼此,沉默了一夫,我问道:“怎么不揭穿我?”

    肖坚对镜整理着衣领,淡淡道:“有这个必要吗?”

    我看着他那清澈的双眼,道:“所以我才不懂,你为什么不但不揭穿我,还反过来帮我说话。”

    肖坚清秀的脸庞上又浮起方才那种奇怪的微笑,手上轻轻蘸了点水,打理了下额前的刘海,眯笑眯笑地道:“你是不是想我马上告诉他们,你就是以前世杰的手下阿龙,这次回来可不是想做生意,而是想报仇的!”

    “你要说,刚才就说了,你刚才既然不说,现在当然也不会说。”我冷笑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说过,要从今以后尽一切可能阻止我的。”

    见我重提到我们曾经在安幼青屋中的话语,肖坚的脸上忽然有些儿Y沉,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方道:“也许你没理解我的话,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害我父亲,但我也不想阻止你替幼青报仇。”

    我有点发懵的感觉,不由失笑道:“这不是一码事吗?”

    “对你来说,当然是一回事,不过对我而言,绝对要分得清清楚楚。我放任你对付我父亲,是不仁;我阻止你替幼青报仇,是不义。你说我该怎么选择。”肖坚说完这话,把目光从镜面中直接转到我身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你能理解我的。”

    我皱了皱眉,道:“可是我仍不明白,你如果想做局外人,也没必要帮我说话吧。”

    肖坚脸上忽然有些Y霾的微笑,道:“谁说我要置身事外了。不过你该也知道,要对付我家老头子的,并不只你一个人,多一个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时候门嚓察一声响,已经有两个喝得晕晕的家伙进来了,肖坚对镜整理了下头发,没再说话,自个儿走了出去,只留下有点茫然的我。

    这一夜众人差不多喝到午夜两点,喧闹许久后,天星众人各自拥美上车,和我们告辞后三两离去。这时候肖坚的车从我们身边开过,只见他放下车窗,忽然对我笑了笑,道了声:“合作愉快!”

    看着他们离弦而去的车影,许志恒道:“看你一晚上都很郁闷的样子,怎么,肖坚跟你说什么了?”

    许志恒聪明人,我也不需要隐瞒他,当下无奈笑道:“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可是却不阻止,我都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说我郁不郁闷?”

    “哦,这样子吗?”许志恒笑了笑,道:“也许你是想得复杂了些,不过在我看来就是很好解释。”我笑了笑,道:“是吗?说,来听听!”或者许志恒这样局外人的眼光,是更准的。

    许志恒道:“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根本认为你构不成任何威胁;第二嘛,就是他想借你的手,帮他除掉他的老爸,嘿,肖坚是什么人,我三年前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你若真以为他会是个孝子,可就大错特错!”

    十一 自拍

    数天后,我们通过中间人,经过几次秘密的周旋讲价,已经和天星社谈好了初次合作的所有条件。用许志恒和于浩东的行内眼光来说,对于初次交易来说,这一次的买卖我们并不亏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天星还是挺看好和我们的后续合作。

    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顺利,然而我总有些莫名的隐忧。

    “在想什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于浩东递了支烟给我,我缓缓点了点头,轻轻吐了个烟圈,笑道:“能不担心吗?咱们现在做的,可是杀头的大罪!”

    许志恒笑笑,道:“你还会怕杀头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担心肖坚吧。”我默认,知我者莫若他了。

    许志恒见猜对,拍拍我肩膀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有他在,随时可以揭穿我们,甚至可以下个套让我们钻!”

    我微微一叹,道:“其实我并不是太担心他会揭穿我们,他如果存心这么做,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而且如果他是想下套,很可能一个处理不好,还会把天星自己给牵扯进去。所以这个并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只是有点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罢了。难道真如你所说的,他是想借我的手,对付他老爸?”

    许志恒无所谓地一笑,道:“想不通就不需要想,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走下去。想再多也是让自己烦。何况……”他稍停了一下,续道:“人心是很难测的,站在我的角度,或者根本不会理解这种想法。但换了他,就算真要轼父,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说着许志恒脸上浮再出一种似看透一切的不屑微笑,轻声道:“我虽然对天星社的过往没你这么了解,不过也听说过很多事。像肖万全这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儿子,也不奇怪的吧。嘿!有一件事你千万别忘了,如果他真的是废材,就绝对不会轮到他来争龙头!”

    我望了他一眼,看着他通明的双眼,知道许志恒这是点醒我的意思,不由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或者一直以来,因为安幼青的缘故,我总把肖坚想得太过良善。其实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志恒说的一点错也没有,肖万全的几个后辈,无论死掉的肖进亦或肖世杰,还是活着的肖雪,都和我有过些交道,但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甚至可以说,这兄妹几人,都绝对是些狡诈冷血之人,肖坚和他们一起成长,又能好得到哪去。他或者在男女间的感情方面很真挚,但许志恒说得也不会有错,他若真的没有野心,就绝对不会站出来争龙头的。

    在这一秒间,我心中忽然叹了一口气,想起在安幼青家中那一夜的一幕场景。那时候肖坚曾经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他当时说,他在陪肖万全去美国治病的航路上,接到肖雪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查到肖世杰这几年利用肖氏的名头,瞒着家里大肆侵吞财产的证据,问肖万全如何处理。就在肖万全也不当一回事时,却是肖坚多嘴提了个建议,让肖雪下令暂时冻结肖世杰的资产。正是这个建议,直接导致了后来肖世杰抢先下手对付肖进,最终引发了天星社的巨变。

    肖坚说这段往事的时候,脸上还流着眼泪,一副悔恨不已的神情,再加上当时在安幼青家里的气氛相当凝重,所以我根本没有想太多,但站在现在的角度回想起来,却不禁心里有点寒心的感觉。以肖坚的聪明,又怎会不知知道肖世杰的性格的。

    这个所谓随口一提的建议,现在看来,绝对是一石二鸟的一招毒计!一是*得肖世杰造反,和肖进拼个你死我活,让两边大伤元气;二又让肖万全看到自己智慧和头脑,以后更倚仗自己。只不过最后导致的肖进和肖世杰双双而亡的这个结局,恐怕也是出乎肖坚意料之外的“利好消息”吧。

    “在想些什么,忽然这么出神的样子。”许志恒很有兴趣地看着我笑了笑。我从回想中醒过神来,咧了咧嘴,笑道:“也没想什么,不过在考虑明天的计划而已。”

    “已经想了这么久,还不放心吗?”许志恒道。我轻轻嗯了一声,道:“人生总有意外,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地思考周密一些,不至于有大的纰漏。”

    许志恒自然知道我没说实话,不由无奈一笑,道:“真是在想明天的事?”这是一个外表很阳光的青年,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侧的酒窝非常迷人,非常有型。

    我被他揭穿,只得尴尬一笑,道:“你就别糗我了,兄弟们都准备得如何了?”许志恒点点头,道:“这个你放心,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现金已经先期从异地的四个不同的银行取出来准备好。虽然才是两百多万,不算大数,不过万一出事,这方面不会有大的纰漏。”

    我赞赏地点点头,道:“多亏有你们,要不然就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许志恒淡淡一笑,说了声客气。我对许志恒和于浩东他们的办事效率自然是从来不怀疑的,只是短短数天,他们已经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事都先期完成。甚至就连准备现金这种小事也事先做足了功课,预防如果被警方抓获时,不至于通过银行这条线抓到我们。

    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但总有到点的一刻,交易的日子终于到了。现在的时间是清晨九时,阳光把入海的江面映得金黄。从我临时租住的码头旅馆窗口往下看,远处的红棉码头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很是繁忙。

    这家位于红棉码头边三四百米远,地势挺高的破旧小旅馆,也是我马小宝约好见面的地方。几天没见,他还是一脸的凶样。眉头间的皱纹深了很多,看得出最近没有休息够。

    “这次挺守时的嘛!怎么,没休息好?”我挪揄道。马小宝瞪了我了眼,哼哼道:“这还不是托你的福,害得我们一群弟兄没法睡个好觉。唉,你胆子可真够包天地。直接将了我们一军,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自然知道他是在说我不顾他的善意提醒,在加州花园绑架徐韩两人的事,只得讪笑着回应道:“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怎么,觉得这次做错了?”

    马小宝叹了口气,道:“一事归一事,我既然答应过帮你,违反原则也就认了,不过你这次事情可闹得不是一般的大,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把人给绑了,叫兄弟们把脸都丢光了,早知道你让我查手机号是要做这闹心事,我真该在山上就狠狠把你揍一顿。

    我指着自己的胸,陪笑道:“现在也不迟呀,要实在憋得慌,来一拳解解闷!”然后吸着气,摆出一付任君鱼R的架势。

    马小宝脸上一寒,举起拳头道:“真以为我不舍得打吗?”当然他的拳头只在空中虚击了一下,最终悻悻然地垂下来,摇头笑道:“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不跟你一般见识!”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话我可放在这,你抓了韩进东我可以不管,不过另外那女孩子,你可千万不能伤害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自然也是知道了我还抓住了徐优妮。

    我失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伤害他们吧?”马小宝又瞪了我一眼,道:“你这家伙,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我最近老做恶梦,总有咱上了贼船被人利用的感觉。”

    “不会是真的吧,我可没*过你哦!要不要现在下船,还来得及的。”我微笑道。

    “还说风凉笑,靠!”马小宝拳头捏得喀嚓一声脆响,恶向我道:“现在下船也是一身腥,现在我可是骑虎难下,不过我可跟你说,我这一世清名可都放在你身上,你给我老实点,别毁了自己也把我给闷栽了。快说,今天叫我来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道:“路上没被人盯吧。”马小宝不屑地道:“这话对别人说去,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也能被人盯到,真当我是傻子呀。”

    我嘟嘴一笑,道:“就只担心你马大炮的名声太响了,认识你的小混混太多呀。”马小宝失笑道:“放心好了,我性格虽然糙点,但还是能分得清巨细的。”

    我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说着我把手中的挎包朝他一扔,道:“接着!”

    马小宝赶紧一下接着我扔给他的包,掂量了一下,嘿嘿笑道:“哟,什么东西,不是又有什么土特产要送给我了吧?”我回道:“我有这么热情吗?自己看看。”

    马小宝拉开拉链,皱眉道:“怎么送部dv给我?”我笑道:“如果你想要,当然可以拿去,不过在拿之前,帮我拍一下。”

    马小宝有些不解地摆弄着这部dv,赞道:“嘿,硬盘式的,看样子还是部高端机呢,值不少钱吧?要我帮拍什么。”说着按下启动键,用镜头对准了我,道:“现在就拍?”

    对着马小宝手中dv的镜头,我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现在是xx年5月21日,我现在在a市红棉码头边的一家小旅馆里,窗外就是红棉码头,帮我拍摄这段内容的是马小宝警官。”

    专注于拍摄的马小宝怔了一下,道:“这就开始啦?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你到底要拍什么?”我微笑道:“马警官,麻烦你也给自己一个特写,很简单,我只是想你帮我证实一下!”

    马小宝脸上显出些不解的神情,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摇头苦笑道:“你这家伙,我就知道你找我不会是什么好事,说吧,一会要做什么事吗?”说着他把镜头转向自己,对着镜头扮了个鬼脸,然后正容,敬了个礼。

    待他的镜头重新对向我后,我把手腕中的表向镜头显示了一下,这才缓缓续道:“再过两个小时,我和天星社的人会进行第一宗的毒品交易,地点就在下面这个码头。”

    马小宝怔了一下,却没有打断我,听我继续自言着。

    面对镜头,我苦笑了一下,自言道:“一会的交易,我没有得到警方的授权,我知道我现在在做的一切都绝对是严重的犯罪,但我的目的只是想获取对方的信任,而非真的想贩毒。”

    马小宝忍不住C口讥笑道:“靠,我知道你是想证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过我告诉你这没用,你要真被抓到,这能证明什么,所有毒贩都可以来这一套,有用吗?”

    我微笑道:“我可不是想证明我的出发点是良好的。我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最清楚,我叫你帮我拍这段录影,也不是想将来放在法庭上当呈堂证供。否则以我通辑犯的身份和你来往,不是害了你吗?我只是想,如果我以后死了,你有机会的话,让我家里的人看一看,希望他们能理解我一点,不会因为我为害社会而蒙羞。我承认我犯过其它很多严重的暴力犯罪,但我确实没想过贩毒,交易后的毒品我也保证不会流出。”

    马小宝脸色有些儿黯然,过了半天才摇头道:“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该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我苦涩地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想证明什么,只不过我老爸很憎恨毒品,我不想他老人家以后听到我的消息,以为我真坏到复以无加罢了。这段影像资料,我是拜托马警官帮我拍的,应该能证明真实性。”

    马小宝叹了口气,道:“还想说点什么吗?”我缓缓摇了摇头,强笑了一下,向着镜头举起右手,扮了个v字型,道:“帮我祈祷吧,我会干掉天星社的!”

    马小宝轻轻点了点头,又再度大大地叹了口气,道:“兄弟,你的身份太特殊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对不起!”我笑着走上前,丢了只烟给他,然后自个儿叼了一支,斜靠在窗子边,慢悠悠地吸着,有些儿自笑地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早习惯了一个人!”

    远处的江水,一片浑浊的黄,让人感到心沉。

    马小宝离开不久,我和等待在码头的许志恒他们重新联系上。许志恒也没询问我刚才去了哪儿,见到我,只是笑了笑,转身敲了敲放在车后排座位上的一箱钱道:“再不来我可单干了哦!”

    “他们联系我们了吗?”我要量着周围的情形,询问道。许志恒看了看表,皱眉道:“看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选择在这种地方交易。”

    我点头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我也没想到,天星社通知我们的交易地点,竟然是在这么一个繁忙的江岸码头上。

    又等待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许志恒手中的手机一震,邮件到达提示铃音响起,凑头一看,上面写着:“速码头寄存处53号箱取东西,密码1314。”

    “东西?你猜会是什么?”许志恒把发动,对我笑道。很快就有了答案,当我们到达寄存处时,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五张渡江游轮的船票。这也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所能带的最多人数。

    再一看,离过江渡轮的开船时间只剩下五分钟。我们迅速向渡轮走去,许志恒道:“他们果然够小心,就算我们被警察盯梢,这么一上船,马上就能摆脱,而且他们负责监视的人也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来e市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坐过渡江的这种渡轮,看着江水涛涛,我却丝毫无欣赏江景的心情。只看天星社的安排,就知道他们绝对够谨慎,要*得肖万全亲出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游轮缘江而下,我扶着船椽的护拦,对身边的许志恒道:“你说他们会在对岸和我们交易吗?”许志恒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准,按惯例应该就不会,否则他们是安全了,我们没有安排好撤退的线路,会很麻烦的。他们这样做应该就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们没有被警方跟住而已。”

    然而许志恒的判断也错了,当游轮到达出海口靠岸后,短信又来了,居然又让我们上一艘他们已经事先停靠在岸边的小机船上。里面一个身材黝黑的年轻人已经等待了许久,见我们来,道:“都上来吧,我只负责开船,其它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威仔听说又要上船,不由骂道:“C他妈的,当老子们猴耍呀。”然而骂归骂,我们还是如约上了船,只是暗中都重新检查了一下随身所带的武器。这样被对方完全C纵的生意,可是一点儿在大意不得。当然我们也知道对方的出发点也是想绝对保证安全。

    这次船走的方向却是向外海走去,这种顶多用来在近海打鱼的小机船,自然是行不远的,正当我们要询问那家伙究竟要把我们往哪带时,身后引擎声响,却是一辆快艇向我们快速靠近。阿戴他们马上警觉地把手伸进衣内,握住了枪柄。

    只是瞬间,我们已经释然了,来的正是天星的船。金叔的手下张震波站在快艇上,向我们远远挥了挥手。

    十二 婊子

    e市的近海繁忙无比,不论是远航的巨大货轮,亦或是零散出行的捕渔船,甚至某些富豪新贵的私人游艇都可以见到。对于这样两艘间隔不远的机船和快艇,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星社的张震波叫他的人把船缓缓减速,慢慢地向我们的这艘小机船靠近,他站在船头,那张古铜色的坚毅脸庞在阳光的刺S下有种慑人的光辉。

    天星这几年的动荡不断,或者说乱世出英雄是抬举了他,不过不可否认,这种社团的动荡也给许多新人创造了出位的机会,在我还是肖世杰手下时,这家伙同时也只是肖进手下一个毛头小子,时间改变了我,也同样改变了许许多多诸如他一样的年轻小混混,两年未见,他也已经开始独挡一面了。

    张震波自然是记不起我的,站在船头,他望着我的双眼眯笑着,脸上充满了笑容。在我们的船舷上挂着的缓冲轮胎轻碰间,他已经伸出右手,我和等待的右掌啪的一击。然后顺势握手一纵,已经借力跳到我们这边来。

    “文哥是吧,我叫阿波,金叔叫我来的,不好意思,让你们兜这么远。”张震波和我握了握手,松手道。

    我点点头,道:“无所谓,第一次交易,谨慎点总是好的。”张震波嗯哼一声,道:“文哥你理解就好,时间紧,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开始吧。”

    我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就在这交易?”张震波一笑,道:“当然,这样才安全嘛。”

    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许志恒C口道:“这个不太妥当吧,我们的车离这很远。”

    张震波懒洋洋地道:“没关系,我们天星做事向来诚信为先。早替你们准备好了。这艘快艇你们先用,你们现在就随时可以通知你们的人来任何一个靠岸的地方接货,绝对不会有问题。靠岸后给个电话来通知我们收船就好。”

    我和许志恒对视了一下,都点了点头,天星的这种做法,我们是找不出任何挑剔理由的。只要我们在船上,别说警察根本靠近不了,即便靠近了,要毁掉毒品也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而且他们已经承诺把快艇借给我们,我们只须通知等候的兄弟们把车开到指定的地方接应就好。确实安全无比。

    张震波嘿嘿笑道:“没什么问题了吧,文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们天星做事,虽然绕的弯路多一点,不过也是为了大家好,你放心,现在是午饭时间,这边的近海一带没什么水警活动的。”

    我点点头,道:“难怪你们挑这么个时间交易,行。验货吧!”然后朝抱着钱箱的威仔打了个眼神。威仔手一拨,已经把钱箱给打开了,朝他们示意了一下。

    张震波道了声ok,一挥手,转身对快艇上的人道:“把货送过来,小心一点,别把货洒了。”

    一个站在快艇上的粗壮手下听到他的吩咐,提过一个黑色的皮箱,半蹲在船舷边,稳稳地抱紧了,小心地打开了皮箱,一块块用胶纸包裹着的毒品出现在我们面前。

    张震波从腰间锃的一声,拨出一把弹簧匕首来,递给我道:“天星出品,绝对纯品。”许志恒是这方面的行家。接过他手中的匕首,随手挑了一包割开,挑了一点轻轻尝了尝,朝我点了点头。张震波哈哈笑道:“我说没问题吧!”然后对手下道:“点钱交货!”

    今天的海面,风平浪静。两船隔水相触,却宛如合为一体,甚至感觉不到彼此的碰撞,我冷眼看着交易的这一切,仿似在看一幕老旧的黑社会电影场景一般。就这么简单,交易已经完成,除去刚才兜转的过程,和在街头买了箱水果也没什么区别。

    张震波等双方交易手过货后,又主动伸出手,和我紧紧一握,笑道:“文哥,金叔叫我跟你说,如果你们有需要,只要肯再加点价,我们下次直接在香港交易都没问题,免得在国内周转不方便,也方便你们转下家嘛。我们天星可是出了名的好信誉,信心保证,绝对不会亏了你们的。”

    我们交易完成后,互相换了船分道扬镳。水花激荡中,引擎声响起,我们开着对方的快艇继续沿着海岸而行,看着远方岸边移动的景物,我有种渐行渐远的无奈。从这一刻开始,我如果被警察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了。虽然对我而言,其实区别并不大。

    除了许志恒和于浩东,威仔他们这班马仔是不知道我的计划的,见交易得手,不由一个个兴奋上脸,站在船头大声嚷道:“这下发了,只要这批货送到下家,随便就翻几个倍。”我对着许志恒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候一直等待的于浩东已经先期接到了我们的电话联系,在确认无人跟踪后,他已经把车子开到了我们指定的一处无人海滩旁边的公路上等候。

    这种小型快艇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近海边随处停泊,我们快速上岸,这时候许志恒凑近我身边,低声道:“真不想转手了?如果想还来得及的,我认识很多下家的。”

    我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许志恒叹道:“这样很伤元气的,你能撑多久?这次只是开始,而且货也不多,自己吞下暂时挺一挺不是问题,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你能吞多少?”

    “走一步是一步了,你还能有什么好建议?”我吐吐舌,笑道。他的这话直接说到了我的症结上,宁家给我的五百万美元并不算小数,对我这种没太多物欲要求的人来说仅是吃喝玩乐的话那是足够一世了,但用在这种只出不进的巨额交易上,根本搅不了多久。

    许志恒沉吟了一下,道:“文俊,我说一句实话,说重了你别生气。”我点点头,许志恒沉声道:“吴社长叫我来帮你,自然是叫我听你的安排,你要怎么做我都无所谓,不过我真当你是兄弟,也敬佩你的为人,所以才跑你说这此地。我知道你有底线,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你要引老肖亲自出手,不是这么容易的。这样硬撑真不是办法,别忘记了我们毕竟只是混混,不能又想做婊子又立贞节牌坊的。”

    婊子!牌坊!这是同一天内我听到两个人对我说这样的放在。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从黑白两道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嘴中说出而已。我苦笑一下,无奈地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知道我们和兴现在也正在走这条路,如果你愿意,这批货我们来吞,你继续你的计划,我们赚钱,而你也没有损失,一点儿冲突也没有。”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吴社长的意思?”我淡笑道。

    许志恒潇洒地耸肩一笑,道:“有区别吗?那就算是吧。你该知道,我们毕竟是个社团,没有利益的事绝对不会做。我想这也是我们吴社长肯帮你的原因。说白了大家相互利用,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我既然当你是兄弟,就只说真心话,我也希望你能扳倒肖大鳄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吁了口气。其实许志恒说得没错,和兴的吴社长和越海帮的洪森不同。他肯帮我,更多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对他来说,我完全就是一个不请自来替他打拼,自动送上门的强悍工具。假如我成功了,他自然有大大的好处,如果我计划失败,他一点损失也没有,顶多得罪了天星社罢了。

    对于这样隔海相望,遥不可及的两个社团来说,这点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泗水留下的大块骨头,已经足够他啃一阵子了。甚至我很清楚吴社长的为人,若不是越海的洪森在其中钳制,他搞不好为了结交天星,最后会把我给卖了也说不定。见过了太多的出卖场面,即便面对真君子,我也习惯了以小人之心度之。

    许志恒见我没回答,也没强求,只是笑了笑,道:“走吧,身上背着这么一个炸药包,被截到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的建议你有空想一想,如果需要,随时跟我说,这几个月来我们和兴在这边已经布好很多点了,做什么都很方便!”

    我失笑道:“你倒是挺尽职的,真不知道你时间如何安排的,见你很多时候都闲游浪荡的,居然不声不息就做了这么多事。”确实在这么短短几个月中,在许志恒的筹措下,和兴的势力已经无声无息扩大了很多,甚至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投资建厂,正式着手为下一步的庞大计划做好先期准备。

    许志恒微笑,悠然道:“社长以国士待我,我自然尽心以报,虽然我们嘴上说一日在社团,终身在社团,可是谁不想着赶紧赚到大钱,然后从容退休呢!我可还指望着等你干掉肖万全,我也报完社长的恩,咱们一起扬帆出海,周游列国呢,赏遍天下名花呢。”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我不由心中也是一阵温暖,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兄弟!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志恒见我拒绝他的提议,忍不住摇了摇头,面带叹息的微笑道:“也对,做人做事,是该留有一点儿底线的。反正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不管怎么样都有自己的坚持。”

    我失笑道:“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只不过有些事,我真的做不到而已,就这么简单!”

    时光无声无息地流逝,在第一次交易成功后,我们停滞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进行了第二次的交易,天星显然也开始信任我们的出货能力,这次的货比之上次自然又多了很多,当然我还是一个人硬吞了下来,藏在了隐密之处。在还没有荡尽家财之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这是一段极难熬的时光,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却无处不是暗涌,肖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姑且不论,警察也追查得相当紧,迫使我们不断地变换藏匿的地点,而且出于我的立场,还要绝对保证两个人质的安全,这真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

    这一切都让我神经保持在高度的警惕与亢奋当中,根本不能睡个安稳觉。偶尔一觉醒来,总会在洗漱时不经意从镜中看见自己又多了几丝白发,而眼角,也开始缓缓出现与年轻极不相称的尾纹。当青春被黑暗所侵蚀,或许我唯一该庆幸的,就是我的人格仍然保持着相对的健全。还没有到分裂的地步!

    当然也并非一点好事没有,这期间,周易有来过电话。说她在a市已经立下了脚跟,婚纱店已经顺利开张,在她和张芷云的精心打理下,看上去生意还挺不错。而她也悄悄去探望了我的父母,说他们都很平安,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真的和我父母联系。

    让我高兴的事并不止这些,现在的我心情也很不错。

    “怎么笑成这样?和阿嫂发色情短信呀!”从牌桌上站起来的于浩东忽然见到我双眼眯笑着看着手机,不由笑道。

    我在指间熟练地转弄着手机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微笑地反讥道:“又输多少了,早跟你说,玩牌呢千万别和志恒拧,不输死你!”

    于浩东无奈道:“打算打不过恒仔,打架打不过阿龙你,我他妈越混越回去了!”威仔在一边凑趣道:“也不全呀,东哥你打炮的功夫兄弟们一向很钦佩的!”

    众人笑成一片间,我向许志恒和于浩东摆了摆我的手机,道:“刚刚收到条消息,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好消息。”

    两人都是精神一振,一下站起身来。见我没说话,两人已经向一众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知道高层有话要说,威仔他们自然很知趣地退出了房间。黑社会的阶级一样很森严的。

    我等小弟们走开,这才缓缓道:“天星终于憋不住了,这个星期六,他们就将在九龙山庄选新龙头。”

    于浩东是急性子,马上问道:“这不就是后天,这么内幕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派出去的耳线都没报告的。”

    我笑笑,道:“你猜!”于浩东靠了一声,道:“又来卖关子。”倒是一直静静站着的许志恒沉吟了一下,轻声道:“肖坚说的?”

    “聪明!”我赞赏地向他点点头,调出手机信息道:“他刚刚发来的短信。”于浩东虽然曾经是天星社的骨干,对于我和肖坚之间的事,却显然不如加入不久的许志恒这么了解,闻言不由奇道:“怎么会是他?”

    我笑道:“这个有点儿复杂,一下我也解释不清,不过他既然肯告诉我们,总是要让我们做点什么事才对的!”

    许志恒应道:“嗯,应该就是这样,我想他告诉我们的目的,应该是要试探我们有没有明白他的真实意思。看来他也等不及了,想我们早点儿行动。”

    我点头同意许志恒的判断,只把一头雾水的于浩东搞得如坠雾里,一脸奇怪地问道:“你们俩在说些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你们有什么瞒着我吗?我怎么感觉你们是在说和肖坚有什么私下联系?”

    我拍拍他道:“没有瞒你,不过其实我们也只是在猜测,并不能肯定,如果……如果我们判断是正确的话,肖坚的意思,应该是叫我们出手,替他干掉他老爸。”

    于浩东哦了一声,竟然没有任何意外的意思。倒把我看得愣了一下,笑道:“居然没点反应?”于浩东反倒奇怪地道:“要有什么反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现在肖家只剩下他一个男丁,没人跟他争权,他还留着他老爸干嘛?”

    “是这样的吗?你也这样看?”我怔了一下,没想到不但许志恒是这样看,甚至连于浩东也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

    于浩东不屑地一笑,道:“我在肖家呆了这么多年,肖家都是些什么人,我还能清楚不过,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乌龟儿子王八蛋。以前杰哥在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够J诈,实际上,在肖家里他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只要兄弟们肯出力,他对我们确实不错。只不过他毕竟不是肖万全的儿子,要想在肖家生存下去,不毒一点不行。不过最终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肖家的人。”

    于浩东无心的一句话,让我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以前跟过肖世杰很长时间,对肖世杰的评价自然不够客观,但有一点看得和许志恒这种局外人一样准,那就是对肖家的人骨子里那种Y险毒辣看得通透。

    对于看清人性的黑暗面,我和从小就在江湖中混大的于许二人相比,始终是差了些。不管我经历过再多惨事,变得如何冷酷,对人性的良善始终是抱有希望的,只要见到对方一些闪光点,就总容易把他整个性格往好的方面去想,周易曾经说过我骨子深处是个感性且柔弱的人,此刻想来,她看我真是很准。

    “你想怎么做?”许志恒问我道。

    我思忖了一下,毅然道:“既然他都等不及了,那我们就奉陪吧。嘿,肖坚让他老爸帮他对付白世伍,又让我们对付他老爸,他就等着看好戏,这算盘还真打得比谁都精!”

    于浩东道:“可不就是,他一定以为,阿龙和肖进,杰哥甚至他老爸一样,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许志恒拳头一攥,哼哼道:“可不就是这样,不过他可忽略了一点,利用人的,迟早也会被人所利用,他当初不揭穿你,就是他犯的致命错误,一个人若小看了对方,迟早就会铸下大错的。”

    我淡淡一笑,道:“他这么喜欢算计,那就让他得意一下好了,相互利用,也没什么不好,不过鹿死谁手,还得看到最后的!”

    十三 简爱

    六月海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热得人汗流浃背,转眼就是浓云密布,四野一片Y霾。沉重的黑云压抑着这座巨大的都市,疾风从高楼的隙缝间嗖嗖袭来,把这骤雨将至的城市衬映得宛若末世汪洋中的一座孤岛。

    我把车停在了e大的门口,这是一所年代久远,出过很多国家栋梁的伟大学府。悠长的林荫道,从校门向远方的教学楼直穿而去。三三两两的莘莘学学子们频繁进出着。看这Y沉的天气随时都会下雨,所以每个人的脚步都在加快。

    “怎么了,要买烟吗?我这还有的。”许志恒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把车停在这,毕竟一所高等学府和我们的生活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联。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了,只是忽然想起一个在这的朋友。”

    许志恒哦了一声,瞅了一眼车窗外打扮得缤纷艳丽的女生,微笑道:“就朋友这么简单吗?嘿,不是女老师就是女学生吧。”我干咳一声,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啦,只是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她一件事,要她吃一顿饭,不过食言了很久很久,想起来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许志恒自然不是这样理解的,笑道:“别解释,我懂的,看样子是要我回避一下了。好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去招呼你朋成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你放心玩,我不会告诉嫂子的。”

    我直接无言。知道再解释也没用。对我来说,确实只是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张吟。要请她们姐妹及张医生好好吃一顿,以报当年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当时的一个小小承诺,没被到竟然被后来的一系列突变所打断。竟然没有实现。如果再不请,我真怕以后没机会了。

    当然,我不否认,对于这个曾经如天使般拯救过我的女孩,我除了感激,也有些很难形容的情愫,总觉得若不见一次,会很遗憾的吧。

    看看许志恒上了出租车,我无奈地笑笑。这家伙,有时候敏锐得实在太过了些。

    站在校门口,我忽然又犹疑了,表明身份请张吟吃饭就无死谓,但张若萱和肖雪的关系我还是清楚的。当年她甚至是肖雪放在肖世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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