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彩飘到悬崖下,看见了芙萍的尸体。
芙萍被摔得粉碎,脑袋像是重力摔碎的西瓜,**四溅,如同打翻的豆腐脑。
眼株子滚落在草丛里,正被两只蚂蚁搬弄着,沿途还画着血痕。
身体的四肢都已经断裂,连一个完整的手掌都没有,手指飞得很远,其中一个手指正被一只耳鼠叼着远去。
断裂的腿脚已经被几只狼叼得不知去向。
肚子,在下落的过程中,曾经被断裂的树干划破过,头顶上空不远处,还挂着肠子,滴着血液和破裂的肠子里装着的东西。
一只松鼠正在一步一步靠近,想要拾起那悬挂着,还在滴血的肠子。
心脏似乎还在跳动着,静静的躺在离身体碎片的五丈开外处,满是裂痕,流淌着血液。
肝脏裂成了无数块,就别提肺脾肾还全不全,几乎已经分不清的成碎末状,分散在草丛中,或是被小妖们叼走,或是溅入泥土,无法找寻。
药彩本想着,如有可能,将芙萍的灵魂归体。
这面目全非的躯体,怎么还能容得下一个完整的灵魂?
药彩摇了摇头,看着芙萍分散的灵魂慢慢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鬼魂。
“你这是何苦呢?”药彩道。
“我,我也不知道。脑子一热就跳下来了。”芙萍道。
是啊,自杀,需要某种不明原由的冲动。
“如果给你再来一次的选择,你会跳下来么?”药彩道。
“也许会,大部份可能不会。因为我还有很多的牵挂。”芙萍道。
“孩子。”药彩道。
是啊,孩子,芙萍和蒲牢的孩子。
芙萍流泪满面的飘上了悬崖,她纵身跳下的地方。
她看着孩子,笑中带泪。
她欣慰着,孩子被一耳鼠拾得,很亲切的抱着,孩子不会饿死。
这是一个女婴,曾取名蒲海蓝。
那耳鼠乃是丹熏山的女代王昌雨香。
昌雨香怀抱着孩子,很喜欢的抚摸着孩子的小脸:“哟,乖,不哭。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娘以后还得靠你来管理丹熏山呢。有了你,娘就不需要找什么臭男子生孩子了。天下的男子没一个好东西。可娘想要一个孩子。你看,娘想着想着,上天就赐了娘一个孩子……”
芙萍很想再抱抱孩子,却又抱不起来。
她似乎有些后悔:“娘真不应该,把你如此独自留在世间。没有娘的日子,你会怎么样?你爹没了,我也没了。只留下你……”
她又很高兴,昌雨香能把她的孩子视如己出。
她转身看着飘上悬崖的药彩:“药彩,我……”
“你真舍得让孩子没了爹又没了娘?”药彩道。
“不舍得,却又无法用一颗正常的心,将他养大。我怕我的情绪会影响到她,我……”芙萍道。
“就算你不想活了,你至少应该把她留在东海龙宫里。在那里,她还有着尊贵的身份。你竟然把她抛弃在这里。”药彩道。
“不,她若在东海龙宫长大,她早晚会知道他的父母与你之间的种种纠葛。我不希望我们的纠葛影响到她的成长。在这里,或许拾到她的某一个妖会把她当亲生的孩子来养大。远离了上一辈的恩怨。”芙萍道。
药彩想想,觉得有理,不再争论孩子的问题:“为他,你觉得值吗?”
芙萍苦笑了一下:“情爱之事,向来没有值与不值。他不愿意接受,我愿意付出。我的付出从来不求他能回报。仅此而已。我不管你和蒲牢怎么样,我爱他,是我的权利,谁也无法剥夺。”
“痴情女子啊!如果爱可以相让,我倒真的愿意让给你。”药彩道。
“不,药彩仙子。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也施舍不了。情爱之事,由不了外界干扰,更由不得怜悯同情的相让。”芙萍道。
“你既如此明白,又何必要为了不爱你的男子而丧命呢?除了他,你还有孩子。”药彩又把话题扯到了孩子的身上。
“如果空有孩子,而没有他,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孩子有孩子的将来。能睡在枕边的,只有心中的爱。”芙萍道。
“问题是你明知道他不会爱你,你还是为他徇情了。”药彩道。
“他不爱我,是他的事。我爱他,是我的事。我只想看到他,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看着他,我就心安。”芙萍道。
“好一个痴情女子。也许你不明白爱的真谛,但我还是被你感动了。”药彩道。
“你不吃醋?”芙萍道。
“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吃醋。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想也没用。他有你这样痴情的女子爱着他,只证明了他有被爱之处。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何来吃醋?”药彩道。
“你真的是很特别,我也自认不如你,也不怪蒲牢会对你那么痴情。”芙萍道。
“不用想太多,不管是为了谁,我都希望你能过好,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药彩拉着芙萍的手。
“他还好么?”芙萍道。
“他随我去了中央鬼域,而后又出来了,不知去向,我正在找他。”药彩道。
芙萍再一次看着孩子,心想着:“我就算为他而死,又能如何?生前不曾爱过我,死后还有药彩相伴。他的心里哪有我的位置?我这又是何苦呢……”
不一会儿,鬼界和冥界的使者都来了。
使者们见了药彩,恭敬的行了礼。
胖使者道:“不管你选择去冥界,还是去鬼界,你都必须要先过阿克伦河,洗去你的法力。”
芙萍准备随使者走。
药彩跟了上去,她怕哈迪斯再一次从中作梗。
果不其然,哈迪斯得知芙萍死了,早早的就在阿克伦河畔等着了。
见到药彩,哈迪斯一脸坏笑的迎了上去:“爱妃,回家了?”
“谁是你的爱妃,别乱喊,我可没嫁给你。”药彩道。
“那不是早晚的事情么?”哈迪斯双手相互揉搓着。
芙萍踏过阿克伦河,对黑白使者说道:“我跟你们去鬼界吧。”
她想离药彩更近一些,有药彩在的地方,想见到蒲牢就是早晚的问题。
得不到爱,看上一眼,以解心中相思也是好的。
“既然来了,就留在冥界吧。我保证不审判你的罪恶,让你在冥界过得舒舒服服的。你去了鬼界,被判官定了罪,或是让那什么秦广王给你送到阎王二殿去,你还得受刑。”哈迪斯道。
“怎么?你还想以公谋私?”药彩道。
“我说的是事实,这和谋不谋私没关系。”哈迪斯道。
“就算是受刑,也是我罪有应得,我愿意伏法。”芙萍道。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药彩拉着芙萍的手。
“这才叫以公谋私吧?还说我。”哈迪斯道。
“我又不掌管鬼域,只处理和我有关的鬼魂。”药彩道。
“这真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认识你药彩仙子,那真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能有你这样的爱妃,我更是以你为荣啊。”哈迪斯说着,想要去拉药彩的手。
药彩一个反手,给了哈迪斯一个巴掌。
哈迪斯连疼都不喊,依然嬉皮笑脸的看着药彩:“打我,证明你心里有我。我高兴,来,左脸打完了,右脸要不要来一下?”
哈迪斯把右脸递了过去。
药彩不再理会哈迪斯,拉着芙萍就要离去,哈迪斯跟在后面。
药彩转过身:“再跟着,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心里到底多么有你。”
哈迪斯停了下来,他知道打不过药彩,他也舍不得去打她。
心想着:“等我把蒲牢灭了,让你心里的爱空了,我再慢慢追求你。听说五方鬼域都在寻找蒲牢,那就要看是谁先找到了。”
药彩把芙萍带到了中央鬼域,与陆丝雅等魔界死亡的魔女们在一起。
“你先暂且在这里呆着,我还得出去寻找蒲牢。”药彩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芙萍道。
“你如今法力尽失,出去了不安全。”药彩说完就离去了。
大千世界,要到哪里去寻找蒲牢?
一头雾水,不知方向。
太极护念很想告诉药彩:“你失忆了,你怎么忘记了如何使用念力球了。”
可他不想说,他害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药彩,再来个封住语言神经,定个身啥的。
索性就让她这样找吧,反正那个蒲牢是否消失,对附身于药彩的念祖没有任何伤害。
药彩毫无头绪的晃荡着,天上地下,如同幽灵一样飘荡着。
她却不知,五方鬼域的使者现在都在找她。
她不是一个纯粹的鬼魂,鬼界的使者很难感应到她的所在。
这让五方鬼帝都甚为着急,一同到了阳间寻找着。
哈迪斯听到消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妈呀,蒲牢没找到,你失踪了?不会是蒲牢出了事,你也跟着魂飞魄散了吧?爱妃,可要等着我,我一定能找到你。”
谁也不知道,药彩不知不觉到了泰器山。
看着鳐鱼们打架。
鳐鱼,形似鲤鱼,身形是鱼,却生著鸟的翅膀,白头、红嘴,身上有黑色的花纹,叫声如鸾鸟,其肉味又酸又甜,吃了這种肉,可以治疗疯病。
只见,其中一鱼手拿钢叉,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冲向了另一条鳐鱼,口里还说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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