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彩一路走着,听着罪灵们在一个又一个小地狱中的哀嚎声,心中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地狱的生活,整日处在鬼哭声中,看到各种各样的酷刑。
想起凡界、仙界、妖界、神界等活着的生灵所在的空间,那是多么的美好。
她似乎也有些后悔自杀的行为,虽然她并没有受到自杀行为,在地狱里应该有的惩罚。
死,不是一种结束,而是另外一种更为残酷的存在方式。
死,不但没能解决掉生前的问题,还让生前的问题遗留到死后,更加的复杂。
生灵活着的世界,虽说杀戮,有尔虞我诈,有诸多不顺心的事情。
但看到的,总是美好的。
有明媚的阳光,有蔚蓝的海洋,有天空闪烁的星星。
哪怕就是雷雨交加的夜晚,也有雨中的柔情。
而在这里,除了鬼的哭喊,惨不忍睹的刑法,罪灵们死去又活来的惨状,狱卒们已经麻木的神经,见其受刑也可视若无睹,毫无怜悯之心。
可药彩做不到。
她生前,看到一个生灵割破了手指,都会有心疼的感觉,更何况在这里。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了脓血小地狱。
她抬起头,收了收刚才失落的神情,问狱卒:“来此狱者,皆因何罪?”
狱卒行礼:“堕此狱者,尽是恣情纵欲之人,违背伦常、数典忘祖,弒亲杀师,忘恩负义,或自杀、堕胎罔顾生命,或嗜食生肉活血者,或残杀生灵者,或设计文盲弱势者,或以金钱姿**人入彀,巧设圈套侵佔财物,断人生路,令人含恨而亡者。”
药彩抬头向里看去。
看到的是满满一个狱床的虫子,白色而发着黑光。
虫子爬向罪灵们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啃食着罪灵。
从虫子的嘴里还流出绿色的液体,那那液体一粘到罪灵的肌肤,罪灵们就大声的喊叫着。
只见,皮肤一点一点的溃烂,化成脓血。
液体还在深入,从皮肤到肌肉,又从肌肉到筋骨。
那带血的白肉,也随之一点儿一点儿的化成脓血。
带筋的骨头,同样经不起这液体腐蚀。
不同的只是,骨头在衩腐蚀的时候,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
声声脆响声后,那骨头连带着筋,一起化成了脓血。
最后才是头部。
更为痛心的是,罪灵们的眼睛完全闭不上,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受刑的全过程。
头部的腐蚀也是从后脑开始。
直到只剩下一对眼珠子,看着自己的整个身体化成了脓血,随之也被腐蚀,化为脓血。
业风一吹,所有受刑的罪灵恢复到没有受刑的原样。
紧接着,接受下一轮的刑法。
整个狱床上,罪灵们奔跑着,逃避着,用手拍打着,全然无效。
最后满地翻滚着,用一双睁开的眼睛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化为脓血……
药彩看到心疼,看到想吐。
可她不能,她要坚强。
她告诉自己,为了能让蒲牢少受这样的罪,她一定要坚持。
再一抬头,她看到的是堂庭山上的阴魂。
她不解,堂庭山是被东海龙王所灭,这里阴魂如何会在这里?
只听堂庭山大公主白衣千道:“那该死的蒲牢,要是让我遇上他,我一定要活剥了他……”
这和蒲牢又有什么关系?
药彩并不知道,周乞为了让蒲牢树敌,已经将一切与他有关,或者与药彩有关的鬼魂通通加罪,并告之:“要怪就怪蒲牢,是他让你们受刑的。”
药彩傻愣愣在在外面看着,听着。
直到他们受完刑,想帮他们恢复体能的时候。
他们无一接受。
药彩只能强行给他们定了身,为他们治疗着。
可她也很明白的听到了,在他们离去时的心声:“假惺惺的样子。没你,能有我们的今天吗?不是你,堂庭山不会灭,不是你,蒲牢也不会让我们受这样的刑法。什么叫红颜祸水?我就想不明白了,各界还都那么尊重她,她有什么好的?拿着她那点儿自以为是的善良,到处坑蒙拐骗,害了多少生灵……”
药彩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心想着:“我的善良还错了?我的善良还害了生灵?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错在哪里了……”
当善良成为罪过,要用什么来弥补过错?
善良的药彩总是在找自己的问题,从来不问别人做错了什么。
可她轨前想后,得不到任何答案。
她腹中的胎儿又开始捣蛋了,让她很是难受。
强烈的恶心,呕吐……
周乞终于显身了,再也看不了药彩的难过。
他走了过去,轻拍着药彩的后背:“你,没事吧?”
“我,没事。”药彩道。
周乞把药彩扶了起来:“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这些牢房里,满满都是充满怨言的罪灵,满满都是不堪入目的刑法。你一个孕妇,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啊……”
“孩子”两个字,深深的烙在了药彩的心里。
不管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情,她都要为孩子着想。
善良的结果就是,处处认为自己有错,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她被周乞搀扶着去了中央鬼域的帝王宫廷。
在帝王宫廷里,再也没有了鬼的哭喊声。
她终于感觉轻松了很多。
没多久,东方鬼帝蔡郁垒,神荼来到了中央鬼域。
他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药彩,把药彩看得是浑身的不自在。
周乞假咳嗽了几声,道:“你们不在东方鬼域好好治理你们的治桃止山和鬼门关,跑这里来做什么?”
蔡郁垒摸了摸脑袋:“早听说药彩仙子不同凡响,我等也想来看一看。”
“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周乞道。
“别呀,我们才来,你就要赶我们走。这不是做主人的礼仪吧?”神荼道。
“怎么着?还要我为你们摆一个接风酒宴吗?”
蔡郁垒和神荼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两东方鬼帝自行找地方坐下了。
周乞那叫一个后悔,为什么会多那么一句嘴呢?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他无奈的出去张罗着所谓的接风酒宴。
留下两个东方鬼帝和药彩在房间里。
“药彩仙子,有时间到我们东方鬼域去看看?”蔡郁垒道。
“嗯,我倒真想去看上一看。对地狱里的生活,我还真的不太了解。只希望……”药彩没有再说下去。
她本想说,只希望不会像在中央鬼域这样,只能听到鬼哭的声音。
“我们东方鬼域的景色很好的,一定要去看看。”神荼一直盯着药彩看。
“好的,如果我这里忙完了,就去你们那里看看。”药彩道。
“有多少事情能忙完的?还不是你说忙完就忙完的?事情留在活着的时候做,死都死了,就不要让自己那么忙了。”蔡郁垒道。
药彩愣了一下,听着“死都死了”几个字,感觉还是那么的生疏。
难不成,她还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我,这……”药彩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时,周乞已经吩咐好中央鬼域的使者要做的一切事情,回到了中央鬼帝宫廷。
“随我走吧,东方鬼帝两兄弟。”周乞挥了挥手。
蔡郁垒和神荼看着周乞傻傻的笑了笑,站了起来。
周乞看了看药彩。
药彩也起身。
来到所谓的就餐房,蔡郁垒和神荼毫不客气的坐下。
看着桌子上满满都是可口的食物,有一种想流口水的感觉。
可是药彩一见就想吐。
那桌子上,除了一些只是猪头等祭品的香气所凝聚出的虚幻模样,还有一些罪灵们的肠子、脑髓、眼睛……
甚至于有罪灵们还在讲话的嘴:“鬼帝,不要吃了我,我发誓,一定好好改过,让我受多少刑法都行……”
药彩忍不住的跑出了房间,呕吐着。
三位鬼帝都跟在了后面,争先恐后的要为药彩拍打后背。
不一会儿,药彩站了起来:“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说完就离去了。
三位鬼帝相互对望着,不明所以,依然跟在了药彩的身后。
“你多少吃一点儿,我们两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这都是沾了你的光,你要是不吃,我们哪里敢吃啊?”蔡郁垒道。
“你们去吃就行,不用管我。”药彩继续毫无目的的走着。
“如果不合你胃口,你跟我讲,我让他们去换。”周乞只想到孕妇的口味有所不同,并没有想到药彩为什么吃不下。
生前,药彩就长年吃素,更别说让她在死后去吃那还会讲话的罪灵之嘴。
“没什么,是我不了解你们地狱里的生活,也不习惯你们的饮食。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药彩低着头,不敢回头的向前走着。
突然,药彩停了下来。
她一头撞在了谁的怀里。
抬头一看,原本是酆都大帝,手里还拎着那听季和丁南道的鬼魂。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丁南道不是元天路的女婿吗?
那听季更是一个无辜者,被多舌妇人说成是与丁面道的老婆有私情的男人,而那又全然是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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