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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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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2章 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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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您先别急圣上这几日正在气头上您未能面圣,可三殿下这些年得圣上宠爱不可能真的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贬黜殿下的。何况那黄氏不已经被杖毙了吗?到时候,我们只需紧咬一句是那黄氏鬼迷心窍,偷偷爬了三殿下的床。”

    闻言淑贵妃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当圣上是傻子?本宫怕什么,你不知道吗?”

    一句话说的杨嬷嬷心里猛地一惊脸色都苍白了。

    她斟酌几秒战战兢兢道:“娘娘难道是怕有人把当年那桩事再翻出来?”

    淑贵妃沉沉叹息一声:“本宫如何能不忧心。老三好端端的可如今却突然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这背后定是有人算计的。说到底,都是因为储位之争。”

    说话间淑贵妃心里已经满是苦涩。原以为当年那事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人提及了。可谁知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竟然再次成为自己的威胁。

    到底是谁做的?

    慈宁宫?

    禁宫?

    亦或是贤妃?

    她虽然知道贤妃没那么大的胆子,可这个时候不免不疑心。

    “娘娘,您也别自个儿吓自个儿,知道当年那事儿的人,都已经死了如今,可就除了太后娘娘知晓的。太后娘娘难不成真的为了一己之私,和您撕破脸?”

    一句话说的淑贵妃瞬间变了脸色。

    是啊,太后若真的想为了垂帘听政那一日,若是朝老三下手,她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个孙儿,又如何?何况,她之前对郑太后多有僭越,郑太后早就看不顺眼她了。

    想到这些,她猛的站了起来,“不行,本宫得往慈宁宫一趟。”

    杨嬷嬷忙拦着她:“娘娘,您可不能关心则乱。您这会儿往慈宁宫去,不更找人口舌吗?圣上又疑心重,许还会猜疑您和太后暗中有了什么交易。”

    淑贵妃急的都要跺脚了:“那可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本宫有预感,这次怕是真的不好了。圣上最憎恨别人糊弄他,欺瞒他,早知道当年事发之时,本宫便去圣上面前请罪,如此,也不会留了把柄给太后。”

    听她越说越没谱了,杨嬷嬷急急道:“娘娘,您许得做最坏的打算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这个时候若因为三殿下之事,和圣上僵持,不是更让圣上下不来台吗?若因为此事,失了圣上的恩宠,那便更划不来了。您如今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给撇清,当年您也是被吓糊涂了,一切都是太后娘娘做主瞒下那事儿。”

    淑贵妃低声问她:“可圣上的脾性,到底会跟本宫生了嫌隙。本宫如今是进退维谷呢。”

    “您不出面,可您可以让朝臣们出面吗?三殿下这些年在外名声可不错,为着这么一桩事,圣上即便真的动怒,若有群臣劝谏,应该会属下留情的。只是东宫储君之位,怕是有些棘手了。”

    这个淑贵妃自然也想到了,她真的很不甘心,明明自己已经快要进一步了,却突然被人背后偷袭。这如何能让她咽的下这口气。

    可这委屈她还真的咽下去,杨嬷嬷说的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圣上就这么几位皇子,等她之后一一把他们都除掉了,这江山,迟早是老三的。

    想想史书上也不是没有皇子被贬黜,可也不乏有人熬到东山再起的那一日。

    眼瞅着如今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她可不能沉不住气。

    慈宁宫

    郑太后懒懒的靠在金丝吉祥纹大引枕上,桂嬷嬷在旁轻轻的替她拿梳子通着头。

    “翊坤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桂嬷嬷难掩笑意道:“这不这几日多次求见圣上,可都被拦了下来。温氏这次怕是真的要栽跟头了,圣上绝对不会容忍这桩丑事的。”

    郑太后眼睛微闭,半晌,沉声道:“可查清楚那黄氏怎的突然爬了三殿下的床?”

    郑太后原是打的恭亲王那位外孙女的主意的,只这次又被人截了胡。

    这一次是巧合,第二次,难道还是巧合?

    莫不是,已经有人知道她的心思了。

    还是说,有人敢窥视慈宁宫?

    如若不然,为何总是先她一步?

    见她阴沉着脸,桂嬷嬷忙安抚道:“娘娘,您也别太忧心了。其实这事儿,许真是那黄氏鬼迷心窍呢。这次选秀,有多少家的贵女求到宫里来,盼着被撂牌子。这黄氏,大抵在宫里没能攀上关系,无奈铤而走险,才招惹了三殿下。许她真的以为,只要爬上了三殿下的床,圣上会网开一面,直接指了她做三殿下的侧妃呢。”

    郑太后却还是有些疑心,“近来宫中不太平呢,短短的时间,先是废太子妃病逝,之后又出了三殿下这事,哀家这心里,总觉得心慌慌的。”

    桂嬷嬷缓声宽慰道:“奴婢看太后娘娘有些忧思过甚了。这次无需您出手,三殿下就栽了这跟头,这其实于我们慈宁宫是好事儿。您也知道,圣上疑心重,此事定是要彻查一番的。就是淑贵妃,肯定也不甘心真的当这个冤大头。可如今,有人出手了,那便万万不会牵扯到太后娘娘您身上了。您呀,就好好的颐养天年,等着垂帘听政的那一日吧。”

    说完这些,她突然顿了下,又道:“不过太后娘娘,奴婢看您得和圣上谈一谈,皇长孙随废太子圈禁禁宫,这若生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不如,先接到您宫里来教养。”

    郑太后其实早就有此意,可她又害怕这么做,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惹了儿子猜忌。可如今,废太子妃罗氏已逝,她不管罗氏怎么死的,太医院那边,可说是染了风寒。这个时候,她这当曾祖母的,关心关心曾孙,也是情理之中吧。

    可说到把皇长孙接到自己这里教养,她却丁点儿不抱希望。其实,若是最终自己能达成目的,又何须争这一时。

    对于这个儿子,她是真的必须要小心谨慎呢。

    而且提及这已逝的罗氏,郑太后心里不免又有些犯嘀咕。

    知子莫若母,当年纵是对一母同胞的老七他都未属下留情,这次,怎的就允了厚葬罗氏?

    可不管如何吧,总归是好的。

    虽说想的这个,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虽有意瞒着,可几日的功夫,坊间都传遍了。

    原还得意洋洋的殷锦娴,几日的功夫,就消瘦了许多。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三殿下如何会这般拎不清?

    可眼下纠缠这些又有何用,听闻淑贵妃娘娘几次面圣,圣上都未召见,可见圣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前头才死了个七王爷,如今废太子又被圈禁禁宫,大皇子也被圈禁禁宫,圣上应该会留三殿下一命的。可若是被贬黜为平民呢?她难道要跟着三殿下往那犄角旮旯里,吃糠咽菜。

    殷锦娴越想越觉得可怕,日日求着郑姨娘往宫里去给郑太后请安。

    想着她这姑祖母能救救她。

    郑姨娘奈何不了她,加之她也忧心的很,几日前已经往慈宁宫递了折子,可这都几日了,宫里连个消息都没。

    如此,府邸的流言蜚语更甚了,加之之前殷锦娴仗着自己是未来的三皇子妃,没少私底下耀武扬威,趾高气昂,这会儿飞上枝头的凤凰又落地了,确实招惹些流言蜚语。

    殷锦娴哪里受得了,尤其是听闻圣上不日就要下旨贬黜三殿下前往乾州,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她想想就觉得浑身一阵寒颤。

    她不是没看过史书,那些被贬黜出京的皇子,过得日子,连一个下小的县官都不如。身边更是连侍奉的丫鬟都没有,柴米油盐一切都得自食其力。

    那些地头蛇可不好因为你是皇子,对你战战兢兢。相反,他们揣摩不透圣上的心思,他们服从的素来只有皇权,这都被贬黜到这犄角旮旯了,自然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甚至是一日三餐,有时都得看这些地头蛇的眼色。

    殷锦娴是想要当人上人的,她对三殿下,确实是有倾慕之意,可如今,想着自己很大程度上要陪着三殿下过这苦日子,再多的倾慕也都变成了惧怕。

    天潢贵胄,一下子变成庶民,让她如何接受?

    “姨娘,您去求大舅母好不好?大舅母经常往慈宁宫去,您就让她救救我吧。若三殿下真的不给贬黜为庶人,您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得女儿了。您可唯有女儿陪伴您了。”

    说到后来,殷锦娴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郑姨娘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娴儿,你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三殿下这事儿确实是惹圣上龙颜震怒,可毕竟是淑贵妃这些年颇得盛宠,不会有你说的那一日的。”

    殷锦娴却是不依:“姨娘,你懂什么?若只是空穴来风,外头怎么传得那么厉害?”

    “我有预感的,这次怕是真的不好了。”

    说着,她突然站了起来,踉跄着就要往外冲去。

    “娴儿,你这是要往哪里去?”郑姨娘都要被搞糊涂了。

    殷锦娴都要哭了,“我们去求祖母,若祖母开口替我求情,总能留我在京城的,一定可以的。”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她又一次重复了这话。

    看她这样,郑姨娘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哭泣起来。

    鹤安堂

    高宁大长公主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腾的这么厉害。

    如今,京城可都在传圣上已有心思贬黜三殿下为庶民,遣往乾州。

    对于这传言,高宁大长公主半信半疑。毕竟自己那侄子的性子确实是有些阴晴不定,此事不到最后旨意下达,谁能保证呢?

    可让她震惊的是,就在半个时辰前,那窦继海也传来消息出来。说是圣上大抵真的真有此意淑贵妃那边,听说已经急急的拉拢朝臣替三殿下求情了。

    “主子,这次圣上怕是真的对三殿下失望透顶了。这毕竟不是别的什么事儿,是三殿下私德有碍。”

    高宁大长公主叹息:“我是觉得,圣上未必就真的不想除去三殿下。近来朝臣都忙着站队,一派是三殿下,一派是皇长孙。可你也看到了,废太子妃罗氏病逝,圣上允许厚葬,这可是个信号呢,就凭着这个,淑贵妃拉拢朝臣替三殿下求情,只怕效果也不大。”

    “三殿下是个好孩子,只这淑贵妃的心太大了。若她安安分分的,许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境地。”

    周嬷嬷感慨道:“可三殿下若真的被贬黜到乾州,三姑娘那边,岂不是?”

    “郑姨娘这几日每日的往宫里递折子,怕是也吓坏了。”

    高宁大长公主叹息:“原我还想着,若三殿下真出了这事儿,娴姐儿哪怕是搅了头发,往庵堂当姑子,就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没想到,圣上真有意把三殿下贬黜出京。这节骨眼儿上,娴姐儿怕是不可能留在京城了。淑贵妃不可能放着三殿下一个人去受苦,这会儿怎么可能让娴姐儿全身而退。”

    正说着呢,就听外头丫鬟进来传话道:“主子,三姑娘和郑姨娘来了。”

    虽不喜娴姐儿,可想着她如今这劫难,高宁大长公主殿下暗暗叹息一声,还是让她们进来了。

    果然,如高宁大长公主预想的那般,殷锦娴才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祖母,求您救救孙女,求您救救孙女!”

    说完这话,她哭的差点儿就要背过气去了。

    郑姨娘知道高宁大长公主素来不爱这样,忙拽了拽女儿的袖子,可想着眼前这局势,她自个儿也有些忍不住哭了起来:“殿下,是妾身和娴姐儿扰您清闲了。只这事儿牵扯娴姐儿的一辈子,妾身才斗胆带着娴姐儿求到您面前来。”

    那边,殷锦娴已经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若说之前她为了在高宁大长公主面前争宠,也没少掉过眼泪,可现在,却是在恨得哭的撕心裂肺呢。

    “祖母,孙女不想往乾州去,孙女自出生就在京城,如今孙女也不敢奢求别的,只要能留在京城,孙女再不会痴心妄想,再不会不懂事了。”

    “孙女知道之前因为自己的争强好胜,惹了姝妹妹不开心,让您面上也不好看。如今,孙女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祖母千万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和孙女生了嫌隙。”

    闻言,高宁大长公主微微蹙眉,“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祖母也不是不想救你,可你和三殿下的婚事是圣上亲自下的,你虽未举行大婚,可这事儿是赖不掉的。其实祖母这会儿心里也是一团乱麻,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

    听着这话,殷锦娴差点儿晕厥过去。

    “你疑心祖母因为姝儿的事情,不救你,可你错了,祖母还不至于这么狭隘。只这事儿,你让我如何救你。圣上旨意已下,那便是君无戏言。若这个旨意收回,那日后,是不是还有别的旨意可以收回,如此,天家威严何在?”

    高宁大长公主的苦口婆心却并未让殷锦娴平静下来,只见她微微勾勾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反问道:“可若今个儿跪在祖母面前的是姝妹妹,祖母哪怕是拼了这条老命,拼上整个定国公府,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不是吗?”

    这些话无异于僭越了,郑姨娘忙要捂她的嘴,却不料,殷锦娴一把把她给推开了,“姨娘,我说错什么了吗?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祖母的心本就是偏的,若是姝妹妹,根本无需姝妹妹跪在这里,祖母已经张罗着让姝妹妹全身而退了。”

    高宁大长公主冷冷看着她,半晌,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可你忘了至关重要的点,若是姝儿,若真的爱慕一个人,不会因为那个人突然落魄,就想着自己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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