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儿子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容妃虽觉得有些不妥可如今三皇子前往乾州废太子又在禁宫圣上膝下这么几个皇子唯有大皇子如今在户部历练,算是有些出息了。
她这辈子就输在出身卑贱上连带着大皇子自小到大也没脸的很。如今,大皇子好不容易得到圣上的青睐,这个时候,若是能巴上恭亲王府,确实是有很大助益的。
可这事儿,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老恭亲王那位外孙女,她也曾远远瞅过几面只是,这事远没有那么简单,圣上那里,太后娘娘那里尤其是淑贵妃,这个时候岂能容许大皇子这般得意。
夏嬷嬷见自家娘娘眉头紧蹙,斟酌了下出声劝慰道:“娘娘,这若说起出身,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太后娘娘当年也不过是个宫女子。您又何须一直这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眼下,大皇子得圣上器重,这个时候若是不好好把握住机会,怕是大皇子这辈子再无这样的好机会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容妃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大皇子得圣上器重,可她这当母妃的,在六宫中,一直默默无闻惯了。让她这个时候去替大皇子说亲,圣上那边,她该如何开口。自打她生下大皇子,圣上可从未再来过她这里。
夏嬷嬷也自打自家主子的为难,思询几秒,缓声道:“娘娘,您何不去探探太后娘娘的口风。三皇子前往乾州,淑贵妃再无往日的尊贵和显赫了,这六宫妃嫔还不是唯太后娘娘马首是瞻。好在您熬出来了,这些年,您得太后娘娘庇佑,这情分,可是旁人比不得的。”
容妃自然知道眼下后宫的局势,可她也不蠢。太后支持皇长孙上位,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惊胆战的很。她私心是想着,日后还是别什么事儿都叨扰太后娘娘,否则,难免有一日招了祸患,自个儿还后知后觉。
可恭亲王家那位外孙女,看儿子那劲儿,怕是不肯轻易放弃的。如今他在户部历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有这样的打量,想借这位恭亲王外孙女,辗转和恭亲王府沾上关系,她这当母妃的,当然也知道他的考量。
他一个皇子,岂能抛头露面,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就是有再大的野心,也不敢出头的。唯一能靠得上的,也唯有她这个母妃了。
既如此,她虽对太后娘娘心生忌惮,可也不能不往慈宁宫去一趟了。
慈宁宫
三皇子往乾州去,淑贵妃再没有往日的荣宠,郑太后原本该得意的,可她却怎么都得意不起来。
她不是无知妇人,这些年,虽说后宫从不干政,也因为和成元帝的嫌隙,她从未插手朝政。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一点儿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乾州,眼下人人都说三皇子遭了贬黜,怕是日后再无回京之日。可知子莫若母,为何儿子偏偏就选了这个地方呢?
看着虽说不起眼,可想到西南靖南王的属地,这难道真是个巧合?
这些年,靖南王府倒也算安分。本朝几个异姓王,若说真正让朝廷忌惮的,唯有西北那位镇北王。可人心是最不可考量的,她隐隐觉得,儿子把三皇子贬到乾州,其实是暗中防着她。
靖南王府这些年,瞧着是安分,可不可否认,他占据整个西南。若儿子是防着她有一日垂帘听政,特意给李氏家族留下最后一条后路,这也未尝就是她多心了。
她不由的叹息一声:“他到底还是防着哀家啊。”
一旁,桂嬷嬷不轻不重的替她捶着肩膀,缓声道:“主子,咱这位圣上,这一招确实挺让人难以捉摸的。若真如您所说,是故意提防您,这可怎么办啊?”
其实桂嬷嬷也怕啊,这扶持皇长孙上位,日后垂帘听政,听着是好听,可如何服众,如何收拢各世家大族,诸位朝臣。
别说郑国公府早已今非昔比,就说太后娘娘,这些年和圣上不和,手头根本没几个能用之人。若要垂帘听政,最重要的可是手中有重兵。
若没这些,谁能对你心存忌惮,谁还听你的。
“主子,这冯振这次肯站到您身边,怕也是觉得皇长孙年纪尚更适合做傀儡。可不管怎样,这天下,岂能让一个阉党拿捏在手中。您不能不防啊。”
“到时候,这李家的天下,还能真正被您把控?”
闻言,郑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轻声道:“那你说,哀家该如何才能不这么被动?”
桂嬷嬷犹豫几秒,喃喃道:“奴婢不敢说。”
郑太后瞪她一眼,“你侍奉哀家多年,放心,哀家知道你没有私心。哀家也不是听不得真话的人,何况如今哀家确实手中没有东西能服众。这个是若不准备起来,到时候,怕是悔之晚矣,只能受制于人。”
“这些年,皇帝对哀家心存芥蒂,哀家这慈宁宫,虽看着尊贵,可谁又真的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再不能如此了,哀家要做的是这天下第一人,而不是一个傀儡。”
郑太后话已至此,桂嬷嬷咬了咬牙,沉声道:“主子,圣上把三殿下贬黜到乾州,若真如您所忧心的那般,老谋深算,唯一能和靖南王府较量的,唯有镇北王了。”
郑太后闻言,目光沉沉,有些忧心道:“你所说,哀家又何尝没想过。只是,哀家怕养虎为患。这些年,皇帝这般忌惮镇北王,就怕他狼子野心,想推翻李氏江山,坐拥天下。哀家是真的怕啊。”
“主子,您也看过不少史书,那镇北王还真敢篡位了?您收服他只是权宜之计,可日后若能瞅着机会,暗中除掉她,西北那边,您大可以安排您信得过的人。不是吗?如此一来,这天下谁敢不服您。”
“再说了,镇北王虽说功高震主,可他手下那些人,谁真的能一点儿异心都没有。只是现在还不到合适的时机,若有您暗中谋划,不怕收拢不了人心。”
郑太后知道,桂嬷嬷所言,确实在理。可镇北王那性子,如何能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主子,傅家人入京已经多日了,没错,您和镇北王之前并未有什么交集。可您何不试试从傅姜氏入手?奴婢早已打听过了,傅家那位大爷,可是王爷的同胞兄弟,前些年死了媳妇,至今可都未续弦呢。”
郑太后瞥她一眼:“傅姜氏?你是说让哀家抬举她?”
要知道,每逢初一十五,内外命妇入宫往慈宁宫请安,郑太后从未刻意抬举过谁的。
傅姜氏和这些人比起来,算什么东西,在傅家身份尴尬,她如此屈尊抬举她,这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桂嬷嬷笑笑:“主子,奴婢也说了,这是权宜之计。傅家那位大爷虽说和镇北王是同胞兄弟,可这些年,一个名震天下,一个却一直在乡下,默默无闻,这心里难免没点儿计较。您若能利用这个,从中作梗,日后不怕拿捏不住这傅家人。”
却说这边,圣上已下令,三日之后,便是三皇子离京之日。
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哦,不,还是戴罪之身。再没往日的显赫了。
身为三皇子妃的殷锦娴,虽早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子。
戴罪之身,又是被贬黜的皇子,平日里吃穿用度,再不能由着自个儿了。原她还想着带着往日太后娘娘赏下的宝贝,到时候许还有些用处。可谁知,这些都是内造的,这个时候,她如何还配拿着这些。
“姨娘,圣上怎的如此狠心?”
说着,她扑倒在郑氏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郑姨娘拍拍她的后背,宽慰道:“好了,再不许小孩子气了。姨娘就在京城等着你回来。总有这么一日的。”
“圣上如今不过是在气头上,你且提醒三殿下,莫不可真的和圣上置气。虽说被废黜了,可每日的请安折子,还得照常送到京城来。否则,圣上怕是真的会忘记三皇子,觉得三皇子狂妄自大,更怕的是,觉得三皇子对他心生怨怼。”
殷锦娴眼圈红红:“写了请安折子又如何?宫里惯是些迎高踩低之人,淑贵妃也不复往日的尊贵,大皇子如今又是得意之时,怎么肯让这些折子送到圣上面前去。”
这些,郑姨娘自然也是想到的,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缓缓道:“姨娘会经常往慈宁宫去给姑母请安的。有姑母在,应该会帮帮你的。”
殷锦娴一把推开她的手,一脸嘲讽道:“姨娘,你怎的到现在了都看不明白?三皇子出事至今,您瞧见姑祖母替三皇子说过一句话没。她可是急着推皇长孙上位呢。你糊涂了不成?她会这个时候帮三皇子?”
闻言,郑姨娘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道:“你,你的意思莫非是?”
说着,她再不敢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