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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远,庙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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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六章命若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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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蜀中已近仲夏之期,可这南方到底多雨。今日好个大雨磅礴,却只见这豆大的雨滴不要命的往地上砸,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可屋内却是安然不动。沈浚微微皱着眉头,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本刀法《柴门十三路》。

    忽然,这屋门被猛然踹开,一把被雨几乎打穿的油纸伞随手被她主人任意地摔在地上。沈浚头也不抬。

    “不知,尹女侠来我这书房何事啊?”

    尹思旭甩甩头发,随即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之上。没好气地说:“还有什么事,你那个张大统领求我来的。他看你日日读书,这外面可是兵荒马乱。这不是担心吗!”

    沈浚掩下书卷,笑了出来:“他还算有些脑子,前几日见我烦他,索性叫你来了。不错不错,这张骏还是有些计策。”

    尹思旭瞪了他一眼:“人家张骏好歹是飞羽军的大统领,掌管两万大军,扼守剑阁要冲,总比你这个落魄皇子强些。怎么在你口中这么不堪了。”

    沈浚缓缓站起了身,慢慢踱步到门前,此时这大雨正是急切之时,雨落如帘,连绵不绝,天上的雷公电母驱雷策电,乌云滚滚。沈浚仔细望着这大雨。忽然转身问道:“你说要是没个伞,你过得来吗?”

    尹思旭哑然失笑:“便是没伞,我当然也可过来,只是这衣服未免淋湿。”

    沈浚被尹思旭呛了一句,半响还未想到下句。

    尹思旭倒先笑了:“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如今可是风雨正急之时,如果此时先跳出来不免被率先打击,这枪打出头鸟的主意我还是知道的。可是那张大统领似乎”

    沈浚摸了摸鼻子:“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心太急切了。说来倒是我叔父有识人之明,他十年前对我说,我这侍卫虽然有些才能,可这性子是个问题。我本以为这十年可以磨磨他的性子。可谁成想,这张骏还是如此急功。如今这场大雨,他未免又有了些心思。

    其实我也何尝不想有所动作,可是如今李冰可是死死地盯着利州呢,你我稍稍举动,他必然要施以雷霆。我们何苦自讨没趣呢。我等如今的对策便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尹思旭指节敲了敲桌子:“你到底是皇子,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便按住性子,再等等看。不过时道如今,你怎么还在学知北游呢?”

    沈浚又摸了摸鼻子:“这知北游我还真有兴趣,如今无事自然看看。话说韩璋那小鬼呢,这天气不好,别带他出去。”

    尹思旭站起身子:“韩璋怕雷声,我早就把他哄睡了,话说他也要醒了,我还是赶快去看看,若是他见不到我,恐怕又要叫喊了。”

    沈浚沉默一阵:“你知道吗,我如今这样波澜不惊,还都亏了韩蒙和你。”

    “我?”

    “你!”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

    “我平素自认是高人一等,可这梓州之事却令我明白这天底下聪明人何其之多,自诩聪明,反而往往自误。

    如果还是从前的我恐怕如今真就是抓耳挠腮,要不就是行险一搏。我以前常常笑话我父皇,大哥,叔父。如今看来,若我不是这景国人人疼爱的独苗。我恐怕早不知死在那里了。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才是大智慧啊!”

    尹思旭抖了抖油纸伞,也不抬头:“你倒是真变了。”

    “人不能不变啊。”

    沈浚将眼神又投到了那滚滚的乌云之上,暗中喃喃自语。

    “这天气最担心的恐怕是刘汉了吧,他这运气未免不太好啊。还真不知道这杨锋有没有邓士载的豪气。”

    汉中平南将军府,一位妇人正急匆匆的行走,她左手夹着毛毯,右手持着油纸伞。几步冲向了庭院。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又自己淋起雨来了,这雨这么大,老爷这万一淋出病来,可怎么办啊?快快,有什么心事,咱进屋去说,快别从这里淋着了。”

    刘汉此时已经衣裳湿透,他抬抬头,那雨珠砸地他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他一手指天:“贼老天,你挡不住我,这雨也挡不住我那汉中好儿郎,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我定然可以胜你”那雨珠不断砸去,老天似乎也发怒了。霎时间,乌云翻滚,雷声轰鸣,电光闪射。

    刘夫人的脸几乎煞白,她急忙捂住刘汉的嘴。

    “刘汉,你疯了吗?你不怕被老天爷劈死!”

    刘汉一把甩开刘夫人的手,依然还是不断的叫喊着,痛骂着。这只深入蜀中的六万军士是他的心血,可这场意外的大雨很可能就要毁了这一切,如今他只好将他一切的希望寄托给杨锋,他坚信杨锋一定可以将他六万大军带到江阴与韩蒙会合。

    “将军,这前方的山路已经被山洪冲毁了,我们现在走不动了。”

    “将军,士兵如今走了半日,皆都疲倦不已,这雨太大了,大家真走不动了。”

    杨锋依然神情坚毅,他右手牢牢按住剑柄,一把抽出宝剑,那剑果然是宝剑,剑光如水,纵然是如今晦暗的阴天,依然清晰可见。

    “当日,刘将军亲自赐我这把青霜。特意对我说安国你这次去可是路途艰险,但事在人为,那邓士载可以,难道你杨安国比他差了。

    我们这支孤军凭的便是一股豪气,今日暂停一阵,那士兵势必不愿前行,我们这支孤军便难度过这阴平小道。”

    他索性飞到一大石上,强提一口真气,朗声道。

    “兄弟们,我便是杨锋杨安国。”

    忽然又是一阵雷声,杨锋的声音始终回荡在谷中,隐隐间压下了这雷声。那原本还是嘈杂的军队,忽然归于寂静。

    “我们都是这汉中军响当当的汉子,我们在刘汉刘将军前誓师南征,这条路是我们几百年前祖先走过的路,我不信这场雨便会挫了我汉中军的士气。祖先可以走,我们也可以走。我问问大家,是不是个汉子,是不是!”

    全军沉默了一阵,忽然高声呼喊:“是!是!是!”

    杨锋将剑一指:“上山。”

    杨锋看看了还是翻滚的乌云:“命若天定,我便破了这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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