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加深,沈浚站在院子里,扬起头,看着天空中最后的一抹红光,神色间流露出复杂的心情。
忽然湖面泛起了水花,扑通一声。沈浚才有些如梦方醒,笑了笑:“怎么了?”尹思旭笑吟吟地走过来:“也没什么,只是看你呆呆地十分有趣。你这是又想起什么了?”
沈浚转身看着尹思旭,张张口,好像要说些什么。忽然间意识到不对,没有发声。尹思旭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怎么你有心事么?为何不肯告诉我啊?”沈浚沉默了一响,声音忽然有些干涩:“也没有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家事而已。”尹思旭此时也知道冒昧,急忙掩下不提。沈浚似乎有些心倦,他忽然道:“也不知道韩璋那个小鬼在那里?”
尹思旭紧忙笑了起来:“你不说我也忘了,先不聊了,我去找找他。”
沈浚似乎是松了口气:“也好,现在这剑阁也不太安全,别让他乱跑了。”
尹思旭离开须臾,就听见张骏的声音:“少主,您找末将是为了何事?”沈浚神色间一下子就严峻起来,他悠悠地吐出一句话:“缇骑要动手杀我了。”张骏一下子脸色就变了,他急忙抽出长剑:“少主,这围猎的事不要提了,不如趁着夜色,我们先下手为强,左右这里也是剑阁。”
沈浚眼神间掠过张骏的长剑,眉宇间微微一皱,呵斥道:“给我收回去,现在不是舞枪弄剑的时候,你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不就全完了。”张骏此时也意识到有些不妥,紧忙收回剑。
张骏此时还有些不甘,他想了想:“可是少主这就算是要迷惑敌人,可是现在要是围猎不就太危险了吗?这缇骑虽说战场上不行,可是他们精通暗杀之术,用毒之法。少主千金之躯,不可以以身涉险啊。”
沈浚的眼神慢慢有深邃起来:“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以身为饵不信诱不出他们,我这次告诉你是要你将大部分的兵力都带上,必须一举攻克汉中。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也一并带上,到时候自然有用。这一次缇骑选择兵行险招,想来汉中此时守备必定空虚,这次是你的机会。”
张骏点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少主这些末将自然省得,只是还有一事须得防备,万一这些贼子刺杀少主不成功,转为刺杀尹姑娘和韩璋怎么办。”
沈浚的眼神中忽然射出一丝冷芒:“我到时候,会把悬镜司留下一些,而且思旭武功也不差,至于韩璋那孩子,我想让他跟着你。”
张骏一下子愕然,手指向自己:“不是我,少主,末将可是要去打仗的,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军中怎么可以有个孩子呢?”
沈浚叹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吗?这次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去后,这剑阁可真就没了武功高强的人了,思旭那里估计也会有人刺杀,我这里也会有人刺杀,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这里了。还好璋儿向来懂事,你武功也是不俗,想保护个孩子估计也没事。”
张骏只感觉自己手足无措,在那里结结巴巴的费力说着什么。沈浚一挥手:“此事也就这么先定下来了,璋儿那里就交给你了。”
张骏只好应下来,忽然间他想起什么,又问道:“既然这些缇骑心有不轨,少主也要多带些兵马为好,这些人武功不弱,个个以一敌十,少主的悬镜司怕是人手不够。”
沈浚摇摇头:“如今不可以带太多的兵马,不然这些人也会起疑心。我想带上一百亲兵就够了,你不要忘了我身边有谁。”张骏此时才有些所悟,拱手道:“既然如此,军情如火,末将这就告退了。”
沈浚点了点头,张骏也便离开了。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衣的黑衣人也走了进来。沈浚扫了扫他,平静地道:“怎么样,一切可是准备妥当了。”那黑衣点点头:“回禀主人,一切皆都准备好了。还有白天时公孙治将军的人马已经到了谷口,被赵胜挡回去了,只是不太清楚,赵胜的人马。”
沈浚点点头:“如今还有什么事吗?”那黑衣也不思索:“如今刘汉依然无法攻克阆州,不过属下得知阆州也不是很好过,也不过是苦苦支持而已。”
沈浚挑了挑眉毛:“你让人在多支持一下阆州,决不能让刘汉攻克阆州。那绵竹那里怎么样?”
那黑衣摇摇头:“这个杨锋很是奇怪,所说自己千里行军,军需不足。可是始终不肯与李冰交战,两军始终是盘踞对峙,不过我们得到的情报,那个杨锋的军需撑也不过几日了,相信不日就会大战一场。”
沈浚听得这些,嘴角微微翘起:“我看这些人都是在等刘汉,刘汉要是顺利取下阆州,李冰的四川也便完了,而李冰也不过是在赌,他赌阆州可以等到他的支援,这两人真是十足的赌徒啊,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们剑阁反倒是先一步起风了。”
那黑衣似乎也是有些想法:“主人,如今汉中也有一万人,再算上高耸地城墙,我们恐怕也没什么胜算啊。”
沈浚没有回答,他将目光深深地投到了汉中。
汉中,方顺正双目圆睁地看着信使:“我说了,我这里没有兵力了,你们的赵将军难道还不懂吗?”信使神情有些激动:“我们老大说了,这支军队十分厉害,要是就他那一万军队,根本守不住三日,他也是无奈才找您的。就在今天,要不是我们老大神勇,人家早打到汉中城了,你要是拒不发兵,我们老大大不了是一拍两散。”
方顺神情有些不悦:“这个兵痞,还敢乱我军心。你们回去告诉他,我要警备剑阁的进攻,帮不了他。”
那使节神情也不大乐意:“我们老大说了这剑阁不过两万,以汉中的城防五千足矣,您死死抓着一万人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