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格外长,六点多天仍旧黑沉沉的。
宴山白斜靠在车窗上补眠,寒意顺着玻璃传到了皮肤。为了防止粉丝发现,宴山白并没有坐自己的保姆车,而是同剧组借了一辆普通的轿车出来。他睡得并不安稳,车里的汽油味很浓熏的人头疼非常。在这期间宴山白一连做了好几个梦,上个世界的家人朋友一个个出现然后消失,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片刻都不曾放松。
一个小时后车终于驶下了机场高速,助理转过身来轻轻的拍了拍宴山白说:“山白,马上就要到了,你先起来吧。”宴山白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好,我下午两三点回来你们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或者在市里面逛逛,到时来接我就行”在他的私人行程中一向没有带助理的习惯。
宴山白独自进了机场,原想着这个时间应该没几个人,但是一进门他便被远处的大堆粉丝给吓了一跳。其实这些粉丝并没有拿到他的航班信息,他们自从知道宴山白在附近拍戏起便守在了这里,并且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偶遇他,不过这些事宴山白本人都不知道。
该市的机场并不大,要想进去的话必须从前面穿过。
正当他站在那犹豫着该怎么做时,一个身着黑衣男子走了过来。宴山白认得男子,他是喻清浥的保镖偶尔也会兼任司机。
“宴先生,老板让我们几个在这等你,他说机场人多怕你被粉丝缠住”男子说。
宴山白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坐今早的飞机?”
“您的机票就是老板帮忙定的。”
好了,这下宴山白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助理早就被喻清浥给收买了。他昨天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最近于烟晓的工作效率会高的如此惊人,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助理原来是找了个外援啊。
他一边走一边随意问道:“你老板现在在哪里呢?”
男子回答道:“老板怕跟您一起走会给您带来麻烦,所以他已经坐七点整的飞机先到j市了reads;。”
宴山白一直都清楚,管理着尔喻那样庞然大物的喻清浥要比自己忙得多。甚至在许多时候,喻清浥一天只有不到五小时的休息时间。但是今天他不但为了自己放下手头的工作,而且还不辞辛劳的早早去了j市。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但是宴山白更多的是愧疚。
喻清浥在机场留下了不少保镖,虽然他不可避免的被粉丝发现了,但还是顺利的登上了飞机。宴山白直到起飞,都在想自己与喻清浥的关系。虽然在这个世界里身为明星的他被许多人所喜爱着,但是喻清浥是不一样的,不是粉丝对于偶像的崇拜,而是一种在于灵魂上的平等的爱与尊重。说不感动是假的,更何况在十年前,在他记忆还没恢复的时候,两人是真的曾经在一起过。
而且随着系统能量的恢复,宴山白丢失十年的东西已经慢慢回来了。
两座城市离的不远,不到一个小时宴山白便顺利的踏上了j市的土地。
一下飞机就是航站楼,他只抬眼就看到了习惯性冷脸的某人,喻清浥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你们公司真是专业的娱乐公司?不但公【关系统近乎瘫痪,艺人的安保方面好像也一分钱没投。”要是旁人,在已经向全世界宣布了正在追求宴山白的情况下,面对如此场景必是要甜言蜜语邀功一番的,但喻清浥毕竟是喻清浥。
宴山白忍不住说:“我们公司主要做的不是艺人经纪,我是全公司唯一的演员,他们没有应对这种新闻的经验。”
“这不是理由”喻清浥说“只能说明公司的不专业。”
宴山白叹了一口气像是哄小孩一般的敷衍道“好好好,不专业。”
机场外司机已经等候多时,等到两人坐上车之后宴山白才犹豫开口问:“你那天都听到了?”他说的是宴曲来找自己的那天,不知道一直等在门口的喻清浥有听到多少两人之间的谈话。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喻清浥说“我听到了宴女士说有关林先生的话。”
宴山白摇了摇头“没事”车辆渐渐驶离机场,他的心情也越发的沉重起来。j市面积不大,郊区有几座小山风景还不错,林协溪所在寺庙就在山边。
这座寺庙因为位置偏僻的缘故鲜少人来,更没有人知道面里面那个清瘦儒雅的中年师傅竟然会是宴山白的父亲。车停在了寺庙的门口,宴山白打开了车门“跟我一起去吧”他对喻清浥说。
一个老和尚从门里走了出来,“你是来找无揭的吧?”他对着宴山白问道。
“无揭”是林协溪的法号,宴山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朝着老和尚点了点头。
“跟我过来吧”老和尚说。
宴曲与林协溪分开的时候宴山白的年纪还小,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曾多次问宴曲自己的父亲去了哪里,宴曲总是摇头不语。起初宴山白一直以为是母亲不愿意让儿子和世人眼中的“叛逆者”林协溪相处,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一直是林协溪自己不想见他。
他不想让儿子见到这个一生碌碌无为,甚至最后还要借助宗教来逃避现实的父亲。所以这是宴山白二十几年来第一回见父亲,而此时的林协溪已经卧床多日。
老和尚敲了敲房门“无揭,是找你的人。”
屋内传出了几声咳嗽声,“进来吧”男人说reads;。
宴山白与喻清浥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房间,林协溪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山白,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他问。
“是”他一声“父亲”还没叫出口就又被咽了回去,他不太确定床上的男人愿不愿意自己这样称呼他。
“二十五岁啊”林协溪在嘴里喃喃念到“正好是我当年遇到宴曲的年岁。”他看了一眼宴山白慢悠悠的说:“你长得像她不像我,这是好事。她既有野心又有才华,当年我就知道这人以后绝对不一般。而我想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外面人说我好话,说我是个什么怀才不遇的画家,哪里啊”
宴山白坐到了他的床边说:“您不要多想,我看过您的画,很好看。”
林协溪摇了摇头“其实我对你并没什么感情”他说“我虽然出家了,但该断的念想一个也没有断。我这辈子对不起宴曲,原本托人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见她最后一面的”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让人发慌。
“行了行了,你们都忙”林协溪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等到出了林协溪那间逼仄的小屋,一阵凉风穿透细密的竹叶洒在了两人的身上。宴山白突然开口说“我父亲林协溪他说的没错,是他对不起母亲,当年是他提的离婚”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突然,喻清浥从后面拉住了宴山白的胳膊,“怎么了?”宴山白问。
“昨天我发在网上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今天一早刚连上网,宴山白的手机便被各方消息卡到了死机,喻清浥发的状态他自然是看到了。
“嗯。”
“我和林先生不一样”喻清浥认真的说“你相信我,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跟你说分手的。”
宴山白底下了头,哑着声音说:“不是所有事都是能够被人所控制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哪天再不告而别怎么办?”
喻清浥问:“你要去哪?”
宴山白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每个人都有离开的那么一天。”喻清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还早。”
“不”宴山白摇头“如果我突然离开呢?”他想起了上一个世界,二十多年过去了岑为阙的长相早在他记忆里变得模糊,当年的事情他也已经忘了许多。其实自己和林协溪又有什么区别呢?又或许他比林协溪更像个人渣。
喻清浥也严肃了起来“我会去找你,你只要愿意等我,总有一天能够等到我。”
和拥有着几个世界记忆的宴山白不同,喻清浥并不知道所谓的“穿越”所谓的“灵魂”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了某种奇怪的感知。哪怕这个世界两人终会分开,但是他们总会相遇的,就在不远的未来。
“好了”宴山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后的话以后再说吧,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回去的飞机了。”
到了机场后喻清浥说“我还是坐下一趟飞机吧,你先走。”
“怎么了?”宴山白和他并肩往机场里走去“你都在网上告白了,还不愿意和我坐一趟航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