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大雄躺在草窝中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发生的事。
那名叫“丈八”的和尚究竟是谁?居然知道邮件里的那首藏头诗。那封邮件难道就是他发的?
饶是林大雄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个结果,唯一能确定的是:“有缘再见”这四个字,他便坚信自己会再次遇上丈八。
当晨时的第一缕阳光,通过通风口照射在脸上的时候,林大雄蓬头垢面地走出房间,在屋后的水井前打了一桶水,地下水凉凉的,洒在脸上很舒服。
大雄找来一只瓢,舀了一瓢井水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
这井水的味道怪怪的,像是有烧过什么东西一样,一股子浓郁的焦糊味,苦苦的。
屠夫和坝子昨晚被路凤仙救醒后,便一直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而此时的影正绕着栅栏跑步,看起来已经跑了一段时间,他的背心被汗水浸透,浑身肌肉也泛着油光。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收拾好背包,吃了一点杂粮便上了路。
由于地处西北,早晚温差大。已是正阳,温度飙升到四十摄氏度左右,荒芜的无人区越走越偏,一个人影也见不着。大家面对着的,只有头顶的烈阳和一望无际的黄土坡。
面对酷热,林大雄早已脱去外套和背心,烈阳毫无阻挡地晒在皮肤上,辣疼无比。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在影的一声令下,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原地休息五分钟。
林大雄掏出水壶,学着影的样子,只简单地润了润嘴唇。这样的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老早地把水喝空,后果不堪设想。
正想到此处的林大雄,突然听到影的声音。
“大家把衣服脱下来,在上面撒一点尿液,可以降温。”
“尿……”大雄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裆部,谁料影竟开始闷声不吭地解裤腰带,路凤仙害羞地背过身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影第一个在自己的背心上撒了尿,然后抖了抖背心,穿在身上。
“照着做吧!他说的话,你要听,不然会吃大亏的。”
李盛小声嘀咕道,随后也开始解裤腰带。
林大雄老脸一红,看了一眼路凤仙,发现她一直背着身子,于是麻溜地解开了腰带,将背心摊在土上,然后掏出玩意儿在上面尿了下去……
迅速做完这一切后,大雄闻了闻背心,一股子臊味直钻脑门,他咬着牙套在身上,顿时感觉凉爽了不少。
“还别说,真的舒服多了……”
林大雄扯了扯背心,除了味道难闻以外,感觉上确实好受多了。
等男士们都弄好,路凤仙才转过身子,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瓶风油精之类的东西,隔着衣服洒在了自己的身上,空气中多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众人准备就绪后,影点了点头,正打算招呼大家上路时,身后却传来林大雄的声音。
回头看去,只见林大雄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上,一手拽着鞋子的一端,另一只手扯着鞋后跟,咬着牙,使劲一拉……
“不要乱动!”
影正要上前制止,但为时已晚。
林大雄惨叫一声,痛得龇牙咧嘴,鲜血顺着脚底板滴下去。
李盛上前捡起大雄丢出去的鞋子,搭眼一瞅,鞋底上钉着一颗沾有血渍的钉子。
“这地方怎么会有钉子?”
李盛伸手用力把钉子从鞋底抽出来,比量一下,竟有十公分之长!
“这是……”门清走过来一看,眼睛一眯,端详着说道:“这是棺钉。”
影扫了一眼钉子,朝身旁的路凤仙使了个眼色,路凤仙赶忙抽出纱布、碘酒上前给大雄消毒,这钉扎得很深,起码进去一大半。
“忍着点。”
路凤仙皱着眉头,将碘酒小心地滴在了伤口处。一股钻心的疼痛再次传来,林大雄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一阵抽搐。
消完毒后,路凤仙用纱布绕着大雄的脚踝包了一圈,打了一个结。
在这样的场景下,林大雄实在没法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路凤仙心生爱慕。待包扎完毕后,他穿上鞋子,试着走几步,脚底虽然有些疼痛,但勉强能走。
门清从李盛的手里接过钉子,仔细端详了一阵,啧啧道:
“这是棺钉,俗称镇魂钉,在玄学上指用来钉死棺材的那根钉子,可以镇压邪气。”
一席话,林大雄听得心底发毛。
“这不像是普通工厂生产的棺钉,倒像是用土方法打磨的棺钉,表面并不平整,有缺痕。”
门清拿着钉子在裤子上蹭去血渍,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在这种地方遇上棺材钉,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我们之中有人妒忌大雄有通灵眼,故意用棺钉镇压他的灵气。”
闻言,李盛一把揪住门清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不会想说,那个人就是你吧!”
“盛子,让他把话说完。”林大雄挪动着伤脚,上前拽了一把李盛。
“谁要是当着我的面,对自己人动手,那颗钉子就是为他准备的。”
影突然低着头,拿着地图,走过来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又看了一眼大雄,沉声问道:“还能走吧?”
“能。”林大雄咬着牙,活动着脚说道。
“松开!我还不至于那么阴险。”
门清挣开李盛的手,紧跟上影的步伐。
再次启程的一路上,五人闷声不吭地走着,相互间没有过多的交流。
又走了一段路,一条蜿蜒的小溪挡住了大家的去路,溪这边是寸草不生的无人区,另一头却是茂密的绿色丛林,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在高处看,像是出自大自然笔下的太极图,分割阴阳。
从影的口中大雄得知,此行需穿过这片原始丛林。在当地,这片丛林,人们管它叫“鬼林”。
相传,无数探险者舍生忘死深入其中,不乏悲壮的故事,给这名不见经传的丛林披上神秘面纱。
古时,丝绸之路曾途径此地,野史上记载说很多孤魂野鬼在此处游逛,枯骨到处皆是,这森林早已被当地人归纳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
关于“鬼林”,有离奇的一个故事,说有个放牧的少年曾误入其中,出来后家人发现他疯了,杀光了自家的牲畜,甚至连邻居家的牲畜也一头不放过,一个月后竟离奇地猝死家中。
队伍上有了病号,行进速度也大大地慢了下来。原计划天亮之前穿过这原始森林,到最后却只能临时在这小溪边露营,等天亮再进去。
傍晚的时候,林大雄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摸着自己的伤脚,李盛凑过来想和他聊棺钉的事儿。
累了一整天的大雄,疲惫极了,吃了两口影烤的鲫鱼,沉声地说了句:“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李盛自讨没趣地找了一处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闭起了双眼,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着。
正打算闭目养神的林大雄,突然感觉腰间被一个硬物顶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门清递来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看鼓起的形状应该是白天那颗棺钉。
林大雄偷瞄了一眼背对着他的李盛,将布摊开,除去那颗钉子,布上面还用黑色碳素笔写着四个大字“背后有人。”
背后有人?!大雄感觉后背一阵发寒,再看向门清时,对方却投来一个熟悉的眼神,竟和昨夜“丈八”投来的那个眼神如出一辙!似乎在顾忌着谁?难道是李盛不成?
林大雄摇了摇头,潜意识里他还是愿意相信李盛的,于是冷冷地瞪了门清一眼,转过身去。
这一夜,大雄睡得很不踏实,连做了好几个噩梦。梦中李盛和门清拿着熠熠发寒的军刀,阴笑着向他走来,他想逃,却发现自己双脚软弱无力,动弹不得。
醒来后,再次入梦。
这次,大雄梦见自己身在潮湿的出租屋内,对着电脑正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中年男人突然裂开嘴,对着自己笑。耳边却不住地有人轻声呼喊自己的名字。
“林大雄……林大雄……”